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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兩點鐘, 在大部分人還沉浸在夢鄉的時候, 一輛小三輪“突突”的行駛在馬路上，遇到有些坑窪的地方，颠的人pg生疼。

“媽，你還好吧？若是不能堅持, 就回家吧, 我一個人也能行。”開車的徐強看着後面坐在車鬥子中的昏昏欲睡的林雅楠，剛才颠那一下, 差點就磕到頭了，弄的徐強擔心不已，時不時的回頭看看。

“我只是第一次來不習慣, 過後就好了。你好好開車，注意安全，不用擔心我。”要說這時候起床實在是太早，對于第一次這個點起來的林雅楠來說, 實在是一種煎熬。就算去了落後的古代, 她也是睡飽了才起, 今天也算是開天辟地頭一遭了。

現在是七月份, 正值一年中最熱的時候，雖然是淩晨, 但也并不涼爽, 即使有風，也都覺得熱。

好在住的地方離市場不遠，不到二十分鐘, 就已經到達了九合蔬菜批發市場。這個批發市場是臨州市羅遠區最大的市場，由涉足房地産、酒店、彩妝、美容、旅游等行業的財力雄厚的九和集團出資建造，今年剛剛建成，投入使用也不過兩個月。

九合市場早上主打蔬菜瓜果的批發，下午則是批發花和盆景，打了一個充分的時間差。其實在它之前，羅遠區就已經有了一個比較古老的萬鴻批發市場，集批發零售于一體。可鑒于萬鴻的一些操作不規範，管理不到位等原因，市場管理部門決定将批發這一環節全部放到九合，萬鴻只留下零售的商家。

出來這一規定以後，商家都有些不願意搬遷，畢竟之前幾年甚至十幾年經營的人脈都在萬鴻，這冷不丁的換一個地方，先前的回頭客能不能跟過去，這誰都說不準。養家糊口可不是簡單說說，大家都不敢輕易冒險。

但規定出來了就要執行，沒有商量的餘地。再者，九合為了吸引商家入駐，開出了免半年租金，先到者可優先挑選黃金地段等優惠政策，慢慢的，做批發這一塊的商家都聚集到了九合。每天零點開門，晚上七點關門，有專人看護商家的貨物。

除了批發之外，也可以做零售，但除了早上之外，下午沒幾個人會來，人群都聚集到了萬鴻。所以除了一些比較執着的人之外，大部分人在十二點左右收拾完攤位，裏會回家了。

徐強現在做的是零售，所以每天都會在兩點起床，先到九合批發蔬菜，然後再到萬鴻開門做生意，風雨無阻，已經堅持了七年之久。

“媽，咱們先把車停在這裏，待會兒直接讓他們送貨，咱們再自己堆放就可以了。”怕林雅楠第一次來不熟悉，徐強也是小心提醒道。

“好，媽就跟着你就行了，你讓媽幹啥我就幹啥！”林雅楠也知道自己不熟悉流程，把主動權交給了徐強，自己打打下手就好。

“我以為咱們來的就夠早了，沒想到比咱們更早的有這麽多人啊！”跟在徐強後面，林雅楠一邊走一邊看，小販們的問價、還價的聲音不絕于耳。

“是這樣的，像咱們這種做蔬菜零售的，早市和晚市那是不可缺席的時間點，市場一天之中就這兩個時間人流量是最多的。晚市好說，早市搶的就是速度，就是新鮮，所以咱們要确保六點到萬鴻，只能咱們等着顧客，可不能讓顧客等着我們。還有一些要去附近村鎮趕集，趕會的攤販們，比我們來的早，走的也更早，好去集市占位擺攤。

九合這裏做批發的商販們，主要分為三種，一類是住在附近的農民家裏種的或是收的村裏的蔬菜，趁着早上的時間到這裏賣掉，通常量都不大，最多也只有幾百斤，一兩個商戶就能吃下。菜比較新鮮，也容易壓價。

第二類是，自己買貨車親自跑長途的，不過也不會太遠，主要集中在附近的城市和縣城，像高合的韭菜，遠南的香菜，安城的大蔥等，都是咱們這邊知名的蔬菜品種，有名氣，有口感，自然價格就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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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大家的生活水平也逐漸提高，這類貴價菜也很有市場。通常這邊的價格都是固定的，不讓人講價，批發和零售基本都是一個價，若是放在萬鴻，咱們的價格沒有優勢。不過這種批發方式也有缺點，就是品種太過單一，講究的是量大，最多也只有三種，大部分都是一兩種。

第三類是沒有可以跑長途的大車，但又不想在市場上拿貨，只幹零售的商家們。他們通常都有自己的車，當然不是那種可以運載幾噸的，而是比較輕巧的大型三輪車。他們都是每天早晨開車到宏達拿貨，然後再過來批發或者零售，專門做的就是這一塊。

位于市內的宏達市場是整個臨州市最大的批發零售市場，在那裏，運載幾噸的貨車都是不值一提的，多的是十幾噸的大型長途貨車。天南海北的蔬菜都能見到，種類比這裏多，但價格也比這裏高上一兩成。這幾種都有利有弊，端看自己怎麽選擇了。”徐強一口氣給林雅楠解釋了市場上各種不同的批發類型，使林雅楠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原來還有這麽多道道啊！”以前的林雅楠只覺得在市場上賣菜好簡單，擺好蔬菜，搬個板凳，坐等客人上門就好了，卻不知道這背後的光景。果然，活的長還是有好處的，活到老，學到老。

“哎呦，徐老板，最近在哪兒發財啊？要是有什麽生錢的道，別忘了老哥我啊！”一個與徐強頗為熟識的人看到徐強兩人，過來跟他打招呼。

“這不是蔡老板嗎？我都窮的要出去讨飯了，上哪兒發財啊？”徐強回道，嘻嘻哈哈的，兩人也不當回事。

“這光顧着跟你說話了，忘了旁邊還有一個人，這是哪位啊？徐老弟也不介紹介紹。”難道是徐強的媽？要真是的話，估計今兒的太陽得打西邊出來了。

“這是我媽，心疼我一個人忙裏忙外的，過來給我幫忙了。我說不用，她非要跟着來，弄的我都沒脾氣了。”徐強“抱怨”了一番，但從他的話中不難聽出，對于林雅楠的到來，他還是非常高興的。

“這姨來幫你是好事，你可享福了。哪像我家裏那口子，一點都不心疼我……”老蔡羅裏吧嗦的說了一大堆，徐強都搞不懂他今天咋這麽能聊？

“老蔡，你再不走，還能趕上時間點嗎？”見他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徐強主動說道。

“還真是，那我就先走了，有空到哥哥家去玩，帶着家裏人。”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老蔡終于停止了話題，起身要走，在經過林雅楠身旁的時候，輕輕的說了句：“強子不容易，以後多幫幫他吧！”

在林雅楠以為是幻聽的時候，老蔡已經拿着大手瘋離開了。“我會的。”林雅楠在心裏靜靜的回道。

“老劉，最近大蔥行情怎麽樣？前兒批發都要一塊三了，我們拿回去要賣到幾塊才能回本啊？”徐強和林雅楠在一輛拉大蔥的長途貨運車停下，還沒開口問價呢，就聽到一個帶着帽子的中年男人在車旁大聲喊叫。一邊喊，還一邊在車旁拿着大手電仔細辨別大蔥的品質，時不時的還shang手nie兩把。

對于有經驗的攤販們來說，盡管市場裏裝有明亮的大燈，大家還是會手拿一把大手電，或者戴那種有手電的帽子。因為有的地方總是燈光照不到的，自己随身攜帶，就要方便許多。徐強也不例外，林雅楠見他下車時，就拿了一把黑色的大手電，她一直都不懂這是為啥？後來開口問了，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這大蔥的價格又不是我訂的，這都是市場決定的。別說批發一塊三，我現在進貨都一塊一了，你瞧見我說啥了。現在都是賠本賺吆喝，就這麽幹着吧，誰也不比誰強！”當然這話，大家也就聽聽，誰也沒往心裏去。

“哎，我說老張，你差不多就行了，你給我都把蔥捏爛了，誰給我賠？難不成還是你這個鐵公雞？”老劉站在車頂，居高臨下，老張的小動作他看的一清二楚。

“怎麽的？我要從你這兒拿貨，還不能好好看貨了？不shang手，哪知道品質怎麽樣？我這是走正常程序，你叽歪個啥？”老張振振有詞，并不在乎大蔥是不是爛了。反正他是不會賠的。

“就你事而多，好了，你到底要不要？不要別擋着後面的人，人家都在等着呢！不是我吹，在九合你打聽打聽，哪個人那裏有像我這樣質量好又便宜的大蔥？你要是找着了，我雙倍賠給你………”老劉就看不上老張的做派，透着一股小家子氣。都是爺m兒，就不能大氣點？不過旁邊還有圍着的其他買家，也不會跟他吵，萬一把別的客戶吓跑了，那太不劃算！

好容易等其他拿蔥的大戶離開，徐強才終于擠到前頭。

“劉老板，生意興隆啊！”徐強上前一步，率先開口。

“吆，是強子啊，剛才人太多，還真沒瞅見你，是哥哥的不是。興隆啥啊？湊活幹吧，都四十了，上有老下有小的，還能轉行幹別的啊？”老劉坐在車檐上休息，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身上的汗嘩嘩的往下的淌，在他臉上形成了一條“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