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遲杄奔走的時間拉長,方肆懿當然不會安于睡客房。

他跟遲楠幾乎不進行言語交流。

那天遲杄走後,他們兩兩對望,一言不發。

剔除劍拔弩張、你死我活的成分,在語言儲備中挑選合适的詞語無果,不知道什麽對他們來說合适。

語言的解禁始于這一晚。

方肆懿抱着遲楠,像窗上看見,遲杄的抱法。

“痛不痛?”輕柔的撫摸下,遲楠生出了困意。

“哪裏?”方肆懿點點他心口。

“讨厭我,還懷了我的孩子,是不是氣得要死。”

修剪整齊的指甲掃過皮膚,像春末夏初的柳絮風。

“好像也沒那麽讨厭。”

遲楠仰起臉,捏住他的鼻子。

“你別說話就行。”

方肆懿彎了眼睛,很用力地親幾口。

“你給我的嘴找點事做。”

身體黏着身體,唇齒擦出了幹燥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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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楠拍開解睡衣扣子的手。

“你那天說的是真心?”丁點力氣沒用,兩下就被剝光了。

“哪天?”他明知故問,要看難得一見的臉紅。

沒成想遲三少當了真,揚腿要把他踹下床。

“忘了就滾出去。”

方肆懿攥住亂晃的小腿,腳背落下一個吻。

“假的我在這兒耗?”低頭撫摸小腹,靜得如同沒有生命存在,遲楠心頭湧上無名的焦躁。

“你在乎的是這個小東西。”

方肆懿失笑:“一個小瘦猴兒,皺巴巴的,毛都沒兩根,我在乎他幹什麽。”

柔軟的手撫上小腹,滑到裆間。

“這個孽種是我和你造的,流的血一半來自你,一半來自我。

我只想陪你聲名狼藉,一起爛掉,做兩個快樂的下賤貨。”

遲楠憋回去眼淚,脫掉睡褲。

“算錯了。

你身體的一半血是我的。”

然後吻了下去,抱緊陳傷累累的脊背。

他感覺到富貴功名滑過這竿脊梁,手指卻僅僅摸到血汗。

方肆懿挨過不少打,真切能攥在手心的糖,就他這一顆。

照顧肚裏的孩子,方肆懿讓遲楠騎在身上。

“嗯......”兩手撐着胸膛起伏,腳背勾在大腿表面,陰莖露出的一截時長時短。

遲楠很少這麽主動,方肆懿光看他陶醉的臉就快射了。

他把方肆懿的手放在臀部,俯身扒住他肩膀。

“哥哥,你把我當成弟弟愛嗎?”圓潤的紅粒蹭過方肆懿胸膛,遲楠可憐巴巴地望他。

方肆懿罵了句操,摟背坐起身,奪過主動權往裏肏。

“除了床上,哪裏你都不用把我當哥哥。”

軀體先于遲楠接受了亂倫關系,一聽到哥哥兩個字,本能收縮。

方肆懿打他屁股。

“放松點,要把哥哥夾斷了。”

扶着腰放倒,開始新一輪沒有章法的肏。

“更想聽楠楠叫郎君,床下也想聽。”

遲楠的臉噌地紅了。

“有病。

你是古代人吧。”

方肆懿又去吻他,吻不夠。

“我是楠楠的郎君。”

潮吹時的水從柱身旁湧出,打濕小塊床單。

遲楠終于舔了一下他耳朵:“老公。”

胡天海地鬧,想起中間還有個孩子,及時打住了。

方肆懿一絲不挂地坐在窗臺,嘴裏叼根沒點燃的煙,看向天邊。

遲楠側身抱被子看他,看他沉默而複雜,英俊是潛流的暗河。

突然意識到,自己喜歡看他的事實。

“其實我十歲那年見過娘。”

方肆懿把煙摘下,拿在指間。

“她回北平會友,堂會上獻了一出《琵琶記》。

我跟着老班主,去長見識。

見面誰也沒認出誰,別人告訴我,那是她。”

遲楠披了被子,赤腳踩在地下,也坐上窗臺。

“她唱第一句,我開始哭,哭到結束。

下了臺,她以為我哭趙五娘,特地來安慰。

一打聽,我也是唱戲的,便打趣說哭得清亮,适合唱旦。”

方肆懿把遲楠的手貼在臉側,眯起眼睛。

“聽我正經唱完一段,她在北平多待了半個月,手把手帶我入門唱昆腔。

不過不能久留,有你要照顧。

我算有點天資,後來幾年磨出頭了。”

遲楠的手滑過下颌,捏了捏他耳垂。

“她沒問你叫什麽?”方肆懿抓住搗亂的手親指頭尖兒。

“那時候我沒登臺,沒有大名。

七月裏生的,跟班主姓,叫駱小七。”

碎霜撲簌簌自睫毛落下,光斑溢出脆弱感。

“十八歲那年,她回北平避暑,老班主重新給她引薦我,講我扮上後像極從前的她。

她很欣慰。

我說自己下周過生辰,請她去北平飯莊赴宴。

她只說,你也是七月生的,真巧,真巧。”

聽到這處,遲楠心頭酸楚,将他的腦袋按入懷中。

這種酸楚源于一種聯結子宮,繼而游走全身的母性,現在他也擁有。

“她第二天就走了,再沒回過北平,直到死。”

“她應該念我,是內心不安,想不到我沒死,後患無窮。

想看她有沒有瞑目,你這個小混蛋,”方肆懿洩憤似的咬住他的乳頭,“一把火全燒沒了。

她真得死不瞑目。”

遲楠被他吮得酥軟,不屑争辯,擡頭時看見月亮。

色彩紛異的畫片雪片般覆蓋視線,幾十個月亮砸碎了,穿梭在荒草地中,跌進胭脂味的懷抱。

“她不是故意逃走。

那年我十五,他們要送我出國,我不肯,離家出走了。

娘是回去找我。”

啼笑皆非的命運砍斷轉圜的橋,并沒能制造啼笑,反而遺留各自的難過。

“你生來就克我。”

方肆懿無奈地咬住他鼻尖,留下淺淺的牙印。

“這話該我先說。”

遲楠一把鉗住他耳朵,擰得方肆懿直抽氣。

兩個人拌嘴拌到床上,差點擦槍走火。

方肆懿在遲楠腿間蹭,帶了嘲諷的心思想,遲杄跟他抱一起睡也能忍住。

“說實話,他活兒好還是我活兒好?”遲楠轉過身瞪他。

“無聊,惡俗!”惡俗的好奇心攪得方肆懿上蹿下跳,親得他渾身發癢。

“煩死了!差不多吧......”方肆懿還不滿意,還要追問。

“他大還是我大?”遲楠回想二哥那家夥挺進的場面,頭轉回去,說了句違心的:“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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