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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林雅楠想要好好看清楚的時候, 那人影已經不見了, 所以林雅楠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他?不過這事兒沒過一會兒就被林雅楠忘到腦後去了,她現在的心思全在李文達和被貼了封條的雜貨鋪上。
“嬸子,不是我不幫忙,實在是我幫不上啊, 我官職小, 人微言輕,根本就說不上話。不瞞您說, 我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啊,我是往上送了一大筆銀子,才保住官職, 還被往下撸了一級,我是招誰惹誰了?以前還能撈點油水,現在連點湯都喝不上,準備一家子喝西北風去了!”林雅楠在藍月的幫助下找到當初跟李文達合開鋪子的張捕快的家, 往裏邊遞了幾兩銀子, 才終于見到他的面, 不過他這兒也沒啥李文達的消息, 只是跟林雅楠訴苦。
“真的沒別的辦法了嗎?讓我們見一見文達也行啊!他這都被抓進去兩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們實在是等的焦急。”見張捕快沒有幫忙的意思, 林雅楠祈求道。
“哎,豁出去了,我悄悄帶你去見牢頭, 別聲張,問問他能不能讓你們進去。不過你們心裏要有個底,要見牢頭,少不了要出點血。”見林雅楠和藍月兩個女人為了李文達四處奔波,又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張捕快最終順從了心意,答應幫一把。
“這個我們知道的,肯定少不了。這趟出門,我們把家底都帶出來了。不管花多少銀子,只要文達能平安出來就好。”銀子沒了可以再賺,可人沒了,又能到哪兒去找?林雅楠話說完,還順手又遞上了五兩銀子,希望他能多幫幫忙。
“銀子不用了,你們留着救文達吧,好歹…文達叫我一聲大哥,還曾經幫過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幫。你們暫時先住在我家,等天黑了,我再帶你們過去。”看着遞過來的銀子,說不心動,那都是假的,可張捕快還是守住了最後一絲底線。若是這趟文達沒挺過來,手裏多少還能剩下點銀子。身為捕快,他見過太多因為惹上官司而家破人亡的案例,一個平民想要平安出獄?太難!
“那就多謝了!”事已至此,林雅楠也不能奢求更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暮色下沉,街上的行人也來去匆匆,趁着夜色的掩護,捕快和林雅楠、藍月一行人駕着馬車,往大牢那邊趕。在捕快的帶路下,她們很順利見到了牢頭。一個年近五十的幹瘦老人,沉穩與精明兼備。
即使有着熟人的引薦,牢頭依然以重要人犯為由,敲走了林雅楠五十兩銀子。若不是林雅楠有些後手,光是這見面的銀子都能整垮一個普通的家庭。怪不得常聽人說,進了大牢不脫一層皮下來是不行的。雖然過程有些糟心,但結果還是好的,牢頭讓林雅楠她們明晚子時過來,他會帶她們進去,但是只有一刻鐘的見面時間。
得到了牢頭給的準信兒,林雅楠心裏的擔憂也放下了一些。等明天見到李文達,就能了解到事情的經過,心裏也有底。這一夜,林雅楠終于不再失眠。
“為什麽?昨天明明說好的,怎麽今天就變卦了?”林雅楠和藍月剛從外面采購回來,打算給李文達帶點吃的喝的,沒想到才剛回來,就被張捕快告知,今晚不能去牢房看望了。
“據牢頭傳過來的消息,說是上面下了命令,要對文達嚴加看管,他不敢頂風作案,也只能作罷,這是他退回來的一半銀子。”張捕快的臉色也不好看,沒想到事态發展到這個地步,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嚴重。
“上面?是縣太爺嗎?我這就去求他開恩。”林雅楠急匆匆的往外面沖,還是張捕快攔住了她:“我覺得可能不是縣太爺,之前他從未下過這樣的命令,就是犯了重罪的人,縣太爺都允許家人進去探望了。我想,應該是官職比縣太爺的還要高的人下的命令,或許是文達在開鋪子的時候得罪了什麽人爺說不定,很明顯,就是沖着文達來的。你們暫時還是待在這裏,我再去打聽打聽消息。”張捕快邁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只留下林雅楠和藍月二人在大廳,還有被牢頭退回來的二十五兩銀子。
在家中遲遲等不到張捕快歸來的林雅楠,心下焦急不已,拉着藍月就去了縣衙門口,看看能不能探聽到什麽消息?
“這位姑娘,我家夫人請你去前面的迎客來茶館喝茶,還望賞個面子。”在林雅楠和藍月着急的看着縣衙,琢磨着能不能進去的時候,有個打扮得體的婦人走了過來,後面還跟着兩個丫鬟,進退有度。雖是請求,但話語裏卻帶着不容置疑的語氣。
“不知道尊駕是哪位夫人?我閨女膽子小,若是沖撞了貴人,那就不好了。”林雅楠聽到婦人的話,迅速把藍月往自己身後藏。這來路不明的人,由不得她不堤防。已經進去了一個李文達,可不能再把藍月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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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夫人不必太過擔心,我家主人沒有惡意,只是見到故人,想要請這位姑娘上前一敘,您也可以跟着。看您在縣衙附近張望,想必也是有事,我家主人說不定能幫上你的忙。再說了,這青天白日的,我們也不能幹什麽?”婦人不疾不徐的說道,見林雅楠的面色猶疑不定,她走到林雅楠身邊,悄悄的在林雅楠耳邊說了一句話:“我家主人是縣令夫人,萬望夫人切莫推辭。”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林雅楠也不能再拒絕,随即帶着藍月跟着他們到了茶館的二樓包廂,等他們進去以後,裏面坐着一位打扮高雅的夫人,正在慢悠悠的飲茶。見到藍月進來,林雅楠明确的感覺到這位縣令夫人的眼裏多了一絲急切。
“你是不是姓藍名月?有個繡技高超的祖母?”沒跟林雅楠打招呼,那位縣令夫人直接拉着藍月的手說道,那握着藍月的手也不自覺的用了幾分力氣。
“是的,我是藍月,我祖母是藍穎,在刺繡一道上有些名氣。”看着眼前的形勢,藍月不敢說疼,只快速的回答了問題。
“那就是了,當年你還是跟在藍師傅身邊的一個小女孩,沒想到現在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以前藍師傅不僅對我有師徒之義,更有救命之情,現在找到人了,可得要我好好報答一番。”縣令夫人顯得很是高興。
“承蒙夫人厚愛,我祖母已經去世了。倘若她還活着,看到夫人如今風采照人,肯定也會替夫人高興。”
“藍師傅已經去世了?真是時也命也。當初爆發饑荒的時候,我派人找過你們祖孫,只是那時候你們已經離開了。直到今天,才在這裏重新找到你。”
“多謝夫人記挂,當年逃荒時,我和祖母被抛棄,是幹娘救了我們,也是幹娘給祖母養老送終的。”藍月适時的把林雅楠推了出來。
“瞧我,光顧着傷心了,倒是把這位夫人晾在了一邊,是我的不是。”縣令夫人抹了一把眼淚,像是才發現林雅楠。
人家是有身份的人,自己惹不起,哪敢說人家的不是,只簡單的打了招呼。她站在一邊也算看明白了,這些人不是要對她們不利,相反,說不定還能幫上她們的忙。
“說起來,我當年和藍師傅……”從縣令夫人的娓娓講述中,林雅楠明白了她和藍師傅之間的淵源。當年尚是少女的縣令夫人,陪着娘親入寺廟祈福,因為憋悶,她就甩開丫鬟婆子,進了樹林子游玩,不幸跌落斜坡,昏了過去。多虧了當時進林子撿柴的藍師傅,把她撿回了家中,還請了大夫給她醫治。索性傷勢不重,沒有後遺症。
等她醒來後,報了自己的身份,藍師傅就派人告知了縣令夫人家裏,才把她順利的接回家。後來,她想送些銀子給藍師傅當作謝禮,可藍師傅是個有骨氣的人,只收了看病的銀子,其它的又退了回去。
在得知藍師傅有一手好繡技時,縣令夫人便請她當自己的刺繡師傅,每月除了工錢,還有衣服、糕點等福利。最重要的是,可以帶着小小的藍月,在得知開出的優惠條件後,藍師傅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對她悉心教導。後來,她更是憑着一手好的刺繡和家世,擊敗了其她候選的姑娘,成功贏得未來婆婆的心,使她得以嫁給現在的相公,成為人人豔羨的縣令夫人。可以說,藍師傅在她的人生旅程中,有着難以磨滅的影響。
“我光顧着說之前的事了,還沒問你們在縣衙外觀望是有什麽事?”縣令夫人說完往事,喝了一口茶水道。
“不敢欺瞞夫人,我們的确是有些急事,是這樣的……”聽到縣令夫人主動詢問,作為與她聯系更緊密的藍月接過了話頭,給她解釋了一番李文達遇到的事情。
“原來是這件事啊,我倒是聽相公說起過一兩句。據說是府衙裏的捕快們接到了說雜貨鋪私藏禁物的舉報,才查封那個鋪子的。本來相公是想認真審查此案,是非曲直,總要清楚明白。
不過令人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下午就接到了張知州的命令,說是盡快把犯人定罪,不許再拖,連升堂問案的程序都不用走了。相公也是左右為難,既不想冤枉好人,又不能不聽上頭的話,只能想辦法先拖延。
不過也拖不了多久了,再過幾日,那位知州就要下來視察了。這個案子,我是想幫也無力啊。相公是寒門出身,走到今天不易,對于上頭的命令,他不得不執行。”林雅楠坐在一旁,從縣令夫人的口中她知道了更多的內幕,可卻更令人絕望。她緊緊的攥了攥拳頭,心底懊悔又憤懑,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的弱小。
縣令夫人看到林雅楠的動作,想要勸導,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在人命面前,什麽樣的勸解都顯得蒼白無力。最後只能化為一聲長長的嘆息,官場有時就是這麽殘酷,他們沒有背景,只能任人擺布。
“夫人,我想問一下,那位張知州姓甚名誰?”林雅楠在強迫自己冷靜後,突然想到了一個人,然後試探的問道。
“是個年輕的官員,好似是叫張竹亭。”縣令夫人努力回憶了一下,然後吐出了這個名字。
這一刻,林雅楠生出了果然如此的感覺。她相信李文達不會随意得罪人,而她們家得罪過的又有關聯的也只有李文華他們了。看樣子,他們已經到了府城,并得到了張竹亭的幫助。
可是自己已經寄過信,為什麽還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是镖局沒送到還是王家人沒看到?林雅楠的心裏閃現了許多的想法,不過有一點她很明白,府城,她是非去一趟不可了。
“夫人,我想去一趟府城,找一找故人,看能不能幫一幫我們?能不能請夫人幫我們暗中照看一下文達,老婆子感激不盡。”林雅楠沖縣令夫人作了個揖,希望她能幫一把。
“我能幫的會盡量幫,最多只能看顧好他的性命,別的我們無能為力。過來替知州傳口信的人還在縣衙,為了替你們贏取時間,我們也許會采取一些手段。”縣令夫人也是在堵,堵一把林雅楠能搬來大人物,到時候,她家相公也能往上動一動。
林雅楠明白這話的意思,李文達的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可現在已經管不了這麽多了:“多謝夫人,這樣就已經足夠,我會盡快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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