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貓眼草09

“這下不會踩到了。”孟煋整理好, 站起身。

“……謝謝你。”林蘇蘇拘謹地抿唇, 不知道除了道謝, 還能說些什麽，然後又想去找沈湛, 就又補充一聲：“我去找我朋友。”

“嗯, 去吧。”孟煋點頭。

她這才轉了身, 前往沈湛和劉帥的方向。每邁一步，心裏都砰砰的, 控制不住有點期待, 期待沈湛看到自己穿公主裙的模樣, 期待他眼睛裏閃着笑意, 對她說好看。

別人口中的好看，其實她不太在意的, 而沈湛的那句喜歡, 偏偏在意得緊。

後臺人不太多，光線稍顯昏暗。

劉帥超級給面子, 豎起大拇指稱贊，說：“林染，你今天像個小公主。”

林蘇蘇有點不好意思，說了句謝謝, 微抿嘴唇, 緊張又期待地看着沈湛。

沈湛目光從孟煋身上收回，看着她，冷淡着一張臉, 沒有像往常一樣對她微笑，而是簡短吐出兩個字。

“一般。”

那雙眼睛，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樣。那簡短的兩個字，像是千斤重一樣。

當貪心想要更多的時候，是會被現實狠狠潑冷水清醒的。

當有了期待，除了實現之外，失落也存在了。

心中的期待像是高空抛物，重重落地，被摔了個稀碎。

她垂下腦袋，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表情在一瞬間僵硬，說不出任何話，只能鈍鈍地呼吸。

盡管她覺得這是好看的樣子，卻還是在沈湛那裏不怎麽樣。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幾分鐘前的她，一定不會選擇走到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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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勇氣蕩然無存了，覺得活像個招笑的小醜。

劉帥聽到沈湛這話，一愣，匪夷所思瞪大眼睛看他。

這是……怎麽了？他不是一向最寵着林染的麽。

可沈湛冷若冰霜，他安靜地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看着，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卻沒有絲毫改變說法的意思。

這時候，于淼淼小跑着過來，輕瞥了一眼沈湛面前的丫頭，随後揚起笑臉，對沈湛說：“話劇表演結束，老師讓我們回座位看其他班級表演呢。”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緊接着轉身離開。

一步一步，毫不眷戀，影子被帷幕後的燈越拉越長。

林蘇蘇這才微微擡眼，半斂眸子看着沈湛離開的身影，他的身後，是于淼淼緊追的倩影。

這種搭配，猛地刺了心頭一下。

她落寞地想，再也不要幻想沈湛會喜歡自己了……

因為，她在他眼裏，不是好看的。

劉帥撓撓頭，尴尬笑了笑，不擅長安慰人卻還是安慰她：“林染，你別聽沈湛說的，這樣挺好的，真的。”

她艱澀地笑笑，眼睛裏閃着薄薄的水光：“……謝謝你，劉帥，我沒事的。他覺得不好看不喜歡，會有別人喜歡。”

沈湛回到座位，視線定格在舞臺，表情平靜，心裏卻有點煩躁。

他從沒跟林染鬧過矛盾，這是第一回。那個合唱男生給她整理裙擺，她沒拒絕的樣子，實在紮眼極了。他生氣，情不自禁地生悶氣。明明他也在後臺，這種事情為什麽不找他幫忙，卻心甘情願地接受別的男生去做？

校慶結束。

自此以後，兩人誰都沒主動找過誰，偶爾在小區或校園遇見，也是氣氛沉重地擦肩而過。

而導致這一切惡劣情況的，除了校慶後臺的事，孟煋整天約林染，也沒起到好作用。

歌曲合作完，她原以為就跟孟煋不會再有聯系。

可他開始頻頻跑來班門口找自己，每次不是借書，就是借練習冊，時間一久，這個借口就顯得蹩腳，其他女生看出一絲端倪來，紛紛八卦笑稱隔壁班草喜歡上林染了。

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但仔細想想和孟煋接觸時間不長，沒怎麽聊過天，自己平平凡凡的，孟煋喜歡的概率太低，所以就自我暗示着，打消這個疑慮。

偶爾見到沈湛的時候，她想主動開口，可看到他那張淡漠不複溫和的臉，勇氣便瞬間消散。算了，別自找沒趣了。

她慫，一貫很慫。

就連林媽媽都察覺出變化，有一次吃飯時，問她：“你好像很久都沒去找沈湛玩了。”

她夾一筷子米飯塞進嘴裏，裝作輕松的樣子，含糊不清回答：“他是學霸，每天忙得很，中考不遠了，當然沒空出來玩，所以我也就不找他了。”

林媽媽皺眉惆悵：“那你呢，上次期中考試的成績，排在最後二十名，你什麽時候能跟沈湛學學，別一天天光想着玩，學習是正事。”

她搪塞：“知道知道。”

… …

聖誕夜的前一天，她在書桌抽屜裏發現一件禮物，包裝很精美，粉色的盒子，蕾絲的蝴蝶結，滿滿的少女心氣息。

盒子底下壓着一張字條，上面是略顯潦草的字跡：

——林染，我喜歡你安安靜靜的樣子，唱歌也好聽，我們能超越普通朋友，交往試試嗎？

最後的署名是孟煋。

她瞬間面紅耳赤，忙把字條和禮物重新塞回抽屜裏。這是第一次被男生告白，而且對方還是隔壁班草。她緊張羞赧之餘，竟然暗想孟煋的字跡好潦草，如果是沈湛來寫這張字條，一定工整秀氣。讓看字條的人，覺得是種享受。

放學的時候，林蘇蘇約孟煋在學校後操場見。她一邊等着孟煋，一邊胡亂猜想隔壁班草的喜歡是真心的喜歡嗎？兩個人說的話，加起來也沒多少，這樣就可以喜歡上一個人嗎？

不一會兒，孟煋氣喘籲籲跑來了，他朝她笑着，估計以為她會答應。

可她把禮物連帶那張字條，一起歸還給他，有些歉意地開口：“……對不起，孟煋，我沒法跟你交往。”

她沒拒絕過男生，這是生平第一次，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能按照內心的意思直接告訴他。

孟煋聽到她的拒絕，一愣：“為什麽？能給我理由嗎？”

她頗為認真地想了想，害怕自己的話傷到對方，卻又想解釋明白，“真的對不起。我還沒想過談戀愛，而且我們之間不來電，我對你就只有朋友的感覺，沒有別的……”

“嗯……好，我明白了。”孟煋失落地笑笑，他知道強扭的瓜不甜，也不死纏爛打，潇灑地說了句：“那……再見。”

“再見。”

孟煋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遠，林蘇蘇猜想，原主她真的對這個男生沒有好感麽。

下一秒，腦海中閃現出沈湛的影子。

她釋然，笑了。

原主林染有想過談戀愛的，只是除了他，沒想過和別人在一起而已。

現在的年份，距離原主林染住進醫院的時間，還有九年。

這個世界是記憶的世界，對原主記憶深刻的事，會像老電影一樣播放，每個細節都展現出來。相應的，那些平淡無奇的日子，則會快速閃現而過，如同快進一般。

時光飛快流逝。

周圍景物再次清晰緩慢的時候，已經到了原主林染念初三的時候。

這一年的沈湛，已經中考結束，離開學校。

沈湛離開以後，她在學校的日子格外枯燥無聊。像失去主心骨一樣。

漸漸地，被同桌陳瑛影響，她迷上了言情小說。經常把零用錢買言情小說，廢寝忘食地看。

步入初三，林染所在的中學，在暑假安排了課程，提前學習，這樣可以留出多些時間複習鞏固。

這個暑假，沈湛中考結束，等待分數然後報考高中。

而林染依然還要前往學校補課。

班主任管得緊，為了學生們全心全意學習，時不時就去班裏轉悠，一旦發現女生看言情小說，立馬就沒收，男生帶了游戲機，立刻也沒收。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女生想看小說，男生想玩游戲機，一般都不在班級裏，而是在操場邊的長椅或角落裏，那裏沒有班主任出沒，屬于相對安全區。

晚自習前，天色昏暗，她坐在長椅，借着牆上的燈光看小說。因為是夏天，蚊子挺多的，看書前特意噴了防蚊花露水，可依然有蚊子飛來飛去。

林蘇蘇沉迷于小說中男女主角相逢的情節，抓緊上課時間閱覽，一邊翻頁，一邊撓着腿上發癢的地方。

“也不怕蚊蟲叮咬你？”

一道熟悉又久違的聲音響起。

她手上翻書的動作一愣，擡眸去看，竟然真的是沈湛。

“你，你怎麽來了？”

她激動地有些口吃。之所以激動，也分不清是因為沈湛突然出現，還是因為沈湛終于理她和解了，再或許，其實兩方面原因都有。

“中考成績出來了，我們初三的同學約在今天，一起回校看看老師。”

沈湛看着她激動發紅的臉，覺得有點可愛，笑了起來，眼睛裏閃着光亮，一如記憶當中溫和。

她坐在長椅上，身邊擺了好幾本小說。他饒有興致地揚眉，看了看書名。

《霸道總裁吃定你》《神醫夫君》《學長，談戀愛嗎》。

各型各款男主，現代古代，應有盡有。

沈湛無奈的笑了一下，拿起這些書：“這樣看，傷眼睛。你已經升初三，該把心思放在學習上，這些書我先替你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