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終于都走了

衛軒是在兩頭喪屍的咆哮聲中睡着的，同樣也是在喪屍咆哮聲中醒來的。

揉揉有些發脹發痛的太陽穴，勉強醒過來的衛軒嘆息一聲——果然很吵……

以往的他，雖然也有在喪屍群中、喪屍附近睡着的情況，但那時候的喪屍們大多都只是發出無異議的低吼，聲音可沒有現在這麽富有穿透力、威脅性，因此，此時近距離的噪音就顯得格外擾人清夢。

先擡頭看看依舊抱着自己的杜航，嗯，很好，杜航因為懷裏的人醒了過來正低頭也向他看來，并且雖然他的表情很有種便秘的神色，卻因為衛軒睡前用肢體語言表示不許他吼，這孩子果真乖乖地沒有吼！

只是此時外面的那群人似乎正有什麽行動，隐約傳來的槍炮聲導致杜航偶爾會從喉嚨中發出一些低沉的聲音表示自己對外面的狀況很在意。

扭過頭去看向另一邊，本以為會看到兩個口水橫流站在窗口、甚至已經打破窗子被繩索半吊在空中對下面揮爪子喪屍的衛軒卻目瞪口呆地再次揉揉眼睛——那兩頭喪屍此時如自己睡前那會兒一樣，正坐在另一側牆壁旁邊。當時的自己怕他們跑到窗口前尋短見、再破窗而出怎麽辦？所以才在進門後就先将繩子拴在門把手上，他們因為繩子距離的限制只能在牆邊轉悠、後來又因為看到杜航坐到這側牆壁邊，才不情不願地坐到了那一側。

可之後自己明明已經将那條繩子解下、系回了自己的手腕，他們卻在那之後完全沒有站起來試試能不能往窗邊走的意思都沒有不說，此時，居然還以十分古怪地造型坐在那裏……

應該還是杜航和衛軒兩人秀恩愛的刺激，導致那邊兩頭喪屍也再次以那古怪的姿勢一個坐着、一個橫趴在另一個腿上表示他們之間的親近。

而現在，卻又因為外面傳來的動靜讓他們再次興奮了起來，可一個不願意起來、讓趴在自己腿上的那個滾下去。另一個因為是被對方抱過來的、不願意自己主動爬起來似的，居然就這麽一面保持着詭異秀恩愛的姿勢、一面同步扭頭地沖着窗口咆哮……

而衛軒，也就是被他們現在忽然加大的咆哮聲和外面的槍炮聲吵醒的。

無奈嘆息一聲，再次揉揉自己發脹發痛的太陽穴，衛軒這才起身走到窗邊看情況。

此時大約是下午兩點左右，家居城外停靠着的那足有六七輛各種型號的車子上基本上都已經被裝滿了。那些人，此時正在和數十只喪屍摞喪屍爬進來的喪屍們對戰着。

衛軒這裏距離那邊較遠，可即使如此，他還是能夠清晰地看到那些人手中的熱武器、發動的異能對于喪屍們造成的殺傷力，以及，那些滿臉興奮猙獰的喪屍們前赴後繼地撲向幸存者們的畫面……

老實說，以前的他就算看到幸存者與喪屍之間的戰争，也并沒有太大的感覺和感觸。當然，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尤其是當看到人類落入喪屍群中被迅速分屍的那慘不忍睹的畫面時，就算他是鐵石心腸，那種畫面還是很有沖擊力的。

可現在與之前不同，因為長時間生活在相對寧靜的、只有喪屍們行動的市區中，因為見過太多形形色色各具特色的喪屍們，親眼看着那些明顯還保留着不少喪屍化前的行為模式的喪屍們，這讓現在的他再看到雙方戰争的畫面時，心中總是難免有着一種莫名的悲哀和傷感。

到底是什麽？讓這個世界變得如此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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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喪屍的人們，又到底還有沒有可能恢複人類的意識？

當然，如果可能的話，衛軒更希望喪屍們可以變得人性化、但最好不要恢複以前的意識，因為，如果真的能夠恢複的話……說不定反而會讓它們失去繼續生存下去的動力和意志。

畢竟，如果是衛軒自己的話，如果他喪屍化後又慢慢恢複了以前的記憶、如果他在喪屍化後曾經吃過人的話，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種讓人絕望的現實。

深深吸了一口氣，衛軒看着那些人撤退到車上，一面用重火力擊退闖進來的喪屍、一面收起昨天匆匆建立起來的防禦工事将車子開出去，開出去的同時将剩下的火力全部集火到被打開的缺口處，拼命地轟殺掉所有一切阻隔在面前的喪屍們……

“……看來他們準備直接撤離了。”衛軒低聲自語了一句，确認那支隊伍确實正向着北面開去、并沒有繼續去周圍小區搜集物資的興致、且他們的火力很猛烈，應該不需要再找其他防禦工事躲避喪屍的攻擊，這才轉身又走回到杜航的身邊。

之前因為衛軒的起身，懷裏沒人可抱、也不需要壓制自己本能咆哮的杜航再度恢複了喪屍模式，繼續咬牙瞪眼地沖着窗臺方向吼叫外加展現顏藝。此時衛軒回到他的身邊，杜航便再次仰起頭來看着他、口中的咆哮聲瞬間減輕了至少一半，表情也不再那麽猙獰恐怖。

等衛軒橫坐回他的懷抱後，杜航的咆哮聲再度壓回喉嚨中，表情也變得再度接近正常，就仿佛剛剛沖着窗口怒吼的不是他似的。

衛軒感慨地擡手摸摸他的臉，這麽可愛的喪屍絕對不能讓他沖到異能者小隊跟前去送死！他必須保護好杜航，絕對不能讓他和那些人有任何近距離接觸！！

外面的車輛轟鳴聲、槍炮聲、喪屍咆哮聲、異能轟響聲漸漸遠去。房間中的三頭喪屍的威脅聲也變得越來越低、越來越輕。

原本只是單純靠在杜航懷裏安撫因為看到喪屍與人類之間戰鬥而引起的那麽些感傷的衛軒，卻因為這漸漸安靜下來的環境、以及杜航懷抱的安心感再次沉入了睡夢之中。

一覺醒來，夕陽瑰麗的玫瑰紅色已經徹底渲染滿了整個街道。

“都走了……”外面家居城附近一片狼藉，大批死掉的喪屍屍體中還有不少只不過是缺胳膊斷腿的喪屍，此時正在地上慢慢地掙紮蠕動着，看上去頗有種人間煉獄的既視感。

街道上的喪屍數量要遠遠少于早上喪屍圍堵着家居城時，衛軒不知道有多少喪屍跟着那些車輛離開了這片區域。那些離開的喪屍之中，有一部分會因為逐漸掉隊而慢慢晃蕩回來。可其中腳力比較快的，卻反而有可能一路跟着那支隊伍到達他們的基地，被那附近的小隊又或者守着基地的防護人員殺死、收割它們腦中的晶核……

轉頭看看房間中三個再次變得乖巧無比的喪屍們，衛軒只覺得昨天晚上能拉着他們上來、能讓他們不沖出去加入那喪屍大軍……簡直是這世間最美妙的事情。

想到這裏他笑了起來，走回杜航的身邊，從口袋中掏出雪花來，一片片喂到他的口中：“來，這是遭遇危險之後的安心大餐，咱們吃飽了一會兒就上路回家！”

另一邊，不用等衛軒去給他們送晚餐，發覺這邊杜航在吃雪花的高個子喪屍自己也笨拙地從口袋中掏出雪花，然後送到矮個子的面前——矮的那個還趴在他腿上呢！

投喂過自家喪屍、圍觀別人家的喪屍吃飯，衛軒又從背包中翻出提前預備的口糧。确認過外面街道上除了喪屍外确實沒有其他活物了，這才拍拍屁股起身下樓拿東西。

昨晚他們搬運的東西雖然重量沒有前幾天的太陽能板、太陽能蓄電池重，可體積卻是近期搬運所有物品中最大的，因此，衛軒他們在躲進這棟樓中之後，就先将那些東西卸載到了這裏的地下室某房間中。

衛軒不是沒擔心過萬一對面那群人行動力超強地要将周圍所有小區都掃蕩一遍，萬一自己放在地下室的東西被發現怎麽辦？

可一來那些東西都是沒電就不能用的——基地中就算有電能可用，但誰會将那麽珍貴的東西花在這些東西身上？二來如果對方真的跑到這裏來找東西，那麽連自己這一串都未必能活着逃出去又何況那些東西？

因此，他這才十分淡定地将東西往地下室中一堆，帶着三個喪屍小弟爬上了十七層……

在末世之中爬十七層樓，那絕對是一種銷魂的體驗。不過當時的衛軒是出于安全考慮、且一路上來時路過的絕大多數房屋大門根本無法打開，不想額外弄出動靜引人注意的他這才不得不一路向上。

而現在，等他終于來到地下室時居然有種下樓下到頭暈的感覺……其實，要不是擔心電梯間裏不安全、喪屍小弟們不會爬繩索的話，他都有種直接順着電梯間滑下去的沖動。

“東西全都沒問題。”用強光手電檢查了一下房間中的情況，确認兩個大箱子和兩個超大背包都完好無損地放在原地，衛軒這才松了一口氣，開始給杜航和高個子喪屍分別背東西。

其實，決定将東西放到地下室的另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因為這裏不透光，所以即使在這裏用強光手電外面的人也不會發現。不比其他樓層，哪怕是在樓道中開手電、在夜半三經四處都是一片漆黑的時候也有可能被外面的人發現這裏有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