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水牢裏的少年

盈盈的死因查出來了。

毒蛭。

一種劇丨毒的蟲子。

只要被它咬上一口, 就會立刻使人斃命。

傷口在她的脖子上被發現。

“毒蛭喜歡躲在潮濕陰冷的地方, 不常出現, 尤其是白天。而且就算出現,也不會主動攻擊人。”

紅音子看着面前少女潔淨的面龐,目光微沉,“她的身上沒有任何會刺激毒蛭的東西。”

阿璃問道, “前輩是說,她是被人謀丨害的?并非是意外?”

紅音子看她一眼, 說道,“我只負責陳訴事實。”

“哦……”真冷漠,阿璃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某年某月欠過她一百萬兩銀子。

厲天九說道, “無論是什麽,立刻将她的屍體化水。”

孟平生微愣, “既然是他殺,将證據毀了, 那不是放過了兇手?”

“兇手我會找,但我不允許鳴兒發現這件事。”

厲天九見紅音子不動手, 起掌要毀了盈盈的屍身。

吳不守立刻攔住, 沉聲,“沒有找到兇手之前, 她還不能入土。”

厲天九擰眉,聲調頗冷,“真人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客?盈盈是我們滄瀾閣的人,不是你們問月門的人, 我有權處置她的一切。”

“你沒有。”吳不守說道,“厲閣主才是真的忘了,當年是誰将盈盈交托給你的?”

往事塵封太久,這一提醒,厲天九才想起當年的事。

吳不守說道,“我當時只是将她交付給你,還說了日後會接她出來,并沒有将她賣了銀子給你。”

厲天九察覺到他的語氣不同,根本不會退步。

他權衡之下說道,“好,我不會毀了她的屍身,但如果鳴兒是從你們口中知道她的死訊,就算要我與整個問月門為敵,我也要殺了你們。”

他撂下狠話便離開了,吳不守知道自己得罪了滄瀾閣,很有可能日後門派所需的東西,他都會惱羞成怒通通斷了。

孟平生看出他的顧慮,說道,“沒有滄瀾閣,還有其他路子可尋,師弟不必擔心。”

吳不守點了點頭,又看着安詳睡在那裏的少女,輕輕嘆息。

阿璃這會反應過來了,說道,“不對呀,我記得《九州毒物》裏記載過,毒蛭咬人的瞬間會令人劇痛無比,可盈盈死的時候,應該是不疼的。”

孟平生問道,“為何說她不疼?”

阿璃說道,“因為她死的時候手上還抓着一把嬌貴的果子,如果人在感到劇痛時,手也會下意識握緊或者亂晃。所以果子要麽是被抓破了,要麽是被扔飛了,可盈盈手裏的果子卻完好無損。”

這猜測有道理,衆人一時無話。

吳不守一會說道,“所以兇手在殺死盈盈之前,用了別的辦法讓她陷入了昏迷?或者是定身不能動彈?”

“我也是這麽猜的。”

“可既然要殺她,毒蛭也只是瞬間的事,為什麽要多此一舉?”

阿璃想來想去,只能說道,“大概是想讓她少受一點苦吧。”

孟平生冷笑,“滑稽,有這樣的善心,又為什麽要殺一個小姑娘。”

阿璃也想不通,也覺得滑稽。

紅音子将盈盈的屍身以咒術封存,保護了起來。

随後就請他們出去,絲毫不客氣。

阿璃趁着師叔們不注意,又跑去找白無名了。

白無名也料到阿璃會來找自己,這姑娘雖然神秘,但調皮開朗,他樂得見她。

阿璃飛上閣樓,坐下便給自己倒茶喝,說道,“你猜我是從哪裏過來的,又見了誰。”

白無名說道,“從紅音子那裏。”

阿璃訝然,“你怎麽知道?”

“你的身上有藥香。”

阿璃笑笑,“鼻子真靈。”

白無名問道,“我還能猜出一件事。”

“你說說。”

“厲天九也在,而且還要毀了盈盈姑娘的屍體。”

這下阿璃就更詫異了,那藥香還有跡可循,但這件事卻是聞不出來的。她狐疑問道,“你該不會是對我下了什麽可窺探的咒術吧?”

白無名笑笑,“很簡單,以我對厲天九的了解,他十分愛他的妻子,也愛他的兒子,盈盈姑娘對厲不鳴來說,是很重要的人。盈盈姑娘的死對厲不鳴來說定會是個很大的打擊。與其讓兒子知道她死了,不如毀了她所有蹤跡,再告訴他,盈盈姑娘消失了。”

阿璃說道,“消失了總比知道她死了好,對嗎?”

“嗯。”

阿璃嘆道,“雖然我不贊同厲天九的做法,但我理解他作為父親的考慮。”

白無名問道,“能不能将剛才的事細細說給我聽?”

“當然可以。”

阿璃把從進了醫館後的大小細節都跟他說了一遍,白無名聽完後說道,“毒蛭?”

“對,致命的東西就是毒蛭。”

白無名沉思片刻,說道,“你沒有發現最奇怪的一點?”

阿璃問道,“哪點?”

“兇手真的想她死得舒服一點的話,不說難一些的咒術,就算是簡單的,也有三五種可用。盈盈沒有一點靈力,要殺她何其簡單。為什麽非要費勁先石化她,再用毒蛭?”

本來一個步驟能解決的,偏要拆做兩個。

還用上了毒蛭這麻煩的東西。

阿璃似開了竅,說道,“毒蛭這東西太惹人注意了……也就是說,兇手是故意用的毒蛭?想要引誘我們去做點什麽?”

白無名一笑,“真聰明。”

阿璃嘆道,“我本以為是對方留下的破綻,沒想到他的心思這樣缜密。”

白無名說道,“兇手不簡單,你也要小心。”

“你也是。”

“不過你現在的臉色未免也太差了。”

阿璃說道,“沒睡好……對了,你這兩天睡覺有沒有聽見什麽鐵鏈刮水的聲音?”

“沒有。”

阿璃揉揉眉心,頭疼,“我一閉上眼睛就能聽見,可是我查遍全身,也沒發現身上有什麽詛丨咒。”

白無名想了想,說道,“這個我倒不知,我幫你查……”

話沒說完,便有人往閣樓飛來,幾乎是沖了進來,底盤還未站穩就道,“阿璃姑娘,我們少主病發,請您趕緊過去。”

“走。”

阿璃立刻撇下白無名随那護衛前去。

師叔他們肯定已經先過去了,只是藥在她的身上,否則也不會這麽火急火燎來尋自己。

她生怕厲不鳴是知道了盈盈的事才病發的。

她跟盈盈并不熟識,只是聽了厲不鳴說她的過往事,知道盈盈是個好姑娘,天真爛漫又知恩。

而厲不鳴又待她很好。

她肯定不希望厲不鳴出事。

阿璃不想盈盈死後還不安生。

否則未免太殘忍。

她急匆匆到了門口,厲不鳴已在痛聲呻丨吟。

紅音子接連施針十餘枚,但只能緩解他的部分痛苦。這種入骨的病痛已非常人所能忍,即便緩解了部分,也依舊可以痛得要人命。

“盈盈呢?”厲不鳴疼得全身都是冷汗,汗水甚至打濕了被褥,他瞳孔渙散,看不清圍在床前的人,“盈盈……”

鶴夫人緊握他的手,哽聲,“她就來了,你再等等。”

似乎是沒有那明朗的聲音在耳邊,厲不鳴的瞳孔瞬間散得更開,更加痛不欲生。

鶴夫人也幾近癫狂,“藥呢!孟平生,藥在哪裏!”

此時阿璃已經趕到,她飛快上前,将路上用兩滴血化成的藥丸塞進厲不鳴的嘴裏。

藥在他的口中化水,疼痛立刻就減輕了。

幾乎是在衆人都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一個詭異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屋子——

“盈盈死了。”

衆人皆是一瞬愣神。

厲不鳴也怔了神。

厲天九怒聲,“誰!”

可是那暗語根本找不到蹤跡,就算是屋子裏的人說的,也找不到。

厲不鳴癡癡問道,“盈盈……沒了?”

鶴夫人急忙搖頭,“她很好,只是告假了。”

“讓她來見我。”

“鳴兒……”

“讓她來見我!”

厲不鳴本不信,可是看着滿屋沉默的人,卻沒有一個人說去找她過來。

他突然就明白了,盈盈真的死了。

心口頓時一疼,俯身吐出血來。

鶴夫人驚得花容失色,“鳴兒。”

阿璃又趕緊遞了一個藥丸過去,可根本就止不住他的血,厲不鳴發狂地叫了起來。

孟平生見狀,忙拉着阿璃出去,只留下厲家三人在屋內。

紅音子臉色有些蒼白,她回頭看去,地上的血已吐成一灘血泊。

她嘆氣。

孟平生安慰說道,“紅姑娘不必擔心,他服用了兩顆藥,不會有事的。”

紅音子說道,“只怕傷了心,神丹都救不活。”

她仍在嘆氣,拿着自己的藥箱走了。

走過拐角處,身後的人已經看不見了,她緩慢的腳步便快了起來,臉上擔憂的神色也不見了。

一雙丹鳳眼已明亮起來。

突然一個白色身影沖到她的面前,幾乎沒讓她有任何反應的機會,扼住她的脖子猛地将她推到牆上。

紅音子的後背被重重一撞,撞得她差點暈過去。

一張傾城柔媚的臉貼來,語調卻兇狠,“你為什麽要擅自行動?告訴厲不鳴盈盈的死訊?”

紅音子盯着她,掙紮說道,“不告訴他盈盈的死訊,你殺了那丫頭做什麽?”

秦愫白眼底陰冷,字字道,“我是說過,一定要讓厲不鳴知道她的死訊,但不是在他病發時。你是想要他死!”

“如果現在不讓他知道盈盈死了,厲天九一定會找機會将屍體毀了,到時候他胡謅盈盈失蹤了,厲不鳴又要去哪裏查兇手?”

她看着秦愫白,知道她是個心狠手辣之人,盛怒之下,就算是擰斷自己的脖子都不出奇。

命在她的手上,紅音子不敢反抗得太厲害。

秦愫白盯她半晌,才終于松開手,說道,“你要記住,你我要合作,就不能擅自行事,全都要聽我的。”

紅音子捂着脖子冷笑,“你也知道是合作,沒有我,你休想達成你的目的。”

秦愫白冷聲,“我也想說同樣的話。”

兩人橫眉冷對,跟那日在紅楓林中的面貌,全然不同。

昏死過去的厲不鳴醒來很久,眼睛都沒有動。

厲天九和鶴夫人知道他真的傷心了。

無論兒子要什麽,他們都願意給他。

只是兒子從出生開始就得了怪病,想要的東西并不多,喜歡的也很少。

能讓他展顏的,也唯有盈盈了。

如今盈盈一死,說他萬念俱灰也不為過。

許久,厲不鳴才緩緩開口,“是誰殺了她?”

厲天九說道,“在查。”

厲不鳴慢慢坐了起來,一日沒有進食又吐了那麽多血的他臉色看起來很差,他說道,“我要找到兇手。”

少閣主要查兇手的事傳遍整個滄瀾閣時,阿璃還在試圖入睡。

但很顯然,不過是在做無用的掙紮。

要說前幾次小人還只是在耳邊跳舞,今日已經是捅進耳朵裏頭狂歡了。

這兩天幾乎沒有合眼的阿璃接近崩潰。

她起身穿衣,看了鏡子裏的自己一眼,那黑眼圈都快趕上那食鐵獸的黑圈圈了。

等阿璃出了門,門外多了幾個護衛,還有護衛在巡查。

她擒了擒披風問道,“你們在做什麽?”

護衛看看她,說道,“少主下令,徹查盈盈姑娘一事,還請姑娘不要在夜裏随意走動。”

阿璃恍然。

倒也是心下寬慰。

厲不鳴沒有垮,甚至還打起了精神查兇手。她以為那樣病恹恹的公子哥會一蹶不振,沒想到那麽快就振作起來了。

果然是虎父無犬子?

這門不能出,覺也睡不好,阿璃在屋裏幹坐了一會,又犯起了困,便回床上躺着,至少被窩比外頭暖和。

她稍稍合眼,那丁鈴當啷的聲音就沖入耳朵。

只要睜眼就沒事。

阿璃實在是太困,雙眼一合,幾乎就要睡着。

“咣……當……嘩啦啦……”

“啊——”阿璃怒了,不再嘗試睡覺,她盤腿坐起,冥神打坐,開始找那噪音來源。

再次睜眼,已經是靈魂出竅。

以魂探路,能看見很多束在肉丨身時看不見的東西。

只是魂魄離體後肉丨身若被毀,那就真成個孤魂野鬼了,所以修仙之人不在安全的地方絕不會這麽做。

阿璃也不想用這招,可要是不用,她非得困得自爆不可。

眼前的聲音彙聚成了一條線,接近她的那一端非常細,再往前看,逐漸變粗。

等尋到它最粗的那一端,就是聲音的源頭。

阿璃怒氣沖沖拽住線,循着線去找那個王八蛋,她倒要看看是哪個不要臉的天天騷丨擾她這個仙女,找到了她非得打死對方不可。

線穿過窗戶,穿過小院,領着阿璃越走越遠。

路上很多護衛,阿璃就算是個魂體也會被發現,她早早用了隐身術避開他們,專心找那個王八蛋。

但線很長,阿璃都要懷疑自己橫穿整個了滄瀾閣。

走了約莫三刻,線又穿過一扇門。

阿璃耐心地跟了進去。

這是一間客房,仿佛很久沒人住了,裏面的擺飾全都布滿了灰塵。

要是她帶着肉丨身前來,這一腳踩下去估計連她鞋底的花紋都能完整印出來。

哪個人會住在這?

阿璃皺眉。

但線卻還沒有到盡頭。

阿璃繼續走,線沒有離開房間,而是穿過了地板,直通地下。

“密室?”

阿璃嘀咕着,一步跳了進去。

誰想這一跳,竟是跳了個大窟窿,直接空了個十米。

“嘩啦。”

雙腳重新觸碰到地面,卻傳來了水聲。

她低頭一看,腳下的水沒過了半只鞋面。再看四周,就仿佛是一個很長很長的盒子,牆上長滿了青苔,散發着難聞的潮濕黴味。

阿璃輕觸牆面,指尖仿佛碰了雷電,猛地令人一震,魂都被電精神了!

她不敢再亂碰,猶豫着要不要往前走。

但凡是密室,一般都不是什麽好地方。

搞不好裏面又埋了一堆黑骨,又讓她發現厲天九是個超級王八蛋。

她只想做個與世無争的小仙女啊。

可人的好奇心催促着她往前走。

線都快粗成一根柱子了,眼見真相就在面前,她要是不去,回頭還不是得被折磨得無覺可睡。

阿璃下定決心,不再猶豫,循着線走。

這條潮濕的路很長,阿璃看得出來,地上被下了無數的咒術,仿佛裏面關了什麽巨獸。

她發現體內沉睡多日的息壤又蠢蠢欲動起來。

果不其然,一會黑氣湧出,張嘴就吃那些雷電和那些亂七八糟的咒術。

長廊裏的咒術驚慌失措,拼死阻攔,可一點用也沒有。

阿璃說道,“別吃太飽啊,不然我更睡不着了。”

她說着話,突然發現路到了盡頭。

因為她看見了一面牆,就在十丈遠的地方,那裏有一個臺階,還有一扇沒門板的門。

門後的那面牆,映着一個修長的影子。

阿璃的腳步開始放慢。

她走上幾步臺階,從這潮濕的長廊裏出來。

線斷了。

映入阿璃眼中的,是一間很寬的四方房間,沒有任何擺飾,只有一間挂在壁上的油燈。

燈火不明,屋裏并不明亮。

左邊是一個水池,右邊是一片幹地。

那地上,躺了一個人。

他的手腳都纏着鐵鏈,鏈子的另一頭拴在池水的柱子上。

他在睡覺,但看起來睡得很不舒服,總是在動。

一動,那纏在柱子上的鐵鏈被拖動,瞬間作響。

“咣……當……嘩啦啦啦……”

這聲音……

阿璃瞪大了眼,再止不住心中怒火,“是你!”

就是這個王八蛋,就是這個一天到晚哐哐作響的打鐵怪!

少年微頓,擡頭看她,長發披散下的臉有點髒,隐約看得出血色不足,身體也十分虛薄。

阿璃看着他,應當比她大不了多少。雖然對方衣裳破爛,頭發散亂,那眼神也不友好,但阿璃隐約覺得有點眼熟。

少年只是看她一眼,就又躺了回去。

阿璃小步走了過去,試着跟他講道理,“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能不能不要做打鐵怪了,讓我睡一個好覺。”

少年開口,“滾。”

“……”這人不講道理!

阿璃掄袖子,揍他之前還探了探他的底細,很好,沒有一點靈力,她打得過。

這會息壤吃飽了鑽回來,阿璃立刻打了個飽嗝,這家夥,又打算把她撐死。

她打飽嗝之際,忽然聽見外面有人踏着水聲而來。

阿璃立刻恢複隐身,找了個角落躲着。

那少年的眼睛落在她藏身的地方,百無聊賴地看她,像看個傻子。阿璃頓覺奇怪,她這個隐身術連易向古那樣的人都能瞞得過,還瞞不了這個沒一點靈力的家夥?

那人已經走上了臺階,阿璃看去,不由驚詫。

厲天九?

擦,密室果然是個藏滿秘密的地方,厲天九果然也滿是秘密。

這簡直就是套路!

還是個讓她送死的套路。

阿璃不由又往牆角挪了挪,害怕被發現。

“你要殺他。”厲天九沉聲,“你要殺了鳴兒。”

少年懶懶地看了看他,甚至懶得開口說話。

厲天九俯身揪住他的衣領,怒斥,“你要害死他!”

少年突然吃吃笑了起來,仿佛聽見了一個什麽非常好笑的笑話。

可他就是一句話也不說。

厲天九抓着他的衣領直接将他甩開。

少年瞬間被甩到池中,重重撞在牆上。

那牆堅固無比,饒是被這麽一撞,也沒有一點被撞損的痕跡。

阿璃看得出來,那牆也被下了堅固無比的防護咒,不,應該說從潮濕的長廊到這間四方屋子,全都有防護咒。

那這一摔,這打鐵怪得多疼啊。

可對方連哼都不哼一聲。

仿佛早已習慣這毒打。

少年剛落地,厲天九已沖到他的面前,厲聲,“你再敢放肆,我就殺了她!”

阿璃以為他仍如一條砧板的魚,不會動彈,誰想這話似乎觸怒了他。

少年突然捉住他的手。

速度之快,連阿璃都沒看清楚。

厲天九的手腕似被火灼,他卻不怒了,“你還在意她。”

只要有在意的人,那就只能繼續被鉗制。

而他還在意那個人的話,說明毒蛭不是他放出來的。

而是另有其人。

兇手不是他。

厲天九瞬間脫手,不再多看他一眼。

少年想要追上去,但人到臺階口就被身後的鐵鏈給拽住了,根本走不出這裏半步。

厲天九一擡手,他便像個斷線風筝,被扇回池中,跌得渾身濕透。

阿璃大氣不敢出,直到确定厲天九走遠了,她才朝那少年走去。她踏過沒過半截小腿的水面,蹲在他面前小心問道,“你沒事吧?”

濕漉漉的長發後,臉很蒼白。

阿璃看得出他很疼,但他始終不曾吭聲。

這麽冷的天,這麽冷的水,他竟只穿了一件薄衣,甚至都已經破破爛爛了。

裸丨露的脖子手臂腿全都是傷痕,新舊交錯,他平日挨的打一定不少。

阿璃沒多想,脫了披風從前面給他捂上,說道,“要不是我只進來個魂體,我能給你塞一把藥,補氣的,回血的,治刀傷的……”

“你為什麽能進來?”

“我是個神仙。”

“……”少年盯着她,說道,“滾。”

“???”她是長了一張惡女臉了嗎?這張臉它不可愛不貌美如花不平易近人了嗎?她氣呼呼站了起來,“有眼不識泰山!”

她又将捂在他身上的披風一扯,“還我。”

那披風厚實溫暖,罩在身上時不知,這一扯走,暖意頃刻就消失了。

蓋在身上挺好的。

可少年不說。

阿璃想了想又把披風丢回給他,惡狠狠說道,“你再敢在夜裏拖這條鏈子,我就罵死你!”

她還要多教訓幾句,似乎是有人靠近她的肉丨身,一股莫名的清冷氣襲來,催促着她快點回魂。

阿璃一邊急着走一邊說道,“記住了,夜裏不許再吵我!”

少年皺眉,他哪裏吵了她?

不說清楚。

不講道理。

不是好人。

阿璃一路狂奔,從屋子裏出來再跑回自己房裏,以為露餡了。

可她回到房間,外面的護衛仍是那些,裏面依舊沒有人。

阿璃微頓,那方才她感覺到的那股離自己不過三寸近的清冷氣,是哪裏飄來的?

她魂歸身體,慢慢睜開了眼。

這屋裏沒有多一個人。

可是,卻萦繞着一股清香,像是人的體香。

剛才有一個女人來過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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