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阿昭的馬甲……
魚幺/文
千裏跟着救護車一起到達醫院, 将發情的Omega送進病房之後,才注意到自己也受了傷,他的手肘處有一片殷紅,隔着睡衣透出來。
千裏下意識摸了摸, 是有點疼,不過應該只是擦傷。
一名監察員在旁邊看得清楚, 忍不住說:“站長, 你也去包紮一下吧。”
千裏點點頭,卻又問:“那三個Alpha怎麽樣了?”
“其中兩個已經接受抑制劑治療,還有一個……死活不肯把頭盔取下來。”
千裏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誰, 他挑挑眉頭:“他在哪兒?”
“坐在外面走廊上。”
那名監察員說完又湊到千裏耳邊小聲道:“不過他看起來也不像發情的樣子, 挺冷靜的, 我們可能抓錯了。”
他言外之意便是——抓錯了人,對方很可能會一氣之下投訴他們。
千裏皺起眉頭, 微微嘆了口氣:“我去看看他吧。”
“哎!站長。”
監察員一把拉住千裏, 後者疑惑地看着他。
“不急吧, 先讓護士幫你包紮傷口再說。”
千裏愣怔一下,然後無奈地點點頭——還是同行了解同行的辛苦。
“對了, 你去護士小姐那裏領一塊測驗試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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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站長。”
不肯配合的阿昭正坐在長椅上生悶氣, 因為他不配合,沒辦法弄清楚身體狀況,監察員就沒給他摘頭盔。
他抱着雙臂,将雙腿伸直疊在一起,從他高頻率抖腿的動作可以看出, 這家夥已經相當不耐煩了……
阿昭現在不僅是不耐煩,他還郁悶,生氣,委屈!早知道不大老遠跑過來幫忙了,幫他忙居然被當成潛在犯抓起來,還戴上這個又悶又臭的破頭盔,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千裏走過去坐到阿昭旁邊的椅子上,開門見山地說道:“為什麽不肯檢查身體?”
阿昭隔着頭盔瞥他一眼:“我現在的情況還用檢查嗎?你用眼睛看就看得出來吧!”
——這句話說得也沒錯,他現在情緒平穩,信息素穩定,幾乎聞不到什麽味道,怎麽看都不是瀕臨發情邊緣的樣子。
千裏把手伸到他面前,從掌心落下來一串鑰匙,挂在他中指:“所以我來給你解開咯。”
阿昭聽他這樣說之後頓時停止抖腿的動作,千裏微微側了側臉:“脖子擡起來。”
為了防止被隔離信息素的Alpha或者Omega自己破壞頭盔跑出來,隔離盔設計得很結實,除了頭頂用來呼吸的氣孔外,是全密封設計,鑰匙孔也在脖子底下。不過這個頭盔還是有人性化的地方,比如它眼睛的部位是完全透明的,雖然是黑色玻璃,但是從裏面看完全不會限制佩戴者的視野。
阿昭猶豫了一下,仰起脖子,千裏便伏過去掰着他的下巴,将鑰匙插_進鎖孔裏。
他靠得非常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明明隔着這麽厚的頭盔,阿昭卻仿佛能感覺到千裏清淺的呼吸撲在自己臉上——如果沒有中間這個厚厚的頭盔,他們之間應該是已經到達一個極致的距離才對,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是正常的。
顱內高_潮吧,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顱內高_潮吧,不管到底是鑰匙的聲音造成的,還是千裏的呼吸聲造成的,都讓人覺得很舒服。
他盯着千裏的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好了。”
……好吧,結束了。
阿昭見千裏又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慢慢回過神。他将頭上的頭盔取下來,放在一旁椅子上,千裏瞥了他一眼:“你怎麽還戴着口罩。”
——剛剛死活不願意去檢查身體,莫非也是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的臉?這位Alpha先生到底什麽來頭,這樣神秘。
阿昭移開視線,随口敷衍:“哦,我感冒還沒好。”
他用手整理了一下臉上淩亂的發絲,拉着長發甩到背後,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你手下下手太狠了,站長家屬的身份完全沒有用是嗎?”
千裏也沒就剛剛的問題糾纏下去,他将手盤在身前,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你大老遠跑過來,又跑得那麽急,誰知道你是不是被Omega發情期內的信息素影響到,這種情況下控制你是正常操作。”
“我都說我是來幫忙的了!”
千裏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搖晃:“你說了不管用,機器說才管用。”
厲害的Omega發情時,信息素散得滿世界都是,方圓幾裏的Alpha都會被吸引過來。這種事聽着有些玄乎,但是真實存在。說直白點就是像野生動物一樣,進入發情期的Omega身體已經完全适合受孕,他們只需要撅起屁_股,散發信息素,然後等待Alpha為他們播種就好了,這符合生物延續後代的自然規律。
但是這種規律用到人身上難免就有些難以接受,作一個直白的類比——野生動物動物可以不在乎配偶是誰,可以不在乎“播種”的是哪個,只确保“後代”就可以了,擁有羞恥之心的人類又怎麽能接受?
或許這樣的機制在最最落後的遠古時代是為了保障該物種綿延下去,但是時至今日,科技水平與精神文明都高度發達,人類這種生物的需求已經不僅僅是“生存下去”這樣簡單了,人類是一種感情生物,他們需要“愛情”,然後才能“繁衍”。
但是,Alpha與Omega繁衍後代的本能卻被完整地保留下來,令一個成熟期的Alpha拒絕一個發情期的Omega,無異于讓他們與天道自然的力量抗衡,千裏不相信會有這種Alpha的存在。
感性的“信任”太過脆弱,不堪一擊,只有機器才是最可靠的,只有機器說這名Alpha的激素水平正常,千裏才能正式确認他是“無害”的。
“把手給我。”
阿昭疑惑地看他一眼:“幹嘛?”
“給你做個簡單的測試。”
阿昭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被千裏握住手拉過去,他忽然覺得中指指肚疼了一下,定睛一看,指腹上湧出一滴血,滴在千裏手中的一塊白色試紙上。
“……”這Beta還是不信他。
千裏捏着他的手指用試紙仔細擦幹淨,然後松開他的手,阿昭郁悶地瞅着千裏,後者注意到他的視線,卻沒轉過頭來:“你這麽大不會怕疼吧。”
“啧,笑話。”
阿昭說完,注意力就被轉移到自己那只手上,他的手跟千裏擱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離得很近,大概……就1mm的距離吧,這好像是千裏唯一一次“主動”靠近。
千裏的手很好看,修長白皙,骨節也小,看起來并不是多麽有力量的手,而且可能因為常年戴着手套的緣故,他手上的皮膚白得有些隐約發藍——跟他的人一樣,讓人看了就只能聯想到玉啊,冰啊之類冷冰冰的東西。
阿昭盯着他的手看得久了,然後慢慢把自己的手指頭挪過去,指尖狀似無意地碰觸到千裏手背上。千裏正在看手裏的試紙,沒什麽反應,阿昭便立刻移開視線往頭頂看——嗯,他不是故意的,不小心碰到而已。
千裏拿着那塊試紙看了半天,又疑惑地雙手将它舉起來,對着燈光瞧,阿昭遺憾地動了動自己的手指頭,心裏竟然有點失落。
“奇怪,真的沒有反應。”
阿昭回過神,驕矜地哼一聲:“當然,區區一個未成年Omega的信息素,怎麽可能影響我。”
千裏瞥了他一眼:“但是有發熱反應,不加以控制的話,下一步說不定就會變成發情。”
阿昭抖抖腳:“那是我跑太快出汗了。”
“……”那是同一種發熱嗎?
“說起來,你這個人還真是奇怪,既然你有自保能力,為什麽在超市的時候那麽被動?”
——千裏的武力值甚至遠遠超過“自保”的程度,應該說他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很輕松就能幹_死那個找茬的Alpha,當時怎麽連反抗都沒反抗呢。
千裏冷漠地看他一眼:“那時候又不是在工作中,怎麽可以随便對普通市民出手。”
阿昭疑惑地說:“可是工作之外,你自己也是普通市民,那個人想對你不利,他就是暴徒,為什麽不能對他出手?”
千裏微微一愣,下意識移開視線回避阿昭的眼神:“我說過,我并不欣賞你們Alpha之間的暴力美學,普通市民之間發生矛盾,自然有法律來規範懲處,而且我身上的功夫都是在監察站培訓學校裏學的,只能在工作的時候使用。”
阿昭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還真是嚴于律己啊,這活得該有多累?”千裏現在又不是沒能力打人,被欺負了還不還手,換作是他……他忍不了!
“我是執法人員,執法人員都不守法,天底下還有能守法的人麽?”
人類都是情緒化動物,一個人的好惡會左右他的判斷,甚至于令其做出過激的行為,監察員被賦予了懲罰一些人的權利,其實也被放在風口浪尖,作為監察員就更應該防微杜漸——不僅為了對公衆有一個交待,也為了讓自己不在私_欲中迷失自己。如果真的單純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他很怕自己有一天會變成一個因公徇私的怪物。
“……”
千裏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你餓麽?”
阿昭猛地回過神:“哦……說到這個,确實,今天還沒吃早飯呢。”
“這裏有投幣熱飲,我去倒杯咖啡,你要什麽?”
阿昭沒想到千裏會對他說這種話,頓時受寵若驚。千裏看到他的表情,冷冷地說道:“不要算了。”
“要要要!我也要咖啡好了,跟你一樣。”
阿昭看着他,一雙明亮的眸子笑得彎彎的,千裏不想跟他有什麽眼神交流,轉身就走,阿昭用一只手托着下巴,就這樣盯住千裏,渾身上下都在往外冒桃花兒。
——又來了,這個忽冷忽熱的Beta……但是他“熱”起來自己怎麽就這麽吃這套呢。
千裏從投幣熱飲機接了兩杯熱咖啡,端起來剛要轉身離開時,懸挂在大廳的晶體屏幕突然傳來播音員的聲音:“……上午8時左右,B省C區發生一起信息素引發的事故,在信息素監察站成員的努力下,涉事人員已經被及時送往醫院進行救治。”
——原來是實時轉播?這明顯說的就是他們剛剛發生的事情。
廣播還在繼續:“下面播放一條軍事新聞,7月28日,12時24分,A國兩艘軍用艦艇在我國公海邊境演習示威,兩國矛盾日益加劇。對此,宋将軍表示,我國下一步或将出動機甲戰隊迎擊。”
千裏突然擡起頭,新聞的畫面正好切到“宋将軍”臉上,新聞條下面還打着他的名字。
宋毅。
“現在國際上的形式是比較緊張的,機甲戰士是我們最得力的武器,也可以說,是戰争的決勝關鍵……”
千裏盯着電視上宋毅将軍的臉看了許久,突然扭頭看向等在外面的阿昭——這張臉……好像有點眼熟。
作者有話要說: 阿昭的馬甲快掉了……
話說這可能就叫勿以惡小而為之吧……千裏這種職位如果放任自己對Alpha的厭惡随性而為,搞不好哪天就搞點毒_藥弄死自己的事主了(。)所以必須保持冷靜自持有分寸,其實挺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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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