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夜色微涼，心底有傷

“說起這個就好笑，他給的錢确實多，我後來找到他要還給他。他說那些錢他也用不上，我妻子的病又剛好，肯定不能幹活幫助我，就叫我拿錢做點小生意。我唯一拿得出手就是這個混沌了，所以就擺了混沌攤。後來妻子的病慢慢好起來，她的手藝好，幫我改良了口味，生意也好了起來，日子就這樣越來越好。可每次舒凡來吃混沌都要給錢，我不收，他還生氣。”混沌老板對舒凡也是無語了。

“他說這是小本生意，一分一毫都是我的血汗錢。怕我因為他給別人留下差別對待的影響，不想我生意沒法做。”趙老板覺得從來沒有看到心這麽好的人，從來顧慮別人，不在乎自己。

風恬恬點頭，表示這人真是人好錢多夠傻。要是自己在他身邊，就算做好事也絕對對不會讓他這樣花錢。似乎有什麽奇怪的東西跑進了風恬恬腦海裏，只是她還沒有意識到。

舒凡離開後并沒有立刻回家，她緩步走向鎮上的城隍廟。城隍廟裏乞丐很多，她有空會給他們帶點東西，當然只是晚上，她不想遇到風恬恬。舒凡知道風恬恬白天會時不時的去城隍廟轉轉，看能不能找到當初的自己。也許今天趙哥的話勾起了舒凡當初孤身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那種彷徨不安和無依無靠。夜色清涼，心底有傷。

城隍廟是豐縣流浪漢乞丐的栖息地，風恬恬總是希望能碰到當初自己只見過一面的小乞丐，那個什麽都不說一聲不響離開的人成了風恬恬心裏的結。這麽多年，風恬恬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執着。那小乞丐也沒什麽特別的啊，風恬恬奇怪自己怎麽就是忘不了呢？也許，因為是第一個失約自己的人，第一個自己努力找了一個月也沒有找到的人，幼時心底的疤成了心裏的紋路，是不是牽引自己想起那些曾經。

“是你。”同樣來到城隍廟的風恬恬不出意外遇到正準備離開的舒凡，她吃驚又略帶意外的說了兩個字。

“你是？小姐我們認識？”舒凡當然認識風恬恬，這個她一直躲着卻又常常偷看的大小姐，以上一世的詞來講，有點癡漢的偷窺狂。不過舒凡知道風恬恬應該不認識自己，所以她臉上表現出的是疑惑不解。

“那個，剛才在混沌攤，趙老板說了很多你的事。”風恬恬不好意思的說。她這個樣子和陌生男子打招呼，絕對會被世家貴族被認為不守婦道，認為她輕浮，被認為太過風情主動勾搭男子。

在舒凡，在全豐縣人眼裏，風恬恬沒有大家小姐該有的淑女，什麽賢良淑德根本沾不上邊，所以風恬恬能有這樣不好意思的表情，真是太奇怪了。

“趙哥他們就是愛瞎操心。小姐這麽晚來城隍廟是為何，況且獨自一人不安全。城隍廟魚龍混雜，太偏遠，小姐這樣美麗的女子夜晚根本不應該來。”舒凡當然知道風恬恬來城隍廟的原因，故意這樣說的。

果然，聽了舒凡的話，風恬恬臉白了。以往白天獨自來還好，可是晚上，她一個弱女子，就算裏面的人對她再怎麽感激，一個粉嫩的小姑娘出現在一個亂糟糟的全是男子的地方，夜深人靜，怎麽想怎麽不安全啊。

“啊，那個，我白天常常來，今個心情不好慣性走到這裏，忘記了，謝謝你提醒。”風恬恬臉色頓時蒼白，只是夜色的遮掩舒凡看不清，讪讪的笑了，準備轉身離去。

“需要我陪你進去嗎？”舒凡好心的開口。看到風恬恬臉色變了，她好笑的搖頭，這丫頭不會現在才想起這樣做的不妥吧。

“算了，我還是白天再來吧。”風恬恬怕夜晚有什麽污染自己眼睛的場景出現，覺得還是不進去的好。

“好的。這麽晚了，小姐一個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風城洲的治理再好，豐縣也沒有好到讓一個姑娘夜晚獨自回家的地步，舒凡覺得自己有義務将風恬恬安全送回家。至于陪她進去只是舒凡随口說說，就算風恬恬說要進去，她也會阻止。

“啊，謝謝。”風恬恬覺得眼前這個笑容溫和，謙虛有禮的男子讓自己莫名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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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恬恬的想法舒凡不知道，她心裏暗想的就是這個孩子還真是容易相信人，被一個陌生男子搭讪，居然還同意讓其送她回家，真是不懂得保護自己。

“剛才趙老板說的都是真的嗎？”風恬恬求證般的望向舒凡。

“他給你說了什麽？”舒凡好笑的問，風恬恬的眼神是不是太熱情了？

風恬恬就将趙老板對她說的話大致說了一下，舒凡好笑的搖頭。

“我都不知道自己如此出名。”這些事情顯然違背了舒凡的初衷，她只是想安靜平淡的過一生，卻不想這反而讓她成為了家喻戶曉的名人。

“我是世家大族恐懼的蟑螂，你是尋常女兒家碎心機，咱倆都這麽讓人讨厭，還真是絕配啊！”風恬恬看舒凡眼神落寞，自嘲的安慰道。剛才那太過熱情的眼神就是找到同類的激動，終于有人如她一般被人讨厭。

“怎麽這麽說？”舒凡當然知道風恬恬這話的意思，只是她要扮好初次見面該有的情節，她的女孩總是這麽善良，為了讓別人開心，既如此貶低自己。

“我天天在街上轉悠，那些世家貴族說我沒有禮儀，不守本分，粗俗不堪，不能擔當正妻，連妾侍都做不好。我爹為了我的婚事可算是愁白了頭。”風恬恬搖頭嘆氣。看來風恬恬不是不體諒風城洲，只是不想委屈了自己。

“人呢，只要活着開心自在就好，不需要太在意別人的目光，你的生活是你自己在體會，他人的眼光想法左右不了你，你也不需要受到影響。至于你父親，他最大的願望肯定是希望你活着開心，希望你快樂，所以只要你快樂幸福，他就會安心。”舒凡安慰的說。

“真的嗎？”風恬恬期盼的望着舒凡。只要自己活着自在開心就好，可為什麽其他人都說她應該如何如何，到底誰才是正确的，自己該怎樣做才好。

“真的。那如果你按照別人的想法活，你能每天開心的笑嗎？”舒凡俯身問道。

“不會，我都無法想象自己那樣生活的畫面。”風恬恬搖頭，一臉驚慌恐懼。

“這就對了。沒有人規定生活應該怎樣，女子應該怎樣，只是世俗如此，長久以來人們就覺得應該這樣。其實你活得逍遙自在，別人只有羨慕的份。就算說你，那也是嫉妒你而已。”舒凡開導的說。

“可是好像沒人像我這般放肆？我看她們那般生活，好像也很幸福。”風恬恬還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很放肆，知道自己的與衆不同。

“沒有人，并不代表別人不喜歡，也許你這樣的生活，正是大家渴望而不敢奢望的。別人幸福，那是她們喜歡那樣的生活。再說，幸福不能只看表面，真正的幸福只有你自己才能決定。所以不要在乎別人的想法，不要在意別人的生活，過好你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舒凡不知道她因為上一世的原因，在她看來平常的思想，在風恬恬這個年代可是能掀起波濤的，這樣的波濤能将風恬恬這艘亂撞的小船帶的更遠，而繩漿似乎握在舒凡手裏。

“過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嗎？”風恬恬疑惑的問。

“對，過好，過得精彩，那麽你的生活就會是別人渴望的，別人只能羨慕你。”舒凡笑着說。

“我也能成為別人羨慕的對象？”向來被人唾棄的風恬恬不敢想象別人也用羨慕的眼神看自己。

“對，我相信你，你一定會活得比別人精彩，活得比別人幸福。”我善良的女孩，你的幸福是我這一世最大的心願。向來清冷寡淡的舒凡對着風恬恬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仿佛芙蕖花開，仿佛春風撫柳，仿佛一汪清泉映着紅日，溫暖卻不刺眼，就那麽輕柔的走進了風恬恬心底。

“我一定會活着好好的，要別人羨慕我。”風恬恬綻開自己笑顏，一時間春回大地，牡丹花開。舒凡覺得那樣的笑臉太耀眼，刺得心微微發燙。這樣的笑臉就應該盛開在眼前女孩的臉上，這般善良可愛的人，就應該如太陽般明亮溫暖，笑靥如花。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家。”看風恬恬想通了，天色太晚，舒凡提醒到。

“好。”風恬恬臉色不悅，她突然不想和眼前這人分開。雖然他們是第一次見面，可是這人給她的感覺好溫馨，好安心。

舒凡來到街上買了一盞燈，小心提着，徑直走向縣衙府內，心思萬千的風恬恬并沒有發現這一點不對的地方。初次見面不認識自己的人，怎麽會知道自己住在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

洪荒之力用盡，周末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