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二更)
第三十四章 (二更)
陳也一直覺得他的新婚小妻子像只慵懶的貓, 看着膽子小,和她說話的聲音稍微大了點都似乎能把人吓回自己的窩裏, 後來他發現,他的小妻子偶爾也會小心翼翼伸出自己的爪子,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突然撓一下。
那個最平常不過的午後, 陳也對躲在樹蔭下自說自話的可愛姑娘一見鐘情,她看上去膽小怯懦,弱小的需要別人的庇護才能活下去,可是她卻并非事事都乖巧。
初梨從來不長記性, 也就總都記不住教訓。
她做慣了陽奉陰違的事, 陳也都知道,他僅僅是像置身事外的其他人默默的看着她使自己叛逆的小性子,用泛着水霧的雙眸憐愛的求饒讨好。
陳也這次同她說話格外不客氣, 也是心裏一直都忍着氣, 連日來的新賬舊賬一并和她盤算, 她不曉得疼,才會一步步跨越雷池,越發出格。
初梨愣了好久,表情委屈感覺自己都快要哭出來,彼時結婚到如今, 她溫柔體貼的丈夫從來沒說過這麽直白刺耳的話。
可是他說錯了嗎?也沒有。
陳也輕柔替她擦拭眼角水盈盈快要冒出來的淚花, 好笑的問:“怎麽了?委屈?”
初梨想往後退縮,但隐隐也覺得自己這樣做會把陳也惹的更生氣,于是她努力迎合他, 扯出來的笑容非常的難看,她說:“不委屈,你說的沒有錯。”
女孩的聲音都聽得出在發抖,肩膀也一顫顫的,看起來哪裏像不害怕的樣子。
陳也托着她的臀,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在床以外的地方,他很少對初梨做這麽親密的動作,抱着懷裏的人,“花了我不少錢費了不少心思。”
他溫柔替初梨将散落在臉頰兩側的碎發別至耳後,接着說:“而且梨梨我是商人,從來不做賠本買賣。”
初梨想,好像是這樣的。
他們的婚姻就是一樁買賣,這些日子她過的太自由太快活,都快忘記她并非明媒正娶入門的。
初梨仰着臉,咬緊了唇,心裏頭分明勉強委屈的要緊,裝作大度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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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伺候好你嗎?”
陳也親了她一口,“真聰明,也可以這麽理解。”
初梨牙齒都在發抖,陳也對她的好不是不求回報的,這個男人在生活瑣事上事事順着她的心意,對她千百般的好,他要的是同等甚至加倍的補償。
她努力抱着他的脖子,嬌弱的身軀軟綿綿挂在他身上,親了親他的嘴角,“我知道了。”
陳也似笑非笑看着懷中的小人兒,覺得她還是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甚至都搞不清楚他今晚的怒意從何而來。
起因其實很簡單,初梨又幹了陽奉陰違的傻事。
上個月有一檔風靡全國的選秀綜藝節目,參加節目的練習生年紀都非常的小,平均年齡大概在十七歲。
能上電視入圍選拔晉級賽的練習生們相貌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其中也有顯而易見的整容臉,但确實也有幾個樣貌華麗精致的小男生,他們不化妝上鏡都非常出色。
初梨本來是粗略的看了一次比賽,後來無法自拔,迷上了在裏面人氣最高的小男生。
練習生長得不錯,笑起來嘴角有兩個淺淺的梨渦,陽光可愛,唱跳俱佳,情商高每次上臺表演前後都不忘感謝粉絲對他的支持。
所以這個練習生能火能吸到粉絲并不奇怪。
初梨從不追星,不愛看綜藝也不愛看電視劇,偏這次就被練習生迷的死去活來,電腦手機齊齊用上給他投票花錢。
還偷偷摸摸用陳也的手機給練習生投過票,她自認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其實陳也心裏門清,沒當回事。
那檔節目還是陳也公司旗下主投。
娛樂圈裏的人,都是玩意。
一個月快過去,比賽眼看着就要到決賽了,初梨熱情不減,有次陳也出差臨時回家,淩晨兩三點她還沒睡,坐在客廳裏盯着那練習生的節目看。
哈欠不斷的打,眼皮都快睜不開,硬要坐在沙發上努力接着看,雙手牢牢掌着遙控器。
陳也在脫下外套挂起來,叫了兩次她的名字,初梨都沒有聽見。
這麽一來,陳也當時臉上的表情就很不好,眼角笑意虛僞至極,換上拖鞋走到她身邊,抽走她手中的遙控器,問:“還不睡?”
初梨歪歪扭扭倒在他懷中,困頓疲倦,連打了好幾個哈欠,硬撐着清醒的意識,“我不困。”
不困,就還要看。
陳也失笑,語氣随意聽起來像随口一問:“就這麽喜歡他?”
困得睜不開眼也還要繼續看下去。
初梨這會兒很想睡,意識不清醒,眼皮打架,迷迷糊糊就和陳也說了實話,“他好看笑起來甜甜的,我喜歡。”
電視裏那個練習生的笑容像太陽一樣燦爛。
陳也不由分說關掉電視機,雜亂的聲音一下子在客廳消失。
他抱着初梨回房間,面色如常,“睡覺了。”
初梨在他懷中蹭了蹭,最終困意還是抵不過對小明星的愛意,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這事發生在那年的冬天,初梨又很少熬夜,頭一回熬到這麽晚身體遭不住,第二天一早開始發低燒。
陳也用手量了量她額頭的溫度,皺着眉心,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在她耳邊溫柔呢喃,“梨梨。”
初梨在夢中仿佛聽見一道遙遠的聲音,一聲連着一聲不斷在呼喚她,她費勁睜開眼,頭昏腦漲眼睛疼,手腳都沒什麽力氣,精神不濟。
她一睜眼看見陳也,下意識把手從被子裏掏出來,懶懶勾住他的脖子,聲音疲憊沙啞,“難受。”
陳也臉色冷漠,“誰讓你昨晚熬夜的。”
初梨怕這事不好翻篇,在他光潔白皙的下巴上咬了一小口,然後有沒精神的縮回被子裏,她的胃有點難受,誇大其詞,說:“我想吐。”
陳也給她喂了口溫水,輕撫她的後背,“起來喝粥吃藥。”
初梨不喜歡吃藥,嫌棄藥片太苦,能不吃她就不吃,企圖用撒嬌躲過一劫,她勾着他的袖子,“喝完粥我就不難受也不想吐了。”
陳也的笑容中蘊含着令人看不懂的深意,“也可以。”
初梨身後無形的尾巴得意的搖了起來,她摸索出對付陳也的法子還是很有效果,說說軟話求個饒,這個男人很輕易就心軟。
粥是陳也親手熬出來的青菜粥。
不鹹不淡,味道剛好。
初梨食欲不佳,吃了半碗就吃不下去,陳也沒勉強她把剩下的半碗喝光,收完碗筷,他只是很好脾氣的問:“以後能不能不熬夜了?”
初梨抱着杯子小口小口喝燙水,眼神似小鹿靈動,烏黑的眼珠轉了兩圈,決定先把他應付了再說。
“能的,我以後再也不熬夜了。”
陳也心情不錯,“好,既然你喜歡那個練習生,明天我讓秘書拿一張他的簽名照送過來。”
初梨眉開眼笑,沒多久便恢複貪心的本性,伸出手指頭和他比劃,“我還想要他簽名的專輯、寫真還有雜志。”
陳也揚了揚眉頭,“可以。”
話音一轉,他開始提條件,“那你要收收心了。”
不能像現在,一門心思全撲在其他男人身上,茶不思飯不想,天天只記得為他打投。
初梨随口答應下來,但是做不到。
病好之後,她又僥幸的認為陳也不常回來,她偶爾熬夜追節目也不會被他發現。
況且這檔綜藝節目還有半個月即将收官,馬上就要到投票最火熱競争最激烈的時候,她怎麽能離開呢?
哥哥只有我們了!
可能是初梨天生運氣不佳,決賽那天晚上她忍不住熬到十二點等着看比賽結果,卻又被陳也逮了個正着。
這次陳也的表情沒有上次和煦,陰沉沉着張臉,打火機的火光在她眼底搖搖晃晃。
她無措站起來,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我……出來喝口水。”
謊言拙劣,演技別扭。
根本騙不了任何人。
陳也邊抽煙邊笑,沉默了很久一直沒吭聲,餘光冷漠瞥着初梨想把遙控器藏起來的動作。
“你是怎麽答應我的?”
她說不會看了,也不會為此熬夜。
陳也覺得自己有點變态神經,一個小明星得到了她的垂眼,就讓他一直不爽,真他媽的令人窩火。
初梨心虛到沒法搭腔,她不聽陳也的話擅自做主也不止一兩次,每回都用軟着脾氣和讨饒,無關痛癢也就活該她不長記性。
陳也逼迫她擡起臉,“把遙控器拿出來,電視關了。”
初梨屢試不爽,眼淚汪汪凝望他,眼眶裏水光打轉,輕搖他的手臂,“馬上就結束了,我看看名次立馬就睡。”
陳也任她抓着自己的袖口撒嬌賣可憐,不為所動,他冷冰冰的說話,比十二月的冰碴還要難化。
“遙控器。”
初梨幹脆耍賴,“我沒有看見,我也不知道遙控器到哪裏去了。”
陳也冷嗤,佩服她睜眼說瞎話的本領,他可看見了,遙控器被她藏在了沙發抱枕下。
陳也作樂似的掐了她臉上的軟肉,冷冽氣勢外放,與和煦溫柔的他相對比像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
他沒有感情的威脅,“初梨,我不想說第三遍。”
氣勢陡然威嚴,冷冰冰的語氣沖的她緩不過神。
初梨被他的眼神死死釘着不能動,才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嬌氣難哄,經不得一星半點的兇,淚眼婆娑還要自己堅強的抹幹淨水花。
她喃喃的說好。
初梨欺軟怕硬,若是好聲好氣同她講道理,她嘴上答應的很好,隔兩天就丢到腦後不當回事。
初梨又把自己剛藏好的遙控器找出來,按了電源鍵直接關電視機。
她還對陳也生着氣,晚上就不許他碰自己。
第二天早晨,初梨發現她抽屜裏陳也幫她帶的簽名照、寫真和專輯全都不見了。
她當然不知道,這些礙眼的玩意在今早被陳也丢進垃圾桶運送車裏。
初梨心疼的要命,打定主意這個月她都不會主動和陳也說話。
誓言剛立下不久,就被她自己打破。
小明星正式出道,即将和他一起出道的隊員們開演唱會。
他們粉絲遍地,搶票成了技術活。
初梨筆記本電腦、平板和手機三管齊下都不管用,門票秒空。
網絡上瘋傳這是他們團隊唯一一次演唱會,錯過就沒有了。
初梨就又眼巴巴往陳也身上去貼。
她只有在有事求他的時候才殷勤。
陳也早就看透了初梨這一點,他是個合格的獵人,有足夠的耐心去等待獵物。
而且初梨生活裏有些小絆子,還是他指使旁人去給她下。
陳也心理變态,也喜歡初梨可憐巴巴走投無路只能來求他的模樣。
初梨見書房的燈還亮着,擰開門輕手輕腳走進去。
燈光照亮陳也那張玉白的臉,高高挺起的鼻梁,飽滿濕潤的唇,纖長的手指輕輕搭在文件袋上,他懶散靠着椅背,閉目養神。
初梨殷勤上前,給他端茶倒水,柔聲詢問:“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一會會兒?”
她求人之前必定要醞釀很長一段。
陳也今天沒有足夠的耐心陪她繼續演,睜開眼睛,手指夾着的鋼筆敲着桌面,“肯和我說話了?”
初梨說:“我從來沒有不理你呀。”
她不承認!也絕不承認!
陳也哦了兩聲,指了指書房的門,“你沒什麽要緊的事就先出去,我還要辦公。”
初梨遲疑好半天,抵不住誘惑,“你能不能送我一張word組合演唱會的門票?”
陳也笑了,真是被自己不懂事的小妻子氣笑了。
沒多久之前還抽抽噎噎哭哭啼啼和他保證在我不會多看別人一眼,轉頭就把這事忘得幹淨。
陳也漫不經心的說:“票我這裏還剩很多。”
初梨眼睛明亮,他繼續往下說:“可是我不想給你。”
初梨:……
陳也把她扯過來,用那種非常惋惜遺憾的語氣問她,“我給了你這麽多,也幫過你那麽次,我的好梨梨,你能拿什麽來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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