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問罪

? 不知過了多久,月娥朦胧中聽見門外傳來衣裙窸窣聲兒 “太太來了”,外間屋丫鬟的聲兒道。

細微的腳步聲漸近,“姑娘還沒醒?空肚子睡” 母親溫柔聲傳入耳鼓。

“回太太,姑娘昨晚退燒,吃了半碗粥和一塊糕,一直睡着。”

柔軟的手撫上她額頭,溫暖舒服,母親是這一世她最親近的人,

季氏坐在床頭,見女兒瘦消的小臉,傷心難過,鼻息有點重,又怕吵醒她,細小聲兒絮絮叨叨數說 “兒呀,你怎麽同娘一樣苦命,你爹一去不回,戀着那外頭娶的,姑爺莫不是也随了你爹?娘不求你大富大貴,盼着你過門,小夫妻恩愛,誰承想卻出這麽檔子事,偏女兒心事重,這上頭想不開,一味作踐自己,真是個癡心的孩子。”

母親咳聲嘆氣,母親季氏性子軟弱,遇事沒主意,只會守着她哭。

月娥眼睛一熱,氣息不勻,怕露出破綻,阖眼忍住不動,就聽母親繼續叨念,“你這孩子下生就命苦,姑爺氣頭上的話,想必不是成心的”

月娥心咯噔一下,錯愕,前世的記憶像是漏掉了什麽,零零碎碎拼湊不起來,好像有件極重要的事,怎麽一點都想不起來。

季氏給她掖了掖被角,小聲吩咐丫鬟小心侍候,便扶着方才說話的婆子走了。

月娥等母親腳步聲走遠,眯縫眼,看屋子裏無人,汗透重衣,窗外桃杏争妍,已是仲秋,屋子裏窗扇關得嚴實,大概她病着,下人小心不敢開窗。

這時,半截水紅錦簾掀開,秋香色衣裙一晃,一個丫鬟模樣的姑娘,約莫十四五歲,除嘴巴大了點,倒頗有幾分姿色,懶懶地步子挪進門,看見她睜着眼,臉子瞬間變了,笑顏如花,“姑娘醒了”忙趕着上前,“姑娘醒了怎麽不喚奴婢”

這丫鬟貌似伶俐,是個有心計的,月娥記得這是自己的貼身丫鬟名喚胭脂,打小就在自己身邊侍候,名字還是自己取的。

她無力指了指窗子,“熱”那丫鬟忙跑去支起半扇窗子,一陣清新空氣伴着一股花草的幽香飄入,她鼻翼翕動,嗅了嗅,随意問:“雲珠呢?”

那丫鬟支開窗子,轉回身,“奴婢看雲珠姐總打哈欠,像是沒精神頭,想是昨兒晚飯吃多了,折騰半宿跑淨房,奴婢讓她下去歇着,這裏有奴婢看着就行了。”

胭脂似無心的話,月娥聽來,明白這是給雲珠使絆子,主子有病,不上來侍候。

月娥這幾日雖病着,恍惚知道是雲珠幾日未曾阖眼跟前侍候,困極了,勉強下去才一小會,胭脂吃飽睡足,上來替她,心下暗自慶幸,剛巧姑娘就醒了,看見她一人在,搶了頭功。

前世胭脂和雲珠都是她的貼身丫鬟,她嫌棄雲珠嘴直,不喜,把雲珠随意配了個家下小厮,胭脂随她嫁去趙家,其實想想雲珠始終盡心盡力服侍她,反倒是胭脂,被趙伯仁摸上手,倆人明理暗裏有了首尾,後來不大背着她,趙伯章也帶了她去任上,和□□兩個做綠柳紅花,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

胭脂看姑娘神情淡淡的,不看她,想自己未曾得罪姑娘,就是這兩日,晚上推脫身子不爽,留雲珠一人,不免讪讪的,借個由頭,“奴婢去打水給姑娘擦把臉”

秦月娥看她背影,腰細臀寬,年紀不大,頗具風騷,不覺好笑,趙伯章這厮十年寒窗,一旦解禁開葷,便不怎麽挑食。

胭脂下去有一會,月娥聽見繡鞋底擦着地面細微聲,外間珠簾輕輕響動,雲珠端着一銀托盤,上面擺放着一只金邊白釉蘭草盅子,輕手輕腳進來,笑道:“太太吩咐廚房給姑娘炖了盅燕窩,姑娘這兩日病着,嘴苦,放了冰糖,姑娘沒什麽胃口,先将就用些,奴婢告訴廚房柳嬸子晚膳做點稠的吃。”

月娥和氣笑了,支起身,靠在迎枕上,接過盅子,“我自己來,你下去歇歇,不用上來侍候了。”

雲珠把燕窩盅小心遞給她手裏,“剛才姑娘睡着,奴婢下去眯了一覺,一點不困了”說着麻利地把帳子挂在兩側白鶴展翅銀鈎上,秋日天高雲淡,柔和的陽光,盡數撒在床榻上,暖暖的,月娥整個人活泛起來。

月娥低頭小口吃着,幸福得想落淚,雲珠幾次想說話,話在舌尖滾了滾,咽下去,最後還是沒忍住,“奴婢有些話早就想說,怕姑娘嫌奴婢多嘴”

月娥擡起頭,朝她鼓勵的眼神,“這裏沒有外人,你有話就說吧!”

雲珠放膽說道:“姑娘手頭太撒漫了,奴婢勸姑娘留個心眼,就是将來嫁入趙家,有銀子傍身,日子也能好過些。”

月娥瞅着她,感慨,連丫鬟都看出來趙伯章靠不住,自己從前怎麽就糊塗油蒙了心,什麽都看不到,她用羹匙攪了攪燕窩,“這樣的話心裏知道就行,不用在外人跟前提起。”

雲珠高興地道:“奴婢知道,就跟姑娘一個人說說”,雲珠意外姑娘聽進去她說的話,從前姑娘掏心掏肺對趙家公子,別說是銀子,不知給了多少,就是頭面首飾折變了填進去。

月娥把盅子裏的燕窩一點點刮幹淨,母親心疼她,燕窩這樣金貴東西舍得買給她吃,從前她竟體會不到母親的心,幾時關心過母親,鎮日心裏裝着負心人,把身邊親人忽略,想想心裏慚愧。

月娥把盅子交給雲珠,雲珠下去,胭脂端着一銅盆清水進門,“奴婢兌好了水,給姑娘擦擦,清爽清爽”

月娥嗯了聲,也沒正眼瞧她。

胭脂絞了帛布給月娥擦手臉,不時心虛偷眼瞧她臉色,月娥始終不搭理她,看向她的目光淡淡的。

月娥身子有了氣力,徐徐下地,雲珠回屋,正看見姑娘在房中走動,“姑娘不宜太勞動了”

一眼看見窗子開着,又忙着走去阖上窗扇,邊埋怨胭脂“姑娘身體才好,窗子怎麽打開了,着了風,回頭又大發了”這丫鬟年紀輕輕,絮叨個沒完,是個嘴碎的。

“屋子裏氣悶,我讓胭脂開的,我已好了,無甚大礙”

胭脂正端着一銅盆水往外走,白了雲珠一眼,就你這小蹄子事多,顯擺忠心,心下狐疑,主子醒來,對自己冷落落的,一點不像從前,看雲珠倒和氣,別是雲珠小蹄子背着自己跟主子下話。

下晌,上元縣西街官道上跑來兩乘小轎,前面是一乘二人擡的綠呢轎子,後面是乘小涼轎,在秦府門首歇了轎,一個下人趕到頭轎子前,束手恭敬朝轎子裏面道:“回大爺,秦府到”

猩紅錦緞轎簾打起,裏面走出一個身穿華服,長相俊美的年輕書生,下轎後,來到後一乘小轎子前,恭恭敬敬朝裏道;“秦府到了,請母親下轎”

順着話音,一個绫羅裹身幹瘦的中年婦人探出頭來,年輕公子忙上前,攙扶婦人下轎。

那中年婦人望了眼秦府烏木門,臉部肌肉動了動,心底不屑,眼睛裏不經意留露出來。

趙伯章之母葛氏,嘴角一撇,對着兒子,小聲嘀咕,“你現如今是舉人老爺,縣太爺見了你都稱兄道弟,先前不過受了她秦家一星半點好處,怎可沒點氣性,讓她拿捏住你,秦家不過仗着有幾個錢,眼睛裏沒人,男人的事怎容個婦人褒貶,夫君看上的女人,她若真賢惠就該出頭接過來,以禮相待,依我看你岳父尋常不在家,姑娘也沒人□□,娶過門,要好好立規矩。”

趙伯章春風得意中帶着一股清傲,應道:“兒子知道,進了我趙家的門她就不是千金大小姐,要守我趙家的家規,男子漢大丈夫,豈肯讓婦道人家束手束腳,兒子想要那個女人,也由不得她,秦氏是商戶女,素來短規矩,求母親多費心教導。”

趙伯章舉了孝廉,報喜差役到趙家讨賞,鄰裏前來道賀,把趙母葛氏喜得足忙活幾日,才想起打發兒子去岳父家報個喜信,見兒子黑臉回來,不免動問,趙伯章氣頭上,又添了些話,葛氏聽完就變了臉,兒子睡窯姐,不算什麽錯處,媳婦牙尖嘴利,沒過門,就管東管西,這還了得!待忙活過一時,人契少了,就拉了兒子,親自去親家走一遭,打算當面質問教訓未來兒媳,诘責親家母教女無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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