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Tree11 友誼駕校
這是新的生活嗎?我不知道。
——《丁晟嵘的日記》
陳躍燃和賴廣深互相怼倒還挺開心的,但是兩個人昨夜都沒睡好,怼着怼着又都陷入了夢鄉。
天色亮了起來,丁晟嵘看看時間,還有十分鐘就到九龍城了。
廣播裏連續提醒了好幾遍馬上到達九龍城,請乘客做好準備。陳躍燃和賴廣深在半個小時前卧鋪換票的時候就被乘務員搖醒,迷迷糊糊的去衛生間排隊洗漱。
丁晟嵘把三個人的行李都搬了下來,陳躍燃回來的時候看到自己的行李箱靠在床邊,也沒說什麽,把牙刷塞回了自己的包裏。
三個人都在九龍城下了車,在出站的時候被人群沖散,一回頭陳躍燃已經不見了身影。
賴廣深道,“哎呀,都忘記問他要聯系方式了。”想了想又道,“算了,相逢即是有緣,莫強求,莫強求。”
這句話是賴廣深剛從熱播的電視劇裏學來的,他覺得特別有深意,說着特別帥,今天終于有機會用上了。
友誼駕校的鄭老板說會讓人來接他們,就在出口。兩人拖着行李四處張望着,終于鎖定了目标,看到了一輛車身貼着友誼駕校标志的教練車,賴廣深拉着丁晟嵘,興奮的跑了過去。
丁晟嵘被他拉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地上,還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丁晟嵘一邊連聲道歉一邊從人群中擠來擠去怕跟丢了賴廣深。
他聽到他撞到的那個人也輕聲回到,“沒關系。”
這一聲太輕,恍若錯覺,而與他擦肩而過的人太多,他也不能一一記得。
不過是路上遇到的陌生人罷了,就像和他們短暫認識的陳躍燃,于現在而言,也不過只是個有名字的陌生人。
莫強求,如果山水有路,總有一天會相逢。
友誼駕校在九龍城的郊區,如果要去市中心,大概還需要坐上兩個小時的公交或是地鐵,如果公交不堵車,地鐵擠得上的話。
接他們的是個教練,話不多,送了他們就趕緊去接學員了。鄭老板倒是挺熱情,拉着他們又是介紹教學場地,又是介紹駕校規模,零零散散說了一大堆。
可惜賴廣深和丁晟嵘一臉懵,啥也沒記住。
鄭老板和趙建國不一樣,趙建國說幹什麽就是幹什麽,鄭老板喜歡和他們聊未來,說以後駕校會是什麽規模,他們好好幹以後會有什麽發展諸如此類的。
賴廣深聽的熱血沸騰,他第一次聽到這種言論,覺得在鄭老板的光輝下自己明年就能升職加薪當上CEO出任總經理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丁晟嵘倒覺得還好,自從不讀書以後,他就沒什麽特別在意的東西了,他現在沒有目标,也不知道以後要做什麽。只是他隐隐覺得從一個洗車的幹到老板,應該不是鄭老板說的這麽輕巧。
鄭老板帶着他們到了宿舍,“咱們包吃包住很劃算的,這裏是宿舍,帶你們認識一下。”
宿舍是四人間,在西邊一個三層舊樓房的第二層,還是紅磚房,脫落的牆皮和生鏽的扶手無一不在告訴世人他已經度過的年歲。
鄭老板一邊拿鑰匙開門一邊笑道,“因為洗車部是新開的部門,所以你們都住在這邊。教練一般也只有第一年才給提供宿舍,而且比這遠的多。”
宿舍一共三十平方米左右,一室一廳的小戶型。客廳和廚房在一起,廚房過去有個小陽臺。十五平方米左右的卧室裏擺了兩個上下鋪和一個桌子。一個染着黃頭發的年輕人正在對着一臺筆記本電腦興奮的按來按去。
“這是黃明,我們一般叫他黃毛。”鄭老板指了指黃明一頭黃發,不言而喻。
黃毛頭也沒回,直接喊了一聲,“老板好。”然後對着耳機吼道,“卧槽上啊!對面那個辣雞法師那麽菜你們都打不贏嗎!”
“黃毛沒別的愛好,就喜歡打游戲。”鄭老板無奈道,“你們四個都是一個部門的,還有一個叫劉光明的,今天休息出去玩了還沒回來,晚上讓黃毛帶你們認識認識。”
鄭老板又和他們聊了聊,商定好上班時間之類的東西就走了。
黃毛沉浸在游戲中,賴廣深和丁晟嵘走到角落,偷偷的聊起了天,“晟嵘,覺得怎麽樣?”
“挺好的吧。”丁晟嵘道,“我也看不出什麽。”
“這工資可比趙伯那高多了!”賴廣深驚詫道,“2000!多了三四倍呢!”
丁晟嵘糾正道,“是5、6倍。”
賴廣深不在乎的擺擺手,“反正多了好多!”
丁晟嵘笑了笑,随他去了。
“一會我們在這附近轉轉?”
賴廣深提議,黃毛此時正好打完了一局游戲,摘下耳機和他們打招呼,“新來的?”
兩人點點頭,黃毛笑,“多大了?”
賴廣深道,“我快十六了,我弟弟十四。”
“艹!”黃毛道,“童工啊。”
賴廣深道,“不小了,我們已經在榮縣打過工了。我也是十四歲就出來幹活了。”
“那你們簽勞動合同沒?”
賴廣深和丁晟嵘茫然的對視了一眼,“勞動合同是什麽?”
“就是法律上的一個合同,簽了這玩意兒,老板要是随便辭退你或者不發工資,你們可以去告他。”
黃毛解釋了一下,又道,“不過你們都沒成年,肯定也沒簽。”
“那不簽有沒有影響啊。”
“當然有。老板要是跑路了你找不到他,欠你工錢你要是沒這合同,賴賬了你就哭去吧。沒人能管你。不過鄭老板是好人,聽你們說自己是榮縣的,是他老鄉,他不會坑你們。但是跟別的老板就要注意喽,我之前一個哥們給人打工沒合同,欠了七八個月工資沒發,現在人都快瘋了。”
兩人聽他說的慘烈,也覺得心有戚戚焉,之前在丁家村聽到的八卦都是誰家媳婦給誰戴綠帽子了,誰又不肯給彩禮了諸如此類的,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八卦。
“行了,不吓你們了。”黃毛咧嘴笑道,“我十九,來九龍一年了,你們叫我黃毛哥就行。你們叫啥?”
兩人報上了名字,黃毛指着賴廣深,“癞子。”又指着丁晟嵘,“小丁丁。”然後被自己的冷笑話逗樂,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賴廣深和丁晟嵘面面相觑。
玩笑歸玩笑,黃毛知道現在小孩脾氣大,也沒真這麽叫,都叫的小丁,小賴。
談話間黃毛開了一局新游戲,賴廣深游戲瘾犯了,湊到他旁邊問道,“這什麽游戲呀?”
黃毛道,“無限沖鋒。”
“這就是《無限沖鋒》啊!”賴廣深激動的跳了起來,《無限沖鋒》是近來突然爆火的一款MOBA類游戲,沖到網吧裏,十個有九個在玩《無限沖鋒》,剩下的一個在看《無限沖鋒》的相關教程。
可惜這段時間賴廣深都在洗車店忙活,一直沒有時間玩,所以到現在也只是聽過《無限沖鋒》的大名而已。
黃毛道,“是啊,有空一起來開黑。”
“開開開!”賴廣深興奮的點頭,随即搬了條板凳,和黃毛一起沉浸在了《無限沖鋒》的世界裏。
丁晟嵘不玩游戲,也沒有玩過游戲,也不明白為什麽游戲對他們的吸引這麽大,自顧自的收拾自己和賴廣深的東西,鋪好床鋪後坐在床邊翻看起了書。
沉浸在游戲裏兩人興致勃勃的聊着天:
“一會吃完飯帶你去網吧玩啊!”
“好!”
賴廣深和黃毛的飯後日程就這麽定了下來。
黃毛打完一局游戲關上了電腦,三人收拾收拾準備出門吃飯,劉光明回來了。
乍一見到兩個陌生人,劉光明沒反應過來,黃毛走上前摟住他脖子,“老劉,新人,認識一下。小丁,小賴,都是沒成年孩子,鄭老板老鄉。”
“哦哦哦!”劉光明道,“我叫劉光明,比你們都大,叫我劉哥就行。”
丁晟嵘和賴廣深乖巧的喊了聲劉哥,黃毛道,“我們出去吃飯,一起不?”
“吃過了,你們喝酒不?”劉光明嘆了口氣。
黃毛道,“咋啦,又不順利?”
“P!”劉光明啐了他一口,“一天天的就咒我,勞資就是想喝酒了而已。”
“走走走喝酒喝酒。”黃毛笑着問道,“你們兩喝酒不?”
丁晟嵘搖搖頭,賴廣深眼睛晶晶亮的點頭。
黃毛道,“小丁是個乖孩子啊。”
賴廣深道,“那可不,三從四德。”
丁晟嵘想糾正他三從四德不是形容孩子的,但覺得這種時候自己還是閉嘴來得好。
四人吃飯的時候丁晟嵘才知道,劉光明雖然現在在友誼駕校洗車,但是他留在友誼駕校的原因,卻是想要做一個駕校教練。
“駕照還沒拿到呢,就想着做教練了。”
劉光明糾正他,“我駕照拿到了,是文憑沒拿到!”
“是是是我記錯了。”黃毛醉醺醺的,說話颠三倒四。
教練要高中以上文憑才能考證,劉光明今年23歲,駕齡五年的要求已經達到了,接下來就是要拿個高中文憑,參加友誼駕校的培訓後就能做教練了。
劉光明報了一個成人高中,每周末過去上課,今年9月份就能拿到畢業證了。
劉光明為了更好的通過教練證的考試,就借在駕校上班的機會,看那些教練教學生講課,也多認識一些教練,為以後做準備。
賴廣深問道,“劉哥為什麽想當教練啊?”
劉光明對着啤酒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因為賺錢啊!”
黃毛插|進來,“我知道我知道,哈哈哈因為劉光明他表哥,做教練一個月賺了好幾萬,前幾年還娶了一個漂亮媳婦,他眼紅的不行。”
劉光明呸了他一聲,“話多。”
“你表哥這事你喝醉了翻來覆去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你不膩我都聽膩了。”
幾人笑笑鬧鬧了一陣,倒顯得親近了不少。
男孩子之間的友誼本來就簡單,賴廣深和黃毛是自來熟,丁晟嵘本來覺得和他們還有些隔閡,有點不太好意思,但一頓麻辣燙下來,聽他們聊自己的事,又有趣有好玩,也慢慢的融入了進來。
吃完飯,幾人頂着寒風回了駕校。
黃毛打了個冷戰,裹緊了衣服,“我說這冬天啊,得喝白酒才抗凍,啤酒不行。”
“得了吧,你這酒量,白酒一杯下去就倒了。”
“艹!劉光明!比比啊!”
“比就比,誰怕你了!”
晚上駕校空無一人,只有幾輛教練車停在空地上,寒風瑟瑟,丁晟嵘不由也跟着裹緊了身上的棉襖。
黃毛對着教練車吹了聲口哨,“喂,小朋友,你們兩會不會開車?”
兩人搖搖頭,黃毛道,“劉光明,我會開車不用你教,現在有兩個學生在這裏,你不是想做教練嗎,來啊。”
賴廣深和丁晟嵘吓了一跳,這是要劉光明教他們開車的意思?
劉光明站在那裏,猶豫不決,“他們兩太小了吧。”
鄭老板覺得他夠努力,也挺認真,再加上他經常負責外出采購部門需要的物資,就把一輛舊教練車的鑰匙給他了,也有栽培他讓他自己練車的意思。
“小P 啊!勞資在他們這麽大的時候都能開皮卡漫天跑了。”
黃毛是吹牛還是真事不得而知,但賴廣深和丁晟嵘知道,自己有點心動了。
他們之前在榮縣的時候,就有一個小小的夢想,希望有一天兩人能學會開車,然後買一輛自己的車。
黃毛問道,“你們兩想學不?”
丁晟嵘和賴廣深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劉光明看了看他們,也有點興奮起來了,“走!你劉哥教你們開車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上榜了,開心。
本周日更,每晚八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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