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流言滿天飛

小明子不知道皇上夜夜來琉璃殿，聽了外面的傳聞，本還替鳳驚瀾擔心着。如今見黃太醫陪着笑臉，親自将靈藥送了過來，立刻明白是皇上的命令，心底的擔憂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冰心雖然早知道鳳驚瀾不會失寵，但見小明子前腳剛回來，黃太醫後腳就來了，哪兒還有不明白的？皇上這是不放心姑娘，琉璃殿的一舉一動，他都留意着呢！

“小明子公公，剛才都是我的錯，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可千萬要替我向姑娘美言幾句啊！”見小明子不說話，黃太醫心中惴惴。

“黃太醫客氣了，既然是誤會，解開了也就是了。姑娘是寬厚善良的人，不會和黃太醫計較的。”小明子笑眯眯的說道。

“是是是，請姑娘放心，以後但凡是姑娘的事情，若有用得着下官的，下官一定竭盡所能。”小明子的話像是一顆定心丸，黃太醫松了一口氣，一顆心這才放進了肚子裏。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身為太醫，他每天也就坐在太醫院裏看看醫書什麽的，如今為了追上小明子，他可是拼了老命了。

見黃太醫聞弦音而知雅意，小明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在太醫院裏壓抑的那一肚子怨氣也都散了。

姑娘畢竟初來乍到，根基不穩。雖有皇上的寵愛，但想要在這後宮生存，自然要拉攏各方面的人。他如今賣黃太醫一個面子，說不準哪一日就有用得上他的地方。身處皇宮，小明子心中自有一番為人處事之道。

當然，最重要的是黃太醫足夠識時務，道歉也算誠懇。否則，別說是一個小小的太醫，就算是太醫院的院正來了也不管用。

鳳驚瀾一早就猜到了小明子沒有回來的原因，終究是在宮裏生存了十年的，雖一直冷眼旁觀，但對于宮裏人的劣根性她還是很了解的。正想着，便看見小明子和冰心走了進來，臉上還都帶着喜色。

“姑娘，靈藥拿回來了。”小明子上前，将一個暗紅色的木盒遞到鳳驚瀾面前。

鳳驚瀾接過，打開木盒看了一眼，的确是她需要的幾種靈藥。當下點了點頭，挑眉問道：“太醫院的人這麽容易就給你了？”

“呃……”小明子顯然沒想到鳳驚瀾會這麽問，愣了一下。冰心一看不妙，連忙說道：“姑娘要的藥，太醫院怎敢不給？”

她一邊說一邊朝小明子使顏色，小明子很快回過神來，連忙說道：“是啊，姑娘，太醫院的黃太醫一見到奴才去取藥，連忙拉着奴才詢問姑娘的身體，要不是奴才幾次拒絕，黃太醫都想來給你把把脈呢。黃太醫說了，只要是姑娘想要的藥，不管是什麽，只要是太醫院有的，一律先緊着姑娘您。就算宮裏沒有，也會立刻派人去宮外找的。”

鳳驚瀾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冰心見狀瞪了小明子一眼，姑娘是何等聰明的人，小明子說的越多，露的餡兒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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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冰心這次倒是冤枉了小明子。小明子一貫機靈，否則宮裏那麽多太監，郭明誰不挑，偏偏挑了他做徒弟。這次會這麽多話，是因為他不知道皇上夜夜來琉璃殿，還以為鳳驚瀾真的惹怒了皇上，受了冷落。他只是想着盡量寬慰鳳驚瀾，免得她在病中胡思亂想，反而加重了病情。

“好了，你們出去吧，我休息一會兒。”鳳驚瀾也沒有戳破小明子，他這麽說了，她便這麽聽着，至于其他的，她不想多想。

冰心拉着還想說話的小明子退了出去，鳳驚瀾隐隐聽到冰心教訓小明子的聲音。笑了一下，将盒子裏的靈藥取了出來，握在手裏，鳳驚瀾閉上了眼，緩緩運行着體內的靈力，吸收藥效。

原本針紮般刺痛的筋脈，吸收了靈藥的藥力後，疼痛漸漸消失。鳳驚瀾蒼白憔悴的臉色也一點點紅潤起來。

午後的陽光格外明媚，用過午膳，冰心見鳳驚瀾的臉色好了很多，便提議道：“姑娘，外面太陽很好，禦花園的菊花都開了，姑娘要不要去轉轉？呼吸一些新鮮空氣，人也精神些。”

鳳驚瀾在床上躺了幾天，身上懶洋洋的，聽冰心這麽說，倒也來了興致，當下點了點頭。

見鳳驚瀾答應，冰心喜笑顏開，忙去櫃子裏取了一件白色的披風。“姑娘剛染了風寒，還是多穿一些為好。”

鳳驚瀾沒有反對，任由冰心為她系上披風。

深秋的禦花園中，枯黃的樹葉落了一地，腳踩在上面發出脆響。湖中的荷葉早已枯敗，冷風吹過湖面，徒留一片蒼涼。不同于春天時的百花争豔，此時的禦花園菊花怒放。

紅色、白色、粉色、黃色、紫色、綠色……

太多的顏色混雜在一起，卻不顯突兀，反倒相互映襯着，格外和諧。

“姑娘，咱們去那邊走走吧？”冰心指着不遠處的一座石橋說道。

鳳驚瀾擡頭看去，便見不遠處有一座石橋，水流從下方穿過，落葉中夾雜着火紅的楓葉随着水的流動，上下起伏。各色的菊花在岸邊綻放，水中紅鯉悠閑自在的游動着，那鮮豔的顏色，在清澈的水流中格外引人注目。假山環繞，一側還有一座供人休息的涼亭，看上去頗為雅致。

“我沒有那麽嬌弱。”看着冰心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邊，鳳驚瀾不禁失笑。見冰心固執的守着她，便也沒有再多說。

“哎，你們聽說了嗎？”頗為神秘的聲音從後側方傳來，鳳驚瀾對于聽人牆角不感興趣，打算離開。

“聽說什麽？”

“你們還不知道啊？聽說琉璃殿的那位姑娘失寵了！”原本要離開的鳳驚瀾忽然停下了腳步，身側的冰心臉色一變，下意識朝鳳驚瀾看去，卻見鳳驚瀾神色冷淡，令人看不出情緒。

“一群小宮女也敢亂嚼舌根。姑娘，奴婢去教訓教訓她們。”冰心憤憤不平的說了一聲，便要沖出去。

“不用。”鳳驚瀾一把拉住冰心，阻止她沖出去。腳步微轉，便朝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嚼舌根的是幾個正在掃落葉的宮女，興許是掃的無聊了，又或許是鳳驚瀾的來歷太神秘，幾個宮女當下便興致勃勃的讨論開來。

“我也聽說了，聽說那位姑娘深更半夜不睡覺，衣着暴露的去勾引皇上，結果皇上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直接給轟出去了。”興奮的聲音帶着幾分幸災樂禍。

“真的嗎？聽說那位姑娘長得極美，皇上難道一點兒都不動心嗎？居然把人轟出去了？”一個好奇中帶着些疑惑的小宮女問道。

“嘁……”其中一個年長些的宮女輕哼一聲，酸溜溜的說道：“長得美又怎麽樣？也不知道是哪個犄角旮旯裏冒出來的，運氣好救了咱們皇上。被帶進宮了還不知足，想着往上爬。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真是活該。”

“可是前段時間不是還聽說，皇上十分寵愛那女子，就連禦書房她都可以随意踏入的嗎？”那小姑娘皺了皺眉，眼神困惑。

“你們在說什麽？”清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幾個宮女吓了一跳，連忙回過頭去。便看見一個身着粉色宮女服的宮女臉色不善的走了過來，幾個宮女面面相觑，吓得臉色發白。

就算那姑娘已經失寵了，也不是她們這些人可以議論的。正着急惶恐，便聽那人問道：“你們剛才說的可是真的？琉璃殿那位真的失寵了？”

那年長的宮女畢竟是在宮裏摸爬滾打了幾年的，看着面前之人的臉色，隐隐明白了什麽，連忙堆起讨好的笑容，道：“是真的，整個宮裏都傳遍了。那位姑娘不知廉恥，竟妄圖勾引皇上。這不，皇上震怒。那姑娘聽說病了好幾日了，皇上卻連看都沒有去看過一眼。”

“鳳驚瀾，你也有今天！”彩月眼中閃過一抹興奮，冷笑着哼了一聲。

不錯，剛才走過來的宮女就是彩月，當初她被郭明選中，推薦給鳳驚瀾，誰知鳳驚瀾不但沒有看中她，反而看中了那個膽小蠢笨的靈月。她心中堵了一口氣，本想着日後等她攀上了皇上，便狠狠教訓鳳驚瀾一頓。沒想到，她前腳離開，後腳便被發配到了浣衣局。

浣衣局哪兒是人呆的地方？她每天總有洗不完的衣服，動辄還要被浣衣局的嬷嬷打罵。所以，她狠狠心将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賄賂了浣衣局的一位管事嬷嬷。那嬷嬷看她一手好繡工，便将她推薦給了莊太妃。

莊太妃是先皇的妃子，平生最愛刺繡。對她的刺繡贊不絕口，便讓她為她繡一件衣服。這是她脫離浣衣局的唯一機會，所以，這幾天來，她沒日沒夜的繡，一雙手都腫了，終于在今天将衣服繡好了。本想着趕快送去給莊太妃，沒想到路過禦花園，居然聽到了這麽大快人心的消息。

若非顧忌着周圍有人，她真想大笑三聲，好好出一出心中的怨氣。

鳳驚瀾站在假山後，冷眼看着不遠處的這些宮女，心中波瀾不驚。但她不在意，冰心可咽不下這口氣，當下指着那群宮女，厲喝道：“放肆，小小宮女竟敢非議主子，是誰給你們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