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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吻像蝴蝶,飛進疼痛又憊懶的晨光。
掀開被子,是新的裏衣。
這份雪白覆蓋不了一切,歡愛痕跡從脖頸蔓延,燒紅遲楠的臉。
天殺的土匪方肆懿。
做愛時方肆懿告訴了他名字,要他含在嘴裏,熱乎乎地熟悉。
遲少爺一回到家,就會把這名字刺在巫蠱小人上熟悉。
踱步到門外,方肆懿蹲在院子裏洗衣服。
他換了件青布褂,袖子挽到手肘,正搓洗一件白衫。
望見來人,用手腕蹭掉額上的汗,雙頰紅撲撲的。
遲楠扶腰挪過去,臉色陰鸷。
“姓方的,這梁子咱倆算結下了。
等我回家再算賬,”方肆懿甩去手上的水珠,“不好意思遲三少,你暫時回不了家了。”
他竟真有膽綁了自己。
“我讓老孫下山傳電到天津,吩咐你的司令爹,用我娘的骨灰壇子跟一萬大洋換你這條小命。”
方肆懿拍掉不存在的灰,站起身。
遲楠才發現他比自己高出半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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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就撕,票。”
靠太近,氣流直鑽進唇齒間,挑逗起八仙桌上的荒唐。
後退的意圖被看破,方肆懿捏住他後頸。
“做肉票,還是做壓寨夫人。
自己選。”
人怎麽無恥到這個地步。
“你有病吧!禽獸,畜生!”罵兩句小貓撓癢似的。
“接着罵。”
那懶洋洋的眼睛盯得人發憷,遲楠硬頭皮罵道:“你的行為已經構成了強奸,要是在租界......”方肆懿故意捶了捶腰,唉聲嘆氣:“我的行為?少爺你睡了一整天,我還得洗衣服。
做那檔子事體力消耗很大的。”
遲楠炸了毛,摸半天想起沒槍,指着他鼻子罵:“你等着!等我爹來了,我把你剁了喂我家看門的狗。”
罵着罵着身體忽地騰空,被人抱離了地面。
“等不了了。”
進屋踹上門,遲楠跌進猶溫的床褥。
方肆懿按住他兩手,拉開裏衣,露出隆起的胸部。
乳頭紅硬如朱砂粒,昨天被磨得不輕。
“穿件裏衣就敢出門,昨兒個對你仁慈了。”
從耳根親到乳頭,細密的吻酥了半邊身子。
遲楠憋紅臉踹他:“強奸還帶上瘾的,滾!”含住耳廓,方肆懿把字詞吹進去:“放心,不能操壞了。
你值錢得很。”
昨天的侵犯歷歷在目,遲楠沒來由煩躁,腳心踩在他半勃的陽具上。
“你這玩意兒剁下來,插房頂當避雷針得了。”
“小方哥,不好啦.!”只聞其聲,未見其人,門啪地被帶上了。
遲少爺又踹他一腳,“人怎麽這個反應?你自己不要臉,別拉上我。”
心火再旺,也得先處理正事。
方肆懿風流地一笑,親了口光潔的小腹。
“沒有。
幫你洗澡的時候,勞煩他們打了趟水。”
四四方方的屋子不夠大,要洗澡,必然扛只大桶到院子中去。
遲楠如遭雷擊,待回過神,臭流氓已不見了影。
“他媽的!”孫衛隊長自然沒有壞人好事的惡癖。
他急得搓手,八字眉抖成兩條蟲。
“我下山之後發現,宛平城增加了不少守衛,大白天的巡邏。
逃跑那輛車估摸是進城了,咱們這邊......”方肆懿聽着覺得這事蹊跷。
前腳他劫了遲少爺的馬車,後腳城裏就戒嚴。
繼續按兵不動,只有被找上門一網打盡的份兒。
“咱們也進城。
帶一小隊利索的人,打扮打扮。”
遲楠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心中無比絕望。
在這種時刻,他開始想念英吉利金發碧眼的大姑娘,想念舞會沙龍、香槟雪茄,甚至想念遲大帥給他挑的那把勃朗寧M1906。
曲起手指,回味指腹貼上扳機的感覺。
再快一點,再快一點點,方肆懿現在已經成了發冷發硬的屍體,跟案板上凍至深紅的死肉別無二致。
若自己興致好,會親手把他片成片兒。
方肆懿身體飽滿,要流很多血。
骨骼健康而舒展,劈開得費不少功夫。
肌肉也流暢,陰莖聳動時,大腿帶動腰腹的線條性感過畫報男星。
方肆懿。
遲楠滿口恨意地咂摸這個名字,越咂摸越不對味兒。
閉上眼睛,全是他動情的喘息。
于是遲少爺更絕望了。
方肆懿帶着新衣服進屋,見他鹹魚般躺在床上,心裏發笑。
“起來換上,咱們走。”
遲楠無望地凝視房頂,懶得動。
“去哪兒?這兒夠偏僻了,你們要逃進山溝裏?”方肆懿生出一點憐愛之情。
“去北平。
少爺滿不滿意?”繁華的香魂浮上眼睫,遲楠噌地起身。
“你瘋了?”方肆懿不想解釋,上手去解裏衣,遭到強烈反抗。
“大白天的,能不能要點臉!”看着死死拽住領子的遲楠,耐心終于磨光,對準他屁股拍了兩下。
“我要真想做點什麽,你能好好穿着衣服?”挨了打的遲楠屁股疼,下面疼,心裏也疼。
這深山老林前狼後虎,自己怎一個孤苦伶仃!“來吧來吧來吧!快點。”
方肆懿脫下他的裏衣,擰了把乳頭。
“上車老實點,別逼我又給你喂藥。”
一圈一圈纏上繃帶,暫當裹胸。
穿褲子時伸直的兩條腿,讓方肆懿晃神。
他明白這跟他全無關系,是遲楠的少爺秉性作祟,仍然心口發熱。
熱流把崇山兩端的心髒連在一起,勝似水乳交融。
好不容易捂出來的溫情,碎碎念叨抹了個幹淨。
“髒不拉幾的,是不是被人穿過呀。
這什麽破料子。”
遲楠嗅了嗅,登時擰起眉毛,“怎麽一股麻油味兒。”
方肆懿靠着車廂閉目養神。
“兩個身份,自己選。
跟班兒,或者我姘頭。”
為了補充而睜開眼,“你願意做後者敢情好,腳邊皮箱裏有件旗袍,自己換。”
遲楠瞬間沒了聲,偶爾撓撓後背,皮膚适應不了這廉價衣料。
靠馬車輕微的颠簸助眠,沒多會兒也睡着了。
迷糊着再睜眼,方肆懿的臉近在眼前。
他頭回觀察這樣的方肆懿。
少了眼睛,削減了讓人害怕的氣質。
說不上來。
雙眼皮褶皺深,夢裏也在皺眉。
有多少專注的心事都不相幹。
他小心地掀開車簾,馬車駛過城門附近的集市,叫賣人聲似在耳邊,又從百年前飛身而來。
遲楠無聲地清清嗓子,探出頭,準備喊出蓄謀已久的求救。
那句救命堵住齒間。
半個腦袋在車窗外,被心無旁骛地吻着。
叫賣冰糖葫蘆豌豆黃的小販,過路行人,朱紅城牆,疊進另一個世界。
視野中只有方肆懿,跟他腦後半邊血色欲滴的卷雲天。
扣住後腦勺将遲楠勾回去,方肆懿心情十分糟糕。
“又欠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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