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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牛拎着籃子最先分的是橘子糖。

橘子糖是一瓣橘子形狀的軟糖, 模樣很讨小孩喜歡。

橘子糖大家都有, 外公外婆有, 表叔有, 姐姐有, 媽媽爸爸也有, 除了爸爸的糖交給媽媽，剩下的都是牛牛一個一個給過去。

分完橘子糖, 牛牛把剩下的東西分給姐姐一半，末了還有小車子，牛牛：“姐姐, 車子我們一起玩。”

瓜瓜把弟弟分給自己的一堆東西裝回籃子裏：“先放籃子裏, 晚上回家我再拿出來，我不玩車子，車子牛牛自己留着吧。”

姐姐不要小車子, 小車子就是牛牛自己的了，牛牛把小籃子交給媽媽保管，抓着小車子帶表叔出去玩。

瓜瓜已經約小姜吃完午飯去找汐汐, 差不多時間了，從小籃子裏拿弟弟分給自己一份零食裏的小部分，出門了。

徐香娟剝開橘子糖, 把糖送到周程寧嘴裏，就坐在他身邊和爸媽聊天。

現在還不是哄大只的時候, 等晚上再說。

和爸媽沒聊一會兒兩個嬸子過來, 半下午也有幾個客人, 兩個嬸子完全應付得過來，不需要徐香娟幫忙。

牛牛在外面和表叔玩了半個小時的車，進來小飯館拿自己的零食，拿完都不逗留，馬上又出去了。

姐姐剛才出去已經和他說過，把她自己那份拿了一些走，所以少了他就不問媽媽是誰拿的了。

周程寧坐在徐香娟身邊，一下午都沒開口說話。

...

“都已經吃了牛牛的橘子糖，不生氣了好不好？”下午回家裏，徐香娟不是先去做飯，而是先把人拉到裏間去哄。

爸媽可能感覺不出來，畢竟阿寧平時就不怎麽在爸媽面前多話，但她是枕邊人，怎麽可能感覺不出來。

周程寧：“我沒生氣。”

徐香娟食指戳了戳周程寧的臉：“你還沒生氣？臉上都寫着‘我很生氣’四個字。”

周程寧：“娟，我不生氣了。”

徐香娟：“是因為牛牛亂花錢還是因為我給牛牛花錢？牛牛在華都沒怎麽花錢，已經是很乖的小朋友了，你想想豬豬。”

“牛牛是牛牛，豬豬是豬豬。”

徐香娟：“有什麽不一樣了？都是小孩，我們家條件也沒差到不能讓小孩去小店買吃的。”

她聽這話總覺得不對味，深想下去，大概還是和阿寧從小的經歷有關。

阿寧觀念裏已經把人分成三六九等，雖然他想改變自己的現狀，并且也努力着，但刻在骨子裏那種人與人之間就是很大差距的想法很難改變。

想來他讀書接觸外面的時候更加了解這一點，比如xx家裏條件好，生在金窩銀窩裏，xx可以任性，不用為生計愁，有父母供養他，但他不行。

他得存錢，他不能亂花錢，花錢要和“吃了上頓沒下頓”聯系在一起，這可能只是一分兩分錢，但花了以後沒飯吃怎麽辦？

富人摳門有因為貪婪，也有因為節儉，但窮人摳門多數是因為窮怕了。

有的人為婚姻失敗難過，有的人為被排擠難過……但還有人在為貧窮吃不起飯難過。

周程寧：“平安在呢，牛牛不懂事亂花錢，我也沒錢，到時候平安……”

他也說不下去了，平安是一個原因，可能他主要還是不想小孩亂花錢。

徐香娟：“到時候怎麽了？阿寧，你都在上班了，身上帶點錢是應該的，我現在又沒說要管着你的錢，你的工資每個月交給我30就好，剩下的你自己用。”

阿寧現在當助教工資是一個月50元，家裏的大錢都她管着，她說過他的工資他自己存着花就好了。

因為這話，被念叨了好幾天。

最後結果是他就拿自己買飯票的錢，買了飯票還給她過目，确定錢沒問題。

他們學校還每個月發給老師飯票補助，一次發的飯票能吃半個月午飯，又是省了一筆錢。

人的不安感來源很多，阿寧婚前是沒錢，婚後是她不要他的錢了。

當時阿寧說了那麽多，中心意思是，她不要他的錢，就是她不要他。

這是一個意思嗎？怎麽還能這麽劃上等號？

愛人又說這話，周程寧現在臉上真的寫着不高興三個字了。

徐香娟哀嘆，家裏這個大活寶喲。

徐香娟：“好了好了，當我沒說過，每個月工資必須給我，少一分錢我都要罵你。”

周程寧：“娟，我現在沒生氣，我沒那麽容易生氣。”

徐香娟：“嗯，好，阿寧沒生氣……阿寧，我們賺錢做什麽？還不是用來花的？你看我整天花錢你也沒說一句，牛牛花自己的零花錢你就上綱上線，平安在怎麽了？

牛牛自己心裏有數着呢，中午我帶牛牛去小店，牛牛都要問老板多少錢的，貴的不要。

阿寧，我們家瓜瓜和牛牛真的很懂事，在華都沒怎麽去過小店，那裏的小店東西貴，小孩子待久了不買老板還會趕人，好不容易回家裏，就讓孩子買點吃的玩的。”

周程寧：“我沒上綱上線。”

徐香娟：“以後放寬心，牛牛要花錢就花他自己的錢，不管牛牛錢夠不夠，你都別管，當做沒看到。”

周程寧：“娟，我以後就當沒看見，不管了。”

徐香娟語氣一轉：“阿寧。”

周程寧：“怎麽了娟？”

徐香娟：“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經常買衣服，所以不要錢，全給我保管，不想給我買東西？”

聽愛人這麽問，周程寧一緊張，有些結巴了：“娟，我…我沒有那個意思。”

徐香娟：“你是這個意思，怎麽？結婚很多年就不想給我買了？家裏衣食住行都是我來負責，我自己給自己買東西，你就省心了是吧，我看你是不愛我，煩我了。”

不愛這麽一大頂帽子扣在頭上，周程寧立馬慌神了：“娟，我沒有不愛你，我很愛你。”

去華都之後，他整天忙着學習，上班了也很忙，見愛人經常和管倩出去逛，回來都大包小包，他也不要零用了，把錢全交給愛人保管。

沒想到這會兒愛人還會生氣，聽愛人語氣很嚴重，周程寧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徐香娟：“你就是煩我，我們一起多少年了？我算算啊，七八年差不多，都那麽久，是該煩我了，牛牛一個三歲小孩都知道去小店買東西買幾份，給大家分，你呢？你多久沒給家裏買東西了？”

“娟，我……”

徐香娟：“我什麽我？以後每個月20元拿着，不給我買，給家裏買也是好的，下班路上買一包瓜子我都能開心……別給我買衣服裙子化妝護膚，那些我自己買。”

衣服裙子之類就不用了，她拒絕，男人的眼光實在不太穩定。

周程寧覺得現在說10元就夠了也不像話，讷讷應了。

徐香娟：“做飯去了，別再給牛牛臉色看……我們家阿寧也沒錯，中午我已經教育過牛牛，不許給爸爸添堵。”

她作為妻子和媽媽，兩邊都得哄着……結論，還是瓜瓜省心。

...

“牛牛，爸對不起你。”周程寧現在滿腦子都是一個月20元用來買什麽，牛牛的事冷靜下來覺得是他小題大做了。

現在不是他小時候，一分兩分不需要當寶貝，他童年不怎麽美好，不該讓自己的孩子和他一樣。

牛牛已經沒在玩小車子了，就拎着小籃子，聽爸爸和他道歉，牛牛拿了一根棒棒糖給爸爸，說沒關系。

父子倆的矛盾到這裏算是劃上句號了。

愛人在廚房間，周程寧和牛牛道歉完就進廚房間。

宋平安：“牛牛，是不是每次你和爸爸吵架，都是爸爸跟你道歉？”

“不是，有時候是我，有時候是爸。”

宋平安想了想，誰和誰道歉，應該看表嫂判斷誰錯最多。

牛牛又補充：“爸不如小孩子，媽媽說小孩子不應該生爸的氣，爸錯了我不生氣，我錯了爸要打我屁股。”

牛牛覺得從他的描述，表叔應該能知道他是多麽大度的小孩子了。

宋平安聽了，忍不住笑，牛牛也太逗了。

廚房間。

周程寧處理魚，晚上還是吃飯，有酸菜魚：“娟，我和牛牛道歉了。”

徐香娟正刷着鍋：“牛牛已經沒事了？”

周程寧：“沒事了，娟，我想和你說……”

徐香娟把刷鍋水舀到盆裏：“說什麽？別吞吞吐吐說不清楚。”

“其實不用20……”

徐香娟：“15也行，別再讨價還價了。”

15還是太多了，周程寧：“10元。”

徐香娟：“我看你就是不愛我了，我在你心裏沒有地位。”

周程寧：“娟，15，每個月給我15。”

徐香娟：“行吧，每個月15，你直接從工資裏拿，把剩下的錢交給我就好……少拿1毛一分你就是不愛我了……瓜瓜在苗苗家，待會兒快吃飯的時候你過去喊瓜瓜回家吃晚飯。”

瓜瓜把給小姜和汐汐的發卡都送出去了，就剩苗苗，下午她騎自行車載瓜瓜，按瓜瓜要求把她送到苗苗家院子門口再回家。

都這個點了，瓜瓜還沒回來，如果還不回來，直接讓阿寧過去喊。

周程寧：“我把魚鱗刮幹淨就喊瓜瓜回家。”

魚幹淨了，周程寧離開廚房間準備去喊瓜瓜回家。

牛牛和平安就聽着爸/表哥出來廚房後

直嘆氣，走到院子門外了還在嘆氣。

宋平安：“牛牛，你爸爸是怎麽了？”

“爸肚子餓了，姐姐還沒回家，爸唉。”

牛牛學着爸爸的聲音嘆氣。

宋平安居然覺得牛牛說的還有點道理。

徐香娟也聽到嘆氣，在想自己是不是太過了，但随即又搖頭，只要用不那麽頻繁，不愛我不失為對付阿寧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