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親回去
路以卿不止知道蒸餾酒, 她還知道怎麽燒玻璃、做肥皂、曬鹽……沒錯, 全是古早小說裏的賺錢套路,當初年輕路以卿還真去查過。如今許多年過去, 具體操作她是忘得差不多了, 但看過之後基本印象還是有的,多試試說不定就能做出來。
玻璃食鹽那些是暴利,不過眼下路家富貴,路以卿也犯不着去折騰。而如今路家主傷了, 她倒是急着将烈酒提純,拿來當酒精消毒用。
沈望舒也知她提純烈酒是為了什麽,自然也不會攔着, 便在一旁看着她折騰。
路以卿動手能力一般,初時撸起袖子興致勃勃,可到最後動手的還是于錢和那個小厮。她只在一旁指點, 一會兒讓人将酒倒進容器,一會兒指揮着人生火加熱,也忙得不亦樂乎。
不多時,蒸餾的架勢算是擺好了,幫忙的小厮也被打發走了, 于錢親自在旁看着火。
路以卿這才得了閑, 回頭一看, 卻見沈望舒望着自己眉頭緊蹙。她被這目光看得心裏一慌, 又低頭看看自己此時模樣, 這才發覺有些不妥。于是忙将撸起的袖子放下, 順勢整了整衣衫,再偷偷去看沈望舒神色,發現對方皺起的眉頭果然松開了。
古人還是規矩多,連露個胳膊也是不行的。
路以卿心下暗自感嘆,重新走回了沈望舒身邊,開口與她解釋了一句:“望舒你別在意,我就是,就是有些着急。你不知道,我之前去看了方大夫,他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今晚就可以動手給阿爹療傷。我這裏蒸餾器卻等了好幾日,現在才開始動手,還不知道成不成呢。”
沈望舒聞言點點頭,神色間一片平靜,也并沒有深究的意思。她只上前兩步,順手替路以卿理了理衣襟,然後再順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嗯,就是這麽多順手。
路以卿乖乖站着任她施為,末了才伸出手,勾了勾沈望舒的小指。
沈望舒眼也沒擡,被勾住的小指卻是微微曲起,算是回應了路以卿的勾搭。
小兩口旁若無人的秀起了恩愛,一旁的于錢表示自己什麽都沒看到,乖乖埋頭燒火,還能留點肚子一會兒去吃後廚今日特地燒的粉蒸排骨。
聽說那還是大廚的拿手菜呢,錯過就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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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錢跟在路以卿身邊多年,但燒火這樣的粗活他也是做得來的。時不時添兩塊柴,撥一下火,密閉器具中的濁酒漸漸沸騰起來,外間自是看不到什麽,但陣陣酒香開始在空氣中蔓延。
蒸餾酒這件事,其實就是通過酒精與水不同的沸點進行蒸餾分離,但濁酒中雜質與水都太多,一次蒸餾顯然是不夠的。路以卿也不知道要蒸多少回,但她對此很有些耐心,一次蒸完看看效果,不合心意就讓于錢繼續蒸,那一壇濁酒是越蒸越少,不過空氣中的酒氣卻是越來越濃。
也不知蒸到第幾回,路以卿端起清澈的酒水偶然擡頭,卻見沈望舒白皙的臉頰不知何時已染上了粉色。再細看便能發現她長睫微垂眼眸輕阖,看着不似往日清明,好似已有醉态……
不,不會吧,她媳婦酒量這麽差的嗎?
路以卿端酒的手都抖了抖,好險沒将這好不容易蒸出來的一碗酒給灑了。然後她嗅了嗅空氣中彌漫的酒氣,确實濃郁了些,可也不至于就讓人聞醉了啊。
這樣想着,她又看了看一旁的于錢,于錢臉也是紅的,不過明顯就是燒火燒的。
猶豫一瞬,路以卿也沒去叫沈望舒,反而摸到了于錢身邊。後者正蹲在地上燒火呢,腳後跟就被路以卿輕踹了一下,然後便聽她壓低聲音問道:“于錢,你可知少夫人酒量如何?”
于錢聞言下意識想要擡頭,結果又被路以卿一巴掌按回去了。這一巴掌力道稍大又猝不及防,差點兒沒給他按個趔趄摔火裏去,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冷汗直冒。
路以卿只是不想讓人看到沈望舒此時的情态,就跟之前沈望舒不想讓人看見她露出的手臂一樣,兩人對彼此其實都充滿了獨占欲。只是她也沒想到有這變故,此刻面上頗有些心虛和不自在,輕咳一聲後,順手扯住于錢衣領又把他提溜起來了。
于錢是順勢起身的,否則路以卿一只手也拉不動他。他重新蹲好後偷偷抹了把冷汗,也不敢說什麽,更不敢再擡頭,只道:“回郎君,少夫人據說酒量挺好的。”
路以卿聞言又看了眼“酒量挺好”的沈望舒,懷疑自己是耳朵有問題,還是眼睛有問題。
于錢等了會兒,也沒見路以卿再有什麽動作。有先前教訓,他又不敢擡頭,便只好埋着頭開口詢問:“郎君,這酒咱們還繼續蒸嗎?”
路以卿低頭看看手中已從一壇濃縮成一碗的酒水,想了想從旁拿出兩只小酒盞來,分倒過後才又将餘下的倒回蒸餾器中,讓于錢接着蒸。她自己則端起其中一只酒盞,湊到唇邊輕抿了一下,只覺入口辛辣,已有了烈酒的滋味兒。而她喝過的酒也不多,也不知這酒如今到底有多少度了。
她淺嘗了一口新酒,而後端着另一只酒盞來到了沈望舒身邊,輕聲喚她:“望舒。”
沈望舒聞言終于睜開了眼睛,卻見她雙眸透亮,炯炯有神,全不見半分迷茫朦胧。除了臉頰染上的些許粉色,哪裏有路以卿以為的醉态?
四目相對,路以卿心底竟閃過一絲隐秘的失望,然後她就舉起酒盞對沈望舒道:“望舒替我嘗嘗這酒可好?我沒怎麽喝過酒,也不知這酒夠不夠烈。”
沈望舒聞言輕飄飄掃她一眼,也不知那一眼到底是何含義,不過旋即她就接過了路以卿手中的酒盞。先是端到鼻間嗅了嗅,不過許是在這蒸酒的屋子裏待久了,鼻間萦繞的都是濃濃酒香,一時半會兒竟是沒嗅出什麽來。于是她又将酒盞湊到唇邊抿了一口,再一口。
路以卿眼睜睜看着沈望舒一口接一口,将那一盞酒都喝完了,終于相信她酒量确實不錯——雖然這酒盞很小,那裏面裝的可是确确實實的烈酒啊,她自己完全不敢多喝。
然而沈望舒酒喝完了,皺着眉,卻不開口。
路以卿等了又等,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望舒,這酒怎麽樣?”
沈望舒聞言皺着眉看向她,半晌後嫌棄的吐出一句:“太烈,不好喝。”
路以卿被噎了一下,想說她折騰半天不就是想蒸出烈酒甚至酒精嗎,也不純粹是拿來喝的。可話未出口,她也察覺到了不對。再仔細去看沈望舒神色,正經是正經,平靜是平靜,那雙眸子還是透亮,可就是太亮了些,總讓人感覺哪裏不對?
難不成,媳婦是真喝醉了?一杯倒?
路以卿擡手在沈望舒眼前晃了晃,後者眼珠子都沒動一下,卻“啪”的一聲一巴掌把她手拍開了。路以卿摸摸被拍紅的手背還有些委屈,可開口卻是:“動什麽手,你手上傷還沒好,不知道嗎?”
說着話就去拉沈望舒的手,檢查她手背上那道傷,萬幸傷口沒裂。
一旁的于錢從頭到尾沒敢擡頭,卻将兩人的動靜聽了個全程。隐隐約約猜測沈望舒可能醉了,但想想傳說中少夫人的酒量,又覺得是自己多慮。倒是自家郎君那反應,簡直沒眼看。
然後于錢就真沒眼看了,因為他家郎君突然就趕人了:“于錢你先出去,不叫你別進來。”
路以卿确定沈望舒醉了,第一反應就是趕人。而于錢顯然是個聽話的人,乖乖答應一聲,也不問他走了這火怎麽辦,埋着頭一聲不吭就出去了。
等房中只剩了兩人,路以卿也終于回過了神。然後她眨眨眼,又擡手拍了拍額頭,意識到是自己犯了傻——把人趕出去有什麽用,沈望舒醉了,明明是該将人領回房才對,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這樣一想,路以卿便又湊到沈望舒面前:“望舒,你好像醉了,咱們回房可好?”
沈望舒眨眨眼,看着路以卿的眸光仍舊亮晶晶的,喝醉也不似旁人迷茫,直讓人懷疑她到底是不是裝醉。但顯然不是,因為下一瞬她便擡手将路以卿一把圈進了懷裏,然後埋頭在她頸間蹭了蹭,口中細語呢喃的喚着:“阿卿,阿卿……”
路以卿猝不及防之下被抱了個滿懷,身子下意識就是一僵,等放松下來又被沈望舒蹭得心間發癢。她擡起手又放下,不知道此刻沈望舒口中的阿卿是在喊誰?
是的,穿越以來這麽久,她理所當然的接手了原主的一切,包括沈望舒。可是直到此刻聽見沈望舒口中一遍遍的喊着“阿卿”,她卻莫名酸了,從心口一直酸到嘴邊,讓根本她無法開口回應。
兩人莫名僵持着,但醉酒的人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沈望舒難得露出了撒嬌的姿态,卻沒得到路以卿的回應。她有些不高興的眯起了眼睛,也不知那雙清透的眸子此刻能不能看清眼前人?
許是能的吧,因為下一刻路以卿就被沈望舒捧着臉頰狠狠吻了上去。
溫軟的唇,柔軟的舌,殘餘的淡淡酒香在口腔中蔓延。
沈望舒醉酒之後不怎麽溫柔,慣來從心的路以卿這會兒也不知怎的,忽然就不樂意順從了——平時被壓着親就算了,這會兒難道連個醉鬼她都收拾不了嗎?
把人按住,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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