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他的深情

天氣晴朗，萬裏無雲，5月的第三周，陸昱的日程表上全是電影《沉鷗》的配音工作。

沉鷗講述的是一個海濱小鎮青年北漂的故事，以大城市和小縣城的選擇沖突為基調。男女主北漂沒有什麽水花，回到縣城之後結果被騙了所有積蓄，紮尋出路之後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北京。

電影配音的時間排開，陸昱和寧致晏交集的戲份較多，大部分是一起的，倒是連秋的時間安排和陸昱錯開了很多。

只是兩個人為了避嫌還是分開到了現場。不過陸昱到達之後最先看到的不是寧致晏、也不是劇組工作人員，而是文錦言和李源成。

陸昱禮貌地上前打招呼：“文老師好。”

“你好呀。”文錦言朝他四周掃了幾眼，一臉吃瓜的樣子，“寧致晏沒和你一起啊？”

“沒有。”陸昱微笑。

文錦言還想和陸昱交流一下，結果被眼尖的工作人員直接打斷：“文老師好，陸老師好。喬導吩咐我出來接你們。”

等陸昱被帶到錄音棚，他看到寧致晏已經坐在那邊準備了。

不得不說，寧致晏工作的态度是真的認真。

幾個人裝模作樣地客氣一通，剛剛将人帶進來的妹子看向多出來的李源成：“不知道這位老師……”

文錦言莞爾一笑：“哦，這是我助理。我們這邊沒問題了，你去請喬導過來吧。”

妹子的視線落在衣冠楚楚的男人身上，文錦言的手還攬着他的手臂，這是助理？

“沒想到源成給你當起助理來了。”寧致晏調侃道。

李源成冷冷哼一聲：“反正你沒有這個福氣。”這話是沖着寧致晏說的。

“李老師，你怎麽這樣陰陽怪氣的。”文錦言微仰着頭，好玩似的逗着李源成。

李源成當然知道文錦言在笑自己，只揉着她的腦袋：“今天小助理的我，可擔不起文老師這聲老師。”

陸昱覺得文錦言和李源成相處的模式很有趣。

喬游進來之後，看到李源成也是驚訝，但立馬明白過來，就電影配音工作和幾個人進行了細致的交流。

等到了正式開錄，為了确保影片資源的安全性，李源成還是被請出了錄音師。

寧致晏和文錦言男女主先搭戲。陸昱也出了錄影棚，在李源成旁邊的椅子坐下。

盡管李源成已經轉管理崗好些年，但對于陸昱還是了解的。前幾年，文錦言和他合作的時候，還跟自己誇了很久這個新人。後來晨音閣名氣漸漸起來之後兩家公司也偶有交集。前不久，他們放棄的“新世界”項目好像還是晨音閣接的。

不過，陸昱最讓李源成有好感的點在于，他和寧致晏是一對。

當初文錦言肯放棄寧致晏就是因為，寧致晏和她說，他有男朋友了。而且寧致晏把自己的小男朋友藏的極好，文錦言幾次鬧着要見一面都沒有見到過。

好巧不巧，李源成五年多前就見過陸昱。因為工作交流的緣故，他回了S大，碰巧看到了和寧致晏并肩散步的陸昱。他們兩個人保持着很好的分寸，甚至連手都沒有牽，但是李源成能感覺到寧致晏眉眼之中濃濃的愛意。雖然沒見過他戀愛的樣子，但那種眼神李源成再熟悉不過。自己看文錦言，也是那樣的。

“兩個月前，錦言還說，寧致晏大概率不會接這部電影。”李源成打破了沉默。

陸昱不明所以，思索着兩個月前，喬游的那次飯局？寧致晏和文錦言說過不打算接這個工作嗎？

“寧總接與不接對他個人來說已經沒有多大區別。”陸昱接話。确實是這樣的，寧致晏的經典作品海了去了，這一部對他而言只是錦上添花。

李源成勾起唇角：“但對陸總你來說不一樣啊。寧致晏來了必然搶了你的男主。這不是你的損失嘛。”

陸昱沒想到他玩了一手挑撥離間，還異常的拙劣。

“若是他，拱手相讓也可，何談損失。”陸昱輕笑，“何況，是我實力擔不上，我若有他的本事，就算他來，也會定下我。凡事還是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李源成歪頭靠在牆上：“沒想到寧致晏喜歡這款的。”

陸昱抿唇，小心地卷着自己手中的臺詞本，看了眼手表的時間，才說：“當初收到文老師的請柬，寧致晏和我說你很愛她。确實很愛，吃幹醋吃這麽多年也是沒誰。”

“……”李源成覺得自己落了下風。

陸昱被叫進錄音棚之後，和寧致晏對戲。兩個人先進行了試錄。

臺詞兩個人私底下已經對了好多遍，表現出來的默契程度比男女主戲份還高出很多，讓喬游好一通驚嘆。

電影配音的精雕細琢比之廣播劇上了好幾個檔次，一句臺詞都有可能反複來個好幾十遍，用感情、狀态、表現力最好的一次。

等休息時間，寧致晏從口袋裏拿了顆潤喉糖給陸昱。陸昱笑着接過，客氣地說了謝謝。

寧致晏目光流連在他身上，拿出手機給他發消息。

寧：[晚上回哪？]

陸昱看過信息之後擡眸，用手指浮空給他畫了“？”。

寧致晏很想去抓那只伸出來的手指，繼續給他發消息。

寧：[去我家。別開丢了。]

陸昱斜了他一眼，沒有再理他。

陸昱不是第一次配電影臺詞，卻是第一次覺得這麽累。喬游不愧是最佳導演拿到手軟的人，對臺詞的要求太高，反複重來，反複雕琢。自然而然地，情感也一直飽滿一直被吊着。

等喬游終于說了過，陸昱長舒一口氣。反觀一派安然的寧致晏，自己和他遠不在一個段位上。

李源成組了飯局，關于到底回誰家的問題延後讨論。

三個人似乎很久沒聚過了，大多時間是文錦言在說話。文錦言回憶起當初讀書時候的事情，不停地和陸昱進行分享。

“源成，你記得吧。當初有個表演系的學姐安排了一場宿舍樓亮燈給寧致晏表白。”文錦言笑眯眯的，聲音溫柔。

“記得。”李源成點頭。

“不記得。”寧致晏冷漠。

文錦言才不信他的話，繼續講：“對了，陸昱你可以考古一下寧致晏的畢業作品。”

陸昱看寧致晏面色一黑，倒真的有些好奇了。

寧致晏抓過陸昱的手，微微撫摸：“別搭理她。”

因着都開了車，所以一頓飯吃下來也沒有人喝酒。

寧致晏和陸昱各自開車，最後還是都回了寧致晏家。

陸昱下車的時候接到了陸佳的電話，她的畢業答辯已經結束，準備帶酒九到S市旅游，和陸昱預約時間。

他也不太确定最近什麽時候有空，讓陸佳随時來，他抽個時間。

等回完陸佳之後，陸昱的注意力全落在了寧致晏身上。

“你真不記得向你告白的學姐了？”陸昱換上拖鞋，把鑰匙扔在茶幾上。

寧致晏給他泡了杯茶，面色如常：“不記得。”

陸昱撇嘴，老神在在地點頭：“你說不記得就不記得吧。”

寧致晏把茶杯端到他眼前，陸昱接過抿了口茶。

竹架上的鹦鹉傳來“不記得不記得。”直接把陸昱逗笑了。

寧致晏抽出來擦手的紙巾揉成一團直接朝CV砸了過去，吓得它撲騰着翅膀飛了起來。

陸昱歪着腦袋，想着文錦言說的畢業作品，笑他：“你跟個笨鳥計較什麽。”

寧致晏坐他旁邊，長臂鎖住他的脖子：“那我就和你計較了。”

陸昱放下茶杯，反身捧住他的臉：“不知道你有沒有存自己的畢業作品。省的我去考古了。”

“怎麽文錦言說的你都那麽上心？”寧致晏挑眉。

小心翼翼地在寧致晏眉心落下一吻，陸昱望着他：“因為你的事我都上心。”

但是等陸昱聽完，男人抓着他要把作品裏讓人臉紅心跳的片段給陸昱親身體驗一下之後，陸昱陷入了深深的後悔之中。

寧致舒說他哥三十年老處男，完全無經驗，那他是怎麽大學畢業就把那些東西配的那麽真實又羞人的。

天生吃這碗飯的就是無解。

陸昱自夢破第一季結束隔了半個月又和寧致晏合作了一周的時間，還挺讓他開心的。雖然喬游給人的壓力很大，但和優秀的導演和配音演員合作給陸昱帶來的收獲也很多。尤其文錦言看着随性，專業素養和實力真的沒話說。

最後一天收工之後，陸昱剛扣上安全帶，文錦言便過來敲他的車窗。

車窗緩緩降下來，陸昱好奇地看着文錦言，淺笑：“文老師要搭車嗎？”

文錦言的胳膊搭在車窗上，搖頭：“只是覺得有個八卦還是要和你講一聲。”

“哦？文老師您講。”陸昱洗耳恭聽。

“副導和我說。寧致晏是喬導确定簽你之後，才答應下這部戲的。雖然沒有擺上臺面說，但那個男人明裏暗裏的都表達了那種意思。”文錦言一雙明亮的眸子仔細地看着陸昱。

寧致晏喜歡的人。

“文老師的意思是，寧致晏幫我走後門了嗎？”陸昱唇角微揚，語氣不善。

文錦言嘆了口氣：“你沒聽懂我的意思。”

什麽意思？陸昱眸光一暗，又恍然亮起。

“寧致晏那人。就像沈垚破一樣。”文錦言輕聲緩言，“一樣深情。”

而且只對你深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