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歸攏

從小到大，不，應該是說從上一世到現在，衛慶國幾乎沒有送過他什麽禮物，小的時候，他特別黏衛慶國，也特別渴望他可以陪伴他長大，至少一個關心的眼神也好，可是，他從來都沒有，每一次回到家，都是匆忙來，快速的離開。

他每一次望着他離開的背影，一開始老是哭鬧很久，慢慢的也就習慣了，冷眼看着他，慢慢的，他心裏越來越扭曲，覺得導致衛慶國這麽對待他，全都是因為沈梅玲，所以，他把這些恨都轉嫁到沈梅玲那裏去了，後來，才會犯下那些錯誤。

現在，他重頭回來，每天他老是覺得，就像活在夢裏面一樣，特別不真實，又特別虛幻，就怕那天醒過來，這些全部都成泡影了。

“傻瓜，為了一個子彈殼，不至于叫人把他打成這樣，不然，別人都會以為你小題大做，仗着身份随意欺負人。”沈梅玲一把揉過，把他抱到自己大腿上，一開始他渾身僵硬，慢慢的也就習慣下來，聽到沈梅玲的話，他先是一楞，随即明白過來。

“媽媽，我是不是給您和爸爸惹麻煩了？”衛明明低下頭，一副意識到自己錯的模樣。

沈梅玲不想過早的把成人的世界灌輸給衛明明，可是，一看衛明明這臭小子，就知道他已經明白，所以，接下來的話，也許不是什麽所謂的教壞小孩子了。

她摸了摸他的頭頂，抱了抱他，拍着他的後背，聲音輕柔的說道：“不至于說什麽惹麻煩，你也知道你爸之前是什麽職位，現在一下子升到營長這個位置，估計有很多人會拿這些做文章，通過這件事，說什麽都不是你吃虧，這不就是很好的矛嗎？”

沈梅玲放開他，望着他濕漉漉的眼睛，繼續說道：“況且，那個小胖子叫潘貴是不是？”

衛明明點點頭，接着特別委屈的說：“要不，我以後要打人先打聽一下他的身份在動手？”

他露出一副‘呆萌’的模樣，讓沈梅玲哭笑不得，把他放到旁邊的椅子，蹲坐在他面前，望着他嚴肅的說道：“說什麽傻話，你記住，你現在還是一個孩子，今天晚上跟你說的，只是想讓你明白，以後做什麽事，一定要三思後行，即使要用一些‘三十六計’，也不要露出破綻，明白嗎？”

見衛明明緩緩的點點頭，她溫柔一笑，嘴角挂着笑容說道：“明天我陪你去幼兒園，見到小胖子，你就上前一頓胖揍，當然，到時候我會拉着你，不讓你上前，在見小胖子之前，你要跟今天幫你打過他的幾個小‘夥伴’說一說，表情要一臉喪氣，而且一臉正義，一副替他們頂罪的模樣，明白嗎？”

“明白。”他愣愣的望着沈梅玲，第一次覺得，他媽怎麽那麽厲害，這樣一來，既撇清他喊人把小胖子揍一頓的計謀，更可以讓大家看一看，那個小胖子多麽惡劣根性，這時候的衛明明覺得，身邊有一個親媽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

以前只要他惹禍，陳美靜根本不問青紅皂白，上別人家就是一頓鬧騰，根本不管他對還是做錯，導致他的性格越來越嚣張跋扈，也越來越仗勢欺人。

後來，還是老頭子回來，見他如此頑劣，一腳把他踢進兵營，從小小的士兵開始，他才沒有長歪。

而陳美靜在家屬樓的名聲也越來越好，有關于什麽陳美靜把別人的兒子當作自己的兒子在養，做到她這份上真難得，還有大媽說，都說後媽難做，可是，看一看，陳美靜這後媽做的多好，簡直就跟親生似的。

還有說的更難聽的，總之，他小時候根本不明白是怎麽回事，等到長大了，才知道，他們這個家多麽離經叛道。

所以，他十幾歲上高中時，就漸漸疏遠了陳家，同時，也恨死了他親媽，其實，當時他親媽過去找他的時候，他偷偷的跟在她後面，只是，沒有等到他出任務回來，她人就永遠離開了，幸好，她還在。

沈梅玲摸了摸他的頭頂，他貼過來蹭了蹭，沈梅玲覺得心裏一片柔軟的同時，也覺得這臭小子越來越會撩妹子，不知道将來便宜了那個姑娘，想到這，她都忍不住笑了。

一把抱起衛明明，站起來掂了掂感慨道：“歲月不饒人，我們家小明明也長大了很多了。”

“媽媽，我今天晚上要跟你睡。”老頭子不在家，有好處當然要找回來，他現在還小，正是撒嬌的時候。

“不行，你已經長大了要自己睡，你弟弟妹妹哭了，我進去看看，你去洗澡，洗完趕緊上床睡覺，明天還有任務呢。”

沈梅玲丢下這句話之後，就跑進裏屋了，而不怪後面傳來嘟嘟嚷嚷的話語，全當耳邊風了，其實，一開始她還是有點在意的，不過，最後她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這個兒子就和偷腥的貓似的，老是找存在感，等你轉過頭的時候，他又笑的如同得逞，一次、二次換好，在多次也就習慣了。

衛明明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風塵，蹦蹦跳跳的跑進房間找衣服去了。

等沈梅玲哄好龍鳳胎，從房間出來的時候，衛明明已經上床睡覺了，她輕手輕腳的來到他房間，替他攏了攏被子，望着他安靜的睡顏，忍不住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最後，她笑着搖了搖頭，從他的房間退了出來。

沈梅玲這幾天已經打掃房間，也差不多打掃幹淨，連被子也都曬好了，就等着二老從老家過來，說起來，許久沒有吃到沈妹做的飯菜，居然還有點想念。

這讓她想起李婷問她的話，說如果公公婆婆過來了，就不怕家裏有什麽矛盾嗎？

她當時是這樣回答的，在一起生活太久了，發生矛盾是正常的，不過，她從來就沒有想着逃避，有矛盾就想着解決。

為人子女，設身處地想一想，當我們老了，我們的子女也會這樣對待我們，我們會怎麽想，肯定特別欣慰，特別高興。

當時李婷嘴角含着一抹輕柔的笑容，她感慨道：“你已經出師了，我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教給你的了。”

當時，她居然感到很失落，不知道是不是有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李婷也看出來了，拍了她一下肩膀，安慰道：“這證明你進步了，相信你的人生會過的越來越好的。”

沈梅玲這才不由自主的想起，她已經回來整整二年多了，原來，時間過的那麽快。

隔天，他們母子倆在軍號聲中吃了早餐，沈梅玲慢悠悠的打掃好家裏，只有衛明明有點着急，不停的催促她，沈梅玲把洗好的碗筷放好，看了他一眼，語氣平緩的說道：“越是重要的時刻，越要沉着應對，你這性子，是不是随了你爸？”

“才不是呢，我爸如果像我這性子，不知道出任務多危險，媽媽，您到底還要多久，明明肚子又餓了。”

沈梅玲甩掉水裏的水珠，拿毛巾擦幹水，這才轉過身，一邊說道：“我先換房間換一身衣服，咱們輸人不能輸陣。”

“媽媽，您快點，我還要去找大寶他們說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