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輕描淡寫的,情敵就這麽被解決了。
路上,想起男生那石化的表情,蘇秦有些好笑的,“現在的孩子啊。”
蕭風缱盯着她上揚的唇角:“我還以為他是來跟你表白的。”
所以,她語氣才會那麽沖,那麽冷淡。
蘇秦聽了就笑了,“怎麽可能,我這麽大歲數了。”
“歲數大怎麽了?”蕭風缱的語調不自覺的擡高,蘇秦略帶些驚訝的看着她。
不然呢?
小男孩會喜歡她?
隐隐的按耐下心中某種焦慮,蕭風缱輕聲說:“大學,我是不會跟男生談戀愛的。”
像是某種宣誓,又是某一種暗示。
蘇秦看了看她,“風缱,不要把自己逼的這麽緊,人這一輩子,無需處處都要強,年輕就這麽幾年。”
這些話她很早就想對蕭風缱說了,可蘇秦知道她性子要強,也知道她從來都不安于接受幫助,一直想着早些成長成熟回報她。
她不需要,只希望緣分一場,風缱能每天開心,順利平安的一輩子。
一定程度上的,蕭風缱也是她的寄托。
對于曾經逝去的希望的寄托。
蕭風缱搖了搖頭,她從不跟蘇秦起争執,“你呢?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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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是閑聊,其實是問出了內心蟄伏已久的話。
提到這個話題。
蘇秦的表情淡了很多,她看着天邊,眼神有些缥缈:“人年輕的時候才會給喜歡設定一個邊框,到了我這個歲數你就明白了,能讓你開心憧憬,甚至失望難過的人太少了。”
眼看着蕭風缱失望的低下頭,蘇秦有些好笑,這小女孩一天到晚想什麽呢。
想着要離開,也許很久又會見不到面,蘇秦不忍她太悲傷,随口說:“如果非要形容,大概是成熟類型。”
成熟類型……
簡直是一刀割心。
把蘇秦送走,回到宿舍,蕭風缱簡單的收拾了一番,趁着室友們全都去吃飯了,她跟奶奶視頻。
蕭奶奶看到大學宿舍笑的皺紋都少了,她戴着老花鏡合不攏嘴:“好,真好。”
蕭風缱:“奶奶,我很好,你放心,風瑜呢?有沒有欺負你?”
“瞧你這話說的。”蕭風瑜搶過電話,她看着屏幕上的姐姐:“啧啧啧,姐姐這是有什麽心事兒啊,愁眉不展,眼裏都沒有了往日的歡樂了。”
蕭風缱:……
這個人精真是要成精了。
眼看着視頻裏的奶奶杵着拐進屋去了,蕭風缱跟妹妹随便說了一會兒閑話,幾番猶豫糾結,她坐直身子,問:“妹妹,你看我成熟嗎?”
…………
蕭風瑜保持着被雷劈的表情足足有幾秒鐘,她摸了摸屏幕:“姐,你的臉呢?”
蕭風缱:……
殘忍的還在繼續。
蕭風瑜:“從小我就羨慕你的皮膚,就你那細皮嫩肉的不說你是高中生就不錯了,還成熟呢?搞什麽啊?姐,你不會是去學校了,離開蘇秦姐姐太傷心,腦袋秀逗了吧?”
腦袋秀逗。
……
大概真的是吧。
還不等蕭風缱秀逗的腦袋恢複正常,室友們陸陸續續的回來了。
宿舍歲數最大的小名虎妞,是典型的東北文藝女孩,她一進來就說:“啊,同志們,從今天起,我們就是要同屋共眠四年的了,從今以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們就是最親最親的戰友了!”
旁邊是比較溫柔腼腆的女孩娟,她和蕭風缱被逗得直笑。
這倆人還好一些。
蕭風缱上鋪的就明顯有些高冷,與大家格格不入了。
她進了宿舍之後就拉了簾子,連招呼都沒打,敷了面膜就躺下看書了。
虎妞偷偷說:“這何慧好像是老北京,富二代,我看她家裏人開路虎送她來的。”
蕭風缱淡淡一笑,她并不感興趣。
相對于虎妞,娟的性格倒是比較合蕭風缱的胃口。
最主要的是娟的家庭條件也不是很好,這是蕭風缱從她手上的凍瘡以及她的生活用品判斷的。
沒有過多的時間去考慮別人,蕭風缱四處尋找着“打工”的機會,她人漂亮,又聰明,導師交代的事兒總是第一時間完成,短短的一個星期,不僅當上了班裏的團支書,更是受到導師的憐愛,知道她家的情況,給她牽線到機房幫忙勤工儉學的機會。
機房的老師笑眯眯的,“每周清理一次,因為每天早上有同學來用機器,所以周日六點就得過來做簡單的清理,嗯,價錢是這樣的,一塊屏幕五塊錢。能堅持麽?”
之前已經來了很多人半途而廢了,無在乎時間太早,年輕人麽,誰不想多睡一會兒賴一會兒被窩,尤其是大周六的,更何況這五塊錢在現在能幹什麽?對于很多人來說,掉地上都不一定看一眼。
蕭風缱聽到五塊錢眼睛都亮了,“老師,這機房一共多少臺機器?”
老師:“一共四個機房,每個機房四十臺。有兩個機房已經安排人手了,剩下兩個機房還要再從你們大一新生裏找人。”
蕭風缱:“那行,老師,我五點就來,你把這倆機房都包給我吧。”
機房老師震驚了。
蕭風缱內心的小賬本已經攤開了。五塊錢一臺機器,一個機房四十臺,兩個機房八十臺,這一個星期擦玻璃就四百塊。這錢是不是太好賺了?這在她們村,要拉一個星期的水泥才能賺到這麽多錢。早起算什麽?一個星期就一次,讓她不睡覺都可以。
蕭風缱以自己的霸氣和自信征服了老師。
她沒想到剛上大學就來了一個開門紅,這麽順利。
當然,蕭風缱給機房打工的事兒很快的傳到同學耳中,大多數人都不在意,還是有少數的風言風語。大多是一些女生的話,人漂亮有什麽用,不過是個農村出來的,怪不得誰的告白也不接受,這是準備放長線釣大魚呢。
娟勸她:“校外也那麽多打工的機會,還少些議論。”
蕭風缱看着英語書,根本就不在意,“嘴長在別人身上,錢拿在自己手裏。”
娟:……
平日裏看蕭風缱不多言不多語的,真要說出點什麽,還挺有道理。娟和蕭風缱就是典型的兩種心态,都是從農村走出來的,娟卻極度的自卑,生怕同學瞧不起,有時候,她很羨慕蕭風缱大大方方的什麽都不在意,有的時候,她又會怨恨自己不争氣。
大學的時光充實飽滿。
下了課,蕭風缱會步行去周邊的一戶人家給小孩補習語文,雖然因為還是在讀,工資被克扣的可憐,但她還是樂此不疲。
補課結束後,她和班長湊在一起,代理了本樓道的“外賣”業務,幫同學買個飯啊,帶個飲料啊,或是買點生活必備品,跑跑腿,一次三塊錢,雖然不多,但積少成多,還是利用空閑時間,蕭風缱幹的很帶勁兒。
她每天最開心的事兒就是躺在床上數錢,風缱算了算,她在這麽幹下去,有一個月的時間,她就可以完全脫離資助了。
大城市雖然喧嚣,但只要努力,只要勤奮,有千千萬萬條羅馬大道為你敞開。
大學,是放肆的年齡,是青春的綻放。
很多同學已經在最短的時間內,自行結對成為“男女”朋友,沒事兒出去吃個飯,唱個歌,拉個小手什麽的,操場上遛彎的更是比比皆是。
蕭風缱根本就沒心思管這些,除了賺錢之外,她就是看蘇秦的照片愣神,對于那些追求者,真的做到了不聞不問。她原本以為再見面要等到十一了,可不成想,機會卻落在了她的身上。
周五,一大早袁玉就把電話打了進來,“風缱,周六來阿秦家啊,我請朋友吃飯,你手藝最好,當時候幫我當個槍手,做給朋友們吃。”
蕭風缱語重心長,“自欺欺人什麽的——”
袁玉:“我給你五星級大廚的工資!”
蕭風缱:“好嘞。”
周六一大早,蕭風缱拎着買好的食材出現在了蘇秦的面前,蘇秦正喝着咖啡皺着眉在琢磨什麽,看到風缱回來,她一時有些愣。許久不見,怎麽風缱好像又長個了?
蕭風缱笑了笑,她進屋把手洗了,然後榨了一杯梨汁兒遞給蘇秦,換掉了她手裏的咖啡,“袁玉姐姐讓我來的。”
蘇秦一聽嘆了口氣,袁玉從次卧沖了出來,“哎呀,祖宗,你可算來了,快,快去,這是菜單,他們點的菜,你一定幫我完成啊,不然我的臉丢到姥姥家去了!”
蕭風缱盯着菜單看了看,都是些油焖大蝦、清蒸鲈魚、椰香鴨掌之類的菜,她點了點頭,“好。”
眼看着蕭風缱去廚房忙乎,蘇秦眼睛盯着袁玉看:“你很閑?”
怪不得昨晚就來了怎麽也不走,還說今天有朋友要見。
袁玉陪着笑:“這不是人家剛從澳洲回來,大家聚一聚,湊個熱鬧嗎?哎呀,阿秦,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蘇秦還是板着臉。
蕭風缱在不遠削水果皮,樂呵呵的聽着倆人的對話。
有一段時間不見了,她就是聽到蘇秦的聲音都會覺得心情特別好。
袁玉:“就慧慧,大龍,王寧,年哥,人不多,你放心,回頭我一定會收拾好了。”
收拾好?
蘇秦用腳想也知道還得落在蕭風缱身上,“張慧也來。”
袁玉點了點頭,她知道蘇秦的心思,“我跟她說了,這次絕對不能沒事兒勾搭人家小孩,哎呀,阿秦,你那是什麽臉色,至于嗎?不就是上次張慧跟你随口瞎說什麽風缱絕對是拉拉,還喜歡你嗎?用腳都想得到,她那個二百五瞎說的,她看誰都喜歡女的,前一陣子還說咱們門口那看大門的阿姨喜歡我呢,哎,你別放在心上。”
“哎呀”。
蘇秦還沒來得及說話,蕭風缱一聲驚呼,吓得袁玉連忙跑了過去,“怎麽了?怎麽就削着手了?”
蕭風缱捂着淌血的手指,“沒事,蹭了一下。”
她心虛的看了一眼蘇秦,蘇秦起身去拿創口貼,遞給了她,“太累就先休息一下。”
“沒事兒。”蕭風缱盯着蘇秦的眼睛看,瞅見裏面的一片清澈,她微微有些失落的。
忙乎了一上午。
人很快到齊了。
袁玉最終還是不幸的被現場“抓包”了,蕭風缱被請到了臺前,受到了一衆好友的誇獎。
張慧舉着紅酒杯遠遠的看着,面帶微笑,來之前就被袁玉警告過,今天絕對不能亂來。
可誰知道,大家吃了一會兒,正盡興着,蕭風缱自己拿着紅酒走了過來,她給張慧倒上了。
張慧受寵若驚。
媽呀?這還是之前那個冷漠冰霜的女孩嗎?難不成被她的美妙吸引,拜服在她的石榴裙下了?張慧讀書少,高中畢業就進了娛樂圈了,雖然混出一片天地,但沒文化一直是她心中的痛,雖然後來補休了什麽在職這,在職那的,但她還是對高學歷的人情有獨鐘。自從聽袁玉說蕭風缱是北大的高材生後,她就油然而生了一種距離與敬畏感,沒成想,風缱還自己來了。
蕭風缱對着她微微的笑,她手裏端着果汁兒,“慧姐,我敬你。”
張慧直勾勾的盯着風缱的眼睛看,媚眼如絲:“小美女,為什麽敬你姐姐啊?”
呵呵,肯定要誇她漂亮能幹氣質好了。
這些話,都聽慣了。
蕭風缱晃着杯子,對着笑了:“敬慧姐的聰明。”
張慧:………………
啥?
這個女孩說啥?
張慧皮笑肉不笑,“你這小孩,說話還挺成熟。”
成熟?
蕭風缱又舉杯了,“慧姐,我再敬你的睿智。”
張慧:………………
這孩子,在這兒搞神馬?
眼看着倆人又是喝酒又是聊天的,袁玉湊到了蘇秦身邊,“這是什麽情況?風缱怎麽跟慧慧聊上了?”蕭風缱一向不多言不多語的,別說倆人的朋友了,就是袁玉也是最近才熟絡起來的,這會兒她跟張慧居然那麽投緣?
蘇秦盯着倆人看。
袁玉絮絮叨叨:“這……哎,現在的孩子啊,都是各種想法層出不窮,我記得風瑜好像跟我說過她姐絕對不會找男朋友,當時我還納悶,阿秦,你看風缱別是真的喜歡女的吧?”
蘇秦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她的視線冰冷的落在蕭風缱的身上,想起了送她去北大那一日,離開時她的那句:“大學,我是不會跟男生談戀愛的。”
蕭風缱的餘光察覺到了蘇秦的注視,她低着頭,像是在傾聽張慧說話一樣,嘴角蕩着若有似無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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