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日子安安穩穩過了半個多月。冬天天氣幹燥寒冷，三四年前的冬天，他會抱着曲奇每天睡到大中午再起來，一人一貓在床上玩，玩夠了才起床吃飯。曲奇走了雪糕來了，他又要格外注意雪糕的健康情況。大貓身體不好，不能受凍，家裏的暖氣成天都開着，常常精神狀态不怎麽足地趴在他腿上睡覺。

今年他有了兩只貓。

天氣一天比一天更冷，寒風呼嘯地刮了大半個月，姜賢本來就是個家裏蹲，現在出去的時間還變得更少了。

但有些時候他還是不得不離開，例如他的哥哥帶着嫂子剛從國外回來，父母喊他帶白繡回家，一家人一起吃一頓飯。白繡這個狀态怎麽能出門？他搪塞說白繡有事出去玩了，父母又說至少他一定要來。

小貓在旁邊聽電話，聽完了全程，不高興地一爪拍在手機背面。姜賢用手指搔搔它的肚子，道：“時間是明天。我會早點回來的。”

曲奇跳到電腦旁邊打字：“不準1”

“我也不想去，”姜賢垂下睫毛，“但是也沒辦法。”

姜賢性格有些悶，以前偶爾也會抱着小貓，安安靜靜地說點自己父母的事。白繡對那段時間的記憶不是特別清楚了，隐隐記得自己讨厭他們，但也知道姜賢對于家人的複雜心情。

它跳到姜賢手上，扒過去舔舔他的臉，高傲地“喵”了一聲。姜賢對它笑了笑，它又跳回去打字道：“早點回來，不然我就去欺負狐貍精了111”

第二天他出門前，曲奇還要求他要買條小魚回來。雪糕聽到動靜，從房間裏探出頭，慢吞吞走到他身邊，叫着蹭蹭他的褲腳，像在送別。

曲奇看不得這一幕，撲過去一口咬住雪糕尾巴向後拖了拖，瞪了姜賢一眼。他啼笑皆非地出了門，雪糕又馬上躍離原地，竄回房間。

父母家和他的公寓距離不遠不近，開車就到。他進了家門的時候，父母和哥哥妹妹正坐在沙發上聊天，好像是說到什麽好笑的事，發出歡快的笑聲。

他不冷淡也不親密地問了好，應付父母的慣例詢問，又沉默地坐在一邊了。父母也不是非常在意他的沉默，每次一家人聚在一起時，他總是格格不入得像個外人。

他走神玩着手機，想兩只貓在家裏怎麽樣了。媽媽妹妹和嫂子進了廚房，父親旁敲側擊問他和白繡怎麽樣，姜賢擡眼看了看，只道：“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父親舒了口氣，“當時我還怕你心裏有怨言。爸媽覺得啊，你這個性格總是一個人過着，養寵物也不能永遠陪着你，你看幾年前那只不就跑了？現在這只也……唉，能找個伴還是找一個吧，我看那孩子挺喜歡你的，你們能好好相處爸媽就放心了。”

姜賢心裏覺得很好笑，但沒還嘴，應付地點了點頭。吃晚飯的時候他象征性扒了幾口，走流程一般吃完又陪着看了會電視，時間已經不早了，便說自己要離開。

Advertisement

夜幕降臨，風越發凜冽，劃過臉上時有如冰刀。他開車路過超市時買了魚和一點零食，回去的路上開始有碩大的雨點落下來，砸在玻璃上，雨勢很快變大嘩啦嘩啦的，天空中猛地一亮，又是轟隆連着幾聲巨響。

雷雨。

下雨天他不敢開太快，回到家已經半個多小時後了。他停好車，撐傘回到公寓樓，提着塑料袋飛快上樓。

打開門是一片漆黑，他叫了曲奇的名字，小貓沒有應他。姜賢皺起眉頭，随手把塑料袋放下，直接往自己房間走。曾經的曲奇很怕雷雨天，可能變成人後也是這樣……

他開了自己房間的燈，被子中一團凸起。他叫了“曲奇”，又喊了“白繡”，才有兩個貓叫聲從裏面傳出來。姜賢愣了愣，掀開被子，兩只貓緊緊挨着，雪糕拿蓬松的大尾巴蓋在小貓身上，就像在安慰它一樣。

見主人回來了，雪糕擡頭邀功一樣地“喵”了一聲。曲奇虛弱地從它尾巴下爬出來，軟綿綿可憐兮兮地沖着姜賢叫，害怕得連小爪子都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