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真的?你初試的分這麽高?”馮落落驚呼起來。

雖然冬青風輕雲淡地點頭了,但心裏也難抑這份驚喜。

這幾百天的日日夜夜沒有白費,所以熬的夜喝的茶都在這一朝幻化成花,絢爛地開放在眼前,這種感覺真的很棒啊!

“你這麽高的分,初試一定穩穩妥妥,到時候複試過關斬将,一定可以順利考上的!”馮落落說道。

“嗯,我也很期待去北京。”冬青搖了搖手裏的杯盞,微微一笑,“不過,過兩天我要先回江城一趟。”

“這麽快就回去?元宵節也不在家過了嗎?”馮落落問。

“嗯,不過了,回江城還有很多事情要收尾呢。去年我報名了一個高校建模比賽,最近結果出來了。”

冬青回江城的目的有二,建築模型比賽領獎時其一,其二是複試考試會進行八個小時的快題設計,在這方面她還有許多要問專業老師的問題。

馮落落挑眉:“啧,聽語氣,得獎了?”

“二等獎。”冬青壓了壓手,笑,“低調低調啊。”

寒假期間冬青與馮落落多聚,不過,下次就要等到暑假了。

馮落落大年初八上班,冬青正好是那一天的火車票回江城,于是今天一聚,算作告別。

到大年初八離開的那一天,又下起來了小雪。天氣預報說這是新一輪的冷空氣來襲,未來幾天可以有暴雪來臨,涉及的地區包括了這一整個省。

冬青拖着行李來車站,父母都來送她。

冬母叮咛又囑咐,這天氣又要降溫了,江城的氣候又變化得快,千萬要主意好自己的身體。冬青笑答,不過在江城呆不久,她就要去北京面試了。

“別太得意,人最重要是踏踏實實。”

“好了,知道了,媽。”

冬父:“咱們女兒這是有自信。”

告別之後,冬青去檢票口。

正是春運返程的高峰期,人流擁擠,空氣混濁,小城裏已運營了幾十年的老車站在節後的紛紛細雪中不堪重負,顯現一種擁擠、無言、又充滿吶喊的敦厚。

先東南之江城,再北上複試求學。冬青以這樣一種方式離開家鄉的心情與四五年前不甘、失落抱着被子行李讀書的心情截然不同了。

雪花突然下得大起來。

今日離開的大雪與她回家時的雪仿佛是一種呼應。

今日之後的每一個明日,你都會越過越好的!

冬青擡眼看了那灰白的天空與絨絨的雪花,心情大好,轉身進站。

仿佛這是另一種呼應。

冬青一眼從擁擠的人群裏看到逆行的青年。他清瘦、出塵,高挑的個子和出衆的氣質難以被人群淹沒,看上去甚至和周遭的繁雜顯得格格不入。

“陳嘉樹——”

驀然一個擡頭張望,涼風鑽到衣領中寒意刺骨,他正看見拖拉行李的女孩沖他揮手。

顯然他們都沒想到,今天居然又能在火車站相遇了。

今天的陳嘉樹是來給易振寧送行的。

他跟易振寧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易振寧去年保研了江城大學,師從江城大學某知名教授,明年有去日本交換的打算,故而來日再會機會無多,陳嘉樹今天才特地來車站送他。

“冬青。”他推了一下眼鏡。

剛剛從人群中出來,他氣息微喘,臉龐微紅。

冬青:“你這是……”

她也詫異,還怕是自己花了眼,喊出那個名字來,卻無人回應。

“哦,來送朋友。”陳嘉樹解釋。

冬青和陳嘉樹移步到人流較少的長廊。

她玩笑道:“女孩子?女朋友?”

“沒有,”他并沒有在意這個玩笑,淡淡道,“易振寧。”

在方言語言習慣中,“沒有”常常也有“不是”的意思。

但從他口中獲得的回答是“沒有”,而不是“不是”時,她心裏居然漏了半拍。

他現在是單身?

陳嘉樹又問:“你今天就走?”

“是的,回學校處理一些事情。”冬青突然想起來什麽,“哎?陳嘉樹,你不是初六回北京嗎?怎麽?”如果所記不錯,這時候他應該已經回到實驗室了呀。

陳嘉樹笑着解釋道:“導師有了新的安排,托他的福,又多了幾天假期呢——你這麽着急回去,怎麽,元宵節也不在家過了?”

“對,不過元宵節了,回江城還有好多要忙的事情。”

“哦,考研?”

陳嘉樹怕不禮貌而之前沒有細問她,但從她今天眼角彎彎的笑意來看,應該猜得出一年的努力确實換了個好結果。

“嗯。”冬青重重點頭。

“報了北京的學校嗎?”

“對啊,高考結束的時候就很想去北京了。”她笑。

陳嘉樹唇角輕扯,語氣随和:“那說不定到時候北京再聚,有什麽要幫忙的可以找我。”

真的嗎?

“……啊哈哈,”冬青愣了愣,“好的好的。不過我盡量還是不麻煩你了,你那麽忙。”

“還好,都是同學老鄉,沒有什麽麻煩的。”他擡手看表,“對了,你……是不是要進站了”

“哦!對哦!”冬青看時間,驚呼。還有半個小時就要發車了,她确實要進站安檢檢票了!

“那,我們回聊吧。”她抓緊了行李箱與他告別。

“好,再見。”陳嘉樹輕輕點頭,又突然把她喊住,“等一下!”

“QQ我是不怎麽用的。”

“啊?”她那時候愣住。

陳嘉樹輕聲道:“如果以後聯系的話,把微信加上吧。”

……

兩個小時的車程在極速飛過的白色景色裏流過,樹影山形,風掠雪動。

冬青撐住下巴,極目遠眺沿途的景色。玻璃窗上浮出薄薄的白色霧氣,指紋觸及抹淨之處,又浮現出同樣一個銀裝素裹的冬天。

那是高一上學期的十二月,紛紛揚揚的大雪覆蓋了整個小城,看似靜谧的天空下徐徐撒雪,但城市的主幹道擁堵,事故頻發。學校坐落在城市安靜的一隅,與世隔絕,學生們雙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但年級主任腆着肚子踱進教學樓一樓的年級廣播室:“瑞雪兆豐年啊,今天同學們就不用下來做操了,但是課間在操場玩雪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是啊,你讓十幾歲的孩子安靜沉寂,你讓十幾歲的孩子專注學問,但靜谧如雪之下的是一場巨大的風暴。

緊接着整棟樓像經歷了暴動一樣,學生湧出,紛紛奔向蒼白一色的操場。

同桌說:“哇,你看,這一場大雪把樓上學霸班的人都驚動了!”

風吹亂的劉海,迎面的雪籽粘上睫毛。

冬青撥開劉海,看清楚足球球門附近,果然一群穿着藍白校服的少年幾乎與這場聖潔無暇的大雪融為一體。雪是安靜的,他們是動脫的。一捧捧的雪被揉成球,砸向他人再一次綻放,畫面純潔美好得讓人想起肖邦的交響。

冬青也笑啊,迅速下蹲抓雪,還沒揉成球就砸向同桌。同桌怒目一瞪,好啊你,居然砸我!

同桌和冬青在操場上追啊跑啊,在高壓學習之下的陰翳仿佛在今天都釋放在追逐之中了。地是那麽的滑,可她們都沒有怕過,跑着,跌倒,然後繼續追逐嬉戲。

直到後來她和張芝宜從背面撞擊上。

同桌急沖沖跑過來扶她:“冬青,你沒事吧!”

冬青抓住同桌的手起身跟那個女生道歉。

然後眼睜睜看着高一一班的陳同學攙着那個女生起來。

張芝宜撇過頭抓緊了陳同學的胳膊,拉着他離開,說道:“謝謝你啊,我們走吧。”

看着他們遠離了,冬青還是一言不發,只覺得眼眶熱熱的。

“冬青,你……怎麽了?”

“是撞疼了嗎?”

“哇,張芝宜什麽态度?卧/槽,學霸了不起啊!撞了人不說道歉的嗎!”

冬青摁了摁眼淚,搖頭:“沒事。”

其實冬青的腳踝是扭傷了的。

在回教學樓的路上,同桌扶着她。一路在吐槽特奧班有些人學習雖然好,但不知道為什麽總有莫名優越感來看不起普通班的學生。從高一到高三,同桌都對年級前二十的張芝宜極其厭惡。

後來高三畢業了,冬青也從別人那裏聽說特奧班的才子佳人雙雙被B大錄取的消息,那年的報紙還大肆渲染了一翻。

他們美好的童話故事在大學裏繼續延續着。

就是那年第一次失去他,從未說出口的暗戀,終結得從不潇灑。

又是一年大雪。

冬青看着慢慢消失的遠山,情不自禁地又摁了摁眼角,居然又想起來這些陳年往事來。但當她按開手機時,那個名字又靜靜地躺在聯系人的列表。

全然和往日不同的情景。

冬青想起來一句歌詞,正是:終于忘記你的時候,你出現在我的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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