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清宮劇你走開

機場歡送這種事，秦雨珊做過很多次了，也就沒覺得新鮮，連情緒波動都不存在。偶爾費雲舟和秦雅芙兩個人出差法國，順便去看望哥哥……雖然每次回來的時候，媽媽都憤怒得想吞下一頭牛似的。世界上果然有氣場不合這種事的存在，想一想，兒子如此乖巧優秀，根本無可挑剔。可是那性格又忒郁悶了，唯獨目中沒有自己這個當媽的。少年太天才，也真是讓人犯愁。

抛開秦雅芙多年的怨念不提，今日，出于尊重女兒要獨立自強的念頭，費雲舟夫婦倒是真的沒有來機場送行，免得被女兒笑話“哎喲你們太溺愛我了”。——雖然事實也差不多是這樣。

此刻，秦雨珊別無選擇地，扮演着一個盡責的背景板，被迫圍觀汪家人父慈女孝，相擁又落淚。他們來回來去矯情了好半天，一些“要想念爸爸”“自己注意照顧身體”的臺詞輪番播出幾遍，搞得好像一輩子不會再見面似的。

汪家主角們，你們贏了，真的！

細心叮咛汪家姐妹花在國外要注意什麽，遇到麻煩要怎麽辦，如何自保，怎樣游玩。汪展鵬啰嗦得很，言語間還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法國的向往，一直把浪漫和美好這種詞語挂在嘴邊。

秦雨珊默默地想：我要是舜涓我就急。

果然，這語法無誤的一番話，卻惹得知道內情的舜涓對他冷嘲熱諷幾句。老公的話無邊無際，恨不得把某個情人的名字都擺到臺面上來，實在不能忍。她這個當正牌老婆的犀利性格，如果能對舊情沒反應，那才叫怪了。

可惜夫妻戰争沒能如約而至，要面子的汪展鵬當然不會當衆與老婆嗆聲。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舜涓大約覺得無趣，只冷哼了一聲，不再理汪展鵬。她又轉而交代紫菱的學業，一再囑咐她要時刻警惕，別玩得太瘋。最近，紫菱雖然成績總是吊車尾，卻因為出版了幾本書而名氣不錯，好歹讓舜涓在朋友圈子中拿得出話題炒作，很有面子。

“你記得啊，那個什麽簽售辦完了就忘到腦後，大學主要是成績為重，我去找你的編輯談。”看女兒心不在焉，嘟着小嘴低頭玩手機，舜涓抿唇有些不高興。轉頭看到一旁，她也覺得該說的都交代完了，不妨八卦一下。于是低聲跟紫菱和綠萍問：“費家的那個女兒，真的跟楚沛在交往？”

顯然風言風語永遠不只是停留在學校的範圍之內，八卦消息就像無形的風，四處飄散。

在舜涓看來，秦雨珊确實是個極其讨長輩喜愛的女孩子，面相清秀，好看又不妖。由于在費家那種文化氣息很濃的氛圍中長大，即使有時候脫線了些，卻也有種無言的貴氣在舉動之中，挑不出錯。

她才十六歲吧？還是個小孩子呢，怎麽就早戀了……想到此，舜涓不免多看了幾眼，覺得有些不喜。反正不是自家孩子，自然懶得重視。

這楚家，論財力是遠比不上汪家的榮耀，更別提根基頗深的費家。可是楚家基因不錯，兩個兒子都非常有出息，楚濂去海外讀博士了，将來工作方面肯定很有前途。楚沛小小年紀的，已經是入過什麽作家富豪榜的人物了，聽說還有朝着編劇方面發展的意向，為人又文雅有氣質，總歸是不錯的。

私心裏舜涓倒是也希望過楚沛跟紫菱在一起，這兩人不是從小就因為年齡只差幾個月而比較親近嗎？倒是不知道最近這些年，怎麽越來越生疏了。唉，總體來說，還是紫菱這丫頭不算争氣，連在男女方面都不會拿捏人。

瞧瞧大女兒綠萍，一心撲在事業上，那楚濂不照樣伏低做小，在後面緊跟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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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啊，還是要找個綜合實力相當，好拿捏的男人才行。自己當年就是一頭撞錯了對象，只看中了汪展鵬的帥氣和紳士個性，鬧得婚後這麽多煩心事，內憂外患不斷。想到此，憋屈的舜涓斜睨了汪展鵬一眼，眼神裏有郁悶，有懊悔，最終只是乖乖沉默下來，不再說話。

其實汪紫菱可沒有汪媽媽所認為的那樣草包，她的确天生不是一塊學習的好材料，卻也是很有心路的。在姐姐光芒的照耀下，好歹她也是殺出了一條另類的成功之路。雖然文筆和構思并沒有什麽大智慧，還是積累到不少年輕粉絲追随者的。

只是她那些文字還有網站的東西，一向是舜涓不了解也不太看好的。她又看了一眼幾步之外的秦雨珊，聽不清那個嬌俏的姑娘正在說什麽，只遠遠覺得是個非常青春活潑的存在。

“算了，別人家的事情咱們少管。你們這次去法國，連酒店還是費家安排的呢，記得一路上跟人家相處好一點。綠萍你有足夠的經驗，記得多照顧這兩個小的。”到底是三個姑娘家一起出國，人生地不熟，很多事情都要注意。

聞言，汪綠萍感情複雜地“嗯”了一聲，她總覺得自己跟秦雨珊那丫頭氣場不對頭。多年前那場濕/身晚宴，秦雨珊口口聲聲的“白天鵝應該和女巫在一起”如魔音入耳，不僅毀了她的公主形象，當衆出糗，還掰彎了她的三觀啊。

那是汪綠萍純真夢想裏的第一道奇跡，濃墨又重彩。她從那時才知道，原來還有同性戀這種感情存在！世界都颠覆了！

這些年，紫菱倒是很喜歡纏着人家，可自那場“噩夢”之後，汪綠萍一直是躲得老遠，一點都不想看到這個語出驚人的奇葩。當然，自那次以後，汪綠萍深深覺得自己那幼小脆弱的心靈受到了粉碎性的嚴重創傷，再也無法直視天鵝湖。

以至于汪綠萍一個激動，婉拒了國外名師的邀請，放下了對于芭蕾舞的狂熱，漸漸開始往更有趣的現代舞方向發展。還好上天眷顧，她也算因禍得福，在不斷的努力和創作之下投入很多，中西結合、古今并重，讓她的工作室兼具多種特色，在年輕人裏面是很有名望的。

他們一家子還在聊着沒什麽營養的話題，可是秦雨珊卻忍不了了。她輕裝上陣，只有一個背包而已。緊了緊肩帶，秦雨珊忍不住東張西望，無語着不知道怎麽接楚沛的話。

她耳邊滿是：你說讓五阿哥愛上親妹妹、愛上天真的大眼睛姑娘假格格、還是愛上妹妹的壞丫鬟比較好？哎呀他的歸宿我真糾結。對了，大官的兒子福爾康太腦殘了，配個雖然小白卻是主角的美女給他，會不會太糟蹋人了？

老大你真的是來送行的嗎？一個勁兒拉着我的手暢談還珠格格的劇情構思算怎麽個情況嘛，有沒有桌子讓我掀一下。秦雨珊幾乎忍無可忍，偏偏還要從頭再忍。

“你在聽嗎？”

“聽着呢……”她覺得還是在皇宮裏放個炸彈，把一幹主角配角好人壞人全炸了，就不用再聽楚沛腦補劇情了。

就算知道眼前的姑娘都快崩潰了，楚沛仍然堅持不懈地叨叨叨個不停，臉上還頗有一種自己将要為文學獻身的悲壯赴死感。沒辦法，誰讓這個劇情的最初線路，就是秦雨珊提供的呢？

“這個尋找皇帝渣爹的噱頭真的很有賣點，而且主角名字就像你說的，叫‘紫薇’正合适。”楚沛意有所指地斜了一眼，降低聲音，“紫薇的原型，我拟定了汪家那位小公主，才氣、柔弱、愛流淚。”

還真別說，紫薇和紫菱，都是紫字輩份的，都是才女，往深處追究的差別可太大了。

紫薇是真傻，就像是一朵完美絢爛的鮮花，只能用來觀賞。她都不知道自己身邊的金鎖是個定時炸彈，也對一切外界都茫然無知。信錯了小燕子，站錯了立場，滿腦子都是不切實際的情愛虛無。實實在在的小白花闖宮廷，沒有玩死自己，真是創作者給大面子的結果。

可汪紫菱不同，她段數明顯高端一些，表面上同樣是哭哭啼啼最惹人憐愛的，心裏卻藏着不知道多少秘密。心系楚濂，還時不時暗地裏給汪綠萍下個絆子，頗有黑化初期的勢頭啊。

胡亂擺擺手，秦雨珊打個哈欠，準備放棄這麽糾結的故事情節。出國去玩嘛，本來就是應該放松的，才不要跟這個入了魔要奮發的狂人讨論真假格格這麽掃興的話題。

“現在沒空說這些了，我到了國外一定記得給你打電話！”……才怪。

她是打定主意要跟到處抓話題填新文的楚沛單方面斷交一陣子，但事先安撫還是必須的。別看雪姨藏在清俊男生的殼子裏扮演小白臉，實際上她的手段這些年都從不簡單，把楚濂慫恿出國，獨自獲得爸媽疼惜什麽的，争寵無處不在。

“可是國際長途很貴好不好？法國我不清楚，反正跟美國的同學發短信，一條要一塊幾毛呢！”楚沛拉住走向汪家的秦雨珊，追問，“诶你幹嘛去？”

……友盡吧少年，這麽多年交情你跟我說國際長途買不起？你現在是作家裏面的富豪了行不行！

無力揮揮手，秦雨珊盡量讓自己轉身的背影看上去特別的蕭索凄涼。然後義無反顧笑着走向汪紫菱，投入汪家人那堆。平日裏自己躲汪紫菱還來不及，今天卻看着這個話痨的眼角帶淚小姑娘格外順眼，至少她不會滿口都是格格和皇阿瑪，讓清裝劇見鬼去吧！

汪展鵬他們對費家一向是最為友好的，人往高處攀，這是本能。他推了推眼睛，笑得慈祥：“雨珊啊，多日不見，又漂亮了許多。這次去法國，好好跟綠萍和紫菱兩個一起玩，好好放松。”

“嗯，會的！”自己這身子可是汪展鵬的私生女，雖然自己從沒有這種覺悟，基本上選擇性遺忘了。但突然直面本人溝通，說着不相幹的話題，也覺得有些別扭。

等楚沛怨念地湊過來的時候，他們幾個人又在聊些別的了。心情不錯的舜涓揶揄女兒：“綠萍，這次去見楚濂，是不是感到雀躍，都等不及了？”

“還好……”汪綠萍臉頰微微一紅，還沒來得及往後面說，就聽身旁離着自己最近的妹妹汪紫菱跳了起來，一邊鼓掌一邊天真道：“我也想念楚濂了，他上次幫我房間設計和挂上的珠簾都有些舊了，不知道能不能打劫新的來。”

“你呀！”她這麽純真到極致的表現，汪展鵬絲毫不會起疑，只是縱容地摸摸小女兒的頭。他沒有發現，汪綠萍卻是緊抿着嘴唇，臉色不好。她倒是剛知道呢，妹妹房間裏那視為寶貝的紫色珠簾如此漂亮，竟然是楚濂什麽時候幫她弄的？

真是好樣的，藏了這麽多年，在這個時候才把爆炸性消息放出來，存心讓法國之行添堵的吧。這種自己被蒙在鼓裏的感覺實在糟糕透了，讓她的負面情緒都一下子爆發了出來，捏緊了拳頭。汪綠萍低垂着頭，深呼吸平複自己那忍受背叛的無奈：

紫菱啊紫菱，你到底是寶貝珠簾，還是傾心楚濂呢？

偏偏妹妹沒有表露一絲情緒，自己還怪罪不得，不好試探。看着左邊的紫菱嬉笑——單純得讓人幾乎忽視掉眼裏的算計；右邊的秦雨珊俏皮——可愛到她在使壞的時候都那樣順其自然。

夾在中間的汪綠萍四十五度角擡頭望天，有種深深的絕望感是怎麽回事？這次的法國之行，她會被兩個小丫頭給玩壞吧？

作者有話要說： 炫富秀恩愛小劇場：

一遍一遍刷着微博，秦雨珊看着朋友圈一個個的幸福模樣，垂頭喪氣。

“哥，人家現在都不流行炫富了，而是秀恩愛氣死人。汪綠萍收到了一枚好大的鑽戒，汪紫菱也有費雲帆送她限量定制的奢侈名牌服裝，伊莎貝拉就不用說了，最近閑得無聊竟然開始養‘大貓’。就連楚沛，都有仰慕者送暖水瓶表關愛。”

大家都過得很幸福，雖然自己和哥哥的愛情是最為一帆風順的，可是在這種赤果果的對比之下，總覺得被壓下了風頭是怎麽回事？

片刻，電話那邊的費君澤對女朋友的話進行了最為深刻的反思，然後，他發了一條微博：

飯在桌上，我在床上。@親親雨珊

——他所能給予的，是全部身和心。末了，他對着電話狠狠親了一口：老婆，早點回家哦，請盡情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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