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晚上……再牽手

翻了個身坐起來，唐哲視線睨向她：“醒了？”

“嗯。”她伸個懶腰：“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有一個小時了。”

“那怎麽不叫醒我？”

她走到他身邊，渾渾噩噩的問。

“看你睡得香沒忍心，再說叫醒你也沒什麽事，現在讓你睡好了，晚上才有精力去做其它事。”

腦子赫然清醒，她警惕的問：“晚上要做什麽？”

唐哲盯着她看了幾秒，撲哧一笑：“你除了上床就不能想些別的嗎？”

榮艾琳臉唰一下紅到了脖子，“你胡說八道什麽，我哪有在想那個。”

“你沒想你臉紅什麽？”

“我臉紅是因為你說了讓我臉紅的話。”

她氣急敗壞的轉過身，逃也似的鑽到了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掬一把涼水沖到了臉上，冬天用冷水洗臉真比注射清醒劑還讓人清醒，擡頭看鏡子時，臉上的紅暈依然沒有消退。于是低了頭繼續洗繼續搓。

“好了，臉皮再厚也經不起這樣搓。”

頭一側，看到唐哲站在門邊，十分同情的望着她，不對，是她的臉。

她眼一翻：“管你什麽事，臉長在我臉上，我愛怎麽搓怎麽搓。”

“那能不能待會再搓？現在……”他指了指腕上的表：“我們該去吃飯了。”

Advertisement

怎麽又是吃？跟他在一起，似乎除了吃就是睡，不知道以後嫁給他的女人是不是也這樣享福，要是這樣的話，那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到了一樓餐廳，榮艾琳吃着牛排問：“待會吃了飯我們幹什麽？”

“你想幹什麽？”

為了證明自己沒想不該想的，她即刻回答：“我想去海邊散步。”

利城最有名的就是海，江城的海水還是從利城流過去的。

“那就去吧。”

“真的假的啊？”

榮艾琳有些意外，原以為唐哲不會答應，沒想到他答應的這麽爽快。

“我要說真的，你是不是又要說我忽悠你？”

“不會了。”她咧嘴一笑：“你這會表情看起來好誠懇。”

吃了晚飯，兩人驅車趕往了海邊，冬日海風吹的狂野淩厲，把榮艾琳一頭長發吹的像金毛獅王漫天飛揚，唐哲見了，取下左腕戴着的一串星月菩提，站在她面前握住她的發絲，榮艾琳本能性的想要後退，卻被他制止：“別動。”

讓她別動她就真的不動了，任憑他溫柔的替她把頭發綁到了一起。

“這樣是不是利落多了？”

“嗯。”她摸了摸那串星月菩提：“不值錢吧？丢了可別又讓我賠。”

“不值錢，沒你一根頭發值錢。”

“忽悠誰呢？你唐總會戴廉價的東西？”

指不定又是哪個情人送的呢，頭一回見他取下來。

“我們往哪邊走？”

她指了指左又指了指右，唐哲淡淡回答：“我随便。”

“那就這邊吧。”

榮艾琳決定往右走，小時候聽隔壁的奶奶說，往右是通往幸福的方向。雖然一點科學根據沒有，不過把它當成一個信仰也沒什麽不好。

她彎腰脫鞋子，唐哲詫異的問：“你這是幹什麽？”

“脫鞋啊。”

“脫鞋幹什麽？”

“散步啊。”

榮艾琳一邊脫一邊解釋：“冬天赤着腳在海水裏走可以促進血液循環，消除疲勞，強身健體。”她撇一眼唐哲的皮鞋：“不過你就不用了，你那高貴的腳還是去足療店讓小姐幫你捏捏得了，可以起到同樣的作用。”

唐哲聞言突然彎下腰，這回換榮艾琳納悶了：“你幹嗎？”

“脫鞋啊。”

“脫鞋幹什麽？”

“散步啊。”

她瞪大眼：“我不是說你不用了嗎？你這嬌生慣養的富家公子受不了的。”

“你能受的了，我為什麽受不了？”

“我從小練出來了，你跟我比。”

“那就用事實來說話吧。”

唐哲固執的脫了鞋子襪子，先她一步走進了海水裏，咻。他吸口冷氣，繼續往前走，看得站在沙灘上的榮艾琳眼睛都直了，這孩子還真是令她刮目相看啊……

“你不下來嗎？”

唐哲走了幾步回過頭來詢問，她如夢方醒：“下，下，我這就下。”

她三步并兩步追上他，聲音發顫的說：“要是受不了就上去吧，別死要面子活受罪。”

“沒關系，這不算什麽。”

兩人并肩往前走，海的盡頭懸挂着一輪皎潔的明月，腳下的沙子軟軟綿綿，時不時還能感覺到踩在貝殼上的堅硬感。

“冷嗎？”

唐哲側目，她搖頭：“不冷。”

盡管如此，他還是脫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榮艾琳的身上。

“我說了不冷，你自己穿。”

“別逞強了，一張臉都凍得沒血色了。”

“這是血液循環的征兆，很正常的。”

“你常常這樣把人當傻子嗎？”

唐哲固執的替她扣上了紐扣，借助着銀白色的月光，榮艾琳仔細端詳着他俊逸的臉龐，心跳莫名加快。

“你衣服給我穿，你不冷嗎？”

“我是男人，男人天生下來就是為了保護女人不挨餓受凍的。”

榮艾琳抿嘴輕笑：“還真紳士啊。”

“你才知道。”

風越吹越大，吹的海面上的浪花一波又一波。

“唐總，你有真心喜歡過一個人嗎？”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遠，榮艾琳突然問了個連她自己都覺得意外的問題。

“到我們這個年齡，沒有喜歡過一個人，會不會顯得不正常？”

“那就是有了？”

“如果你沒有健忘症，應該記得我前不久還像你表白過。”

“那個不算。”

“為什麽不算？”

“我說的是真心的。”

“你怎麽知道我當時就不是真心的？”

“你都已經收回去了不是嗎？真心的愛情是收不回去的。”

唐哲邪魅的揚了揚唇角：“那我不收了可以嗎？”

“不可以！”

榮艾琳雙手插到口袋裏：“感情又不是兒戲，怎麽可以出爾反爾。”

“那你呢？有真心愛過一個人嗎？”

“不知道，不知道那種感覺是不是愛。”

“致遠？”

她嘆口氣，頭一回在唐哲面前直視她心中的秘密：“嗯。”

“為什麽會不知道呢，是當時太小了，還是現在已經模糊了？”

“都有吧。”

榮艾琳停下了步伐，走到沙灘上坐下：“我到現在，連他在哪裏，是生是死，是否已經成家，是否已經當了爸爸，全部都一無所知。”

“你是喜歡他的，如果不喜歡一個人，不會時光荏苒，卻依然對他心心念念。”

“我沒有說不喜歡他，只是我不能确定，那是不是愛，在小的時候，以為喜歡一個人就是要跟那個人過一輩子，到了長大後，才知道喜歡與愛也是有區別的。我可以喜歡我的爸爸媽媽，我可以喜歡祖祖，我可以喜歡很多人，可是我愛的，卻只能是那麽一個人，那麽一個可以陪我到地老天荒，也不會放開我手的人。”

唐哲溫柔的望着她，為她內心真摯的情感而動容，“是不是還一直在等？”

“等什麽啊，等待一個抛棄我的人？那種不值得的事我才不會做！”

“恩，想得好。”

“不過現在讓我徹底忘了他，也是有點不可能，畢竟是我曾經想要嫁的人，在如今這個愛情速食的年代，可以認識三天就結婚，也可以認識一天就上床，甚至一夜情後連對方長什麽樣子都不記得，因為他們之間沒有愛情，連喜歡都談不上，有的僅僅只是游戲人間的心态，而在我們十幾歲的時候，比愛淺上幾層的喜歡，卻足以把心裝滿。”

“理解。”

“所以唐總啊，如果你很喜歡很喜歡一個人，那麽，保持一個朋友的距離就夠了，這樣可以一輩子。千萬不要奢望靠近，人一旦有了貪欲，就注定要失去。”

“你現在是在警告我離你遠點嗎？”

“不是，我就是在就事論事。”

“論你自己就好了，我就不需要論了。”

唐哲站了起來：“還走嗎？不走就回去吧？”

“走，這麽早回去反正也睡不着。”

榮艾琳拍拍屁股，一腳又跨進海水裏，唐哲沒好氣的笑：“看到了吧，下午要是沒讓你睡好，你現在哪來這麽充沛的精力。”

“謝謝，感激不盡，行了吧。”

她誇張的鞠了個躬，然後兩人默契的笑笑，繼續往前走。

唐哲走的很快，不一會就把榮艾琳甩到了身後，惹得她十分不滿的嘟嚷：“還說我精力充沛，也不知道誰精力更充沛。”

唐哲像是長了順風耳，她明明只是輕輕的嘟嚷了一下，他卻停下了步伐，待她走到他身邊時，他突然說：“榮艾琳，你雖然不是我忽悠大的，但很有可能會被我忽悠到老。”

“啊？什麽意思？”

“慢慢理解吧。”

他轉過身，又把她丢在了後面，榮艾琳郁悶的直跺腳：“到底什麽意思嘛？”

“自己想。”

唐哲沒有回頭，只是舉起一只手臂晃了晃。

榮艾琳終于走累了，走不動了，扯着喉嚨喊：“喂，前面的，我們回去吧。”

“這麽快就垮了，虧得你好意思說從小練出來的。”

她窘迫的辯駁：“我哪裏垮了？我是怕你受不了。”

“別強詞奪理，我走多遠都沒問題。”

“應該是你別死撐才對，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富家公子的腳有多珍貴。”

她說完便兀自往回走，剛走幾步唐哲便疾步上前拽住了她的手，“幹嗎？”她本能性的想掙脫。

“回去啊。”

“回去抓我的手幹嘛？”

“年紀輕輕的，怎麽記性就這麽差，我是不是要給你買幾盒腦白金補補腦？”

榮艾琳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唐哲的女朋友，而中午她在電梯裏說過的話也想起來了，晚上……再牽手。

想到此便不再掙紮，任由他牽着她的手往回走。

“唐總，你記性那麽好，是不是因為從小喝了很多腦白金？”

“是呀，所以你要不要喝？我買給你喝？”

她搖頭：“不用了，留着你自己喝吧，我也沒啥需要用腦的地方。”

手心裏的溫度漸漸升高，像暖流一樣湧遍她全身，就連腳下的海水竟也變得暖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