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身份證上未成年

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和諧，一直是那種跨越性別的友好度。因此，當楚沛聽到某人不客氣瓜分稿酬什麽的，他想也不想，笑罵着随手丢過來一本他簽好字的新書，眉宇間滿是無奈和痛惜，是的，他就是在痛惜交友不慎什麽的。

這本書的力道不大，他并不是要砸傷秦雨珊，只是丢在她腿上，給小丫頭來個下馬威。

“唉，你也就對我兇吧？把我砸死了，我看你去哪裏找肯陪你這個大作家啃面包的絕世好閨蜜！”扳着手指頭細數自己這一天的委屈，秦雨珊特意哭喪着臉給他看，“你坐在那裏賠笑合照，我在旁邊當丫鬟似的站了仨小時伺候着，為什麽不是請客去高檔餐館吃香喝辣？！”

以一種世界末日的語氣警告楚沛，她覺得發洩差不多的時候，才喝了一口水，淡淡着仿佛方才那個有點歇斯底裏的潑婦根本不是她自己。之後秦雨珊翻開新書扉頁，笑得複又花枝亂顫，“我的天哪，我說雪姨大大，簽字啊！我真的沒見過有作者簽字用正楷的！”

在這個狂草盛行的年代，一筆一劃，工工整整好似小學生在寫田字格。真不知道該說他古板，還是古董。

楚沛眉眼一斜，嫌棄道：“你懂什麽？這叫個性！”實際上，他在那個舊時代生活了大半輩子，骨子裏還是有一些東西不會改變的。這些，他卻是隐藏心底，再也不打算拿出來說的。

“楚沛王子！！！”他們兩個人正各自走思着，突然聽到休息室門口傳來格外刺耳的尖叫聲，帶着濃濃的喜悅之情。

“……可能是休息室的門沒關好吧，估計是簽售之後還沒走的粉絲。”這話說得極其敷衍且沒有責任感，就好像秦雨珊已經完全忘記了：那門是她疏忽虛掩着的，她自己正是導致粉絲襲來的罪魁禍首。

但秦雨珊可沒那個聖母心，讓她忏悔什麽的？拜托，剛剛啃了難咽的面包她都沒想揍楚沛一頓呢好不好？

“唉……”秦雨珊在一旁默默地繼續圍觀。大家習慣了稱呼楚濂為“楚王子”，到了楚沛這裏，自然得全名加上。可是妹子，你們到底為何那麽執着于喜歡“王子”這麽個中二的稱呼啊？上輩子都是折翼的奧爾良烤雞麽？

楚沛本來想官方着笑幾下然後把這位同學兼粉絲打發掉，卻沒料到那個背帶褲的年輕女孩子今天是鼓足了勇氣來的，人家醞釀了那麽一下下，已經旁若無人地開始告白了。

“楚沛王子，我注意你真的好久了，你寫的小說實在太棒了，平日裏在學校也那麽低調。真正有才華的男人，就該是你這樣的！”看了看距離楚沛位置很近的秦雨珊，背帶褲面色一頓，意有所指，“雖然我不渴望得到你的喜歡，但我還是想說，楚沛王子，我宣你，而且，如果不是我身份證上未成年，我真的想大聲喊出……我愛你！”

“謝謝你的擡愛。”這種戲碼最近常常都在上演，楚沛也是不堪其擾。他歪頭看着幸災樂禍的秦雨珊，心底霎那間就閃出了必殺招，以絕後患什麽的，很有必要啊。

楚沛現在十八歲，偶爾爸媽也會旁敲側擊問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似乎楚家的家長也聽聞了哥哥楚濂一些性取向的傳聞，生怕小兒子走上不歸路，現在倒是寧願二兒子早戀。是的，比起愛上同性這種坑全家的壯舉，早戀那簡直就是浮雲啊。

乖乖男楚沛最會裝模作樣，所以他只點頭稱好，并對天發誓說自己會立刻尋找心儀的女孩子來揮霍他辛辛苦苦賺來的稿費(┬＿┬)

可是楚沛最真實的心理活動是這樣的：卧槽老娘只是适應了男人生活，不代表要玩百合行不行？就不能讓我安安靜靜地做一個獨身主義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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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攬過秦雨珊的肩膀，他歉意道：“目前我正在追求我青梅竹馬的秦同學，也只能對你說抱歉。同時，也請同學你為我們保密，好嗎？”

瞧瞧這刻意柔和了的眼神，簡直堪比影帝級別的存在，一定是楚沛最近被各方面都逼迫太緊，導致內分泌紊亂，大腦抽筋了。

她瞪圓了雙眼看着一臉寫滿“我懂”的背帶褲奔出休息室，還傳來疑似“嘤嘤嘤”的少女哭泣聲。

秦雨珊憂傷地伸出右手，想要挽留那個純真的孩子，卻最終只是無力抓了抓手心，神色凝重……同學你別上當啊，如果真的想要保密，他一定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來的好不好？

試問有哪個明星是這樣公布戀情的：粉絲妹妹啊，據說我有對象了，請你給我保密！

特麽的不要更蠢啊。保密個蛋啊！

同楚沛一個心理，秦雨珊早已知道多年前雪姨的靈魂殺過來，根本也沒把他當作男孩子。如今楚沛越長越帥，雖然還跟小時候的體格一樣，瘦弱又白嫩。不過他的文學修養極好，一副黑框的眼鏡之下，那雙清澈的大眼睛溢滿了低調炫彩的光華，還真是惹得不少小姑娘臉紅心跳的。

其實她倒不是不肯幫忙當擋箭牌啦，反正自己也完全沒有尋找另一半的計劃呢。秦雨珊這種明顯被家裏慣壞了的性情，巴不得再逍遙十餘年再跳入墳墓呢。只是……“我爸媽知道我早戀的話，楚沛，到時候你記得上演一出深情演繹，去我家給我收屍吧。”

“你爸媽不是很疼你的嗎？”楚沛很不以為然。費家寵這個女兒是出了名的好吧？據說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也不是沒可能。現在高中嘛，學校裏的戀愛氣息很濃，但不知怎麽的，巴巴地湊上去找秦雨珊告白的男生，都莫名其妙地被這姑娘神一般的腦思維給杯具了。

其實告白失敗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這姑娘似乎天生缺根弦。在告白的幾十句話裏面，她對着男孩子問出“你是誰來着”不下八次，那男生後來有感而發：這丫的是在告白？分明産生了一種被副本boss輪得死去又活來無數次好不好，最終吐血N次只能默默爬走。

妹子，臉盲是病，記性差也是病，別放棄治療啊。

“就是因為疼愛我。你想啊！”秦雨珊很哥倆好地碰碰楚沛的胳膊，提醒他，“作為父母，自己寵了那麽多年的優秀寶貝女兒被別家一個混小子給偷走了，能不火大嗎？”

優秀寶貝女兒？混小子？

楚沛突然覺得有點胃疼，可能是剛剛那面包的問題吧。

“不對啊！”眸子瞬間一亮，秦雨珊的神色突然狂喜起來，她哈哈哈大笑三聲，大力拍拍楚沛的肩膀，那笑容，看上去就覺得驚悚過度了啊妹子。

果然，下一秒，她開始幸災樂禍起來：“所以爸媽對我那麽好，是不會兇我的。他們只會把矛頭針對你哦，楚沛王子，我很鄭重地警告你，說不定你要為自己收屍了呢？”

她的眼神似乎在說“哎喲我不陪你一起死了喲，再見，好走不送！”……楚沛突然開始為自己方才那心血來潮的、找個擋箭牌做女朋友這白癡念頭感到悲哀，他給自己跪了，招惹上這個衰神屬性滿點的丫頭就沒好事！

單看這些年楚濂被她損了多少回，導致那性取向多麽深入人心，自己怎麽就不吸取教訓呢！說起來秦雨珊也是特別精明的，她才不會散布直白的謠言，只會言辭隐約什麽“不可言說的秘密”、“哎喲你都知道了還來問我？”就是這些似是而非的話才要命，刀刀神準，紮得楚濂在得知自己獲得出國資格的時候，差點失去形象蹦起來狂歡。

——然後楚濂在秦雨珊一句“哎喲法國男人都好浪漫，據說同性戀都要合法了呢”之中再次吐血三升，臨出國都沒好意思宴請親朋、大操大辦，無限苦逼。

似乎還嫌事情不夠有趣，秦雨珊遠望着暢想：“雖然多年未見我哥哥，但他一定更厲害了。我要不要把這個消息‘不小心’透露給他呢？說起來，看哥哥炸毛和看哥哥整治情郎——楚沛，你說到底哪個更好玩？”

他慢半拍地擡頭，隐約覺得秦雨珊腦門上刻着五個大字：楚家的克星。

哀嚎一聲然後倒在休息室的辦公桌上，楚沛捂着胃口喊蛋疼，終于做出了一個艱難的偉大決定：“下次再也不吃幹面包了。”

打了個哈欠，随着楚沛一起步出圖書大廈，非常環保地乘地鐵回家。秦雨珊嘟囔着嘴巴，似乎在打劫楚沛兩杯果汁以後，心情漸漸晴朗起來，也就不逗他了：“我開玩笑的，他們才不會管我。咱倆這關系，多親近！随便你利用我呢。最多以後咱們出去吃飯，賬單你全包了，男朋友嘛，應該的，哦？”

楚沛：“……”姑奶奶你忘了這一茬吧！我不要做你男朋友啊喂，就算是假的，都不要啊！

秦雨珊先前那是純屬虛構，費雲舟夫婦寵她得很，自然不會兇巴巴。這麽多年來，哪怕她真的做了出格的事，也會變着法地迂回教育。至于費君澤……開玩笑，雖然多年沒見，但哥哥的性子不會變的。他一直目中無人，活在自我的世界中，怎麽會注意到妹妹的私生活？只要他沒有被什麽奇葩病毒入侵，一定不會在意這些細節的。

可惜事實總是喜歡給她沉重一擊，當她晃晃悠悠，啃着烤肉串打開網絡視頻跟費君澤請教事情的時候，迎來他劈頭蓋臉的一句怒吼：“秦雨珊你這個丫頭片子，竟然給我玩早戀？”

作者有話要說： 喲喲喲，哥哥大人怒了，被挖牆腳了！

聖誕快樂，繼續送個小劇場！

【金錢關系】小劇場：

那時候他還不是秦雨珊法律上的伴侶，旁人眼中他們是關系尚可的兄妹，僅此而已。

某天，費君澤收到妹妹的一條微信：哥，好冷啊。你說這天氣真糟糕，是不是該買冬天的棉服啦？

費君澤放下文件，擡頭看了看窗外的豔陽高照，又查了一下實時氣溫25度，頓時默了。

……是挺冷的。冷笑話。

片刻之後，秦雨珊的手機收到一條銀行短信：尊敬的用戶秦雨珊，您的個人賬戶于2014年12月25日存入人民幣5000元。

嘿嘿笑着把銀行卡遞給服務生，秦雨珊得瑟地跟楚沛炫耀：“真抱歉，說好請你吃飯，忘了錢都被我花光了。還好有個現成的取款機！”

……妹妹你拿這錢去包養小白臉，你哥知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