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回到洪山鎮是下午三點十分左右,下車之後,周程寧還是握着徐香娟的手回去,徐香娟的不拒絕給了他膽子。
兩人先回的自家,徐香娟拿了塊香皂,別的先放着,香皂她是要給她媽家裏帶一塊的。
“娟,這給你。”周程寧拿出今天在百貨大樓買的東西給徐香娟。
徐香娟有些詫異,“雪花膏?你什麽時候買的?”
“中午買的,看文具的時候順便買的。”其實是專門去買的,騙她說去看文具。
他聽孫老師說,孫老師的愛人去趟城裏都會買盒雪花膏擦臉,味道好聞還滋潤,他也“不經意”問過孫老師價格,是他能買得起的。
徐香娟收下了,沒說還不如買斤豬肉來得實惠,也沒問多少錢一盒,能多少錢呢?他身上也就她給的兩元零花。
男人還是沒白疼的,徐香娟道謝:“謝謝,我收下了,很喜歡。”
家裏這會兒是真的只有夫妻兩人,周程寧聽到愛人的道謝,而且還把他送的雪花膏收進床頭的針線盒裏,臉發熱,心也在發熱。
“大白天做什麽呢!”被周程寧抱在懷裏親了幾口,徐香娟吓一大跳。
如果有孩子在,他可不敢這麽做,“瓜瓜和牛牛不在家,我想親你,不做別的。”
徐香娟惱羞成怒,覺得自己在家裏的地位被撼動了,肯定是這幾天對周程寧太好,把他膽子給養肥了,“你還想做別的?做夢!個慫男人,娃娃不在家就和我逞威風了是不是?”
“沒有逞威風,我就是想親你。”這回周程寧沒有親徐香娟,只把她抱在懷裏,對于慫男人這個稱呼,自動過濾成愛人給的愛稱。
徐香娟到底再說不出什麽狠話,雙手回抱住他雖然瘦卻還算寬闊的脊背,“待會兒去我媽家裏,你不想去就不去了,不過我會待久點,你在家看書什麽都随便你,反正現在沒活要你幹。”
她得做糖炒栗子,沒辦法早點回家。
聽到要待久點,周程寧糾結了一會兒,還是道:“我去的,瓜瓜和牛牛也在爸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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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香娟無奈:“你說你,是裝的還是真脾氣好,我媽都那樣罵你了,你還不生氣。”
周程寧:“我生什麽氣呢?我現在能過上好日子,都虧媽把你生下來,所以就算媽當着我的面直接罵我,我都不生氣。”
徐香娟聽這話,有點不好意思,“你一直都這麽想的?”
他是真心實意這麽想的,“嗯,娶到你之後都這麽想。”
徐香娟可不想再聽肉麻的話了,“當初也沒看錯你…好了,去我爸媽家。”
愛人現在心情似乎不錯,周程寧趁機提要求,“晚上能不能讓我睡到咱們一家人的被窩裏去?或者娟你來我的被窩睡,我的被子大。”
還上趕着要感冒發燒了?
徐香娟不會答應的,“你是想誰着涼呢?現在天氣冷了下來,晚上睡覺我安排得不是剛好。”
周程寧:“我們有一年多沒……”
原來打的這個主意,“生完孩子半年內都不能,別想,想就是打算傷我的身體底子。”
周程寧對這方面了解的不是很多,以前也是由愛人做主,愛人想了他就……是的,剛生完孩子,身子本來就虛弱,“沒有,我不想了,這事會傷身子我就不想了。”
“現在能走了吧。”
“能了。”
...
徐香娟回到她媽家的時候,瓜瓜已經沒在剝毛栗,在看外婆打毛衣。
徐香娟問着牛牛,人也已經走去看牛牛了,“媽,牛牛在睡覺?”
瓜瓜見自己媽媽來了,立馬去抱媽媽大腿,“牛牛哭完睡覺,好媽媽,好吃的。”
“知道了,不會少你的,媽媽這就去做好吃的。”徐香娟示意周程寧抱着瓜瓜,她去廚房炒栗子。
栗子可以當個零嘴嚼吃。
這會兒時間也還算早,炒完栗子來得及做晚飯。
栗子已經開了口子,徐香娟提前跟她爸說了怎麽處理,處理完的有半個臉盆那麽多。
瓜瓜被爸爸抱着又回來剝毛栗刺殼,看剝毛栗很無聊,她都剝過了,待了一會兒就去看外婆打毛衣,這會兒媽媽回來,看外婆打毛衣,還可以噠噠噠跑去廚房看媽媽做好吃的。
徐根生打算全弄好,有女婿來幫忙他也挺樂意的。
他不像娟她媽這麽排斥女婿,他覺得這女婿沒脾氣挺好的,如果女兒真要嫁給王強,不得天天打架。
王強現在二十六七了,因為哥哥有錢,也讨了老婆,但現在就以打老婆在村子裏出名。
王強現在的媳婦吭聲都不敢吭,如果換做他女兒,不得拼個你死我活,還好當年女兒有自己主意,不然他們老兩口得為小女兒愁死。
小女兒精明能幹,關鍵脾氣也倔,惹她不高興,誰的話都不聽。
吳彩鳳知道王強比徐根生知道的多,畢竟村裏娛樂少,誰家閑話都能被大家說幾句,這王強家的就特別多。
比如王強又把老婆打了,比如王強背着老婆和隔壁村的小花小草好了,躲在草垛後面親熱被老吳老陳發現,聽了就是污耳朵。
她也慶幸女兒當初反感王強,不然……糟心的喲……雖然王強糟糕,但也不能改善她對現在女婿的差印象。
這不晚上又逮着糖炒栗子在指桑罵槐了,“你說你個孬貨,在爸媽家又蹭糖又蹭油鹽的,賺不來幾個錢,也不知道省!”
“瓜瓜,給外公和爸爸端一碗去,回來媽再剝給你吃。”徐香娟沒理自己媽,等栗子不那麽燙,還熱乎,裝了一小碗讓瓜瓜端出去。
瓜瓜小小人兒,走路還算穩當,安全把栗子送到爸爸手上,要爸爸剝一個給她吃。
“爸,你停停,吃栗子。”周程寧拿了兩顆栗子,就把小碗放到岳父旁邊的空地上,順便将瓜瓜抱着坐在自己腿上,給女兒先剝一顆栗子吃。
栗子看着油汪汪的,殼發着光,摸起來卻沒那麽油,殼剝掉之後立馬散發出一股甜香,栗子專有的味道,喂女兒吃了一顆之後,周程寧自己也剝了一顆吃。
吃完還想吃,不過見岳父正一顆一顆剝着往嘴裏送,他沒好意思去拿。
“爸,還要吃。”瓜瓜鬧着周程寧。
借着瓜瓜的話,周程寧就又抓了兩個到手裏,“慢點吃,別噎着。”
小碗很快就空了,徐根生就往廚房方向喊,“閨女,裝大碗的毛栗來,小碗不夠塞牙縫。”
沒多久徐香娟就裝了碗大的過來,“爸,你也別吃太多,容易上火,幹嗓子,吃多了晚上還吃不吃得下飯了?阿寧你也是,別給瓜瓜吃多了。”
周程寧對愛人的話沒有不認同的,立馬點頭應道,不會讓瓜瓜多吃的。
瓜瓜抗議無效。
徐根生則是繼續剝着毛栗吃,沒理女兒。
“爸,剩點明後天都可以吃,你晚上都吃完別想我再給你炒了,媽因為我用糖用油鹽太多已經罵我好幾遍了,我可不想再炒挨罵。”徐香娟說完就回去廚房,做晚飯。
今天晚飯就在她爸媽家吃了。
晚上吃飯,紅燒鲫魚、涼拌黃瓜、清炒南瓜絲、青菜豆腐湯。
光這菜色,徐香娟又被罵一頓,“媽,你歇着吧,別氣壞身子吃不下飯,你不吃我就讓我家阿寧吃光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吳彩鳳說這話音量放低了,沒再嚷嚷式說話。
晚上吃飯倒安靜,鲫魚刺比較多,徐香娟就給瓜瓜魚湯拌飯了,告訴瓜瓜魚刺多,不能吃,讓她吃別的。
周程寧在岳父岳母家不像在自家,吃菜就沒往肉菜碰過,淨夾南瓜絲、青菜豆腐吃,就這兩樣他也不夾多。
徐香娟見了,就往周程寧碗裏夾了一大塊魚肉,再舀了兩勺魚湯到他碗裏,紅燒魚的湯本來就不多,收汁是沒多少湯,周程寧嘗了魚湯,就知道瓜瓜這一小碗魚湯拌飯吃着多舒坦了。
魚湯不比雞湯差,甚至可以說更好吃,更下飯。
一盤不多的魚湯,大半都在瓜瓜肚子裏了,外公外婆沒人說她,她可勁喝湯就好。
吳彩鳳雖然不滿女兒給女婿夾肉的行為,但也沒多說,吃飯席上說話,又得被老伴說一頓。
吃完晚飯回家,徐香娟用家裏暖水瓶的熱水洗漱,家裏有兩個暖水瓶,每天都會裝上熱水給接下去的一天用,如果要洗澡就直接大鐵鍋燒熱水擦洗身子,徐香娟用了大半瓶,洗完去奶娃娃。
瓜瓜和爸爸一直都比媽媽晚洗漱,就在廚房間磨蹭,周程寧還得燒熱水裝暖水瓶。
父女倆洗漱好了,回來的時候就是周程寧抱着已經昏昏欲睡,光着倆小腳丫的瓜瓜。
“香。”見愛人正用雪花膏抹臉,周程寧把瓜瓜放好,湊近聞了聞。
“叫我呢?”徐香娟抹完臉再往脖子抹抹,用好把東西放回針線盒裏。
周程寧聞着味道,的确香噴噴的,果然值2元,“嗯,香。”
“趕緊爬床裏邊去,牛牛還醒着呢…也別吵醒睡着的瓜瓜,動靜小點。”
牛牛這會兒就躺在徐香娟邊上,睜着眼睛,偶爾小幅度揮動小肉胳膊,蹬蹬肉肉的小短腿。
徐香娟當然得哄孩子逗孩子,今天一天不在娃娃身邊,娃娃這會兒都沒睡着,按平時,早就躺睡了。
周程寧趕緊上床,不妨礙愛人哄孩子了。
徐香娟對孩子倒是挺耐心的,聲音也很輕柔,“牛牛怎麽還不睡呀?要不要媽媽給你講故事?我的小乖乖喲~”
牛牛也聽不懂媽媽在說什麽,就是笑,小家夥一笑,徐香娟心裏也忍不住發軟,食指輕輕點了一下小娃娃軟嫩的臉頰,又忍不住,輕輕地親了一口。
這小娃娃可不得當瓷娃娃來對待嘛,能多小心就多小心。
在床裏側看着這一幕的周程寧,可不太平衡了,“娟,你都沒這樣和我講過話。”
到底沒好意思說他家愛人都沒主動親過他。
徐香娟聽到周程寧的話,挑眉,“你睡不着?你睡不着的話我也這樣和你講話……和兩個月大的娃娃都要比,出息。”
“嗯,我睡不着。”周程寧還真接過了話茬。
徐香娟對着小臉懵懂的牛牛說話,“牛牛,你看看你爸爸,比你姐姐還小孩,姐姐知道要吃的,你爸爸就要些沒用的。”
沒有理會周程寧,徐香娟繼續哄牛牛,直過了半個鐘頭牛牛才睡去,徐香娟去熄了煤油燈睡覺。
周程寧見晚上沒可能被愛人像對待牛牛一樣對待自己,可惜了一會兒,也慢慢睡去了。
...
半夜牛牛醒了,徐香娟給換了尿布喂奶,人都不太清醒,這也是常态。
無論是瓜瓜還是牛牛,愛人半夜帶小孩,周程寧都會跟着起來,愛人需要溫水他就去調溫水,愛人需要喝水他就去倒。
他結婚後日子過得算是很舒心了,以前在家裏,三四點得起來做活,家裏的家務得他幹,他還要去賺工分,抽空就是讀書寫字,睡覺的時間很少,有時候看書看迷進去了,只能睡一兩個小時,睡醒又去幹活。
等日子好過些了,他讀大學不回家,才擺脫了那些活計,但在大學他也得生活,苦活累**力活他都願意接,只要有飯吃,能讀書。
書籍是周程寧婚前的慰藉,精神糧食,婚後卻不算是了。
雖然他還是愛書,但不得不說,他愛的也不止是書。
他愛的人多了妻子女兒兒子。
婚後家務不是被逼着做,是他願意做,回家有舒适的床,熱熱乎乎的飯,無所不能的愛人,可愛的娃。
他不覺着自己是苦盡甘來,他覺着自己是撞了大運。
牛牛喂着喂着就睡着了,徐香娟把牛牛放好,去小解,小解回來就捧着搪瓷缸喝水。
搪瓷缸的水是周程寧倒來的,這會兒已經是溫的,正好下嘴,周程寧已經小解過,徐香娟喝了兩口不喝了,他就把剩下的喝完。
徐香娟喝了水還犯困,她不像周程寧每天學校家裏來回一個多鐘頭在走,今天一天運動量對她來說算是超标了,她累了。
周程寧沒多大睡意,坐在床裏邊等熄燈。
因為徐香娟睡最外面,所以熄燈的都是她,見周程寧坐在床上沒有睡意的模樣,“沒幾個鐘頭可以睡了,早點睡,明天你還要去學校。”
“好,我這就睡覺了。”周程寧躺進被窩。
見周程寧還不閉眼睛睡覺,目光溫柔地看着她,徐香娟:“眼睛不閉上怎麽睡?”
他永遠都這樣,沒脾氣似的,說話溫柔,看人也溫柔,和別人生不起氣。
她相反,脾氣不大好,被惹着非得報複回去不成。
徐香娟聽不得別人說她男人慫,軟蛋,窩囊廢……當然,她媽除外,反正早先她都罵回去,別以為她不聽閑話,村裏哪家哪戶有點閑話她都能從她媽這裏知道,非得罵回去不成,非要膈應死人才罷休,掐架更不在話下,把人吓得不敢在她面前搬弄是非,背後她當然也管不着。
現在就是見着他們夫妻兩個,村子裏認識的都會打趣她男人一句,程寧娶了母老虎。
母老虎就母老虎呗,如果說她男人壞話,就算她男人在場,她要撕臉皮就撕臉皮,撕個爛嘴的還需要分時間地點?
周程寧很乖,閉上眼睛了,徐香娟怎麽看怎麽覺得刻意,她這個距離都能看到他眼皮子在動。
或許是夜色太溫柔,又或許是覺得牛牛應該會一覺睡天亮,徐香娟熄燈之後,動作小心往裏邊爬。
他們家床比較大,她自己睡的位置小,中間一塊給牛牛和瓜瓜空出來,她男人是高個,她怕他翻不開身,也特意留了比較大地方。
全家就委屈她一個了……所以得給牛牛打張小床,不蓋枕頭的牛牛睡小床,她也不用睡得那麽累了。
“娟,你是要…”周程寧壓低聲音,心髒怦怦跳加速,雖然知道愛人說半年內不能,但愛人現在的意思是?
不行的,半年內都不可以。
徐香娟知道他又想歪了,“今晚上一個被窩,哄牛牛一樣哄你睡覺,樂不樂意?”
她生孩子也沒剪頭發,這會兒要躺下去,還得先把長發撩到右肩去,頭發弄好就躺了下去。
“樂意樂意。”
周程寧枕頭不算大,但兩個人枕起來剛好。
熱乎乎的身子迎過來,徐香娟就有晚上肯定中邪了的念頭。
“娟,你可以哄我睡覺了。”把徐香娟抱了個滿懷,周程寧一本滿足,趁機還親了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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