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是那個東西啊!
逢暄睡覺不老實,半夜翻兩個身,就滾到喬漠身上去了。
喬漠一開始輕輕将他放回去。沒過幾分鐘,他又打了個滾滾到喬漠身上,這回手腳并用,把喬漠摟抱住,緊纏着,叫喬漠騰個手的空間都沒有。
喬漠放棄掙紮了,讓這個身子熱乎得像個暖水袋的人,就這麽貼在自己身上,貼了一整晚。
翌日早上,逢暄伸着懶腰,打着呵欠,睜開眼睛。看見自己跟喬漠貼着睡。
猛然炸起的驚吓就像昨天天空突然敲響的冬雷,逢暄咕嚕滾到床底下,摔坐在地板上。
他雙手在臉上拍了四五下,閉上眼搖搖頭,再睜開,确定不是夢,逢暄呆傻着。
醒來上司睡旁邊,而且上司還是他……他好像産生奇怪情愫的對象,這是什麽級別的恐怖愛情故事?
喬漠被他的動靜吵醒,揉着頭發起身,說:“早。”睡意猶存,嗓音微啞。
昨晚讓逢暄粘了一整晚,喬漠是睡得不怎麽好。
逢暄連忙看了看四周,确認這裏是李揚的家,他的吃驚瞬間上升兩個度。
喬漠到底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還跟他睡在一起!
逢暄不知是不是酒後勁太嚴重,腦子還疼着,記憶混亂,什麽都記不清了。
一個可怕的猜想在他心裏頭誕生:該不會,是昨晚自己喝醉了,把喬漠綁回來的吧?
喬漠打了個呵欠,下床,上衣衣擺從腹部上方掉下來,蓋住了若隐若現的腹肌。
“怎麽在地上坐着?”他問逢暄。
逢暄僵硬地爬起身,支支吾吾的:“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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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漠看見他亂糟糟的頭發上翹了根呆毛,突然笑出一聲。
逢暄忘記自己要問什麽了,奇怪道:“你笑什麽?”
喬漠走過去,幫他把呆毛捋直,順帶揉了下他的頭:“你頭發翹起來了。”
李太太在外面敲門:“你們起了嗎?早飯做好了,快起床吃早飯了。”
喬漠應了李太太一聲,跟逢暄說:“出來吃早飯吧。”便先打開門出去。
逢暄站在原地,傻愣着,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逢暄走出房門後,徑直走進浴室,頭靠在牆上。手打開水龍頭。
冷水從花灑噴下,澆淋在他還穿着衣服的身上。
逢暄凝望地上排水口涼水流動的小漩渦,自言自語:“我一定是還沒睡醒。”
他沖了個降溫的涼水澡,衣服都沒脫。
喬漠吃過早餐後就走了,一直到他離去,逢暄都沒問他昨晚發生了什麽事。
不敢問,也不敢回想。
他換了一身幹淨衣服,把那天游樂場贏回來的大白熊從衣櫃裏抱出來,抱着它在床上打了兩個滾。記憶停留在今早喬漠起床時陽光下的身影,和替他捋頭發時的模樣。
李揚吃完早飯進來,問他:“你早飯不吃了?都快放涼了。抱着那什麽玩意兒啊,你晚上別讓它呆我床上,裏頭不知道多少螨蟲。”
“放屁,它可幹淨了,我拿回來後洗了兩遍曬了兩天太陽。”
“金子做的嗎?這麽寶貝?”李揚瞧房間東西有點多,想稍微整理一下。從桌底拖出一箱東西。是之前他父親從鄉下寄回來的。
“哦對了,上次我說要找的那東西,現在正好給你找出來。”李揚拆開紙箱,一邊翻搗裏面的雜物,一邊說。
逢暄覺得他說法有點奇怪,他整理自己的東西,什麽叫給他找出來。沒理會表哥,逢暄讓他自己在那瞎倒騰。
“對,就他媽是這東西!”大概半個小時後,李揚從箱子底翻出了一大沓漫畫雜志,“周刊,少年,這詞什麽?J...u...m...p...醬普是吧。周刊少年醬普。”
逢暄立馬從床上跳了起來:“少年jump!”
這可是他年少時信仰般的存在!
盡管過去這麽多年,再次聽到這個雜志的下落,他仍免不了激動。
他跑到李揚身邊,李揚把這沓少說二十來本雜志放桌上,指着封面的漫畫人物:“這個戴草帽的我認識,手能伸兩米長那個。”
逢暄激動地拿起一本翻看,盡管這裏頭的漫畫劇情已不新鮮,但這些雜志的價值卻遠遠比內容來得寶貴。
李揚瞄了眼說:“全是日文,你看得懂?”
“看不懂又怎麽了?我當年愛的是他們人,不是他們說的話。”
李揚咳了兩嗓子,捏着個腔:“吶,阿喏,搜嘎。有一個地方叫二次元,只有在二次元才有美好的世界,吶?”
逢暄一身雞皮疙瘩:“靠,我當年有這麽說話嗎!”
“你當年那中二病也就差沒這麽說話而已了。”
“你沒中二過,你怎麽會有這些漫畫?”逢暄問。
“這些不是我的。”李揚說,“這些是你的。”
“我什麽時候買過這麽多?你記錯了吧,這些東西我今天第一次看。”
李揚說:“你是今天第一次看,但這些東西也的确是你的。”
逢暄被他這無厘頭的話搞得一頭霧水。
李揚笑了幾聲,不想跟他繞圈子了:“是喬漠送你的。”
逢暄:“……?”他頭上的霧水好像更多了。
李揚表情認真了些說:“你爸走的那年,當時我不是在你們家看家嗎。你和你媽前腳剛走,他後腳就來敲門了。帶了這麽些東西來,說給你的生日禮物。我說你不在,他說那這些東西就放我這兒,等你回來了我再轉交給你。那會兒誰有心情管這些,他走後我就随手把它們扔桌上,也沒去理會。後來我媽去幫你們收拾家,以為這些是我留下的,給拿回去了。在我們老家那裏放了好幾年,一直忘記給你。”
李揚帶着些歉意,說完去看逢暄的臉。
逢暄低頭繼續翻着這些漫畫雜志,也沒說話,只是動作變得慢了許多許多。神情似乎有點呆。
李揚接着講道:“那天第一次在這裏見到喬漠,我就說我以前在哪裏見過他。現在想起來了,就是那時候在你家門口見過他一面。其實過去好多年了,我看他沒變太多。當年見他,他就是這樣客客氣氣的,禮貌的樣子。他當時很客氣的跟我說,‘大哥,麻煩你,這些一定要拿給逢暄’。”
李太太在外面叫了李揚一聲,喊他出去拖地。
李揚煩躁地說:“來了。”中斷了往事,不情不願地出去拖地。
逢暄正好翻到手中雜志的最後一頁。
最後一頁夾着一張照片。
那年他不情願地接過喬漠遞給他的紅色發帶,綁在額頭上,去參加接力賽。
他心裏不爽偷溜出去買漫畫的計劃被喬漠攪黃,但是站在賽場上,他沒敷衍。接過接力棒後,拼盡全力地往下一個目标沖刺着。
那一幕凝固在了這張照片裏,現在出現在他眼前。
逢暄拿起照片的手微抖了一下。
胸腔裏那顆東西在躁動。熱得像床頭的小暖爐,又朦胧得像玻璃窗戶上結起的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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