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世界太大，何以為家？

“我頭暈，香草你将飯菜端到房間裏來，不要讓我爹看到。”風恬恬吩咐香草小心謹慎。風城洲縱容風恬恬，卻要求她必須在客廳吃飯。這事的由來是小時候風城洲派給風恬恬的那個教養丫鬟太嚴，風恬恬不喜她，因此也不想見到風城洲。風城洲怕自己見不到女兒，特意作出的要求，不想被風恬恬一直遵循到現在。

“好的。”香草答應得很快。心裏卻對老爺小姐這樣明知卻不過問的游戲覺得好笑，小姐那次在房間吃飯老爺不知道？只是不想風恬恬不高興，風城洲視而不見。

“香草，我怎麽覺得我們家廚子的手藝變差了。”風恬恬對吃的要求不高，卻明顯覺得這菜的味道不怎麽好。

“可能是因為舒公子的飯菜是在醉仙樓買的，府上廚子當然比不過。”香草看了看菜，明了的說。醉仙樓能成為豐縣最好的酒樓，廚子手藝自不必說，風府的廚子再好，也是比不過的。

“說得有道理，醉仙樓的菜真是好吃。”風恬恬實在的評價到。

“醉仙樓的菜好，舒公子對小姐也大方。”醉仙樓再好，沒有銀子，一樣吃不到這樣美味的菜。

“香草，我覺得舒凡人挺好的啊，怎麽大家對他的評價如此不好呢？”想到趙老板說舒凡是如何的不讨人喜歡，舒凡是如何自嘲的，風恬恬疑惑的問。

“大家是不喜歡舒公子對女兒家的态度，并不是說他不是好人。”作為最底層的人，香草對這些事情還是很清楚的。

“再說，評價名聲這些都是虛的，人，才是真的。香草一直都覺得小姐是好人，可是大家對小姐還是滿滿的惡意。”香草為風恬恬打抱不平。

“我覺得你對我是滿滿的惡意。”明明說的是舒凡，話題卻轉到自己身上，風恬恬極為不滿的看着香草，有如此貶低自家小姐的人嗎？

“香草是誠心為小姐抱不平嘛？”香草替自己叫屈。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喝完最後一口湯，風恬恬招呼香草收拾桌子。

“我爹爹在家嗎？”吃完飯精神好多的風恬恬又想出門了。

“老爺不在家。”方才端飯菜的時候香草特意打探了，風城洲下午出門還沒有回來。

“那我可以出去了？”風恬恬神色一動。

“天色黑了，太晚了就不要出去了。再說，如今天氣太涼了，晚上還是不要出門的好。”香草擔憂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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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反正我的頭還痛着，就好好睡一覺。”風恬恬不強求，今天她的心情已經非常高興了，出不出門已經無所謂。

風恬恬高估了自己，心情大好的她，再加上下午睡了覺，此刻她沒有絲毫睡意。反複嘗試無果後，她起床，裹上厚厚的外衣，推開窗，就着微弱的月光，聽着風聲，聽着府外微弱的人聲。

沒有計算時間，不知過了多久，風恬恬聽到了父親的聲音，聽着他詢問自己是否在家，詢問自己是否已經睡下，在知道自己睡了後，風城洲去往了自己的卧室。

風恬恬知道父親疼愛自己，知道他寵着自己，可是，父親可以撒嬌，可以依靠，卻不能說心裏話。風恬恬曾經幻想過自己母親的樣子，也幻想過自己和母親躺在一張床上說貼心話的樣子，也想過自己出嫁時母親為自己绾發的場景。這樣的畫面想紅了風恬恬的眼眶，想疼了風恬恬的心。

可是風恬恬知道，自己的思念遠遠不及父親。她曾經見過父親在月下獨飲，見過父親一個人吹笛，見過堅強如大山的父親一個人喝酒，喝着喝着就痛哭的樣子。風恬恬不知道母親是怎樣溫柔美好的人，不知父親母親如何深愛，能讓父親靠着思念獨自走完這一生。比起那些世家貴族的三妻四妾，父親母親這樣的愛情太美好，美好到風恬恬都不敢觸碰愛情這東西。

想象太美好，現實太殘酷，那樣的落差是會讓人絕望的。身邊那些世家公子，有着故作的風度，虛假的微笑，就連溫柔都不及眼底。這樣的人已經讓風恬恬失望，更別說還有大房二房小妾這些惡心的事。風恬恬覺得自己無法做到和別人分享同一個男人，也無法虛假的和衆多女人和諧相處，更別說還會有自己的夫君去青樓偷腥這樣的事發生，這樣的場景，風恬恬不敢想象，更別說忍受。

望着在雲中穿行的殘月，風恬恬莫名的感傷。這一生，能否遇到讓自己相信愛情的人，能否遇到能一起白頭的人，能否遇到讓自己為其守候一生的人。有沒有那麽一個人，如同父親母親一樣，只愛對方一人，活着就舉案齊眉白頭到老，就算對方先走了，留下的人也為對方守身如玉孤獨終老，能有嗎？

深秋了，河岸的樹早就枯黃，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頑強堅持在樹梢的零星葉子，只會讓人覺得秋風的冷酷無情。

吃完晚飯的舒凡并沒有回家，他沒有早睡的習慣，沿着河岸慢慢的走，街上的人匆匆忙忙，或者忙于生計，或者忙着回家。河兩岸昏暗的油燈，當初舒凡覺得有這東西更容易瞎眼睛，此刻卻覺得異常的溫馨。那份光亮，就是等候，就是守望。行人如此匆匆，不正是因為家裏有盞為自己亮着的燈嗎？

舒凡聽着那輕微的柴門開啓的聲音，就像有鋸子在心房拉扯。人心，是會變的。當初一心堅持只要活着就好，只要自由活着就好，如今，舒凡開始期盼了。雖然不想和這個世界有更多的牽扯，因為舒凡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因為自己太累而幻想出來的，又或者說不定什麽時候，她就會離開。但是，為什麽，為什麽還是希望能有人為了自己守候在燈旁，有人為自己等候。可是，來來往往這麽多人，沒有人為自己停留，沒有人為自己多一秒的問候。世界太大，何以為家？這個世界很好，很溫暖，卻不夠讓她微笑。

關于夢中和現實這樣的問題，舒凡思考過無數遍，她給自己的答案就是，無論是否真實，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就好。舒凡駐足了很久，久到秋風都凍僵了她的雙腿。彎下腰，揉捏自己麻木的雙腿，舒凡自嘲的笑笑，人心不足啊。就算是莊生夢蝶，也是美好的夢，還要求什麽呢？邁着僵硬的腿回家，舒凡無力的苦笑，這是她今天第二次這般狼狽的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趕出來的，大家給檢查檢查。感謝每一個收藏我的人，謝謝你們的支持，你的每一份支持都是我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