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chapter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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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爸爸沈媽媽默契地沒有回答沈瑩的問題。

他們就沈瑩這一個女兒，說不在乎她的感受是假的。

但她年紀的确擺那兒了，再不結婚就成剩女了。

沈爸爸思考了一會兒，對沈瑩說：“如果你有喜歡的人，帶回來讓我和你媽看一看也行。我們也不是非得逼着你相親。”

聽完他的話，沈瑩笑了。

她先是微笑，然後是大笑，到最後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她的表情特別詭異，看不出來是高興還是難過。

沈爸爸和沈媽媽坐在旁邊，面面相觑。

沈瑩擡起手來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笑着說：“他永遠不會回來了。”

“我不會再喜歡任何人。”

沈瑩說，“所以我聽你們的話，你們讓我嫁人、生孩子，我都無所謂的。”

沈媽媽問她：“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沈瑩說：“沒有意思，沒事。結婚的事情，你們定吧。”

沈瑩這種一切聽從安排的态度，讓沈爸爸沈媽媽無措到了極致。

要是她稍微反抗一下，說一下自己內心的想法，他們說不定可以順着她的要求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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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瑩什麽都不說，他們真心沒轍了。

**

最終，沈瑩還是沒能和這個相親的人發展。

假期結束，沈瑩繼續上班。工作起來的時候，她和之前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上班的第一天，沈瑩才知道自己獲獎的消息。

中國新聞獎，電視新聞類別下的專題報道類一等獎。

看着放在辦公桌上的榮譽證書，沈瑩卻沒有一點兒開心的感覺。

她已經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即使把整個世界給她，她也無法心法怒放。

沈瑩在s縣采訪的專題片在去年十二月一號播出，并被電視臺送去參加中國新聞大賽。

專題片的名字叫《他要像一棵樹》，片頭是在教堂裏唱歌和祈禱的人們。

這片子算是敏感話題，當時臺裏選它上去，也是抱着拼一拼的心态來着。

沒想到會這麽成功。

中國新聞獎是國內新聞界最高的獎項，很多人當了一輩子記者都沒能拿到這樣的榮譽。

——

沈瑩年紀輕輕，就獲此殊榮，臺裏的領導更加重視她了。

經過商讨，臺裏準備給沈瑩單獨辦一檔欄目，主要做邊緣人群的深入報道。

沈瑩做記者和制片人。

臺裏給她安排了幾位特別有經驗的攝像和記者跟着她一起做，這其中包括林辰和邵應曦。

一檔欄目裏最起碼是要有一個男記者的。

雖然新聞心理學研究結果顯示男性記者容易給被采訪者壓迫感，但一個欄目總要男女兼備。

邵應曦算是臺裏反應比較快、比較有前途的一個男記者。

領導考慮到他和沈瑩關系不錯，索性就把他們兩個人安排到一塊兒了。

沈瑩和林辰才是真正的冤家路窄。

不管怎麽調整，沈瑩始終都和林辰一起共事。

從到電視臺的第一天就是這樣。

**

新欄目成立，第一個選題是關愛自閉症兒童。

這個選題是邵應曦提出來的，沈瑩和林辰覺得這個想法很好，于是開始籌劃。

一個欄目組坐在一起商讨完拍攝大綱之後，大家就陸陸續續離開了。

但林辰沒有走。她坐在原位，一直等到所有人離開，才開始和沈瑩說話。

林辰對沈瑩說：“想開點。”

沈瑩頭也沒有擡，她說：“我有什麽想不開的。”

林辰說：“徐民成的事兒，我知道了。”

沈瑩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沒說話。

林辰說：“其實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就應該做好這個心理準備。他沒辦法給你正常人的生活。你也別因為這個就對生活失去信心。你才二十五，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林辰走到沈瑩的身邊，輕拍了一下她的後背。

“以後你還會遇到更好的人。”

有一件事情，林辰沒有跟任何人說。

她和徐民成發生關系的那天晚上，徐民成在撞/進她身體的時候，貼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他說：“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林辰媚笑着問他：“你能有什麽事情求我呀？現在應該是我求你吧……”

徐民成說：“等我死了，她要是想不開，你多安慰她兩句。”

林辰問他：“這種事情用得着你求嗎？”

徐民成說：“一直安慰她。到她走出來。”

一直到現在，林辰都想不出合适的詞兒來形容自己當時的感受。

甚至，她根本沒辦法想象徐民成到底有多愛沈瑩。

他明明知道別人的安慰是沒用的，還要她這麽做。

他已經愛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了。

——

沈瑩确實沒想到林辰竟然會這麽好心地來勸她。

沈瑩看着林辰，面無表情地說：“謝謝你的關心。”

林辰說：“沈瑩，你沒必要活得這麽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你的演技一點兒都不好，就別裝了。”

沈瑩攥緊拳頭，有些愠怒：“沒事兒的話你可以走了。”

林辰從會議桌上拿起資料，轉過身子。

離開之前，她對沈瑩說：“徐民成不會希望你這樣。你不要因為他耽誤自己。該找就找。”

沈瑩終于忍不住，對林辰大吼：“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出去！”

這是她第一次吼林辰。

來電視臺這麽久，林辰對她做過很多過分的事兒，沈瑩會和她對抗，但絕對不會這麽不尊重她。

就連林辰和徐民成發生關系那次，她都沒有這麽吼過她。

林辰聽了沈瑩的吼聲，沒有回頭，徑直走出了會議室。

沈瑩一個人在會議室哭得泣不成聲。

邵應曦本來是要回會議室拿落下的東西，剛一走近，就聽到了沈瑩的吼聲。

他加快了速度走到會議室門口，正好看到了抱着資料出來的林辰。

林辰和沈瑩不對盤這事兒，邵應曦是知道的。

邵應曦攔住林辰，問：“你欺負她了？”

林辰笑了一聲，拍開邵應曦的胳膊。

“你自己去問她吧。”

……

邵應曦進到會議室的時候，沈瑩正坐在角落裏抱着膝蓋痛哭。

她的頭發亂糟糟的，整個人看起來頹廢得不行。

邵應曦走上去，強行把沈瑩拉起來。

沈瑩沖邵應曦吼：“你別管我！我不用你們管！”

邵應曦說：“沈瑩，冷靜一點兒。你這樣……讓他怎麽放心地走。”

邵應曦的話果然讓沈瑩平靜了。

她抱着頭，小聲地說：“他不放心了，是不是會回來看我。”

邵應曦無言以對。

當一份感情成為執念的時候，它已經具備了毀滅一個人信仰的能力。

曾經的沈瑩，不管有多煩心的私事兒，都不會動搖一點點工作的熱情。

就像之前她說過的那樣：做新聞是她生活的全部。

現在，那個男人是她生活的全部。

**

邵應曦給沈瑩請了假，帶着沈瑩去了省城新建的游樂場。

沈瑩不願意去，是邵應曦強行把她拖去的。

他們兩個人一起玩兒了所有危險刺激的項目，雲霄飛車、蹦極、跳樓機等。

沈瑩本身有恐高症，玩兒這些項目對她來說等于要了她一半的命。

蹦極的時候，沈瑩喊得很大聲，她沒有叫爹叫媽。

她叫的是徐民成。

閉上眼睛，沈瑩就能看到徐民成的眼。

蹦極過後，沈瑩又和邵應曦一起玩兒了跳樓機。

沈瑩出來就吐了，吐得昏天黑地，走路都不穩當了。

邵應曦一路扶着沈瑩到了游樂場出口處的kfc，他給沈瑩點了一杯橙汁解膩。

把橙汁遞給沈瑩的時候，邵應曦問她：“你現在心情好些了麽？”

沈瑩點點頭，她說：“謝謝你。”

叫過，哭過，宣洩過之後，沈瑩的确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從徐民成離開至今，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輕松。

這個真的要感謝邵應曦。

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沈瑩這樣想。

邵應曦說：“你不用和我客氣。以後我會陪着你。”

沈瑩低下頭，狠狠地咬了一下吸管。

邵應曦話裏的頭的意思，沈瑩聽明白了。

但是……她不知道該如何給他回應。

因為她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一個人。

在這樣的大前提下，如果和邵應曦在一起，對他是不公平的。

見沈瑩沒說話，邵應曦繼續說：“我對你是認真的。”

沈瑩說：“我知道。”

邵應曦說：“你現在不用給我答案，好好考慮一下，我等你。”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不管什麽時候都等。”

沈瑩說：“可是我不會喜歡任何人了。”

邵應曦說：“我知道。”

沈瑩問：“你不介意麽？”

邵應曦說：“介意。”

沈瑩皺眉：“那你——”

邵應曦打斷她，輕快地說：“你總不可能為了他一輩子不嫁人。與其看着你嫁給別人，還不如我自己收了你。”

沈瑩說：“這對你不太公平吧。”

邵應曦笑了：“從一開始你就沒對我公平過。就算他有艾滋病，你還是喜歡他不喜歡我。我在你這裏求公平太奢侈了，不要也行。”

沈瑩死死地咬住吸管，沒有說話。

邵應曦問沈瑩：“怎麽不說話了？難道他要求你一輩子不結婚嗎？”

沈瑩搖頭：“沒有！他不是那種自私的人。”

邵應曦說：“他讓你喜歡他，又扔下你走，難道不自私？”

沈瑩看着邵應曦，聲音有些抖：“你沒資格評價他。我心甘情願喜歡他的。”

邵應曦還是在笑，他問沈瑩：“你看，你總是能為了他毫不猶豫地反駁我。我習慣了。所以也不敢跟你要公平的對待。”

“沈瑩，我只是覺得，你總歸得嫁人的。就像你喜歡他一樣，我也喜歡你。你願意為他做的事情，我都願意為你做。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