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夢與吻

屋頂上的雪水會在什麽時候徹底蒸發幹淨衛軒不清楚。他現在只能期待在那些雪水徹底融化前T市這裏千萬不要下雪才好，不然，新的雪花一旦融入盆中，到時候自己在今年冬天之前到底能不能得到想要的東西都不好說。

因為天氣的日漸變冷，衛軒早已利用上了此前找到的電褥子、電暖器等東西，将它們在需要的時候接通上。這些在末世前只要家中有暖氣、以為在自己上年紀前就根本不會去考慮的東西，現在卻成為了生活中的必需品，讓衛軒無端端産生了一種歲月催人老的錯覺。

又忙碌完一天需要做的事後，房間中雖然開着電暖爐可依舊覺得有些冷的衛軒決定如前兩天似的再煮上一盆雪水，一方面可以借助它們蒸發出來的水蒸氣來取暖保溫，另一方面還可以順便蒸發出些雪花儲存下來。畢竟，樓頂上那些盆盆罐罐現在可都是滿當當的，想要把它們晾幹實在是一個艱巨的任務。

唯一讓他覺得慶幸的是，現在夜晚的溫度還沒有接近零點，不然萬一那些水結了冰，天知道還能不能晾出雪花來？

将那口專用的小鍋放到電磁爐上燒開，衛軒身側放着電暖爐，手中拿着一臺游戲掌機，靠在乖乖坐在自己身邊的杜航身上玩游戲。現在房間中還算暖和，自己又挨着着燒開的水，不然放到平時的時候，就算他再閑着沒事做，在已經開始降溫的時候也沒辦法玩這東西——手冷啊。

“之後的日子咱們就只能貓着了。”還不到十二月份天氣就已經變得很冷了。平時在小區中四處行動檢查的時候還好一些，但一旦靜下來，在密封不好的房間裏溫度就會讓人覺得很冷了。

“現在的溫度絕對比末世前低。”衛軒忍不住一面玩游戲一面唠叨起來，他末世前因為工作的原因每天上下班都要外出，那時的十一月可沒有這麽冷。

聽着衛軒的唠叨，杜航乖乖坐在原位動也不動，雙眼呆呆地看不出半絲情緒。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那一鍋水便被徹底燒光，只在鍋底析出了一層晶瑩剔透的雪花。

衛軒等鍋子放涼後起身收起那些雪花，裝好，随後将床上的電褥子打開——如果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睡的話，這日子只要蓋上一床保暖性好一些的被子就可以，但現在……他身邊還有個人型冷水袋杜航在呢。

雖然早就已經預計到了，等到了冬天之後杜航那純天然的冷水袋體質絕對不适宜每晚抱着睡，可事實還是讓衛軒覺得有些牙疼。當然，他也可以提前給杜航穿上保暖性很好的、甚至抱上去軟綿綿暖烘烘的衣服。可與那種穿着仿佛Cosplay毛絨玩具服裝的杜航抱在一起睡時舒服？還是與衣衫單薄随時能開上一把油的杜航抱在一起睡舒服？

這可真是個艱難的選擇，所以至少在天氣還不算太冷的時候，衛軒暫時順從了內心某些欲望，十分堅定地依舊決定暫時讓杜航與平時一樣就好。

當然，他在此前掃貨的時候就從某家睡衣店裏找到了幾套可以塞進他們這種體型的、毛絨絨的、卡通風的睡衣，如果實在太冷的話，他當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穿那些——不僅僅是杜航，自己也會穿！

在睡前最後一次投喂了杜航一下——最近杜航的“飯”量變得略大了一些，從以前每天三次、每次兩片升級到了除正餐外睡前還可以吃一片雪花的數量。而衛軒依舊保持着原有的量，每天只能在消耗忙碌了一整天後才能在睡前吸收一片而已。

不過最近因為每天都要在睡前煮上一鍋水的緣故，現在的衛軒每天睡前都可以吸收一片被“煮”出來的雪花。這種還殘餘着一絲溫度的雪花，似乎讓人吸收的時候都能感覺到一絲溫暖。或許這只是錯覺而已，而且這些雪花放涼後使用的時候與普通的雪花也并沒有什麽區別，可衛軒還是覺得自己喜歡在比較冷的時候用這種的，就算只是心理安慰，也能讓他覺得更加暖和一些。

吸收過雪花，确認再沒有其他事情需要忙，衛軒這才拉着杜航一起爬上床。電褥子此時已經将床上的溫度提升了起來，人一進去就感覺暖烘烘的十分舒服。再蓋上一層羽絨被，被窩裏就是一片溫暖、讓人不願離去的桃源鄉。

伸手抱住冷水袋，那微涼的感覺讓衛軒身上忍不住抖了一下，但很快就适應了、杜航也因為被子中的溫度而讓他地體溫變得比平時略高一些。

老實說，讓一個正當壯年、火氣十足的年輕小夥子睡電褥子，睡到半夜的時候真心會讓衛軒覺得有些熱。可此時身邊如果有杜航的話，反而能中和一下這種感覺。這也是衛軒暫時沒有讓杜航穿上那些毛絨衣服的原因之一。

末世後的夜晚寂靜、安寧，就連小區中、街道上四處亂晃的喪屍們也都陸陸續續停止了白天時無意義的亂轉亂晃，或者安靜地站在原地，或者幹脆原地躺下做出一副睡覺的模樣。

因為最近不需要經常性地外出，就連平時在小區中四處檢查狀況時也再沒看到過有飛機之類的東西從旁經過，所以衛軒的生物鐘比起之前再次稍加改變了一些。

他最近會在淩晨三點左右開始睡覺，一覺睡到中午前後起床，然後忙碌上一下午。

在衛軒現在睡覺的時間段中，如此安靜祥和的氣氛十分容易讓人沉眠，所以他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或許是因為在寒冷的日子中睡在溫暖的被窩中很舒服，或許是因為太久太久沒有如今這樣的悠閑和清淨，讓進入沉眠之中的衛軒夢境悄悄地發生着一些變化。

夢境中，與一個面孔略微有些朦胧的人相依靠着、對方的手臂摟着自己，自己也摟住他的腰，那張似乎有些模糊不清的面孔慢慢向自己接近着、貼近着。那種溫柔的感覺、那種與愛人相依相靠的感覺、那種從心底由衷升起的滿足感、那副越來越清晰的臉孔，以及那雙前些日子還看到過的、用于普通人無異的視線看向自己的雙眼……

衛軒從夢中猛然醒來，大腦還保持着迷茫狀态，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回過神來，然後……臉黑了。

他現在都多大的年紀了？居然還會做春夢、居然還會在夢裏……

有些惱羞成怒的人想要坐起身來去衛生間，處理一下狼藉，不過還沒等他坐起身來，就看到身邊的人因為感覺到自己醒來而睜開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

現在似乎已經到黎明時分，天亮得雖然沒有平時那麽早，卻也沒有深冬那麽晚。那雙眼睛在略微有些光亮的房間中讓人看得如此清晰。

那與平時的杜航不同，是衛軒曾經見過一次的、似乎有着真正意識的眼睛！

或許是剛剛那個春夢還沒有徹底讓人清醒、依舊帶着悸動的餘韻。或許是這雙眼中只有自己的畫面太誘人，讓人迷茫。衛軒忍不住擡起頭，伸手勾住面前人的頸，吻了上去。

一個纏綿而又有些笨拙的吻。一個沒有對方回應的吻。可這種雙唇觸碰的感覺依舊讓人沉溺其中、無法掙脫出來，更不想掙脫出來。

許久，衛軒才回過神來，然後再次想要錘自己幾下子——他這是瘋了嗎？在還沒有真正想要變成喪屍的時候居然敢吻喪屍？更讓人吐血的是，自己剛剛似乎伸出了舌頭！雖然沒有鑽進對方的口中，可卻碰到了他的嘴唇啊啊啊！

因為一時情動變成喪屍神馬得……他還有那麽多罐頭、方便米飯沒吃完呢！他冰箱裏還凍着那麽多鳥肉呢！！！

幸好……自我糾結了一下的衛軒連忙伸手去摸拴在自己和杜航腰間的那條繩子。最近天冷，身上衣服穿的比較多，所以早已适應了那條繩子的衛軒反而覺得沒有夏天時那麽難受了，于是睡覺時還系着繩子的兩人間現在至少還有這麽一份保障，就算他馬上就喪屍化問題也不大。

自暴自棄的衛軒先處理掉已經弄髒的內褲、睡褲，然後毅然決然地抱着杜航繼續睡覺。反正親都親了，就算因此感染了喪屍病毒、變成喪屍，他也要先睡好這最後一覺再說！

而且說不定等自己喪屍化後因為最後時段呆在床上睡覺的緣故，反而會長時間停留在這個房間、這張床上呢？少外出、少惹事，說不定兩人就能在喪屍化後一直宅在這裏到天荒地老也不錯啊。總比四處亂逛被人打死強吧？

随着太陽升得越來越高，沉睡中的人終于從睡夢中徹底醒來，迎來新的一天。

略微有些迷茫地擡手揉眼睛，過了一會兒衛軒才擡起頭來，看看抱着自己、正低頭看向自己的杜航，再看看和之前膚色完全沒有任何色差的雙手，衛軒松了一口氣——還好，自己還是自己，暫時沒有變成喪屍，可以多吃幾頓肉了。

就在他因此放松感概并且開始琢磨起今天早上吃點什麽的時候，忽然，面前的杜航卻湊了過來，那雙冰涼的唇、貼到了衛軒的嘴巴上，讓他開始運轉的大腦再次徹底放空，變得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