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自從上次吃完飯後，梁行止幹脆建了一個群，不過群裏只有他在發消息。

姜易在訓練的時候用不了手機，姜也則直接把群屏蔽了。

這周姜也的試用期結束，要正式簽訂勞動合同。

她是有些猶豫的，但她們這一行又确實少不了喝酒，只希望梁行止的面子能好用一點兒。

轉正的事兒，蘇敏同姜也談了談。

末了，蘇敏叫住姜也，對她說：“如果你看不慣某種風氣，那麽你就努力讓自己成為擁有話語權的人，然後去消滅它。”

姜也怔了怔，明白過來了，蘇敏是在為上次聚餐的事安慰她。

原本還在猶豫是否要留下來，因為蘇敏的話，姜也決定堅持，她笑着說：“謝謝蘇姐，我會的。”

她會用自己的方式，成為臺裏有話語權的人。

接着姜也還需要與夏誠談談。

夏誠最開始給姜也的感覺是，專業，可靠。

現在姜也對夏誠的印象是，心機深沉，不懷好意。

坐在夏誠對面，他照例詢問了姜也有關試用期的一些收獲，以及對未來職業的規劃。

姜也有問必答，中規中矩，但也謹慎小心，就怕着了道兒。

快結束的時候，夏誠果然問起了梁行止，“之前不知道你和梁少是熟識，《金融新貴》這檔節目，我們一直都希望梁少能來參加，現在有你們這層關系在，想必梁少會給這個面子的。”

聚餐的時候，他們說的隐晦，現在夏誠則是開門見山。

Advertisement

其實在和蘇敏談話的時候，蘇敏也建議她如果能利用梁行止這層關系，邀請他參加節目，對于姜也在臺裏站穩腳跟，是有益無害的。

她應下了成為有話語權的人，卻不贊成利用梁行止之間的關系，這是她的底線。

如果是其他人，也許她不會這麽堅持，但對方是梁行止。

姜也從來沒有去深想原因，可能是不想在前男友面前落了下承，也可能單純是因為對方是梁行止……

姜也心思急轉，笑着打太極，“夏臺言重了，我和梁少就是普通校友的關系，還不夠資格讓梁少給我面子。節目能請梁少參加，是梁少對我們節目的肯定。”

剩下的話姜也沒說，但大家心知肚明，你請不來梁行止，是你，是你的節目入不了他的眼。

聽到姜也這麽說，夏誠并沒有不悅，倒是露出了淺笑，無意間談起了另一個話題，“你姓姜，倒讓我想起來了一位著名的企業家姜康年。他過段時間要來這邊開會，順便在我們這兒錄個采訪，到時候你也跟着吧。”

随後帶着審視的目光看着姜也，半開玩笑的問：“說起來還是姜康年懂事長與你還是同一個市的，該不會就是你的哪個親戚吧？”

還是在試探。

因為聚餐的時候，梁行止說的話，讓他們懷疑姜也的身份，怕她後臺太硬，在無意間得罪她了，不好善後，所以現在只要有姜姓的，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是他們懷疑的對象。

姜也知道夏誠的心思重，原本準備裝作沒聽懂的混過去，轉念一想，與其打消他們的顧慮，不如讓他們猜來猜去投鼠忌器。

說不定以為她的背景了不起，以後就不會出現上次勸酒的那件事了。

于是姜也裝作有些為難的樣子答應了下來。

夏誠精明，瞬間看出了姜也的猶豫，順勢問道：“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嗎？”

“也不是。”姜也有些猶豫的說：“姜叔……”

姜也故意說漏一個字，然後瞬間改口道：“姜董事長之前一直想讓我去姜氏醫藥上班，我拒絕了，這次遇見了，怕他不高興，反倒會影響工作。”

說到這兒，夏誠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就說的通了，姜康年是只有一個兒子的，姜也若是和姜康年有關系，那也是叔侄。

有姜康年在姜也背後，梁行止說出那些話，也就不足為奇。

就算梁家的底蘊和權勢在，也不能完全不給姜家面子。

可惜了。

夏誠隐在鏡片後的目光，有些遺憾，畢竟姜也有能力，寵一寵，升個職，皆大歡喜。

他迅速收拾好多餘的情緒，換了心思，寄予姜也肯定，“你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也很看好你。不過——”

有了“不過”，重點，往往在轉折之後，姜也并不催促，臉上不動聲色，看夏誠能賣個什麽關子。

夏誠見姜也不為所動的樣子，對于姜康年是姜也叔叔的這個說辭，已經信了□□分了。

但話還是要說完的，他笑着說：“你也知道，編輯部卧虎藏龍。蘇敏就不說了，當年副部長之争，現在的文副部和劉之涵競争的最激烈，你如果想繼續往上走，還是很有難度的。不說劉之涵的能力和資歷，孟成州和吳憂兩個人，也各有各的優勢所在。”

姜也面上沒什麽變化，但心裏已經在快速思考起來了。

孟成州沒來多久，他的能力确實可以，但是想擠下劉之涵，應該還是有難度的；吳憂的能力不算突出，但是家世好的話，就意味着有資源，很多時候談合作，對方也會優先考慮她。

至于文英麗和劉之涵，在姜也這段時間的觀察中，兩個人的能力不相上下，但是就目前來看，文英麗沒有劉之涵的民衆呼聲高。

不過當時文英麗的性格是什麽樣的不好說，姜也猜測，估計就是那時候文英麗與夏誠扯上關系了，于是在兩個人能力相當的時候，副部長落在了文英麗的頭上。

這也就導致了，大家對文英麗的不喜，以及只看到了她通過不正當關系上位，而忽略了她的能力。

在心裏梳理了一圈，姜也順着夏誠的話說：“大家确實都很優秀，讓我壓力比較大，不過我會将壓力轉化為動力的。”

話至此，夏誠終于看透了姜也油鹽不進的性格。

他心裏不悅，但到了他這個位子上，情緒并不會清晰外露，只是會稍微釋放一些，讓對方感受到壓迫而已。

盡管姜也現在不以為意，認為有姜康年作為後臺，但畢竟姜康年是在南邊的地位，在這兒，姜康年也只能是鞭長莫及。

時間長了，虧吃多了，夏誠相信，姜也會有所成長的。

最後夏誠以上司和前輩的雙重身份，提點道：“你能這麽想，我作為臺長，感到欣慰。你有什麽困難，随時可以聯系我。”

用的是“聯系”而不是其他詞語。

姜也笑了笑，沒說話，假裝沒聽懂夏誠話中的暗示。

即使有困難，也不可能越級登頂直接去聯系夏誠啊。

出了辦公室，姜也臉上的笑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接着姜也去了人事那邊，把薪資等問題确認好了，簽了合同蓋章，放好後，她去了茶水間。

現在茶水間沒什麽人，洗手的時候，看到文英麗過來了。

姜也不想得罪人，也不想被人坑了去得罪人，于是該打招呼還是沒有落下。

不過這次她長了個心眼，沒叫文部也沒叫文副部，而是道：“文前輩好。”

文英麗聽到後，愣了一瞬就反應過來了，嗤笑道：“果然啊，和夏臺聊了一會兒人生，說話就不一樣了。”

姜也不想和文英麗多牽扯，怕被按頭聽到了一些隐秘，到時候惹事上身。

文英麗看到姜也想走，直接走過去攔住了。

兩個人挨得近，身高也相差不多，文英麗附身，在姜也耳邊小聲道：“夏臺是不是讓你有困難去找他啊？只要你能力沒有太差，想晉升也不是難事兒。”

“畢竟，我就是這麽上來的。”

姜也後退一步，卻被文英麗拉住了胳膊，她又怕動作大了，鬧出了動靜，于是只能這麽站着。

她在心裏欲哭無淚，這是典型的要說出秘密的情形啊！為什麽她明明沒有好奇心，還是被害的死死的。

“你們不是都知道嗎？”文英麗漫不經心的說：“當年我就是靠和夏誠之間的不正當關系才當上副部長的，我承認啊！但是我難道沒有實力麽？我要是沒有一點兒能力，夏誠又不是傻子，直接讓我當副部長？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既然有百分之百的機會讓自己往上走，我為何要去堵百分之五十？不過既然你們都說我是因為有夏誠在背後，所以這麽猖狂目中無人，那我就繼續拿着雞毛當令箭，權力不用白不用。”

“哦，對了，你也別以為你師傅是個多好的人，你擋了她的路，她一樣會對付你的。”

“而你現在就已經快要擋你師傅的路了，你是夏誠的另一個目标，你們談話的時候他沒向你透露麽？要小心啊。”

為什麽，好好上個班，被文英麗快整成了諜戰片。

姜也的心好累。

其實她剛才和夏誠談話的時候，那些事兒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對于文英麗說的“小心”，也不知道說小心誰。

不過現在，還沒摸清楚大家的情況的時候，姜也現在對誰都要謹慎些了。

已經被無傷大雅的坑了幾次，總要長點兒記性。

所以姜也對文英麗同樣警惕，她擡頭看向文英麗，認真的問：“前輩說完了嗎？”

文英麗一愣，随後笑的妩媚，像是人內心的邪惡，勾着每個人說出貪婪的欲望，“你還想知道什麽？我今天心情好，知無不言。”

姜也道了謝，然後一臉正經的說：“如果前輩說完了，那我得走了，我還有很多工作沒處理完。”

“你……！”文英麗沒想到姜也會說這句話，氣的妝都顯得猙獰了，“哼”了一聲，“不識好歹！”

姜也出了茶水間，都松了一口氣。

她還不識好歹？她覺得自己就是太識好歹了。

本來自己的猜測得到證實的時候，姜也還有一點兒心思，想和文英麗好好談一下。

文英麗是有能力的，盡管她的晉升，是通過與夏誠之間的交易得來的，也不能抹殺她實力的一部分。

她還想繼續往上走，就只能憑借自己的能力，這樣或許會更好。

偏偏文英麗走上了一條最不該的路，利用自己權力，目中無人，打壓新人，看起來，也無意後續晉升。

當有一天夏誠終止了與她之間的關系，而她的能力止步不前，她将會喪失所有。

姜也搖搖頭，這些已經不關她的事兒了，回到工位上，繼續埋頭處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