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打發走了芷萱,本應是好事一樁,可謝瑤這一日卻有些高興不起來。

她看到了自己不太想看到的東西。

謝瑤的祖父謝沛告老還鄉的折子上了兩年多,總算被太皇太後批了下來。謝瑤現在是家中主事,聽了消息就打算去找父親商量一下該如何迎接祖父,誰知在去前院的路上,她竟看到了三姑娘謝琢。

謝琢不知怎的,竟跑到了謝珩的院子裏。兩個人坐在門檻上,勾肩搭背的在一處喝酒。

這種感覺……怎麽說呢,就跟看到劈腿的渣男一樣惡心。

她沒想到謝琢竟然會是這種人。當面跟謝瑤他們好,背地裏又跟謝珩稱兄道弟。

她想安慰自己,謝琢是将門之後,只是為人豪氣了些,不拘小節而已。誰知映雪卻悄悄的告訴她,她老早就發現謝琢偷偷去看過謝瑾幾次,還給謝瑾送過東西。映雪怕謝瑤生氣,就一直壓着這件事兒,沒敢告訴謝瑤。

這回就沒什麽話可說的了。

感情她唯一的“朋友”,也是個兩面三刀的主兒。

這件事對謝瑤的刺激不小。從前院回來後,她就窩在房裏發呆。

映雪不會說話,映霜大着膽子來勸她,說謝琢畢竟是寄人籬下讨生活,常氏這邊有寵,元氏那邊占着名分,謝琢誰都不能得罪,也是常理。

謝瑤心知她說的有道理,只是心裏憋得慌。她搖搖頭,嘆道:“我不是為了謝琢那種人傷心,我只是恨我自己,怎的就這麽對她放松了警惕?實在太過大意了。一旦她有什麽壞心……”

映霜安慰道:“四姑娘已經做得很好很好了,哪能事事都周全呢?”

謝瑤道:“你不知道,看着阿弟那呆呆的樣子,我心中仍會時常感到自責。終歸還是我太過大意了。在這深宅大院裏,哪有什麽信任,哪有什麽朋友呢……”

所有人,最終都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活着罷了。

經過此事之後,謝瑤又成長了不少。而讓映霜稱奇的是,謝瑤和謝琢似乎仍同過去一般親密無間,不得不讓她贊嘆謝瑤的肚量和……演技。

謝瑤很愛和映霜談天,因為映霜和映雪一樣忠心,腦子卻更為靈活,不會有雞同鴨講的感覺。謝瑤在她面前并不忌諱,直白道:“最好的報複,不是現在就拆穿她。而是讓她真正把我當成知心朋友的時候,再讓她嘗一嘗我今日的滋味。”

就像她對待芷萱一般,謝瑤容着芷萱在那裏自以為把狐貍尾巴藏得好好的,然後在芷萱的心變大了、真的想把她當主子的時候,再毫不留情地拆穿她,讓她的美夢瞬間破碎。這可比謝瑤當初在平城直接把芷萱丢下狠多了。

映霜贊了謝瑤一句,因心中坦蕩,不曾有過慌亂之色。謝瑤見了就笑:“好霜兒,你可盡管放心。但願我這些手段,永遠都不會用在你和映雪身上。”

但經過謝琢一事,謝瑤已經不敢相信任何人了。她最相信的,還是她自己。而能給予別人的所謂信任,都有明确的度,不會越過雷池一步。

很快就過年了。這一年,祖父謝沛告老還鄉,一家人得以團聚。元氏不知道怎麽想的,三十那天,把婆婆高氏給接到了府中。

鮮卑人是游牧民族出身,原本并不過年的。只是近些年漢化的厲害,也都過起了漢人的節日。

為了準備新年,這些日子可累壞了元氏。她折了一雙兒女,府裏插不上手,只好到外頭四處交際,用自己的私房到各處打點。謝瑤早就聽說,但并沒有攔着。說到底外人領的是元氏的情,又如何不念着他們謝府的好?損人不利己的事情,謝瑤不會去做。

相比之下,謝瑤和常氏等人倒顯得清閑了許多。府裏的奴才們個個猴兒精,很多時候謝瑤還沒想到、或者剛想到的,他們就給辦好了。因此謝瑤主持的第一個新年過的圓圓滿滿,沒出半點的岔子。就連站在她敵對方的元氏都不得不感慨,常氏生了個能幹的姑娘。

元氏不是突然轉了性,看謝瑤就順眼了,而是她實在無能為力。她不得寵,膝下兩個孩子又不争氣,和謝瑤一個小丫頭争權?元氏丢不起那個人。

而且她怕的不是争,而是争不過。

左右謝瑤再過幾年就嫁出去了,她一個姑娘家,總不能攥着一輩子的權吧。

再者說句實話,謝瑤安排起吃穿用度來,從不曾短了她這個嫡母半分,元氏心中也是有數的。漸漸的,她對謝瑤母女就收斂了不少,不再似從前那般動辄打罵。偶爾見面時,也對她們禮遇幾分。

謝瑤對這樣的狀況很是滿意,雙方各退一步,既全了面子,又沒損了裏子,豈不是好事一樁。

再說常氏自打經過謝璋的事情,人也漸漸的硬氣了起來。就算她将來嫁出去了,也不用再憂心常氏了。

謝瑤最近真是沒什麽可擔心的,她嫌冬天太冷,就縮在屋子裏頭,整日研究美食,不知不覺的圓了一小圈,瞧着就眉目喜人。

過年了,謝琅也從官學回家。他平日不在家中,尚不能習慣一向活潑的小弟變成那副樣子,免不得時常傷感。謝瑤心知謝琅重情,屢屢勸慰兄長。漸漸的,謝琅似乎解開了心結。但有一日,謝琅忽然問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為何總有人不明白這個道理,非要挑出是非來才肯罷休呢。”

兄妹兩個相依着坐下夜空下,謝瑤怕冷,往謝琅身上靠了靠,嘆道:“這世上有很多不可調和的矛盾,是我們無可奈何的。比如鮮卑人對漢人,比如并非一母所出的兄弟姐妹之間。阿兄,我們可以不惹事,但絕不能怕事,你說對不對?”

謝琅道:“阿瑤,你說的不錯……過去我真是太不成熟了,直到阿璋這回出了事,我才知這世上人心險惡。我身為兄長,真是愧對你們兩個。”

謝瑤搖頭道:“阿兄不必如此自責,你在外面好好的,就是阿瑤最大的心願了。”

誰知謝琅卻道:“阿瑤,等過了年關,我想跟着聶伯伯去軍中歷練。”

謝瑤吓了一跳,忙道:“怎麽了?阿兄不喜歡讀書嗎?”

謝琅認真道:“倒也不是,只是比起讀書,從武或許更适合我。”

他見謝瑤一副不放心的樣子,只好解釋道:“同一個家族裏只能有一個爵位繼承人。看現今這情形,爵位八成要落到阿父頭上。到咱們這一輩兒……過去我想着憑自己的真本事闖出一番事業,這爵位不要也罷,可如今我不得不為你們着想。這個爵位雖不顯赫,卻能保證一生衣食無憂。我私心想着,決不能落到狠毒的大兄頭上。”

“阿兄所言極是。可若要襲爵,阿兄為何要去從武?”留在家中在謝葭面前刷存在感,豈不來的更容易?

有前世的陰影在,謝瑤實在是怕謝琅在戰場上有個好歹。

謝琅搖頭道:“非也。我是希望……由阿弟來襲爵。”

謝瑤心中一驚,剛要反駁,卻突然發覺這是個無從辯駁的好主意。若謝璋還是以前那個遛狗逗貓的性子,她定是不依的。只是謝璋如今這樣可憐……有個爵位傍身,對他來說可是天大的助力。

謝琅若留下來走仕途,謝葭很有可能選他來繼承爵位。但他若在外為武将,謝璋的機會就大了很多。

饒是三九寒天,地凍天寒,此時謝瑤的心裏卻是暖暖的。

她覺得真好。

盡管前路漫漫,仍有那麽多未知的風險在等着她。可是這種和家人一起奮鬥的感覺,真好。

不同于上一世剛剛穿來的迷茫和不自在,她不再覺得謝琅是她的便宜哥哥,常氏是她的便宜娘親,謝璋是她的便宜弟弟。她現在是真心實意的覺得,他們是一家人。

彼此相愛,互幫互助的一家人。

無論遇到什麽,她都不是一個人在孤軍奮戰。這種被人關愛着的感覺,曾是她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溫暖。

謝瑤這方兄妹定心,元氏那裏卻不大痛快。

若說謝瑤對她還有起碼的尊敬,那麽婆婆高氏對她就太過分了。

說起來也奇怪,高氏以前尚且忌憚着腰纏萬貫的袁氏,為何對象換了元氏,她就不肯服軟了呢?

說到底,原來是元氏的一封信徹底惹惱了高氏。

元氏剛到洛陽的時候,高氏心裏厭煩又來了一尊大佛,對元氏很是不耐煩。元氏自恃長公主身份,哪裏肯依?她在謝葭那裏抱怨了一通,卻反被謝葭責怪不知孝順長輩。從丈夫這裏行不通,元氏就打起高壓的主意。

在劉嬷嬷的鼓動下,她寫信給京中的福玉長公主,讓姐姐帶話給公公謝沛,稱高氏對自己無禮。

那個福玉長公主背地裏笑罵宜川愚蠢,卻仍帶了話,特意不給元氏好日子過。誰讓宜川心氣高,當初非要嫁貴族世家,哪怕對方只是個小吏也在所不惜呢。這下,就讓她自食其果。

謝沛是國子監祭酒,掌管朝中祭祀等典禮。他自認深蒙皇恩,對皇室萬分恭敬。于是他寫信怒罵高氏,結果适得其反,高氏反而更加生元氏的氣。

從此,高氏在表面上尊敬公主,卻在背地裏常常罵她目無尊長,暗中偏向二兒媳婦袁氏,給元氏小鞋穿。

妯娌袁氏也看不慣元氏這個大嫂。她在洛陽稱霸慣了,哪裏容得下一個突然冒出來的長公主壓她一頭?袁氏就給高氏出了各種各樣的馊主意,讓元氏心裏不痛快。左右大遼以孝治國,公主也一樣不能例外。高氏自認占了大義,饒是元氏是長公主,只要是他謝家的兒媳婦,就拿她沒有辦法。

除此之外,高氏還特意擡高常氏和謝瑤,借此來向元氏挑釁。謝瑤當然不會甘心被這老太太利用,時時刻刻都留着一個心眼兒,以防自己無辜躺槍。

高氏不知,她借謝瑤來氣元氏,謝瑤也在用她來刷自己的名望值呢。

漸漸地,高氏寵着謝瑤寵習慣了,竟也漸漸開始對她真格的賣起好來。這還是多虧了謝瑜從中周旋。高氏最疼謝瑜這個孫子,見謝瑜跟謝瑤走得近,連帶着對謝瑤這個便宜孫女也算不錯。偶爾高氏得了什麽好東西,就是忘了謝瑾和謝琦的,都不會少了謝瑤的那份。

謝璋自打那次重病之後,整個人性情大變,原先皮的跟猴子一樣,現在卻只愛安安靜靜的窩在屋裏發呆。謝瑤不能整日守着他,又不放心謝琢,只好常邀謝瑜過來作伴。長此以往,他們與謝瑜處的極好,就像是親姐弟一樣。雖折了一個謝璋,也算是多了謝瑜這一份助力。

只是謝瑤經過謝琢一事,意識到人心隔肚皮,做事比以往思慮周全了許多。饒是親密如謝瑜,她也防備了一層,讓謝璋身邊時時都跟了人兒。也不是多疑,只是為了有備無患。這樣幾個月下來習慣了之後,謝瑤不但不覺得累,反而行事更加周全,上下無不贊譽四姑娘處事妥當。

這般春去秋來,轉眼又是一年過去,謝瑾的禁閉悄悄的解了。可謝葭那邊沒出放話來,謝瑤也不理她,謝瑾一時還是未能出來走動。有回元氏去看她,謝瑾裝瘋賣傻,哭的跟個淚人兒似的,哭着喊着要出去玩兒。元氏看女兒那副長不大的樣子,劈頭蓋臉的給了謝瑾一巴掌,恨聲道:“你這沒用的東西,我看是白關了你一年了,還是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謝瑾恨道:“你們一個個的都說那謝瑤懂事,說我這個不好、那個不好,我到底哪裏比不上那個南蠻子?是你們偏了心眼子,偏生都來怪我!”

元氏頭疼道:“你個蠢物,如今四丫頭掌着家,我這個主母都跟個擺設的一般,連我都不敢輕易跟她叫板,誰叫你偏要去觸那丫頭的逆鱗?左右你們都是要嫁出去的,忍一兩年,不就過去了?落到如今這般田地,你可是折騰的滿意了?”元氏想起兒子臉上的那一刀就心疼,對謝瑾早就沒有當年那般疼愛了。

謝瑾冷哼一聲,反唇相譏道:“阿母你怕了那個謝瑤,我卻不怕她。不管怎麽說,我都是嫡長女,将來嫁了人,我的夫君比她的好上百倍,我看她還怎麽跟我牛氣。”

說起此事,元氏想起今日的正題,忙道:“我告訴你,過幾個月可就是秀女大挑了。你今年剛好挂上了十三歲,該是進宮選秀的時候。我想辦法給你放出來,你可千萬別再想着出去胡鬧,或者沒事兒找事兒跟那謝瑤對着幹,老老實實的學規矩是正經,你可知曉了?”

謝瑾一聽要放她出去,哪裏還顧得上元氏後來說的那麽多,滿口答應下來。

元氏見女兒沒心沒肺的樣子,憂心道:“也不知你進了宮,能不能适應宮裏的生活……”

她本只是随口感嘆一句,誰知謝瑾的反應卻有些激動,“阿母,你這是什麽話?我不就是進宮選秀嗎,幾個月不就出來了。”

元氏一怔,無語道:“你叫我說你什麽好?你去選秀,難不成還要落選回家不成?當然是要留在宮裏當娘娘了!”

“什麽?!”謝瑾騰的一聲站了起來,“我要嫁給皇帝?”

元氏奇了,“怎麽,你不知道?”

這回謝瑾着急了,“我以為只要嫁給姓元的就行了,幹嘛非得是皇帝啊?我想嫁給六……”

謝瑾還沒說完,就被元氏狠狠地給堵住了嘴。元氏朝她臉上“呸”了一口,不耐煩的罵道:“死丫頭你不想活了?關了你一年,當真把你關傻了,臉皮也不要了不成?這話是你該說的嗎?我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好好地選進宮去當娘娘,回頭伺候好了皇上,給你阿母風風光光的掙個诰命回來,明白嗎?”

謝瑾一聽就哭了,抹着眼淚掙開元氏,不依道:“我才不!皇上根本就不喜歡我,他都沒正眼看過我一眼!倒是六殿下為人溫和……”

元氏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焦慮道:“你懂什麽,六殿下雖不錯,但哪裏比的上皇上?你不是最羨慕你姑祖母了嗎?只要你在宮裏好好的,将來就能像你姑祖母那樣大權在握,到時候別說處置一個謝瑤,整個天下都捏在你的手心,難道你就不想要那樣的生活?你剛才還說要找一個比謝瑤的夫君好上千倍百倍的,皇上不就是這天下頂尊貴的男人嗎?”

謝瑾細細品味這話,果真有幾分心動。

元氏又道:“至于彥和那小子,你就別想了。聽說早先兩年你阿父看中了他,想将謝瑤許配給他,但好像是謝瑤不樂意,這事兒就沒成。結果後來不知怎麽回事,三丫頭的祖父托人說了媒,這事兒前兩個月就定下來了。以後元諧就是你的妹夫,你就不要多想了。”

謝瑾呆住了,不可置信地說:“六殿下竟然要娶謝琢那個醜丫頭?天啊,他那樣的人物,怎麽能這樣辱沒了他……”

元氏不贊同道:“你只當謝琢是個簡單的?她能在咱家舒舒服服地長大,那就不是一般的姑娘能做到的。你啊,倒是多跟別人學學,別總是眼高于頂。”

謝瑾嗤道:“阿母,你別在這裏說風涼話,我有今日,還不是你一手教出來的。如今倒怪我性子不好,當初您看不起別人、到處亂發脾氣的時候,怎麽不見您說說自己個兒?”

元氏被她頂的肝疼,皺眉道:“你!你這丫頭,慣會氣我!是,你性子不好,是我沒做好榜樣,可是我現在都圓滑了不少,你怎麽還是那麽不長進?”

謝瑾別過身,不悅道:“阿母,您還是請回吧!您看誰長進,看誰順眼,就認誰做女兒去咯!沒的到這裏找我什麽晦氣。”

元氏氣呼呼地拍案而起,回到自己屋中,郁結于心,當晚竟病倒了。她吃了藥,躺在榻上,心想一雙兒女都不中用,她又不讨謝葭喜歡。左思右想,只能另辟蹊徑。

第二天傍晚,謝葭剛從官中回來,還沒來得急換身衣服,就被劉嬷嬷半路截住,稱是太太病了,想見老爺一面。謝葭想想,元氏最近還算安分,見她一面也無妨,便跟着去了。

元氏瞧着病怏怏的,看起來不像是裝的。謝葭道:“你既害了病,便好生養着,叫我過來又是為了什麽?”

出乎謝葭意料的是,一向強硬的元氏竟然做出一副“我有罪”的樣子,說自己病中不能服侍夫君,常氏孩子多,年紀又大了,竟是起了再給謝葭納一房妾室的心思。

元氏賢惠道:“老爺若是在府裏有看的順眼的丫頭,就挑出兩個來開臉。若府裏沒有得眼的,去外頭買來個良家妾亦未嘗不可。”

老實說,謝葭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并未想過要納妾。難得見到元氏如此大度,謝葭的直覺告訴他其中定有陰謀。他沒有精蟲上腦,而是十分平靜地回答:“你現今還病着,想這麽多做什麽?安心養病吧。”

元氏見自己學着常氏的樣子裝了幾下,謝葭對她的态度就柔和不少,心中竊喜,只覺開啓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門。正要再接再厲,再進一步,就聽謝葭淡淡道:“說實話,我并沒有這個心思。”

元氏聽了這話,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她高興他不想納妾,又難過他竟然願意為了常氏,不要別的女人。

誰知事實卻與元氏所料不同,完全岔了一個方向。

謝葭道:“最近我一門心思都撲在差事上,哪裏顧得上這些?你我夫妻多年,我也不瞞你。郡守齊大人上回南巡接駕有功,政績卓越,只怕不出一月,就要高升了。”

元氏心中一跳,忽然熱血沸騰起來,竟抓住了謝葭的手臂,急聲道:“這……!這可不是良人的機會嗎?!”

謝葭極其微妙地一笑,“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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