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所謂戰術班，就是為以戰術為主要訓練內容的班。如果用打游戲來比喻，方隊班就是普通模式，戰術班就是地獄模式。

“戰術班的戰士們，你們是教練員經過精挑細選選出的精英，代表上賦大學部隊的形象，所以這次閱兵表演一定要好好表現，從現在開始好好排練！聽見沒有？！”

“聽——見——了——”

公孫律站在隊伍最右邊，震驚地看着周圍各個和他一樣人高馬大的同學，各個都是馮非歡那樣生猛的漢子，看來戰術班果然不是虛名。

“二連二班公孫律！”

“啊？到！”公孫律反應過來連忙站直了。

只見威猛的教官走到他面前，神色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我謹代表上賦軍區教官隊伍任命你為戰術班班長，從現在開始，你要負責起這15個隊員的生死存亡！知道了嗎？！”

公孫律懵逼了一秒，然後反應機靈地敬了個禮：“知道了教官！我會誓死忠誠于部隊！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保護弟兄們的安全！”

“很好！”教官滿意地點點頭：“那麽今天第一項，繞操場10圈！”

“沒問題！”公孫律信心滿滿地答道，他和連珩連50圈都跑下來了，10圈簡直是小意思。

然而教官下一秒的話就讓他幻滅了：“這次跑步是負重跑，沒人每條腿綁上沙袋，現在就去！”

在奔跑的公孫律心裏是崩潰的，腳上拖着好幾公斤重的沙袋，作為班長還要保持步子的穩定性，即使體力再怎麽好幾圈下來也是有點吃力。

正當他滿頭大汗時，突然看見操場邊來了幾個扛攝像器材的人，其中一個便是李盡沙。

即使累，公孫律還是朝他招了招手，笑道：“HI，死人妖~”

李盡沙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公孫律會打招呼，然後竟然也笑起來：“還有力氣招手啊？好好跑你的步。”

“是~”公孫律裝作一副輕松的樣子敬了個禮。

“呼，公孫班長……你和李盡沙學長關系很好啊……”後面的戰術班同學氣喘籲籲道。

“呼、就是……竟然還敢叫外號……不怕被拍死啊……”另一個同樣很累的同學問。

“還好啦，小爺才不怕他……”公孫律咳嗽兩聲，鼓舞道：“兄弟們別說太多話，保存點體力，還有三圈！咱們沖——”

折磨的10圈總算跑完了，拖下沙袋，接下來就是原地250個俯卧撐和60個單腿蹲起，還有數不清的展腹跳和短跑沖刺。

“同志們加油！今天第一天就當是熱熱身！挺住了！”教官一邊吹口哨一邊道：“接下來咱們來練卧倒，請看我動作——”

說着擺好動作，用血肉之軀朝地上一撲，砰地濺起一片塵土飛揚。

同學們立刻照做，頓時被地上的沙土硌得皮肉疼痛，每個人手臂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

“嘶！卧槽……”公孫律只覺手臂上摩擦得肯定脫皮了，疼得呲牙咧嘴，直想罵人，但一看周圍其他同學都安靜得十分隐忍，也不好意思發作。

“起來，連續做！”

“受傷流血是正常的！要學會用傷口支撐身體，用血肉去沖擊砂石知道嗎？！”

“堅持堅持！等你們的傷口好了，皮也厚了，這點擦傷就不怕了！”

撲通，撲通，再撲通。

公孫律疼得咬牙切齒，心裏問候了一百遍老天爺，正當他快要爆發大喊小爺不幹了的時候，突然見李盡沙端着個單反相機來了，正在一個個掠過他們的臉進行拍攝。

頓時各種想喊疼的欲望又憋了回去，公孫律咽了咽口水，僵着一張臉瞪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鏡頭，擺出一副“這對小爺簡直小意思”的表情。

“诶，班長同學很不錯嘛，表情很認真！态度很積極！灰常好！”帶南方口音的教官看見了便誇贊了一句：“大家要向公孫律學習聽見了沒有？！”

“是！”

公孫律心裏欲哭無淚，有種被逼着上梁山的感覺，但最終還是咬牙把100次撲倒完成。當他起來的時候，已經頭暈眼花，擡起手臂一看已經有一大塊血跡。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流血的手臂，然後四處觀望其他人，也同樣是一副難受的表情，而且都像金魚似的大口喘氣，疲憊無比。

“好，同志們中午回去包紮包紮，咱們下午繼續。”

中午。

公孫律吃完飯後便叼着香蕉坐在工作人員宿舍樓下的樹蔭，看着來來往往的同學發呆。戰術班宿舍在工作人員宿舍樓底層，都是有獨立衛浴的小單間，裝潢一般，但比起那豬籠一樣的宿舍已經好很多。

“表哥，還不睡午覺？我看看你手臂。”連珩走過來坐在他旁邊，開始撩起他袖子查看。

“珩珩，小爺好想死。”公孫律突然撲到肩上哇哇大叫。

“那就不練了，”連珩拍着他的肩膀哄道：“你申請傷勢嚴重，到後勤部來跟我一起天天洗菜打飯，輕輕松松多好呀。”

“嗚嗚嗚嗚哇哇哇——”

他們倆這一抱，走過路過的女生又不淡定了。

“卧槽快看！邪教出現了！”

“卧槽誰能告訴我珩小受的表情為什麽那麽寵溺！瞎了啊啊啊啊——”

“媽蛋我要爬牆了！我要逆了！快救我！”

本來就騷亂的中午更騷亂了。

“我說誰在那大喊大叫的，原來是公孫大少爺。”這時李盡沙拿着打好的飯走過來，旁邊還有葉懷央。

“死人妖你怎麽來了？”公孫律立即從連珩肩膀上起來，做出一副啥事都沒有樣子：“小爺就是抱怨一下，這戰術班不把人當人看！訓練訓練呗，哪有把人弄傷的呀？！”

“戰術班是挺辛苦，”葉懷央點點頭：“我記得阿盡當時訓練時也是每天一身大汗一身傷，不過後面表演很成功。”

“就是……诶不對表哥你說什麽？死人妖當年是戰術班的？！”公孫律目瞪口呆地上下打量李盡沙：“喂不可能吧！就這身板……”

“怎麽不可能？”李盡沙冷笑：“我可不像你，第一天就哭爹喊娘，不過你不想練也可以，反正戰術班每年到最後都會刷下幾個人。”

“誰哭爹喊娘了！小爺是在伸張人權，人權！”公孫律拍大腿抗議。

“知道啦，”李盡沙拿出一個蘋果塞進他大張的嘴裏：“大少爺好好吃蘋果，我們先去開會了。”

“唔唔……”公孫律一把拿出嘴裏的蘋果，不服氣地瞪着那遠去的背影，思考以後刷地站起來：“小爺就不信了！這戰術班還能把我怎麽的？！”

“這才像表哥嘛！”連珩學着他拍大腿的樣子：“上上上！”

“BOOM！沙卡拉卡！”公孫律得到鼓勵又開始左右搖擺起來，但撕扯到手臂上的傷口又開始呲牙咧嘴。

于是後面幾天公孫律都在地獄訓練度過。

負重跑、俯卧撐、單腿蹲起、滾輪胎、跳火圈、泥地匍匐、扛刺槍沖鋒，沒做不到只有想不到。每天跑到表情猙獰，腸胃都在翻騰，連吃飯的食欲都沒有了，也顧不得塞下去的食物是什麽味道，有時候淤青的關節和膿腫的傷口痛得難以入睡。

有的同學吐了，每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拉傷，人也從15個變成了9個。

公孫律算裏面狀态最好的，沒有吐沒有太嚴重的拉傷，但也被折騰得幾乎脫了一層皮。

“唉……還有三天。”

這天夜裏他躺在床上，未好的傷口因為翻身疼痛，攪得難以入睡。

叩叩叩，門聲響起。

公孫律疑惑是誰，下意識開口便道：“珩珩？門沒鎖啦。”

“珩什麽珩，是我。”李盡沙嘴角抽搐地推開門：“你們倆難道每天晚上都約會？”

“這幾天沒有啊，怎麽，吃醋啦你。”公孫律看見是他便咧開嘴笑起來，勾勾手：“過來。”

李盡沙翻了個白眼，走到他床邊坐下來，從口袋掏出一劑藥膏：“傷口上抹點這個，好得更快。”

“嗯？日本貨，你什麽時候搞到的？”公孫律直起身接過來打量。

“讓人從外面寄過來的，”李盡沙看着他青腫大小不一的傷口，聲音不自覺放緩下來：“去年我也是塗這個，好的特別快。”

“喲？看來，死人妖還挺關心小爺的嘛。”公孫律擡眼朝他笑道。

“少廢話，躺下。”李盡沙奪過來，把他按在床上就開始要塗抹。

“哎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死人妖居然要幫小爺塗藥~”

“閉嘴，我是怕你沒大沒小，擠多了浪費我的藥。”李盡沙嘴硬地說道，手上輕柔地按着公孫律的傷口。

公孫律嘻嘻地笑起來，一雙深棕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李盡沙察覺到他的目光，心頭一顫，臉色不自覺地變了變，但好在燈光晦暗看不出來。

等塗完了，李盡沙生硬地站起來：“行了你睡吧，我得去剪片子。”

“诶~走什麽，陪一下小爺嗎。”公孫律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衣角重新扯下來：“至少要等小爺睡着嘛，就一下下，一下下~”

或許是看他這幾天訓練得太辛苦，李盡沙難得沒有抗議，便安靜重新坐回床邊，一雙黑眼睛意味複雜地看着公孫律。

“嗯，這樣就好了……”公孫律滿足地挪了挪，挨着他的腰閉上眼睛：“記得小時候你來小爺家的時候我們也是這樣的……”

“睡覺就睡覺，別那麽多廢話。”李盡沙眼神閃爍，低聲道。

公孫律聽聞便乖乖閉嘴了，盯着他手上的扳指看了一會兒，然後閉上眼睛不多時就睡着了。

而李盡沙确定對方已經睡着了，邊輕手輕腳地起了身，悄悄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