43 各自的食物

衛軒再度張開雙眼，看着依舊仰頭用嘴巴“接”雪花的杜航。他記得，前世時基地中的幸存者們在末世到來的一段時間後開始抱怨，說外面的喪屍們已經熟悉了它們那古怪的大力氣、奔跑速度。甚至一兩年後喪屍們變得全都要比末世初期狡猾得多，甚至懂得設下陷阱捕捉主動送上門來的幸存者們了。

這樣看來，與其說是喪屍們漸漸熟悉了它們身體的技能，還不如說——是有什麽東西刺激了它們的進化與發展。

那麽會是什麽東西刺激了它們、讓它們在喪屍化後還會漸漸的、一點一點地進化呢？

——怪雪。

就是那一場導致整個世界喪屍化的怪雪，它将大部分人類直接變成了喪屍，少部分人類因此獲得了異能。然後，它還會在今後的日子中一點點的、讓那些變成了喪屍的人類們再度慢慢地掌握、熟悉它們本身的能力，并且說不定……還會讓它們因此重獲靈智。

衛軒不知道這到底意味着什麽，也無法想象出人類社會的未來。

如果喪屍們真的能夠因此獲得長時間生存下去的機會，那麽衛軒對此是絕對樂見其成的。可如果因此會讓人類社會徹底滅亡……他到底還是會覺得心中有着一種淡淡的憂愁——如今的情況讓他無法将自己的地位歸入兩邊中的任何一邊，可他其實與兩邊都有着無法割舍的關系。

“總之……這一切都看天意吧。”慢慢走回杜航的身邊，因為今天的沖擊過大，讓衛軒只覺得突然很累很累，于是他将自己的頭靠在杜航的身上，環住他的腰，就這麽靜靜地和杜航一起站在這個房屋的屋頂。

世界的異變、人類的未來，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一個普通人所能夠改變和參與的，他只要和他的杜航一起好好的生活下去。

仰頭吃雪花的杜航感覺到了衛軒的摟抱，他低下頭閉上嘴巴，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衛軒的頭頂，似乎有些不解地眨了一下眼睛。是的，眨眼，雖然會閉上眼睛模仿人類睡覺的模樣，可平時從沒有眨過眼睛的杜航居然在此時眨了一下眼睛。

不過衛軒并沒有看到這一幕，這也讓他不必再因為這個突發情況又燒一次腦細胞。

兩個人相依相偎地在冰天雪地的屋頂上站了足足有四個小時。懷裏擁抱着身上冰涼的杜航、頭頂、肩膀等地方被皚皚白雪毫不客氣地落滿，可衛軒卻并沒有感覺有多冷。

雖然白雪覆蓋滿了大地，但現在到底還是盛夏、并沒有進入秋季，所以就算是在下雪天氣也冷不到哪兒去。而衛軒雖然穿得不多，但出于安全考慮、防止不小心被什麽東西刮破蹭傷，衛軒就算在小區中行動的時候也會穿上長袖長褲。

因此衛軒雖然覺得有些涼，卻仿佛在盛夏的時候站在冰淇淋堆中似的，雖然涼、卻并不至于因此生病。

“雪停了……咱們該開始忙活了。”衛軒确認了一下天空的情況，天上的烏雲已經漸漸散去，灰撲撲的天色也漸漸露出了蔚藍的顏色。現在還是白天，恐怕用不着等到明天這些雪就會徹底地融化成雪水。

他需要在雪融化之前抓緊時間處理一下——把其他地方的積雪盡可能地也收集到那些盆盆罐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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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到地面的雪因為有可能沾染到喪屍病毒，所以自己不需要去特意收集，何況它們融化後還會在地底凝結成那種奇特的雪花呢，如果自己這次實驗失敗的話還能在那些地方重新挖雪花給杜航吃。

于是，衛軒讓杜航繼續留在原處，自己則飛速地收拾起落在屋頂的、最表層的雪，将它們統統收集到附近的盆盆罐罐中——畢竟，他也不能确保屋頂的地面上會不會沾染到喪屍病毒。

天空漸漸地放晴，此前一直被濃重的黑雲遮擋的太陽這才重新出現。那濃烈的陽光沒多久就将剛剛降落的積雪徹底曬化。在所有雪花全都曬成雪水之際，時間還沒到傍晚呢！

看着身邊盆盆罐罐中那比剛剛還是積雪時要降下去不少的水位線，衛無奈地感慨了一下，心中只能暗自期待、希望這些雪水中的特殊雪花含量可別太低了，不然這一蒸餾天知道自己能在一個盆中收集到多少雪花？要是比例太低的話，還不如等到下雪的一周後自己再慢慢挖坑找雪花去呢。

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怪雪，讓原本還算清閑的衛軒匆匆忙碌了多半天。幸好因為天氣炎熱，衛軒只來得及跑兩棟樓的樓頂處理外面的積雪，此時那些沒有落在盆盆罐罐中的積雪便已經開始融化了起來，雖然很浪費，卻反而省了他的事。

再度用望遠鏡确認了一下周圍屋頂的狀況，衛軒反手拉住杜航的手和他一起下樓回家——做晚飯、休息、睡覺去也！

自從有了一批批接連成熟的新鮮土豆、自從他弄到了一堆菜譜之後，衛軒的夥食就大大地改善了起來。

末世前、上輩子極少親手做什麽飯菜的他，終于在這個略顯無聊的末世之中找到除娛樂活動外的轉換心情的好方法。

每隔幾天，他就會在沒什麽事的情況下開發一下新菜譜，每過一陣子，他就會泡一次末世初期被他曬幹的肉改善夥食。

怪雪過後，回到家中的衛軒拉開冰箱，微笑着取出兩個保鮮盒，以及一個用保鮮袋裝着的袋子拿到桌上。

兩個盒子中，一個裏面放的是他昨天下午做出的涼拌土豆絲，另一個裏面則是用泡開的肉弄成肉末做成的香辣肉末。而那個袋子中，放得則是他昨天白天做出來的餅。

對于從來沒有學過做飯的人來說，能鼓搗出形狀完整、軟硬适度、且沒有半點破損的薄餅還是挺不容易的。衛軒之前曾經嘗試過幾次，但那幾次每一次和面都等同于一次戰争……事後的清理工作每回都讓他很頭疼。

這一次，他終于在沒有出現什麽大問題的情況下、做出了至少能夠讓他自己滿意的餅皮來。

取出一張冷冰冰的餅，将土豆絲撒在餅的中央，再撒上一些肉末，卷好後放到微波爐中轉個三十秒，就能吃到熱乎乎的卷餅！

這種親手制作出來的食物讓衛軒只覺得似乎比末世前他從那些店中、攤子上買的同類食品還要好吃許多！

當然，問題還是有的，土豆絲因為他經常做所以并沒有出現什麽問題。但辣炒肉末嘛……醬油和面醬放得有些多。但只要吃的時候少放一些、且不用再往餅皮上塗抹醬料不就好了？還能省肉呢！

衛軒吃飯的時候每次杜航都會在一旁乖乖坐着，不打擾也不會亂動，只是靜靜看着他的動作。

兩人最初一起行動的時候，除非衛軒在不停的移動，否則杜航一般不會将視線關注到他的身上，兩人剛剛在一起時，他更多的時候反而都會默默看着窗外的天空，對周圍的一起似乎都不感興趣似的。

但後來、尤其是最近，杜航越來越多的會将自己的視線放在衛軒身上，無論是他在周圍忙碌、還是走來走去，又或者只是坐在一邊看書、躺着休息、吃飯時都是如此。

這種改變是潛移默化的、一點一點的，因此，每天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和杜航呆在一起的衛軒反而沒有意識到。他甚至幾乎忘記了，早前杜航如果長時間盯着他看的時候他還會懷疑是不是他自己身上沾染到了什麽東西呢。

一臉幸福地吃完晚飯，收拾殘局的衛軒再度開始感慨：“唉……可惜，等這些米面食材吃完後，就只能靠吃土豆過活了。”土豆不是不好吃，但如果想讓土豆千變萬化得每頓都能口味不同，可絕對不是只有土豆就能做到的。

衛軒在完全沒有找到食譜之前本來也并不覺得這是個什麽讓人為難的問題。可一旦等他擁有了菜譜、學習了廚藝這一改變生活幸福指數的技能後，就越來越覺得未來的日子有些暗淡無光。

別說這些米面放上兩三年後絕對會放壞，就說那些副食調料、油鹽醬醋的保質期也絕對不可能太長久。自己就算利用自己的能力提前收集回來一大批、把整個小區全都放滿也沒用——到時一樣會全都壞掉。

可他就算能找到制作油鹽醬醋的相應書籍，也沒辦法在末世之中種出相應的作物來啊……末世後就算是雜糧也會變異，而且就算變異後的糧食還能吃，現在的他也沒有那麽多地方去種、就算有地方也不能保證它們的量産一定能超過土豆代替自己未來的主食啊。

人，在沒有享受過之前還可以忍受生活的艱難。可一旦經歷過幸福的生活，再想想那前途無“亮”未來，就會森森地憂傷起來。衛軒此時就正陷入到了這種糾結與艱難之中。

好在，他堅信天無絕人之路，而且如果未來的日子真的不是正常人類能夠堅持下去的話，那他就幹脆喪屍化，與杜航一起過吃雪花的日子，再也不去糾結人類的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