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說到做到,我的确沒有幫他罵回去,直接打回去了。
這天剛上完中午最後一節課,政治老師前腳捧着泡着紅棗枸杞的茶杯出去,我後腳就立刻往廁所跑。
“哎,一會林晟來了就說我去上廁所。”臨走前我對梁梁說。
餘光掃到黎文辛的座位,是空的。心說這人跑的還挺快。
一中校區挺老的了,廁所的門都還是木板門,上面全是裂紋,一推開還會發出刺耳的聲音,就跟老太太伸長了脖子喊似的。
我放完水之後從廁所出來,隔壁就是雜物間,專門放些掃把、簸箕、拖把之類的。
“你倒是還手啊?死娘炮,打個架都不會?”
“張哥,我看他就是個啞巴,直接打一頓算了!”
我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心裏大概有了個底,便往雜物間走去。
為首的果然是張順,穿得一身黑,那條我見一次吐一次的緊身褲,他偏當個寶貝似的天天穿,我好幾次懷疑他是不是買了一打一模一樣的。
他剛開始和林晟不對付,老是找茬,後來林晟幹脆和他打了一架,學校給倆人都記了過,林晟後來因為表現良好,消掉了,而張順好像自暴自棄似的,開始拉幫結派,成天跟一群上不了臺面的人玩在一起。
聽說張順他老子是個老總,當初能進一中也是因為他老子給學校捐了幢樓,所以一中對張順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知道他鬼混,也就是言語上批評一下,反正沒整出什麽大的幺蛾子。
黎文辛正低頭蜷縮在牆角,頭發擋住了他的臉。他的手環住膝蓋,手背上一片青紫,身體不住地顫抖。
“小混混現在都淪落到找學生耀武揚威了麽?”我站在雜物間外,對上張順的眼睛,嗤笑一聲:“張順,你真夠可以的啊。”
“關你屁事!”張順旁邊的一個小喽啰說。
他帶了三個小喽啰,簡直是非主流典型代表。四個人把黎文辛堵在牆角,其中兩人手裏還拿着從掃帚上拔下來的鐵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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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張順人高馬大的,其餘三個都跟紙片似的,一股猥瑣的氣質,我看了就想嘔吐。
二話不說,我直接上去就是一腳,穩穩地踹在了小黃毛的肚子上。對方立即失去了戰鬥力,白着臉捂住肚子蹲在了地上,估計要是再來一腳就得趴在地上邊哭邊叫娘。
其餘三個人似乎是沒預料到我會動手,呆滞了幾秒,而後全都拿上了鐵棍。
“林望,警告你別多管閑事!”
我懶得和他廢話,那鐵棍都是空心的,還真以為能有什麽威懾力?
林晟學過柔道,我和他偷學過幾招,雖然是個業餘的,但對付這幾個廢鐵是差不多的了。
張順依舊站在黎文辛身邊,手裏拿着那根空心棍。那小白毛不知道是他從哪找來的湊數的,簡直菜的摳腳。我繞到他身後,一只手臂死死扣住了他的脖子往後仰,小白毛順利落地。
結果那小紅毛不知道什麽時候繞到我後面,空心棍重重地擊中了我的後腦,估計他也覺得這玩意兒殺傷力不行,還打了兩下。
但不得不說,即便是空心,也是很疼的。我耳邊一陣轟鳴,感覺後腦勺立刻要裂開來,整個人一陣發暈。
還沒來得及轉身,我就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并且不小心一腳踩上了小紅毛的腿。
“好吧,我果然不适合打架。”我輕聲說。
林晟輕輕抱緊了我,帶着我走到邊上,在我耳邊說:“坐好,不要亂動。”
我背靠着牆,恍惚地閉上了眼睛,心說你們四個加起來也不夠林晟玩的。
緊接着我就聽見幾個人悶聲倒地的聲響,內心舒爽不少,後腦勺傳來的陣痛卻沒因此減少半分,反而愈演愈烈,一陣惡心突然翻湧上來,刺激得我想吐。
“你們三個就是變态!全他媽都是變态!林晟林望你們他媽就是對同性戀!親兄弟也敢搞?他媽的怎麽不去操狗?惡不惡心啊?”張順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
我猛地睜開眼睛,渾身的血都涼透了,涼意從腳底攀上頭頂,仿若致命的毒蛇,帶着寒氣逼人的冷意。
他怎麽會知道?
林晟沉沉的聲音響起,他的語氣冷得快要結出冰來:“是變态又怎麽樣?我和我弟的關系輪不着你來說。”
“死變态!真是想不到雙胞胎也能搞在一起,怎麽,牽手好玩嗎?”張順刻毒地朝我笑了笑,說:“哎——林望,沒想到你也被你哥吸引啊,騷到主動親他,你在床上是什麽樣?林晟你——”
張順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晟死死掐住了喉嚨抵在牆上,整張臉都青了。
“哥!”我出聲喊了林晟一聲,別真把人掐死了!
“我就是變态,要麽把我和林望的親密照片發給所有人,讓我們身敗名裂好了。你敢麽?你有麽?”林晟說完就松開了手,轉身去拉黎文辛。
按張順的性格,如果他有,他不可能會藏這麽久不說,單憑一張照片就能讓我們在學校待不下去。
那就只能是不小心撞見了。誰都知道張順和林晟關系不和,對家随口編幾句謠言,誰會信他?何況還是這麽離譜的事情。
“去你媽的死變态!少來惡心老子!你們仨給老子等着!”張順放完狠話就帶着紅白黃毛走了,還往地上啐了一口口水。
我松了一口氣,看見林晟扶着黎文辛說着什麽,最後視線逐漸模糊,沉入了一片黑暗。
我做了一個夢。
夢見所有人都把我和林晟圍住了,他們穿着不同的衣服,有不同的面孔,卻說着相同的話,好像循環運動的傀儡,不斷重複着。
“死變态!惡心死了!”
畫面蒙上了一層灰色,所有色彩都黯淡無光。我和林晟緊緊牽着手,我們是被世界所抛棄的孩子,在瘋狂中相愛。
“林晟……”我喃喃道。
醫院消毒水的氣味撲鼻而來,一只溫暖的手搭在了我的手上。
“感覺怎麽樣?”林晟朝我擠出一個笑:“醫生說你有些輕微腦震蕩。”
“還好,睡了一覺已經不怎麽暈了,”我舔了舔嘴唇,說:“我做了個噩夢,夢見我們被人罵了。”
林晟沒有像上次一樣安慰我,說夢都是反的,而是遞給我一杯溫水:“一會媽會來陪你,你下午在醫院觀察半天,我已經給你請過假了。”
“你還要回去上課嗎?”我問。
林晟點點頭:“還有事情要解決。”
他不說我也知道是什麽事,想着張順一張嘴也開不出什麽花,我便放了心。
沒過多久林晟就走了,秦小姝拉過一張椅子坐在我床邊,兩個人并無交流。
林晟應該跟她說過是因為什麽受傷了,她看起來也不想過問太多,就拿着手機刷朋友圈。
我又小睡了一會兒,醒來後迷迷糊糊地打開手機,看見了林晟二十分鐘前給我發的一條微信。
[我們冷靜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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