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二天，穿着白色格子的長上衣和黑色的長褲子，穿黑色皮鞋的林姍姍還同樣紮起了馬尾，從前面看過去像老師，從背面看過去還是像老師，不過是七八十年代的那款老師。

她坐在早餐桌前後，林媽媽看着她，就像看上了秤的豬一樣，老是嫌不夠肥。“我已經盡力打扮你了，但是你長得跟你爸太像了，怎麽打扮都不好看。如果你是男的有多好，起碼我可以給你找一個越南老婆，但你又是個女的，要不，我把你賣去越南怎麽樣？”

林姍姍很淡定地問林媽媽。“媽，我們今天不是去看房子嗎？難道還要幹點別的。”

“哦！對對對！”林媽媽這才反應過來，“我們是去看房子。”說着她在桌子底下踩了丈夫一腳，示意他接場。“老林你說是不是啊！不過就算去看房子，但也得打扮整齊才行，是不是啊老林。”

“是是是！”林爸爸一邊看一邊看自己挂在院子裏的畫眉鳥。

“是個頭啊！”林媽媽不滿意了。“你不認真點，我就找只貓把你的鳥給撓了。”

敢怒不敢言的林爸爸轉回頭，機械似地對女兒說。“如果你劉海剪下來，把頭發再剪短點，那就顯得你的臉沒你媽，不不沒像我的臉那麽大了。”

正在咬着油條的林斌斌哈一聲笑了出來，但是在老媽嚴重警重的眼神下，他看了一眼，臉色青弱地像遭了暴風雪雨的姐姐，他真的很不忍心看，連忙低下頭喝粥。

客廳的牆上，挂着林爸林媽的結婚像，林爸青年意氣風發，修眉俊目，林媽剪着那時候最時興的短發和齊劉海一臉嬌羞地依在林爸身邊。

林斌斌想着姐姐真的剪了短頭發和齊劉海，那就跟媽年輕的形象差不多了，所以最終還是忍不住“噗哧”了一聲，被林媽媽瞪了一眼後還是抖動着肩膀，低着頭悶笑。

林媽媽懷念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相片。“我年輕的時候長得那麽漂亮，就不明白為什麽會看上你爸。”

林爸再也忍不住瞪了妻子一眼。

……好好，不羅嗦。

林媽媽開始大口的吃早餐，因為中午還得去看房子。

新房子在新開發區，離姥姥家不遠，他們所在的房子在一樓，雖然小區內有鐵門有保安把關，但是林家人還是怕招小偷，所以在臺階下，另外再裝了一扇門，裏面又再蒙上了一重鐵絲。角落裏在一個大盆，裏面種着一株葡萄，已經攀附着鐵絲網。

房子在買的時候已經裝修好了，裏面的家具雖然舊，但也算齊全，林家人暫時沒打算住裏面，所以房子暫時是租出去的。

Advertisement

幸好前任房主在賣房的時間，一直都有租客在租這房子，倒是不怕房出租的問題，只是那麽大的三房兩廳，在這裏租出去只要八百元。

林姍姍覺得有點可惜，如果這房子在她工作的那個大城市就好了。

不過正因為這房子不大城市，價格也還好，一共三十萬。

林姍姍看了一下自己的銀行卡後抿了一下嘴，對林媽媽說“還差一萬五呢？”

林媽媽有些懷疑地看着女兒。“不是說你的房子升了三倍的值嗎？”

“我那裏只交了首付，供的時間也不久，就算是五六倍，也沒有那麽多？”

林媽媽還想問多點情況來确定一下結果。“那把你的卡給媽，媽去查查，看到底還差多少？”

林爸爸開腔了“你計較那麽多幹嗎？這是我們的女兒，又不是犯人，她大頭都拿出來了，小頭我們掏一下不行嗎？”

林斌斌也幫腔。“我來出吧！”

林媽媽狐疑地看着兒子。“你的錢不是全部上交了嗎？”

“所以媽你趕點拿出來啊！”

“那就已經是我的。”林媽媽是鐵公雞的升級版糖公雞，找她要錢，她還要倒粘些回去。

“那就我來出吧！”林爸爸也跟着幫腔。

“你上交給我的，也是我的了。”

“我在家裏又不是只有錢，我養的畫眉，我種的花很值錢，就先抵押給你拿三萬。如果不夠，家裏還有沙發，電視，空調還有床。随便你拿。”

這絕對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中介公司的員工很有默契地轉過頭去抖動着肩膀。

房主都受不了的大笑，并且主動降價“我再少你們五千元吧！”

林媽媽這才拿出了錢。

付完款後，拿好相關的資料在中介公司員工的指導下，把原來賣方的名字要更換成林斌斌和林姍姍的名字。這事情就算是辦好了。

下午，林家一家人抽了時間去林媽媽的外家。

舅舅和舅母都上班，表弟和表妹們也在上學，所以只有姥姥一個人在家。

姥姥七十多歲，頭發未白完，一看見女兒女婿帶着外孫和外孫女來了，整張臉笑的跟朵菊花似的。

她一邊摸着林斌斌，一邊又去拉林姍姍的手。“我的乖孫孫，你回來了！”

然後看到林姍姍身上的打扮後，她嚴厲地瞪了林媽媽一眼“又是你逼你女兒穿的，啧啧！你的什麽眼光，就像你當年結婚穿的衣服一樣，不倫不類，我讓你穿旗袍你偏偏不聽。”

林媽媽委屈地低下了頭。

“還站在這裏，快點倒茶給我的好女婿和乖孫孫喝！”

姥姥一對上女兒，馬上就有女王氣勢，把林媽媽秒成豆腐渣。

林姍姍瞬間好像找到知己一樣。

“姥姥，沒想到你年輕的時候這麽時髦。”

“哈哈！”姥姥笑得咧開了一口假牙，“那可不是，就你媽的眼光就像你姥爺一樣呆笨，一點都沒有遺傳到我的眼光。”

說完後一把拉住外孫女的手。林姍姍連忙扶住她，姥姥一說到這個就精神百倍，“我的旗袍還在呢，來來乖孫孫，我給你拿來看看，擔保你穿上後，比你媽害指揮的強。”

“謝謝姥姥！”

聽說姥姥家是舊時的大戶人家，林姍姍滿腦子都是華麗的，珍貴的剌繡旗袍，或者是冷豔的，高貴的鳳袍。

但是...........

看着姥姥翻箱倒櫃拿出來的土黃色的棉布旗袍，你能指望一個接近八十歲的老人家能比中年婦女還要有時代眼光嗎？

其它的林家三口抖動着肩膀，低着頭悶笑。

姥姥還一邊喜滋嗞地在林姍姍面前比劃說，“來來快來穿一下，很顯身段的，如果把頭發像我一樣全部梳到後面去，那就更好看了。”

林姍姍嘶了一口氣。

林媽媽挺身而出“媽，時間不早了。”

“那就你穿，這旗袍多好啊，以前的地下黨/員同志都愛穿。”

林姍姍接手解決這種困難問題，連忙挽住姥姥的手“姥姥，你以前是黨/員嗎？”

“不是啊，電視上有演，就你媽那個沒眼光的不喜歡。”

“對！”此吐糟非彼吐糟。“媽的眼光真的是差死了。”

林媽媽一個淩厲的眼光過去，姥姥的手揮舞了一下。“難道我乖孫孫說錯了嗎？”

“沒有！”

林媽媽再次被秒成渣。

果然一物降一物。

林姍姍頓時覺得今天是自己的幸運日。

所以她試着讓自己再幸運點。

“姥姥，我今晚就陪你吃晚飯好不好？”

“不好！”

林媽媽開口後連忙拉了一下自己媽媽，然後使勁地眨了眨‘你知，我知，就不能讓你外孫女知的’眼神。

“啊！”林姥姥開始裝糊塗了，拉着林姍姍的手道。“你們今晚出去吃飯。姥姥我就不去了，你們一家人好好吃飯啊！”

母女連心，果然是很有科學道理的。

林姍姍明白關鍵時刻只能靠自己。

終于傍晚不負重望地來了，林媽媽還在用話語來掩飾自己今晚的目的。“你知道媽一向舍不得在外面吃飯，不過為了給你接風，那就破例一次吧！”

走路走得不會愛的林斌斌插播自己的心情。“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一四得四............”

透露的線索是如此的明顯，林姍姍聽得每一個數字都聽得心驚膽戰。

看到女兒的明白有些不對勁，林媽媽連忙喝斥兒子。“你長這麽大了，還背九九乘法表啊，兒子，你是不是還想回去讀書啊！”

說完後，她就使出自己的絕招之一，掐肉，目标：手或腰。

吓得林斌斌連忙跳去了一個安全距離。

沒了姥姥的鎮/壓，林媽媽可是獨一無二的威武。

林爸爸除了上午發了一下威，其餘時間都是打醬油的。

到了酒樓後，林媽媽視無數張空位的桌子不見，嘴裏念叨着“今天人真多啊！怎麽就找不到空的位置。”在眼神的搜索中，突然對着另一處在角落的人大叫“啊！！！小方，你們也來吃飯啊！！！”

那演技真是出神入化的爛。

“真是太巧了，快叫方阿姨好！”故作無辜無知的林媽媽天真熱情的招呼自己的同謀。“後面的男孩子是誰？”

戴着眼鏡子，穿着白衫衣配着黑褲子黑皮鞋，果然中國的媽媽品味都是差不多，黑白配！

“來來，真是太巧了，快叫林阿姨好！”

她們在交叉介紹的時候，方阿姨在打量林姍姍，林媽媽在打量男方。

林斌斌就在旁邊，所以林媽媽很快找着人吐糟。“看起來，你姐的顏比較好。”

“那媽還來。”

“臭小子，你以為媽是那種只注得外表的人嗎？”

那邊，林姍姍跟對方已經是大眼瞪小眼，各自都啞口無言。

管你是不經意還是經意，或者是特地還是不特地，本質就是相親。

在餐廳的最深處擺着一大盆的發財樹，又擋人視線，又不脫離大衆。兩家人坐在一起，力量是四對二，男方很快處于下風之中，顯得比林姍姍還要嬌羞。

力量大懸殊了，方阿姨覺得不妙，所以草草結束了這次的會面。“下次，來我們家玩吧！”必須要轉移主場，她才能找到優勢。

高門嫁女，低門娶婦是很有道理的。

可是林媽媽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人嗎？

“改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晚吧！如果談的晚了，我們兩家人還可以一起去吃宵夜。”

相親相成這樣，可真算是史詩級的長。

林姍姍徹底的崩潰了。

就算她精神力強，但是這樣下去，精神力遲早要殘廢。

看來她是打不破回家三天的紀錄。

所以第二天早上，林媽媽興沖沖地推門進女兒的房間。“女兒哦，今天天氣好好，我們吃完早餐後去公園走走吧！”其間會發生一兩次偶遇。

從客廳門外進來的林斌斌看到後說“不用找姐了，姐坐最早的車走了。”

“啊！”

“啊什麽啊，我送她走的。”

“臭小子！”

“媽你再這樣羅嗦下去，我就去做別人的上門女婿哦！”

林斌斌對陣林媽媽，ko完畢。

雲怕風，風怕牆，牆怕老鼠，老鼠怕貓……媽媽能降住姐姐，姐姐能降住弟弟，弟弟能降住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