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許你放縱
白甜在宋清漪家裏待了一晚,第二天就被程逸帶回家去了。
宋清漪因此松了口氣。
倒也不是不歡迎白甜,小姑娘挺可愛的,說話也直來直往,只是她有些承受不住這過分的熱情。
偌大的房子裏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宋清漪望着滿室孤寂,幹脆拿了工具開始打掃。
打掃到一半,忽然有了靈感。
《遇見》創作到一半卡了殼,已經好多天都沒有眉目,此刻她急急忙忙回到房間開始寫。
等到她寫完出來打算繼續打掃,程逸已經回來把所有事情都做完了。
餐桌上的花瓶裏換上了新的花,是紅色玫瑰。
宋清漪伸了個懶腰,笑着問:“送回去了?”
“嗯。”程逸一邊應着一邊去廚房拿餐具,“地上還有玻璃碎片,你不整理就回房間麽?有沒有紮到腳?”
宋清漪愣了下,“唔?”
她仔細思考,好像在回房間的時候有些着急,不小心把桌上的玻璃杯給帶到了地上,有一聲響動,但沒做多想。
把前因後果和程逸說了之後,他只是無奈的笑。
“以後要注意些。”程逸叮囑道。
宋清漪點頭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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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後,宋清漪主動要求去洗碗,程逸便倚在冰箱處看她。
隔了會兒忽然道:“我下午去試戲。”
“什麽劇?”宋清漪問。
“封朋的新劇,《茶色》。”
封朋是個專拍文藝片的新導演,兩年前以一部《懂得》斬獲最佳新人導演獎,有了些名氣。
但更出名的還是他的父親封豪,算是和電影行業一起成長起來的大前輩,大獎小獎獲了無數。
宋清漪一直很喜歡封豪的作品,看他的電影總有一種迷幻感,看完會覺得悵然若失,不自覺想抓住些什麽。
尤其是封豪的禦用女主角師璇,長相好氣質佳,演技一流,文藝片女主的鼻祖,只是早年出了車禍,宋清漪喜歡上她的時候,她已經去世了。即便如此,她還是收藏了許多她的影片。
對于封朋,宋清漪也有所關注,那部《懂得》她當初包了全場去看的。
因為《懂得》的女主角是尚研。
也因那部電影,尚研提名了影後。
想起往事,宋清漪難免有些唏噓,卻很快摒棄了那些胡思亂想,只從專業角度分析道:“你長相确實很符合封朋電影男主角的标準,應該沒問題。”
“嗯。”程逸想了想皺眉,“難道只有長相嗎?”
宋清漪把洗好的碗放進櫥櫃,笑道:“演技也好。”
**
三天後,魏嘉和徐長澤不請自來,拎着東西摁響了宋清漪家的門鈴。
一見到宋清漪,魏嘉立馬露出了大白牙,“嫂子好啊。”
“你們好。”宋清漪側過身子讓兩人進來。
魏嘉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食材,主動解釋道:“江江說南哥還欠他一頓飯,我們就過來替他吃了。”
徐長澤溫和的笑,“嫂子,別聽他的,他就是饞了。”
魏嘉把東西放到廚房裏,扒在廚房門上,“什麽啊?真是江江說的。”
“江江說的是南哥欠他一頓飯,他打算今天來吃。如果你想蹭飯,就得自備食材。”徐長澤把手上拎着的東西也放到料理臺上,并且把一些需要冰凍的食材拿出來遞給宋清漪,低聲笑道:“所以,我們是來蹭飯的。”
宋清漪蹲下身子接過食材,了解緣由後輕笑,“沒事。程逸出去了,你們等一會兒,他很快回來。”
“我們知道。”魏嘉自來熟的說:“嫂子別客氣,坐吧,我們就把這兒當自己家。”
徐長澤無奈搖頭。
宋清漪早就習慣了魏嘉無厘頭的說話方式,也沒覺着有什麽不妥,給他們切了水果,拿了飲料,之後便坐在沙發上和他們聊天。
魏嘉話多,宋清漪和徐長澤就那麽聽着,偶爾附和幾句。
大家勉強算是一個圈子裏的,比較有共同話題。
宋清漪在這個圈子裏浸淫的比他們久,魏嘉問一些事情的時候她也會盡自己所能的去解答。
沒了原來的拘謹,但又保持着恰當距離。
程逸回來時也買了食材,看到魏嘉和徐長澤問:“江江呢?”
“還沒來。”魏嘉說:“他昨天的大夜,今天早上殺青,這會兒在家補覺,讓飯做到一半給他打電話。”
“好。”程逸到廚房收拾食材,魏嘉也跟過去,急忙問:“南哥,你呢?結果怎麽樣?”
宋清漪也豎起了耳朵聽着。
今天是程逸試鏡出結果的日子,早上封朋導演打電話約他,兩人出去談了會兒,估計現在已經有了結果。
程逸揚起一抹笑,反問,“你覺得呢?”
魏嘉往後退半步,“成了?”
程逸沒說話,只是笑着。
魏嘉一拍手,“我就知道!南哥牛逼!”
“還沒定。”程逸說:“目前還有兩個競争對手,不過……”
魏嘉看着他的笑容,心下明了,“穩了是吧?”
程逸對封朋的劇是有執念的。
他的母親師璇曾是紅遍大江南北的文藝片女主,是名導封豪禦用的女主角,所以他一直都想拍文藝片,而目前圈內拍文藝片好的導演屈指可數。對他來說,封朋是最好的選擇。
他盯《茶色》這個劇本已經半年了,這一次做了萬全準備,志在必得。
上午和封朋聊天的過程中,他看得出來封朋很欣賞他,在結束時封朋言語之間透露出來的意思就是定了他。
程逸還蠻高興的。
能夠順着母親的成長軌跡去成長一遍,對他來說是彌補遺憾。
宋清漪在客廳裏聽着也松了口氣,為程逸感到高興。
蘇江來的時候,程逸剛做好飯。
今天這日子算不上多特殊,但蘇江殺青、程逸試鏡成功,宋清漪便去自己房間的櫥櫃裏取珍藏的好酒。
她不怎麽喝酒,這是之前打算買來給尚研慶祝的。
一瓶價格在12萬,她買了三瓶,只是後來沒機會拿出來了。
如今正好取了兩瓶出來。
她剛回房間,程逸的電話便響了。
是封朋。
程逸自信的接起電話,不卑不亢的問好,“封導。”
“小程啊。”封朋說:“男主的人選定了。”
“哦?”程逸挑了挑眉,魏嘉等人已經屏息凝神的趴過去聽着。
程逸問:“是誰?”
封朋那邊沉默了幾秒,嘆了口氣,“經過我們一致商議,我們認為還是彭越更适合一些。”
程逸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但不過幾秒,他又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笑着問:“我能問一下,為什麽最後決定用彭越了嗎?”
封朋沉默。
程逸試探着問:“因為尚研?”
封朋模棱兩可的說了句,“這一行的水深,以後的路你得小心着走。”
這便算是默認了。
程逸和他客套了幾句便挂了電話。
雙手緊握成拳,心裏還挺不是滋味的。
蘇江第一個反應過來,“以後還有機會。”
“所以……真的是尚研使絆子?”魏嘉也慢慢回過神來,“操!”
徐長澤嘆氣,朝着房間門口看了眼,宋清漪還沒出來,低聲道:“再等機會吧。”
魏嘉急了,“什麽等機會啊。封朋兩三年才拍一部,南哥有幾個三年?到時候他年紀大了,演什麽文藝片男主。”
“不過,我沒弄明白,尚研頂多也就是個女主角,她使什麽絆子啊?”
蘇江見程逸不太想說話,便開口解釋道:“尚研現在慢慢開始轉行做投資人了,封朋的《茶色》她出資五千萬。”
魏嘉:“……”
良久之後,魏嘉撸了把頭發,“操!有錢了不起啊。”
原本歡樂的氛圍被這個消息給弄得悲涼起來。
魏嘉看着程逸,甚至有想落淚的沖動,“南哥,那你怎麽辦啊?”
程逸的手緩緩松開,頓了幾秒後回道:“試別的戲呗。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那你的小願望怎麽辦?你大二不就想演封朋的劇了麽?”魏嘉問。
程逸勾唇笑了下,“那你現在能怎麽辦?”
魏嘉:“……”
确實沒辦法。
原以為是囊中之物,未料想再生波折。
程逸心裏也不好受,但也不能說什麽。
只是握緊了筷子,“吃飯。”
魏嘉不服,“這事就這麽算了?”
“不然呢?”程逸反問。
魏嘉氣得拍了下桌子,“靠!這都什麽事兒啊?”
宋清漪拿了酒出來,笑着問:“出什麽事兒了?”
魏嘉嘴快,正要說卻被程逸打斷,“沒事兒,他打游戲遇見豬隊友了。”
魏嘉瞪大眼睛,“……”
感覺有被內涵到。
宋清漪把酒遞給程逸,爾後去廚房拿了高腳杯來。
趁着她去廚房的空隙,魏嘉低聲道:“為什麽不能讓嫂子知道?”
“她知道有什麽用?”程逸斜睨了他一眼,“先吃飯。晚些時候我再和她說。”
魏嘉:“可這是尚研使絆子啊。要不是因為嫂子……”
“閉嘴。”程逸嚴肅的看着他,“和阿清沒關系。”
魏嘉氣呼呼的低下頭,大口大口吃飯。
徐長澤起身去幫宋清漪拿杯子。
宋清漪平常很慢熱,甚至在感情方面會有些遲鈍。
但小時候的特殊經歷讓她對于環境的氛圍變化很敏感,重新回到餐桌上,她能很明顯的感覺到跟之前不一樣了。
但看程逸又不是很願意說的樣子,只好佯裝無事發生。
一餐飯吃完。
他們□□着把東西收拾到廚房裏,宋清漪獨自去洗碗。
四人之間氣氛也壓抑,本就奔着慶祝來的,結果聽到了這種事。
魏嘉是最藏不住事的,原本飯量最大的他在飯桌上也沒吃多少,在靜寂的氣氛中開了口,“反正我覺得這事兒應該讓嫂子知道。”
程逸斜睨他一眼,起身去給雙一流倒狗糧。
雙一流乖乖的跑去盤子前吃東西,時不時擡頭看看男主人。
程逸的手一直擱在它的背上,時不時撸一把它的毛,平常習慣了男主人笑容的雙一流也覺得今日氣氛有些詭異。
迅速吃完自己的狗糧繼續回到陽臺處的窩裏閉着眼假寐,用人類的話來說叫養老。
程逸沒法撸狗,又回到沙發上。
“給我把嘴閉緊。”程逸漠然道:“這事和阿清沒關系。”
要是讓她知道了,必然會多想,甚至感到自責和愧疚。
而程逸要的只是她的愛。
單純的愛。
魏嘉別扭的扭過頭去。
蘇江淡漠開口,“那以後封朋的劇還演不演?”
“看情況。”程逸修長的手指微曲敲在茶幾上,心情煩悶,“看他之後能有多少合作意願。”
其實程逸也不是非他不可。
之前在《演員預備役》上露了一面,雖然鏡頭不多,但已經有經紀公司和導演找他了,現在業內的經紀公司魚龍混雜,他之前也看過許多,如果不出意外就簽在魅娛影視旗下,盡量和魏嘉他們避開,不然在同一個公司裏難免有競争,到時候關系還能不能這麽好就另說了。
和封朋合作單純是他的一個執念。
只是想要走走母親曾走過的路,感受一下她曾拍過的作品。
他深呼吸了一口,“不說這麽多,總有別的路走。”
“氣不過。”魏嘉還是意難平,“我真氣不過。”
“難不成你去找尚研幹一架?”程逸挑眉。
魏嘉:“……”
倒是也不可能。
魏嘉離開之前還在碎碎念,惹得程逸踹了他一腳,然後叮囑徐長澤看好他的嘴,魏嘉委屈巴巴的看着程逸,結果程逸無情的關上了門。
宋清漪看着好笑,“魏嘉在說什麽事兒啊?”
程逸:“沒啥,你又不是不知道,魏嘉廢話多。”
宋清漪笑了笑,對他這個評價不予置評,“吃水果嗎?”
程逸心情不佳,沒有聊天的欲望,擺擺手道:“不了,我有點困,回房間睡會兒。”
宋清漪擡頭錯愕的看着他,卻只是一瞬,“哦。”
程逸回了自己的房間。
最近他都是和宋清漪一起睡的,很少回到次卧來。
進房間之後,他立馬鎖上了門,爾後把房間的窗簾全部拉上,這是他的一個怪癖。
年少時他常這麽做。
程逸的叛逆期和別的孩子有些不同。
別的男孩子叛逆,通常表現在和家長吵架、夜不歸宿、去網吧、打架之類,但程逸通常會在放學之後,安安靜靜的回到房間,反鎖門,把所有窗簾拉上,也不開燈,任由黑暗吞沒自己。
偶爾會打開電視,一部又一部翻看母親的作品。
很多臺詞熟悉到他可以背下來。
直到後來,他看到了《我的理想國》。
他從未被陳铎和尚研的演技所驚豔,而是被情節吸引。
一次又一次的觀看,食髓知味。
後來,他把《我的理想國》每一句臺詞都抄了下來,每一個場景都記到了腦海裏。
那是他完整的少年時期。
是他黯淡人生裏的一束光。
如今,他坐在地毯上靠在床邊,打開電視放大音量。
電視裏放的是母親第一部作品《暗夜星火》,腦袋後仰搭在床上,閉上眼睛看向天花板,一句一句的跟着電視裏念臺詞。
**
宋清漪也回到房間。
坐在床上開始回想今天發生的事情。
他們之間的氛圍大概是在她去取酒之後就開始不對勁的。
在考慮了一會兒後,她打算去找程逸問一下。
未料想擰房門卻發現被反鎖,房間內還傳來電視的聲響。
她在原地踯躅了幾步,又回到房間。
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着。
如今也不是睡覺的點,就那麽睜着眼睛胡思亂想到晚上。
外面天色暗了下來,色彩各異的燈光照進略顯昏暗的房間裏,宋清漪翻了個身子,感覺胳膊都麻了,她拿起手機給魏嘉發了一條:在嗎?
魏嘉秒回:在。
宋清漪組織了許久措辭,在會話框裏删删減減才發道:程逸是不是沒通過《茶色》的試鏡?
魏嘉:……是。
宋清漪:為什麽?
魏嘉:……我不知道,南哥不讓我說。
宋清漪看着這句,眉頭微蹙,手指摳着床單,這是她思考時習慣性用的動作,幾分鐘之後,她給魏嘉發:因為我?
魏嘉:……
魏嘉是真的很想說,但想到程逸之前的威脅,他也覺得沒必要讓宋清漪知道。
就算宋清漪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呢?
解決不了問題,反而徒增煩惱。
隔了幾秒,魏嘉回:嫂子,你就別為難我了。/大哭/大哭
宋清漪想了下,給他撥了語音通話過去。
魏嘉顫顫巍巍的接起來,悶聲道:“嫂子。”
宋清漪直接進入主題,“封朋為什麽換了男主?”
“我不知道。”魏嘉說:“這你得去問封朋。”
宋清漪皺眉,“程逸是不是很希望演封朋的戲?”
“當然了。”魏嘉說起這個就百般不是滋味,“當初我們幾個一起去看《懂得》那天是南哥的生日,他的生日願望就是能演封朋的戲。要知道以前南哥從來都不許願的!”
“鬼知道他們為什麽要換男主啊。我南哥哪裏不行了?真是的。還不是有人……”
話說到一半,魏嘉及時噤了聲,頓了頓之後才說:“算了,說再多也沒用,等下一個機會吧。”
宋清漪忽然問:“是尚研?”
魏嘉那邊沒了聲音。
宋清漪心中有一股強烈的恐懼感襲來,她顫着聲音重複了一遍:“是尚研嗎?”
魏嘉重重呼吸了一口氣,“是她。”
“我憋不住了。”魏嘉說:“就算南哥打死我,我也得把話說出來。就是尚研,她現在投資了封朋的《茶色》,仗着是投資人的身份就換了男主。本來封朋和南哥聊得挺好,南哥各方面也符合,要不是因為她,南哥怎麽可能演不了封朋的戲?”
宋清漪的手指僵直,如同機械一般的慢慢緊握在一起。
“不過,嫂子,我說這話也沒有別的意思。”魏嘉平複了一下心情,“我們都知道你和尚研之間的那些事,南哥也不會怪你,我們更加沒有發言權。我就是……就是單純氣不過。”
“我知道。”宋清漪沉聲說。
電話兩端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後,宋清漪說:“謝謝。”
魏嘉頗有些不好意思,“沒事,嫂子。內啥……你千萬別多想,最好也別摻和,南哥這人……怎麽說呢?雖然好相處,但他領地意識和自主意識還蠻重的,他不怎麽喜歡別人去幫着解決他的事。”
宋清漪點頭,“嗯,我知道了。”
和魏嘉結束通話之後,宋清漪久久不能平靜。
房間裏是久違的昏暗,她重新走到程逸的房門口,正要擡手敲門,卻在擡手的那一瞬間頓住。
就算是敲響了房門又能說什麽呢?
四目相對,雙雙無言?
在半空中垂了幾秒,宋清漪又落下手,回到自己房間。
她靠在門板上,緩緩滑落在地。
原本打算再無糾葛,大家都回到自己原本的軌道,前塵往事悉數随風散去,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她從陳铎和尚研那獲得了溫暖,最後的委屈就當做是還給他們。
但樹欲靜,風不止。
靠在門上閉着眼假寐。
她竟夢到了很久之前的情景。
第一次看到尚研是在一個午後,穿着花格子衫的女孩兒笑着,露出一個淺淺的梨渦,她說:“我叫尚研,尚是尚書的尚,研是研究的研。”
她記得二十歲的那場大火,在熊熊火焰中,所有人都忙着往外逃,只有尚研在跑了幾步後匆忙到更遠處找她,發現她腳崴了之後背着她從火裏逃生。
她想起二十二歲生日那天,尚研摸着她的頭說:“希望我們阿清永遠快樂,永遠年輕,永遠單純。”
她記憶裏的尚研溫柔、年輕,歲月從未在她臉上留下痕跡。
尚研家境不好,但她一直都活的很勵志。
她在娛樂圈裏兢兢業業,謙卑、溫和、能吃苦,在合作過的導演嘴裏從未出現差評。
她每年要替母親還高額的賭債,能給自己留下的錢很少,但她和宋清漪出去,從來沒讓宋清漪付過錢,并且送給宋清漪的禮物都不便宜。
她被那對殘忍的父母扒着吸了很多年的血,好多次都說不再給錢,但她的母親手握尚研的裸.照,拿來威脅過很多次,甚至之前找了一家媒體說要曝光尚研不孝順的事,新聞稿都寫好了,最後被那家媒體拿來勒索了一百萬。
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尚研無數次被她的原生家庭拖累,但從沒對生活失去希望。
她依舊是那個愛笑的姑娘。
但,她後來怎麽變了呢?
好像是從陳铎和她的聯系變頻繁開始的。
宋清漪現在開始回想,甚至想不出來尚研變壞的一個節點。
她從沒有很明顯的感覺到尚研在變壞。
只是突然間,什麽都變了。
就好像做了一場荒唐大夢。
夢醒之後,裏面的人都變了一種模樣。
宋清漪在半夢半醒之間仿佛看到了尚研。
她笑着和自己揮手,而後慢慢變得猙獰,最後面目全非。
宋清漪瞬間驚醒。
一看手機,已經接近淩晨。
她摩挲着手機屏幕,猶疑良久還是從黑名單裏把尚研拉了出來,爾後給她撥通了電話。
嘟嘟的聲音響了近一分鐘,在快要被自動挂斷時尚研才接通。
電話兩端都是無盡的沉默。
良久之後,尚研才開口試探道:“阿清?”
宋清漪嗯了一聲。
尚研忽然重重呼了口氣,似在故作輕松,“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接到你的……”
“是你做的嗎?”宋清漪兀自打斷了她的話。
“什麽?”尚研問。
宋清漪抿唇,爾後說得更精确了些,“你投資了封朋的新劇,所以有更換男主角的權利,是嗎?”
尚研頓了下解釋道:“我确實投資了封朋新劇,但男主角是導演團隊選的,我沒有插手。”
沉默。
令人害怕的沉默。
在幾秒後,宋清漪嗤笑道:“尚研,你在說謊。”
“你現在的呼吸頻率比你平常快了近一倍,你甚至在無意識的屏住呼吸,你在撒謊,尚研。”
“我沒有。”尚研急忙反駁,“阿清,我沒對你撒謊。”
“我們認真相處過十年啊。”宋清漪笑了,眼角的淚滑落在地上,“我連你撒謊都分辨不出來了嗎?”
尚研保持沉默。
宋清漪忽然嘆氣,“演戲是演戲。”
“為什麽你要把自己的人生也變成戲呢?”
“我沒有。”尚研說:“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我真的沒必要做那些。”
宋清漪嗤笑,“不是你又是誰呢?”
良久之後,宋清漪低聲道:“是因為我吧?”
尚研沒說話。
宋清漪:“如果你沒有參與,怎麽知道我說的是什麽事呢?”
“尚研。”宋清漪隔着電話溫聲喊她的名字,“其實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到底恨我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尚研為什麽會恨阿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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