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越來越多的同學注意到了這些血腥而恐怖的情況,原本還很有秩序的隊伍一下子就有些散了,一直分心注意着的警察隊長在心裏嘆氣。

果然,他有準備地将要開始安撫,然而還未張嘴就聽見了一聲劇烈地剎車聲,還有兩車相撞的聲音。

聲音之劇烈讓校門口的所有人都為之膽顫。

周大董連忙看向警察隊長,隊長迅速就下了決定,對旁邊的老黃保安和小保安說:“趕緊關門。”

“什麽?什麽?”兩個保安立刻就動了,而周大董卻不理解,他的思路完全跟不上隊長。隊長也不多解釋,他只是視線掃過那些學生,看到學生在他的視線裏雖然有些在害怕,但仍然盡力挺起胸膛,他感到欣慰。

“可能出了大事。你們都要學着自己保護自己了。”

說完,警察隊長的槍口對準了他的來路,然而當那一群人,不,那不是人了,當那一群不知是什麽東西沖過來的時候,警察隊長仿佛聲嘶一般,“快往裏跑!”

看着這群學生傻愣愣的,不知道動,警察隊長覺得他都要爆粗口了,好在,白榔迅速就反應過來,“往裏跑,不要往後看,回教室去!”

同班同學的聲音響起,才算是喚回了大家的理智,雖然被吓得腿軟,但是求生的本能讓大家迅速轉身往回跑,其中沈溫晴和蔡華最快。

蔣富紫作為一班之長認為自己有責任殿後,他跟白榔蕭沿三個落在班級的最後,确定所有同學都往回跑了,他們才跟着跑上去。

他們沒有不自量力地覺得自己可以挽救危難的局面,盡早離開,別讓那些大人還分心他們就是好的了,至少,現在他們什麽都沒得做。

關上的大門有利地阻止了那些家夥的侵犯,方琴兒和物理老師不可置信地盯着外面的‘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還是人嗎?

那些企圖沖進學校裏來的,眼睛就像帶了大直徑的美瞳,黝黑而恐怖,眼白都沾染了血色,一雙眼睛裏沒有絲毫屬于人類的情感,只有好似野獸一般的欲望,在叫嚣着,它們要吃、要咬!

那些充滿了青筋和挂着血肉的手臂,插進學校大門的鐵欄杆裏,好似下一秒就能把裏面的人抓出去一般。

它們的嘴裏流淌出黃褐色的唾液,牙齒也顯得鋒利,甚至有不少‘人’彎着腦袋咧着嘴,啃咬着鐵杆,好像下一秒它們就能咬碎一樣。

恐怖不堪至極,讓人不敢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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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呆在這裏,這些喪屍看見活人會更加興奮。我們也趕緊離開,它們才會慢慢散去。”警察隊長深知他一人之力絕對不可能做出什麽有效的反擊,他們根本不能逃出去。

之所以還留在原地,是因為之前陸續出發的幾輛車,聽聲音,應該有最後出發的至少三輛車出了事,可粗略算一算這些喪屍,大約兩百左右吧,而且其中暫時沒看見穿着警服的人。

警察隊長希望他們還有人活着,正常地活着,所以才留下來等待。

但可以提供的時間已經過去,他們不能繼續呆在這裏吸引這些東西,如果外面還有幸存者,這個時候要不遭了難,要不就找到了另外的可以暫時躲避的地方。

他們盡快離去,讓這些喪屍也失去目标,将學校大門留出空來,才會更加有利。

很快,帶着兩個保安、三個老師,警察隊長也來到了教學樓裏,方琴兒已經穩定下來,帶着大家上了三樓,回到26班教室。

門一打開,在裏面惶惶不安的同學都七嘴八舌地開始發問,誰都想盡快了解這一切,大家心裏都有諸多猜測,無論如何也安靜不下來。

方琴兒很想讓同學們保持安靜,因為她知道,越是害怕越是混亂,就越不能急躁,然而連她自己都做不到,她也很想知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世界就突然變成了末日一樣,血腥、肮髒、恐怖。

警察隊長沒有隐瞞,事到如今,隐瞞只能是加劇大家的害怕和緊張,還不如把真相告訴大家,也好讓大家做好思想準備。

“你們都是學生,常看電影吧?你們應該都知道生化危機之類的,比如喪屍。外面那些就是,和原本只存在于電影小說裏的喪屍極其類似,要殺死他們只能重創頭部;被它們咬到,不同人會有不同的感染速度,但是無一例外都會變成喪屍。”

警察隊長挑着最重要的講給他們聽,既是給這些學生科普,也是告解這些成年人。

當聽到那些恐怖的喪屍居然真的存在在他們的世界裏,不少學生臉都再白了許多,其中一個同學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愣愣道:“那之前不是已經來接我們走了嗎?怎麽會突然又……”

警察隊長聞言,壓下心中的悲痛和擔憂,說出了自己的分析:“恐怕是之前離開的人中有隐藏的感染者,或者本身就存在會突然變異的人。一輛車上有一個人,全車的人都可能死,之後的車也多半會因為這些阻攔,而出現混亂,混亂之中出了車禍就給了那些喪屍可乘之機。”

“那,那25班的人,就……”蔣富紫說着覺得喉嚨發緊,他們26班和25班是最尖子的兩個尖子班,雖然平時總被拉着比較,但關系最緊密的也是他們了。

實在沒法想象,就那麽一個前後的順序,就生死兩邊了?

想到這裏,原本一直在說他們26班倒黴的同學面面相觑,誰也不敢再提這個話茬,他們真是走了大運,而真真觸了黴頭的人,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這樣想了。

26班的學生都低下了頭,說不出自己心裏面究竟是慶幸更多還是悲哀更多。

然而沒有更多的時間讓大家來适應了,白榔和蕭沿站在最後面,兩人看着校門口的圍堵,心裏只覺得可笑,他們被迫卷入游戲裏,經歷那些他們不想經歷的東西,一心只想留在他們的世界随心所欲下去。

結果他們的世界才真正是讓人恐怖的,至少他們在游戲裏不會覺得生死存亡真的只是一瞬的事。

然而現實世界卻是這樣的,恐怕再過不久,他們這裏的所有人都要為了活着而開始搏命。

這是直覺也是觀察出的,喪屍的傳染力太強了,輕輕松松就可以将整條街的人掃除殆盡,而他們活下來的人,只能依靠武裝部隊。

然而武裝部隊過來,能依靠的應該就是他們手中的槍,以及他們的車。

白榔注意到他們的車頂應該是可以打開的,如果警察呆在車內,槍藥補充及時,将喪屍控制在能近身車輛的範圍外,那麽将這附近的喪屍清除完,是能夠實現的。

然而彈藥不是無窮盡的,校門外堆放着的那些彈藥箱,白榔猜測除了用來遮擋喪屍的屍體,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給車內騰出空間來。

但最重要的一點是,被使用就說明這些箱子原本的價值沒有了。

那麽多的箱子,恐怕這一次他們帶來的彈藥所剩無幾了,更何況現在就只有警察隊長孤身一人,即使有漏網之魚,逃命就已經很困難了,更不用說來救援。

他們最好的就是等待下一批救援,然而一個市的武裝究竟有多大呢?一個地方折損一部分,還加上必須保證的體育場安全區的武裝保護。

到現在,白榔只能做最壞的猜想,那就是本市真的沒有餘力來救他們了,至于其他市……看警察隊長凝重的表情,恐怕,這場浩劫不是某個地區的事了。

白榔看了蕭沿一眼,蕭沿會意,将教室裏所有人都掃視一遍,兩個人都不是單純的高中生,他們經歷過生死,雖然那些游戲他們沒有放在心上,但是他們經歷過、承受過、因為那些改變過。

他們相信的是,如果不把人逼到絕境,那就一定會有人心存僥幸。

“警察叔叔,我們要等多久才能等到救援呢?”

警察隊長終于被問到自己猶豫不決的那個問題,他看向了問話的同學,蕭沿的眼睛藏在鏡片後面,眼裏的情緒和往常沒有太多的區別。

蕭沿的問題是為了在場所有将要被壓垮的同學問的,他們迷茫害怕,遲遲不敢問出最要命的問題,生怕那最後一根稻草就那樣輕飄飄地壓了上來。

而此刻,幾十雙眼睛都望向了站在最前方的穿着戰鬥服的人。

思慮良久,警察隊長才嚴肅地回答:“非常不幸的是,暫時不會有人能來救我們。這次的災難不是一個省市的事,而是全國範圍內的,不,應該說,恐怕連國外都不能幸免。但大家要相信,祖國絕對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只是時間的問題,國家一定會穩定下局面,我們要做的就是保護好我們自己,給我們的國家更多的時間。”

警察隊長說的是實話,說的是信念。他是真真切切與外面的那些喪屍搏鬥過的,他早經歷過這些學生現在經歷的,那些迷茫、訝異、恐懼、害怕、懷疑,一樣樣地都曾經徘徊在他的心房。

然而他現在依然可以無比地堅定,他們的祖國絕對不會倒下!祖國經歷過一場又一場毀滅性的災難,然而她依然是祖國;祖國的兒郎曾被無數的苦難和逆境壓迫,然而時至今日,他們頑強、堅韌,活着就繼續奮鬥,即使死亡,他們的精神也仍舊堅守!

炎黃子孫、華夏兒女,每一個都可以變成鐵骨铮铮的戰士。

身上沐過風雨,面上撒過鮮血,睜着一雙銳利而明亮的眼睛,警察隊長擲地有聲地說出:“你們是祖國的未來,危難當前,你們必須要提前成長起來。如果你們在這一刻沒能堅持下去,那麽從今以後的每一刻,你們都不會有堅持的勇氣和底氣。握緊你們的拳頭,告訴自己,你們必須活下去,為了祖國的未來,你們要活下去!為了你們的家人,你們要活下去!為了你們自己,你們更要活下去!”

沒有人敢說自己不害怕,但是大家挺直了腰背,擦掉了軟弱的眼淚,沒有人來救他們,他們就自己先拯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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