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你來求娶我姐姐 (1)

包間裏沉默了一會兒,霍靖祁因為知道趕不及回來參加喜宴還給柳青蕪準備了賀禮,如今這一份賀禮怕是送不成了,考慮的現世因素,如今擺在柳家前頭的是柳青蕪的婚嫁問題。

“去年下半年有不少人上門說親,可都是想讓青蕪做填房,就算是二叔肯答應,祖母也不會願意,這事兒耽擱了大半年。”出了年,柳青蕪已經十七了。

喬太傅一家都很善良,喬家三少爺過世之後喬夫人接受這事實,緩過這勁還替柳青蕪操心起婚嫁,畢竟一個姑娘家臨了出嫁前未婚夫婿身亡,對她的聲譽是不會有很大的影響,但對她再議婚嫁這件事産生了不小的阻礙。

這年紀的男子家世身份合宜的基本都已經定下了親事,晚兩年還沒說親的,也不會選擇年紀相若的,年長一些要娶的都是繼妻,柳老夫人為此也傷透了神。

霍靖祁動了動嘴,最終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什麽都沒說。

柳思祺拿着酒杯敬了他一下,也是随口的說話意思,“其實我覺得青蕪若是嫁給你也不錯。”

霍靖祁一怔,柳思祺沒有把話接着往下說,他有了些醉意,霍靖祁看了他幾眼,柳思祺還笑着,似乎是不記得自己剛剛說過這麽一句話...

這邊柳家,老夫人的綴錦院內來了個客人,儀都的慕老夫人在兒媳婦的陪同下來了漯城,沒有去小兒子家,直直的朝着柳家奔來,為的還是柳青蕪的婚事。

穆老夫人就這麽一個女兒,女兒留下的一雙兒女慕家也跟着在操心,當初柳老夫人定下喬家這一門親事時候穆老夫人看着也覺得好,可去年這件事出了之後,外孫女就這麽被擱了下來,柳家一直沒把婚事說定,慕老夫人也坐不住了,趕來漯城見柳老夫人一面。

“那天塗家老夫人送信給我了。”慕老夫人拍了拍柳老夫人的手,嘆了一聲,“她那孫子,到現在親事都還沒定。”

塗乾昊的親事不叫坎坷,叫離奇,塗老夫人看中了一門之後想去說親的,到最後都成不了,不是那家的小姐不答應就是後來人家夫人覺得不好,以塗家的家世,塗乾昊的親事碰壁到這份上也真是奇了。

可後來塗老夫人才知道,這其中都有關家插一腳的成分,兒媳婦心心念念想讓關家的小姐到塗家來當自己兒媳婦,那關家小姐關采菱,一直等着塗乾昊,也未說親。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但是塗家這一門親事,我們青蕪與他們沒這緣分。”塗家老夫人其實也夠有誠意的了,只是前頭出了這件事,柳老夫人不可能讓自家人裏頭鬧起來,再者那關家執着如此,即便是現在這樣,柳老夫人也不作考慮。

“怎麽是沒緣分了,我看這樣也算是緣分了,等這親事定了,關家總也要嫁女兒。”慕老夫人因着和塗老夫人的好關系,也想外孫女出嫁後多受照顧一些,還是看好塗家。

見過形形色色的事情,柳老夫人是想孫女嫁的安穩如意,不是要讓她出嫁後就要面對一堆的糟心事,“那關家小姐等他的豈容易,她和我們青蕪是一樣的年紀,拒了別人的求親一直等着塗家。”若是有人再中途劫道,那關家小姐不得恨成什麽樣兒了。

“你說的也是。”慕老夫人見她這麽說也不再提起塗家,說不定關家和塗家這樣才叫做緣了。

“前幾天馬季侯府的三夫人來找過我。”柳老夫人轉了轉手上的玉戒,“她說她家有個小叔子,如今任太常寺卿,二十二的年紀,五年前娶親,四年前妻子難産,連着孩子都沒保下,走了,這四年來一直沒有再說親,馬三夫人希望兩家人能結這姻親之好。”

其實十八九的年紀,沒有婚嫁定親的男子不少,那些柳老夫人都看不上,國公府的嫡長孫女嫁到寒門,那是什麽個光景,柳青蕪的身份高的是國公府嫡長孫女,而不是國公府的嫡長女身份,柳家未來繼承的是大房,而說親時人家還要看柳青蕪的父親柳尚義在官場上是個什麽位置。

這一比較,柳青蕪說親的身份多少顯得尴尬了許多,名頭上是好聽的,實際上作為二房嫡長女,柳尚義的官職不高也就注定了柳青蕪的婚嫁身份不可能高太多。

“也就是沒有嫡出的孩子,年紀輕輕到了太常寺卿這位子,确實也是個人才。”慕老夫人怎麽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外祖家再有力,那也隔着好一層的關系,即便是兩年前喬家出了這事柳青蕪的婚事都不會有難題,“可這也太委屈孩子了。”

“若是再往下拖一兩年,可就真的是要委屈她了。”女兒家的年紀和名聲一樣是死穴,到了十九二十還沒出嫁的,不論是不是身份多高,外頭閑話都能說一堆出來,各種挑着是不是有暗的毛病不能讓人曉得的壞習慣。

柳老夫人說起來自己胸口都泛着疼,施無可計,她不是沒想過低嫁,可這低嫁未必好...

就在柳老夫人為柳青蕪的親事操碎了心時,不知從誰口中傳出來的,柳家姑娘命硬要克死人的說法被人傳了起來。

小的時候克死了親娘,長大了要等出嫁,克死了未婚夫,柳家姑娘的命硬的很,她還活的好好的,這身邊的人都要讓她克死。

年幼喪母的人不在少數,出嫁前夫家出事也不是沒有,兩件事拿出來一塊兒說,肯定是有心人估計要毀了柳家小姐的名聲,可傳這些話的人誰管這個呢,都是看戲得說着有趣。

此時柳老夫人正預備再和馬家談一談,這消息一出,有意向結親的都縮回去了,都怕死呢。

柳家姑娘确實是幼年喪母,那喬家少爺也确實是死了,那天護駕,這麽多人,為什麽偏偏是本來應該不在皇上身邊守着的喬家三少爺呢。

流言這東西都是以訛傳訛的,本來不是這麽回事兒也讓人傳成是這麽回事兒了,柳老夫人怒了,讓兒子徹查此事,到底是誰這麽不要柳家好在外胡說八道毀壞孫女的名聲。

這一查,還查到了兩家,一個是關家,一個是許家。

也不清楚到底是誰家起的頭,總之另一家就是推波助瀾的,柳老夫人發了狠,誓要把這事兒給查透了,讓長孫直接去報了官,看誰比誰更不要臉。

就是在四月當頭,喬家三少爺去世快滿周年時,這件事鬧大了。

流言蜚語傳多了,影響到別人聲譽了,柳家要報官徹查,大業朝有律法規定,歪曲事實尤其是誣造事實者,要抓捕過來罰銀杖責,嚴重的還可能蹲牢獄。

只不過這件事去做的人很少,捕風捉影的流言,但凡裏面有一點事實存在,被傳的人家都不會想要去報官,查出來了自己臉面也不好看啊,官府給的鐵證和流言相比,流言還能反駁,鐵證能反駁嘛,就是上了官府中的碟記,這輩子都抹不去了。

所以柳家在官府這一告,多少人的視線都被吸引過來了。

翻過柳家的家底後多少人瞅着看好戲,這邊官府受理了案子後查起來也很快。

柳家自己派人去查去找,還不能私闖民宅,抓人審問,更不能行以私刑,可官府不一樣了,有搜查的鐵令,從哪裏開始傳的,誰是從誰口中聽說的,誰又是受了誰的指使出來傳這樣的話,一樣一樣往下查,和柳家當初私底下查的一樣,查到了關家和許家的頭上。

官府派人要抓關家許家的人很容易,是關家和許家中的人找人傳柳家姑娘命硬克死人這樣的話,那抓了這些底下侍奉的人,總是能牽出他們上頭服侍的主子是誰。

官 府審問到最後,關家是幫兇,許家才是主謀時,推翻了柳老夫人當時的猜測,她當時以為是塗家有心想和柳家結親,被關家知道了,關家要阻止孫女嫁去塗家才使了 這樣的絆子,可官府審問後私下把柳家人請過去後她才知道,關家是聽聞有消息傳出後才派人去添柴火燒的更旺一些,關于這些流言的話是從許家那兒先傳出來的。

官府沒有把這件事傳出去,又不是街坊鄰裏小打小鬧的事,這幾家人誰都不好惹,只是把這三家的人叫來把這事兒說清楚。

柳尚榮森着臉看着許家大老爺和關家的老爺,但實際上他們二人是被叫來了才知道這件事與自己家有關,關老爺首先就與柳尚榮道歉了,“柳大人,小女頑劣不懂事,我回去一定好好教導她,這件事是我們的不是,改日一定帶她登門給柳姑娘道歉。”

那這許家大老爺該說什麽,他的老娘和兒媳婦不懂事?

這話說出口許大老爺自己都覺得害臊。

他看向柳尚榮,還想說兩句好聽的緩和一下氣氛,柳尚榮沒給他這麽機會,而是轉頭看負責這案子的官員,“楊大人,無中生有誣造事實與這不清真相随意跟風造勢,企圖毀壞別人聲譽都是如何定案。”

楊大人身子一抖,可真是為難透了他這個五品小官,誰都不能得罪啊,他只能按着大業律法上所寫的說,“不明真相跟風造勢,毀壞別人聲譽,杖責十,罰銀五十兩,誣造事實的,杖責二十,罰銀一百兩,嚴重的關入牢中一月以示訓誡。”

“可在衙門公示?”柳尚榮可沒管關大人和許家大老爺是什麽神情,楊大人點點頭,“定案後都會公示。”衙門裏大大小小接手的案子了結後都會在衙門口公示。

“關家小姐畢竟年紀小,尚未嫁人,許多事情也不懂,杖責就算了。”柳尚榮頓了頓,“其餘的,楊大人你也可以結案了。”

許大老爺一聽,臉色都變了,“柳大人,你這是何意。”難道要把他老娘和妻子都帶來杖責二十麽。

“許 大人,案子怎麽定,怎麽了結怎麽判,那這律法上都寫明了,咱們也不能仗着官威脅迫楊大人,嚴重的還要受牢獄訓誡,想來許老夫人年紀大了,受不得這個,那這 個就算了,其餘的該罰的還是得罰,否則別人該說許大人你利用手上的職權,謀私了。”柳尚榮好說話麽,他一點都不好說話,在面對自己弟弟的時候他都能秉公處 理,現在都惹到自家人頭上他怎麽可能會忍,打着這秉公處理的牌子也要好好削一頓許家,私了?開什麽玩笑!

許大老爺氣的面紅耳赤, 關家老爺此時也不能替他說話,這事兒傳出去肯定對自己女兒不利,無需杖責就賠些銀子,柳大人的意思是讓他自己回家關起門來教育,他退都來不及怎麽可能還上 前觸黴頭,于是關老爺站在那兒即刻倒戈,規勸起許家大老爺,“許大人,茲事重大,要是傳出去也就罷了,頂多是臉面上不好看,可要是傳到聖上耳朵裏...”

許大老爺神情一變,更難看了。

起初來的時候許大老爺以為關老爺和他怎麽也得是要共患難的,現在一看,這關老爺就是個神補刀,替柳尚榮補的一手好刀,倒戈迅速,站位明确,利索程度不在話下。

柳 尚榮讓關家小姐可以不杖責了他就狗腿成這樣,聖上知道他是丢臉丢大了,可他的老娘和妻子帶到官府裏來杖責受罰難道就不是丢臉的事,大把年紀的人讓她趴着被 杖責,許大老爺這轉念一想,要死大家一塊兒死得了,皇上那邊肯定是不能知曉,一旦知道他在朝中不得讓人笑掉大牙,也別提沈老将軍再看重他了,但關家也別想 這麽落跑。

于是許大老爺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他看向楊大人,“既然是案子要這麽結,那就得按着大業律法的來結,柳大人也不能借着官威讓楊大人說不罰誰就不罰誰,關家有錯,自然也按着要罰才是。”

楊大人能說什麽,他只能默默的賠笑啊,要怎麽罰還不是你們幾個說了算!

許大老爺要把關老爺拉過來一起對付柳尚榮,總能壓着他收回說法,要怎麽賠禮道歉都行,當官的能屈能伸,上門賠禮道歉也行,讓老娘和妻子去和柳老夫人柳姑娘道歉也行,怎麽樣都行,就是不能拉到官府裏來受罰。

否則沒有明傳,私底下知道幾個人就夠他丢臉的了,哪家的老夫人和夫人被帶到官府來打個二十大板,關老爺被迫拉來同盟,也是這麽個意思。

“既然今日無法判決,楊大人不能定案的話,那就只能上報刑部了,若再不行,也就只能禀明聖上,關大人也說了,茲事重大,若是沒個說法,我柳家難安。”柳家難安,你們倆也別想好過。

許大老爺和關老爺臉色一讪,這只有出人命的大案子刑部才會插手,這種小案子,人都沒傷一個就上報刑部,他們已經能夠想到刑部尚書那會是什麽神情,而柳尚榮真幹得出來禀明聖上這樣的事情來。

最後,楊大人捧着那已經定案的文書亞歷山大的派人去關家和許家拿人了。

柳尚榮沒走,等着楊大人把人帶來,他要親自看着處罰。

許大老爺一定要拖關家下水,大家都是官,誰比誰更有魄力呢,我遭難了你也別想逃...

這緊閉大門的衙門內,上演了一出別開生面的哭嚎聲。

許家人先帶過來的,許老夫人和許大夫人還不知是什麽事兒,帶來時有些不安,等看到許大老爺時安心了一些,可等楊大人宣布後兩個人徹底的懵了。

直到被壓在案板上,綁住了雙手按住了身子才反應過來,許家大夫人陳氏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頓時就開始喊許大老爺。

關采菱被帶進來時就看到了這一幕,她很幹脆的直接暈了過去。

許家老夫人和許家大夫人也想暈,可疼啊,疼着就不會暈,杖責下來不是死力,兩個打的官兵力道掌控的十分好,光疼的要命,又不至于疼暈過去,兩個人的從喊叫到罵罵咧咧,繼而是嚎哭,此起彼伏,許大老爺根本看不下去,只能把柳尚榮恨恨的記在心裏。

而後許老夫人實在是喊的太凄厲了,許大老爺看向楊大人威脅,“若是出了什麽問題看你們如何收拾。”

“要是暈過去了,不有許大人這個孝子在,你可以代替許老夫人受罰。”柳尚榮在一旁涼涼的補了一句,許大老爺重重的哼了聲。

打 最後一下的時候許老夫人支撐不住,暈過去了,畢竟年紀大了,繩子一揭開就有人上前來扶住,擡到了一旁,許大夫人沒暈,不過也快了,臉色煞白的看着丈夫,她 被打完都還不能理解丈夫怎麽能在旁邊光看着也不阻攔,只是她現在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只能軟軟的趴在那兒,頭發淩亂,釵飾掉了一地,臉上的妝都哭花了,想死 的心都有。

柳尚榮看向關老爺懷裏的關采菱,關采菱還暈着,其實中途醒過來一回,聽到許家兩位夫人這麽喊,又結結實實的吓暈過去了。

“小女自小身子骨羸弱,怕是承受不住這杖責,她将來還要許親嫁人。”關老爺只能軟着态度求。

那邊打都打完了,許大老爺若還堅持要罰關采菱,那就不是柳家和關家結仇,而是許家和關家結仇了,許大老爺見柳尚榮不做聲,又是重重的哼了一聲,柳尚榮見他要把人帶走,緩緩的提醒,“兩位大人,別忘了交着罰銀。”

許大老爺身子一僵,從懷裏掏出兩張銀票直接甩在了地上,關老爺也讓人付了銀子,兩個人一刻都不想多呆,帶人離開了院子,柳尚榮看着這邊撿起銀票的楊大人,臉上嚴肅的神情緩和了不少,“楊大人,還請別忘了衙門的告示。”

“這...您說這告示應該如何寫才妥當。”楊大人算是見識到了這柳家國公爺的魄力,柳家在漯城的這些年的名聲一直都是很低調,現在瞅瞅,還真別把人家的低調看成是好欺負。

“關家就寫受人唆使,至于許家,事實是什麽就怎麽寫。”和關家之間沒有大仇大怨,見好就收,至于那許家,還要講什麽情面...

衙門這邊很快就把告示張貼出來了,按着柳尚榮所說的,楊大人又加以潤色,還在這告示貼上去後又貼了兩張別的告示用作遮掩,這樣一來就不容易被人家發現。

柳尚榮沒再派人暗地裏替這事宣傳,許家和關家那兒肯定會讓人把這告示的事掩藏過去,早前有人看到官兵去過關家和許家,知情的圈子裏一說,許多官員都知道了這件事,只不過大家就是看着,沒有說破罷了,實際上早就把這許家人給看低了。

柳家這邊,許氏剛剛得知娘和大嫂被抓去衙門裏受了杖責,這邊柳尚義被大哥叫去過之後回來問許氏許家這麽做的緣由究竟是什麽。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回去好好問問你娘問問你大嫂,為什麽要派人傳這種誣話出來,胡編亂造這事實。”柳尚義起初也不太信,因為想不透許家這麽做的理由,許家和柳家算是姻親關系,為何要給柳家找不痛快。

“若真是娘和大嫂做的,那就真的是太不應該了,不過尚義,這事兒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娘和大嫂不會這麽做啊。”許氏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不能替許家說情,和他站到了一邊,說起許老夫人和許大夫人的不是。

“誤會?大哥早就查到了許家,報官不過是想讓官府徹查清楚,不如你回去問問她們,安的是什麽心思,要讓我們柳家不好過,要讓青蕪嫁不出去。”柳尚義哼了聲,視線落在許氏的臉上,“前些日子你大嫂不是來找過你,你是不是也知道這件事。”

“我要是知道早就阻止她們了,哪裏還會由着她們胡來。”許氏一怔,随即瞪了他一眼,“你懷疑到我頭上來了,我有什麽理由要讓青蕪嫁不出去的,我這也不是奇怪着呢,我娘也不是糊塗的人。”

許氏真的一點都不知情麽,她對許老夫人和許大夫人要敗壞繼女名聲的事确實是不知情,但是對為何要敗壞名聲的緣由倒是能猜透一二,前些天許大夫人來找她,眼見着繼女年紀大了,婚事不好說,起了心思想把她嫁回儀都去。

那 兒正好有許家相熟的一戶人家,去年妻子病死,留着兩個兒女,當值的差事倒也不差,就是家中子女太多,就缺銀子,許家大夫人覺得柳青蕪嫁過去剛剛好,當年慕 氏走的早,留下這麽一大筆嫁妝沒動過,姐弟倆分着,加上柳家給的,那得多豐厚呢,可是以柳家這家世看不上給拖家帶口的去做填房,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年紀往大 了拖,沒人敢上門說親,年紀到了十九二十,那可由不得她挑別人,得別人挑她了。

當時大嫂還和她商量過法子,回去之後因為沒給她送信她也不知道娘和大嫂是怎麽打算的,誰知她們後來會想出這樣的法子來拖延青蕪的年紀。

“你娘是個糊塗的,你是不是糊塗的我就不知道了,你回去好好問問她們安這份心是什麽意思,往後也就你自己往許家走動,別帶兩個孩子回去了,這樣的外祖母和舅母,說出去丢人。”柳尚義對許氏倒是沒有發脾氣,只是這說話的語氣聽着讓人心寒不已。

“你 這是什麽意思,兩個孩子不親近外祖家,将來有什麽事還怎麽拜托大哥他們。”許氏站了起來,她這一回心中真的沒鬼,所以說的也坦然,把柳尚義拉着坐下,語氣 軟和道,“我娘和我大嫂是犯了錯,她們受了罰得了教訓也是應該,不過你要這麽說,以後思霖的事兒還怎麽去拜托大哥,你之前這麽多事哪一件不是我大哥幫了你 的,說起來,大伯這次是給青蕪做主了,可之前你的事他可都未有多少盡心。”

“總之你自己看着辦。”柳尚義聽她這麽說,顯然是有幾分緩了下來,許氏點點頭,“你還是去看看孩子吧。”

等柳尚義出去,許氏的臉随即沉了下來,送去官府裏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打了娘和大嫂,大伯可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留,也絲毫沒有看在她還在柳家當媳婦的份上給許家留點顏面,娘這麽大的年紀挨了二十下杖責身子怎麽會受得了。

“來人啊,備馬車。”...

這一場鬧劇一直持續到了七月,漯城中只剩下了關于許家老夫人和許家大夫人在衙門被杖責的幾句傳言,沒幾個人說,不過知道的人卻不少。

許家老夫人回家之後大病了一場,躺在床上整整三個月下不了床,而許家大夫人也是一直沒有出門,不論誰家來了帖子都一律拒了,抓去官府被這麽打了二十杖責,她還有什麽臉面出去參加宴會,不得讓人家笑話死。

七月末的一天,柳思煜所在的書院和漯城其他的書院一起舉辦了一場比賽,有騎射比劍等很多的武将項目,請了如今回來的霍靖祁和幾位将領到場觀賽指點。

比賽的場地還是官府提供的,城北偌大的馬場用作為期三天的比賽,柳家這邊柳思煜好不容易說動了柳青蕪前去看比賽,“姐姐,你都好些天沒有出門了,大哥和二哥都去,你怎麽能不去,我今年要拿第一回來,所以你一定要去看。”

柳思煜說的鬥志昂然,十四的年紀他已經長的比柳青蕪要高了,平日裏倒是嚴謹的很,在柳青蕪面前就還是個大孩子,再不行就撒潑打滾,非要柳青蕪一塊兒去不可。

“你別吹破了。”柳思衡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看着柳青蕪,“去吧,出去走走也好。”

從去年喬家三少爺過世後柳青蕪再也沒有出門參加過任何的宴會,當哥哥的心疼她,想着法子帶她出去走走,一年來發生這麽多事,不能總是悶在家裏,會悶出病來的。

“是啊姐,你相信我啊,我一定能奪冠回來,大哥二哥都去,你怎麽能不去呢。”柳青蕪被他求的沒轍,笑着答應,“好好好,我去,我去。”

柳思煜沖着柳思祺和柳思衡眨了眨眼,誰也不知道這小子葫蘆裏悶的是什麽主意,柳思煜輕咳了聲,“那好,就這麽說定了。”...

八 月初,漯城的天很熱,城北馬場平日裏都是空曠的景象,如今是十分的熱鬧,早幾天各個書院的棚子都已經搭建了起來,比賽的區域也都劃分了出來,一共有十個項 目之多,每個項目最高分五分,按着最後統計的總分來決定一二三名,這麽大的比賽包括了漯城中的幾大書院,官府這邊也着力提供了不少獎勵。

這樣的比賽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名次取的高的,很可能直接被選去軍營訓練将來任武職,還能派遣去鎮守邊境。

一早柳青蕪和柳思煜他們一塊兒出去前去馬場,為柳青蕪選了個好的觀賞處,留下她後柳思煜去了自己書院點名的地方集合,這邊柳思祺去和監察的一些同僚打招呼,只有柳思衡陪着她。

不一會兒人多了,不時有人過來坐在柳青蕪周圍,那邊初陽升起,騎射比賽已經開始了,柳思衡朝着那邊看去,柳青蕪推了他一下,“二哥你去看看吧。”

“我留在這兒陪你。”柳思衡不放心她,柳青蕪笑着拍了他一下,“得了,還陪我呢,這兒看不清楚,你快去看看思煜比的如何了。”

“行,那我去看看,外頭太陽曬,你在這兒坐着。”柳思衡讓冬雪和知綠照顧好柳青蕪,自己過去騎射那邊看比賽的情況,柳思衡在這一走,坐在柳青蕪周圍的說話聲漸漸大了起來。

有人認出了她是柳家大小姐,去年開始柳青蕪被人說起的多,許多人知道她,但沒見過她,如今見到她了,看她這沉靜的樣子說起來也有些肆無忌憚。

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們距離說親還有幾年時間,尋常出去聊起八卦來個個也都是興致勃勃,還有膽大的不時朝着柳青蕪看來,知綠聽在耳中氣憤了,若不是小姐出門前吩咐過,她早瞪過去了,什麽人呢都是。

冬雪的反應淡定多了,她側身替柳青蕪遮擋了一些看過來的視線,此時前面忽然傳來一聲叫喊,柳青蕪擡頭,連惠兒挺着個五個月的身孕出現在了那兒,身後跟着一個媽媽兩個丫鬟,小心翼翼的把她扶了過來,到柳青蕪身旁。

“在那兒實在是無趣,說的都是什麽話,知道你在這兒我就過來找你了。”連惠兒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眉頭微皺,“怎麽比我上回看到你又瘦了。”

“你還出來呢。”柳青蕪看到她很高興,指了指她隆起的腹部,這麽重的身子不在家好好呆着,怎麽就出來了。

“家 裏悶呢,他這幾天剛好要在這兒做監察,我就跟着一塊兒過來走走。”連惠兒不提是柳思煜那個精小子早早的和她打了招呼,笑着拉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上, “乖的很呢,若不是他一天天大起來,我都不覺得自己有了身孕,千萬別想那小子才好。”連惠兒的長子如今一歲半,柳青蕪上次見他時候他才周歲,真的是個十分 頑皮的孩子,還沒走利索就想着要跑,呆在大人懷裏一刻都安穩不住,帶他一天都夠嗆。

“我覺得李大哥很沉穩。”柳青蕪抿嘴笑着沒有繼續往下說,連惠兒知道她的意思,嗔了她一眼,“行了,像我。”

一旁的人聽到她們這麽聊天說柳青蕪的話題漸漸小了下去,柳青蕪仰頭看向那邊比賽的地方,連惠兒輕拉了她一下,“我在這兒坐着,你過去看看吧,現在日頭還不大。”

柳青蕪其實知道大家的用意,從喬家的事情後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呵護着她的情緒,尤其是家人,怕她會傷心難道一個人悶壞,大哥和二哥常常帶她出去走動,祖母雖然什麽都不說,但柳青蕪也能感受得到他們的關切。

她本來想告訴祖母,她這輩子不嫁人也沒關系,陪着她老人家,将來等祖母不想留在漯城了,她就陪祖母回儀都的國公府裏去養老,可每次聽到祖母抱着她嘆息時她這些話就沒法說出口,祖母如今最大的心願就是她能如意的出嫁。

冬雪和知綠兩個人跟着柳青蕪出了觀賞臺,馬場旁邊有一小片供給馬兒吃草放野的小草地,中間隔了圍欄,旁邊就是馬場的跑道,今天沒有比騎術,這兒相對安靜許多。

不遠處還有幾匹馬駒在那兒散步吃草,牽馬的繩子綁在地樁上,柳青蕪慢慢的走着,再過去一些就能看到思煜那邊比賽騎射的場地。

“柳青蕪!”背後忽然傳來這樣一聲叫喊,沒等回頭,關采菱追到了她的面前,臉頰微微俏紅,有些生氣的瞪着她,“我有話要和你說。”

“關小姐請講。”柳青蕪點頭看她,關采菱神情有些別扭,最終是憋着臉紅,“上次的事是我不對,不應該派人傳那樣的話,不過也請你以後不要再和表哥牽扯上什麽關系了。”

“我和塗少爺本來就一點關系都沒有。”柳青蕪聽她道歉完的後半句,扯來扯去,又說到了塗乾昊身上。

“塗家一直想和你們結親,表哥他一直想娶你。”關采菱說着眼眶就紅了,“我等了表哥這麽多年了,他還是不想娶我,我一直等着他,憑什麽塗家這麽看得上你,憑什麽連表哥都覺得你好,我和他相處十幾年了,他怎麽都能看不到我。”

關采菱說着就覺得很傷心,她已經這個年紀了,還耗的起多少時間等他,她不想嫁給別人。

“你做的那些事,他知道嗎?”柳青蕪嘆了一聲,拿出帕子遞給她,“你為了嫁給他,對別人做的那些事塗家少爺可知?”

關采菱神情微變,“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元宵燈會時你曾經讓人在泡茶的水中下藥,那次在塗家山莊,你是不是想推我下水。”柳青蕪看到遠遠追過來的塗乾昊,“還有那次在宮中,你讓宮女引我過去,後來還帶他過來,不就是為了讓他看到我出醜,你想嫁給他對別人做了這麽多事,他可知道。”

“你都知道。”關采菱怔怔的看着她,随即哭的更傷心了,“我知道那些事我做的過分了,可我就是不能看到別的姑娘靠近他,也不能接受表哥心裏有別人,我喜歡了他那麽多年,他怎麽可能會不知道。”關采菱捂臉哭着,沒有看到塗乾昊走到了身後。

柳青蕪看了他一眼,“你喜歡他,他怎麽會不知道。”這麽多年了,多的是裝作不知道罷了,怎麽可能真的不知呢。

“他知道為什麽都不說,就算是他直接拒絕了我也就罷了,為什麽總是給我希望。”關采菱放下手看她,身後的塗乾昊臉上表情十分的複雜。

“也許他是不知道怎麽和你說,只不過有時候什麽都不說比說了還要殘忍,你的光陰經得起幾年的耗費,等不及了,也許你就先嫁人了。”

柳青蕪的話并不是說給關采菱聽的,而是說給她身後的人聽,若是塗家再無回應,那麽關老爺肯定會做主綁着都會把關采菱嫁出去,如此一來,也許塗乾昊就避免了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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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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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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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