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想操他

魚幺／文

洗手池裏的水嘩啦啦流個不停，洗手臺上還放着一個眼鏡，底下一灘水漬——這是明顯被沖洗過的痕跡。

千裏将西裝外套脫下來，直接塞在水龍頭底下沖洗，沖洗一陣後又停下來，拼命搓幾下，像要把它的纖維都搓斷似的。

阿昭剛剛扔出去的那兩盤菜對千裏造成的傷害面積太大，只用紙巾擦是擦不幹淨的，讓千裏穿着這樣的衣服出門他也做不到，只能暫時把衣服脫下來洗幹淨。

阿昭倚在洗手間門口，一只腳尖輕輕勾在另一只腳脖子上。他将臉上的墨鏡往下拉一點，從上方的縫隙盯着千裏：“唉呀，髒成這樣兒了，洗不幹淨的，客人，相親得中止了呢。”

他做這個動作實在是風度翩翩，如果忽略那些被千裏打爆狗頭的時候散落下來的發絲和屁股後面一個鞋印就更有說服力了。

——他一直以為Beta殺傷力不高，原來也還可以，切。

千裏聽到阿昭的風涼話，側頭冷冷地瞥他一眼，又低下頭去繼續搓：“你到底想幹什麽。”看着也是個體面人，做出這麽不體面的事兒。

千裏洗着手裏的西裝，越洗越疑惑，阿昭到底跟他什麽深仇大恨，本來能沖幹淨的地方都被他抓着紙巾揉進去了，食物殘渣塞在衣服纖維裏，根本沒辦法通過單純的沖洗沖出來。

“也沒什麽，就是不爽。”

“不爽什麽。”

阿昭輕輕“啧”了一聲：“是你先求我假扮你男朋友幫忙推掉相親，一見到相親對象，自己倒是聊得開心，完全把我抛腦後。你就算要跟那個女的好，是不是也該對我這個‘男朋友’有個交待啊。”

千裏将西裝上的污物沖幹淨之後，随手挂在一邊，又去解裏面襯衫的扣子，他面無表情地盯着鏡子，微微揚起下巴，神色不知是冰冷還是孤傲：“男朋友？”

阿昭從側後方盯着千裏，慢慢将臉上的墨鏡摘下來，喉結幾不可查地上下滑動。

——想操他。

不是阿昭經不起撩撥，如果千裏是個Omega，在一個Alpha面前做這種動作，那已經超越性_暗示，相當于色_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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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是個Beta……

“不是假扮麽，你入戲太深了吧。”

“那你也得尊重我假扮的身份。剛說了要我假扮男朋友，又相親相得這麽快樂，耍我呢？”

阿昭已經從剛才微微失神的狀态脫離出來，勾着唇角冷笑一聲：“更何況，如果真照男朋友的身份做事，我應該直接沖過去把你拽出來，或者當着那個女Beta的面強吻你三分鐘，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的小打小鬧。”

千裏脫衣服的動作頓了頓，又繼續将襯衫脫下來，将弄髒的地方放在水龍頭底下搓洗：“是嗎，那我還得謝謝你給我留面子。”

阿昭掃了千裏赤_裸的上身兩眼，又移開視線——切，白斬雞，沒什麽看頭。

“不過我想以後也沒麻煩你的必要了。”

阿昭沒聽明白：“嗯？”

千裏把洗好的襯衫擰幹披到身上，一邊穿一邊轉過身看向他：“就假扮男朋友這件事，我想以後沒有麻煩你的必要了。”

聞言阿昭愣了一下，随即提高音量：“你還真看上她了？”

靠……想不到這家夥長着一張禁欲的臉，內心這麽迫切，這才見了一面而已，就打算結婚？

千裏沒說是或者不是，冷漠地說：“她跟我很像，對工作投入百分之百的精力，而且也熱愛自己的工作。更奇妙的是，剛剛吃飯的時候，我發現她喜歡的食物都跟我相同……”

阿昭忍不住插嘴：“所以你就打算跟她在一起了？”

千裏看着他：“不，我只是想說，如果張卿真的是監察站婚戀系統匹配出來給我的人選，我們能夠百分百契合，那她應該與我有相同的想法。”

阿昭輕輕晃了手中的墨鏡兩下：“什麽想法？”

“不婚族。”

“……”

千裏冷靜地分析道：“根據我多年的工作經驗來看，女性Beta比男性Beta更加抗拒婚姻，如果張卿真的跟我腦電波高度契合，那我們更加沒有可能走到一起，她應該也是被逼着來跟我相親的……所以你就沒有繼續假扮我男朋友的必要了。”

“……”怎麽個意思，利用完他就急着想摘幹淨？

千裏只見阿昭的臉色陰晴不定，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自顧地問：“話說，你這身衣服哪兒來的？”居然為了報複他扮成服務生，真是夠了。

阿昭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制服，懶洋洋地說：“從別的服務生那裏借了套。”

“借？誰會借給你？”

阿昭沉默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又默默将視線移向衛生間最後一個隔間。千裏疑惑地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他發現最後一間隔間被鎖了，而且是從外面鎖的，一根鋼釺從把手那裏插_進去，正好別住門鎖，這手段好像小孩子惡作劇似的。

千裏走過去，将鋼釺拔掉，廁所隔間的門便慢悠悠地自動打開。他一低頭，只見一個被剝光了只穿着內褲和三角背心的侍者正閉着眼坐在馬桶蓋上，不知是死是活。

千裏被吓了一跳，指着那名侍者看向阿昭：“你……”

阿昭捂着嘴打個哈欠：“放心吧，暈過去了而已，那麽緊張幹嘛。”

千裏見那名侍者的胸口确實在微微起伏，這才稍微放下心來：“……你這樣是妨害公共安全知不知道。”

“錯，我只是暫時征用他的外套。”

千裏無語地看着他半晌，把隔間門輕輕帶上，小聲說：“你快點把人家衣服還回去，還有，別把我的防曬衣弄丢了。”

“……”主要還是擔心自己的防曬衣嗎？！騷粉色那麽醜，扔在大街上都沒人撿。

千裏見阿昭不說話，以為他妥協了，繼續低頭去系自己襯衫上的扣子。衣服雖然還濕着，但是總比一身油污走在大街上舒服。而且大夏天就算是濕衣服也會很快幹掉。

然而正在這時，千裏的手機卻突然響了，千裏從西裝口袋裏拿出手機，低頭一看，發現是微信消息。

阿昭見千裏有些愣怔，便從旁邊湊上來，一字一句地念：“有興趣明晚一起去參加Beta派對嗎？”他讀完還“噗”地一下噴笑出聲。

在一旁啧啧啧地搖頭：“這就是你說的不婚族？”撩男人倒是一個頂倆。

給千裏發信息的居然是張卿，雖然千裏沒給她備注，但是她頭像用了自己的自拍，阿昭一眼就看出來了。

“加了微信，事後還這麽快就聯系……還說沒可能，哎，你跟我撒謊有意思嗎？”他這麽像備胎？千裏這個心機Beta！哼。

千裏皺了皺眉頭：“這件事在意料之外。”

剛剛在飯桌上，師父提議說“你們年輕人有共同話題加個微信方便聯系”，他在一旁看着，千裏也不好意思拒絕，便加了。只不過千裏一直以為張卿跟自己一樣，只是敷衍的，他也沒打算有朝一日能動用這個微信，卻沒想到她居然會主動給自己發信息。

千裏正糾結着，手機又響了一聲。

——明天晚上八點半，羅漢亭，不見不散？

阿昭把墨鏡戴回去，擋住自己滿眼的嘲諷：“真好啊，一個在冬天裏待了二十多年的Beta，怎麽可能拒絕春天的來臨。明天晚上八點半，羅漢亭，不見不散~”

他說完轉身就走——他再也不摻和這些破事了，白生一通氣。

千裏一見阿昭要走，立刻伸手拉住他的手腕：“等等！”

阿昭回過頭看向他：“幹嘛，不是說我沒有利用價值了嘛。”

千裏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我沒說過。”

“哼。”是沒說過，但是做出來的事兒是這麽表達的。

千裏松開手，把最後一顆扣子系好：“我收回剛剛的話，你得繼續幫我。”

“哈？”

“繼續假扮我的交往對象。”千裏本來覺得張卿不會對自己感興趣，要敷衍師父的話也可以跟她商量一下假扮交往，就不用跟這個Alpha合作了，沒想到事情并沒有朝自己預期的方向去。

如果張卿真對自己感興趣，那麽她顯然不是一個好的合作人選。

阿昭不可思議地說：“憑什麽？你也好意思說！你以為我是什麽人，可以讓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千裏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就走吧，剛剛你點的那些東西我是不會幫你付錢的。”

“……”

千裏面無表情地朝阿昭走過去：“一級金盞盅，厚切雪花牛排，大少爺你好會享受啊，兩道菜吃掉普通人全家一個月的開銷。”

阿昭還想掙紮，千裏馬上冷冰冰地打斷他：“我不幫你付錢的話，你就在這家餐廳賣身打工吧，軍校開學了就有錢還債這種鬼話說給我聽就罷了，說給餐廳老板聽你試試他會不會信。”

“……”

——魔鬼！！！這Beta是個魔鬼！！！！現在他終于暴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阿昭盯着他，狠狠磨牙：“好，我幫，我幫！”

正在這時，洗手間外面傳來齊學睿的聲音：“千裏，你收拾好了沒有啊？小卿說想先回去了，要不你們改天再約……”

洗手間內的兩個人默契地同時往外面看過去，阿昭反應很快，一把抓住千裏的衣領，将他整個人拎着轉了半個圈。千裏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就被摁在洗手間入口的牆上，齊學睿這時正好走進來，阿昭立刻側過頭對着千裏的嘴唇用力吻下去。

——他絕對會使出渾身解數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