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死者的關聯
“是魏伊寧自己爬到雲航風床上的?”
聽到這句問話,周浩卿張了張嘴,沒能吐出一個字。
“周浩卿,你覺得在我面前有必要隐瞞嗎?設置監控,那個公寓到底是幹嘛用的?”
即使隔着屏幕,天童卻仿佛能感受到陸明舟身上散發出的怒氣。
而周浩卿的眼神中終于流露出了極度慌亂和,恐懼。
“我記得魏伊寧訂婚了?”
周浩卿一愣,這個轉折有點兒快。
“好像是,說快結婚了,怎麽了?”
陸明舟眯了眯眼,突然一言不發站起身就往外走,留下周浩卿和記錄員兩臉懵逼。
“怎麽回事?為什麽不接着審?”蘇炀和天童小跑着追上陸明舟,陸明舟陰着臉沖進辦公室。
“肖绡呢?”
“老大。”
“你之前查到,受害人包括目前下落不明的顧小言,有五個人在京江醫大附院流過産?”
“對,分別是……”
“她們結婚了嗎?或者有訂婚對象。”
肖绡一懵,“結婚了,五人都是已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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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舟單手扶額,一臉陰森冷峻,眼神專注的盯住一點陷入沉思,這時候一般只有蘇炀敢打斷他。
“明舟?”
“我應該找到受害人的共同點了。”
“是什麽?”
“情婦。”天童搓着劉海,喃喃自語道。
“你們放下手頭所有調查,去排查除了魏伊寧、孫德音和白聞之外的十個受害人,有沒有出軌甚至是婚外情。”
“你,你的意思是,我們在鬥,隔壁老王?”蘇炀一臉懵。
“把那十個受害人的照片給我,我去給周浩卿看,還有沒有他的老相識。”
審訊室裏,周浩卿耷拉着腦袋,原本溫文爾雅的形象徹底坍塌,再多的發膠也挂不住他佯裝出的一絲不茍。他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會發展成這樣,應該沒人知道的,這種事怎麽會被查出來的,孫德音都死了五年了,五年相安無事,為什麽會突然查到了我身上,而他跟白聞也早早就斷了聯系。情婦死了,這嫌疑大了……
正六神無主着,陸明舟去而複返。
“來吧周老師,看看還有老相識沒?”
說着陸明舟把照片一張一張擺在周浩卿面前,周浩卿滿腦門子的冷汗,故作鎮定,但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他內心的恐懼:“我真的沒殺她們。”
陸明舟擡起頭,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冷冷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機械一般說:“你喜歡幹別人的老婆?讓別人的老婆給你生孩子?”
周浩卿一愣。
“你當自己曹操啊。”
周浩卿的臉徹底扭曲,再也尋不見那個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周主播的痕跡。而剛剛趕來的趙廳長一進監控室就聽到這樣的問話,同樣目眦欲裂地瞪了蘇炀一眼,一言不發的奪門而出。
陸明舟的審訊過程實在叫人聽不下去。
“周浩卿,你跟她們的死有沒有關系,現在誰都不好下定論,稍有不慎你就是真兇。所以你最好現在趕緊給我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現在上頭催得緊,我不介意先開個新聞發布會把屎盆子扣你腦袋上,我一五一十地把你這點惡心事兒抖摟出去,說你是真兇也算是合情合理。”
總的來說,陸明舟是一個沒什麽職業操守的人,其實他從一開始就直覺到周浩卿不是兇手。
接手這件案子時,陸明舟手上只有3個相似度高的死者,是他發現了那規整的燒傷,從過去的案件中找尋到了其他9個相關受害人,還因為死亡現場都有的一朵山茶花,讓他把前天晚上發現了第13個失蹤者也算做這起案件內。
這是胡鬧嗎?
但陸明舟辦案,就是從一個個常人看來跳躍性過大的“胡鬧”中,抓到別人抓不住的細節,找到了最終答案。
然而這次,他卻對死者之間的關聯性和共通點一籌莫展,有個女人失蹤了,很可能已經死了,這讓他無比焦躁。而天童的意外闖入,卻成為打開這一切的唯一缺口,情婦。
所以他極盡所能的吓唬眼前的這個男人,不給對方任何反駁機會,把他的所有秘密生生剝開,沒有喘息的餘地。當他成為這一顆完整的蘋果的那一丁點腐爛,你只需要順着那個紋路,等待它徹底崩塌就好。
周浩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動作緩慢地辨認起眼前照片裏的人。
3秒鐘不到,周浩卿絕望地閉了閉眼睛。他低下頭,額頭搭在桌子沿上,左手食指輕輕把一張照片推了出來。
“嚯,這周老師還真是匹好種馬。”蘇炀在監控室裏對審訊室裏這位處處留種的新聞主播肅然起敬,“不過,如果說死者被害的原因都是出軌的話,最有動機的情夫和丈夫都有不在場證據,這不就又回到原點了嗎……”蘇炀對一直在原地打轉的進程有些焦慮。
天童聽了,在一旁神色凝重地揪扯着自己的頭發簾一言不發。
這兩天用腦過度……
“怎麽,有想法?”謝必安悠哉悠哉地飄在他旁邊,把手中那把巨扇敲打的啪啪作響。
天童轉過頭,才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身後就只有他們哥倆在了,他有些疑惑地退到牆角,低聲問道:“魏伊寧她們倆呢?”
“精神狀态非常不好,早送回去了。”說着謝必安一臉“沒錯都是你的錯”地表情,要死不活地看着天童,“你小子是準備幫阿鼻地獄多擴充幾個名額是不是。”
天童渾身一個機靈,小聲道着歉。
謝必安着實是忍不住心裏的那股子無奈和無處宣洩的氣憤,一扇子直接砸在天童的腦袋上,比昨天那下子勁兒還大,疼得天童直接叫出了聲。
“小時候就不該管你,直接讓鬼吃了得了。”謝必安眯着眼笑得陰氣森森,語氣裏滿滿的恨鐵不成鋼。
“得了吧,最護着他的還不是你。”範無救在一旁冷着臉拆臺。
“就你話多。”
“天兒,”範無救伸了個懶腰,半眯着眼說:“別的死者我們真的無能為力了,你知道的,陰世裏的鬼百億還要多,很多精神狀态不好的還打到地獄裏去,無從查起。”
“我知道的,能找到孫德音簡直就是奇跡了,這次真的給黑哥添麻煩了。”
“就給你黑哥添麻煩了?!”說着謝必安舉起了扇子。
“白哥可不敢再打了,再打打傻了。”說着天童舉起胳膊護在腦袋上。
前面的蘇炀和幾個負責監控設備的警員,全都很有默契地選擇徹底忽視身後嘀嘀咕咕的小神棍,同時在心中念起了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說,你剛剛是不是有什麽想法?”
“我就是覺得有些違和,如果作案動機真的是因為這些死者生前不檢點的男女關系,那到底是誰,能知道周浩卿的每一個情婦,而且還都是有了孩子的情婦,他又是依靠什麽為證據,證明這些孩子是他們的母親跟周浩卿生的。”
竟然能查到這裏,這麽多年過去了,沒想到,竟然能查到這裏,他們知道了多少?封存的東西有多少被挖掘出來了?
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攜帶着地中海貧血的基因,小時候他差點兒死于貧血,如果不是他媽死活沒有放棄拼命救他,然而,他的哥哥和姐姐,卻都是健康的。
憑什麽?
憑什麽只有我,遺傳了這種并不常見的遺傳病,要遭這份罪,受你們的白眼。
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
直到有一天,那老頭喝多了,看着他脫口而出了一句:“野種。”然後将杯中的酒一仰而盡,扒掉了他的褲子。
那年他13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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