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錦鯉？”

星君聽到這個答案之後, 突然就想到了自己連推算出來的事情。

“我這兩天推算出一個結果，錦鯉族要有一位大妖要化龍。”

“已經幾千年沒有真龍出世。他一定身負大功德，不知是否跟您有關？”

說到了跟錦鯉有關的事, 一直沉默的古煜将注意力終于從澄澈的蓮花池潭水收回，落在了星君身上。“是。”

“神龍這種破壞天地平衡的神獸，想要出世可沒那麽容易。天道阻撓，化龍的路上一定危險重重, 荊棘無數。”星君老神在在，又神棍地說着。

古煜微微皺起了眉, 嘴角迅速地拉成一道平直的直線, 又重新低頭往蓮池裏瞧去。

小錦鯉在湖水裏無憂無慮的惬意游耍，又愛靠着武力橫行霸道, 和他離開人界前一樣可愛。

他想給他最好的一切。

“有我盯着, 不會出什麽事。”

“他要是不在這個世界了呢？”

星君搓了搓下巴上的胡子，意味深長的反問道。

記憶碎片亂七八糟的拼湊在一起，仿佛在腦子裏碾過一般，頭痛欲裂。好不容易才從那恍惚的世界裏清醒。

誰也沒看見, 在顧煜重新睜開眼的那一瞬, 藍色的眸子裏似乎浩瀚星辰盤旋在眼裏，包羅萬象。

紀霖剛剛睡醒, 正準備去給顧煜端時突然被人攥緊了手。

顧煜緊緊地攥住紀霖正準備離開他的手，嗓音沙啞道。“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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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霖看到顧煜醒來, 眼睛一下就亮了。但是他還是忍住了心中的興奮，別扭道。“.....你睡了快三天了。我正準備找個鏟子, 把你埋在這兒。”

從顧煜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紀霖的眼睛底下的紅血絲。他有些心疼伸出手指，劃過紀霖紅腫的眼睛。“埋吧。我不該睡這麽久。”

被第三軍團長派來的醫護人員，在隔了他們三十幾米遠的一個小坑地裏搭了一個小帳篷。

因為紀霖沒有去領粥，一個穿着全白防護服的小青年從帳篷裏走了出來。端着一碗粥朝紀霖走來，半路上看到撐着身體在和紀霖聊天的顧煜，猛地将手上的粥也撒了出去，興奮的半天說不出話來。“天....天吶！顧....顧...元帥醒來了。”

看到他原本準備去端的粥已經被人撒了，紀霖暗暗蹙起了眉。但他也沒說什麽，只是抽回了顧煜攥着他的幾節手指，站了起來。

“準備下設施給顧元帥檢查一下，如果指标都合格，我們就出發回艦，已經到了約好的時間。”

“是，親王大人。”

年輕的醫護人員傻兮兮的摸了摸腦袋，臉上還帶着興奮勁的跑回了帳篷。

“站的起來嗎？”

紀霖向顧煜的方向走去伸出了柔軟的手，想要将顧煜拉起來，但是顧煜凝視了半晌，卻沒有選擇觸碰眼前幹淨的手。

“紀霖。”

顧煜微微擡起臉，聲音帶着久別重逢的沙啞。

紀霖淡淡地嗯了一聲。

“這裏有蟲族的幾艘母艦，正埋伏着等着我們。”

“你怎麽知道的？”紀霖有些疑惑地反問道。

雖然他早就用自己的精神力發現了。但是還是很好奇，顧煜怎麽發現的。

“精神力。”顧煜伸出了手，金色的精神力被他彙在手心，像之前的紀霖做的一樣，揮手便可以役使。

紀霖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這是？”

“以前我一直在嘗試卻做不到的。”顧煜随心所動的将正方體旋轉出一個星河。

他的臉上還殘留着血污，卻依舊俊美。藍色的全息眼睛已經破碎被顧煜摘了下來，能夠直接地清晰地看清那雙深藍色的眸底銳利冰冷下掩藏的溫柔。

他擡眼直視着紀霖，帶着一分紀霖也看不懂的感情。似乎是懷念。

紀霖的心驀然的顫了顫。眼前熟悉的人，有哪點不一樣了。

顧煜原來也有着深厚的戾氣。他一直很熟悉這種感覺。

從以前到現在，他接觸的最多的就是這樣戾氣。

但是和以前的戾氣還不一樣。

紀霖濃密纖細的睫羽輕顫了顫，轉而眸子閃過一抹銳利，逼問道“你是誰？”

顧煜不會是被什麽間諜蟲寄生了吧！

顧煜手心的星河，瞬間消散化成了點點星光。

幾步走過去，非常有壓迫感地靠近了看上去在憤怒，實際上惶恐不安的少年。

他俯身，正湊在紀霖敏感的耳框道。“我真的，等了你太久。”

顧煜的嗓音冷淡輕緩，微微沙啞中帶着惑人的磁性。“

“....”

等着他來救嗎？

但是直覺正告訴紀霖，顧煜說的不是這件事。

紀霖微微斂眉，“是不是太沒出息了。顧大元帥。”

顧煜冰冷的嘴角微微一彎，轉瞬即逝。“嗯。”

輕答應了一聲，便拉遠了距離。

帶着污糟的掌心向上一翻，立刻出現了一把泛着血光的紅色長劍。

看到這把突然出現的劍。紀霖嘴角微微一撇，雖然是笑着的卻沒有一絲溫度，原本烏黑的眼眸瞬間變成妖異的金色，裏面盛放着滔天怒火。

“你這劍是哪來的？”紀霖咬牙切齒地道。

這把劍是法器，顧煜一直是一個沒有修煉過的人類！哪來的法器。

他現在已經不去猜顧煜是被蟲族寄生了，他現在覺得顧煜是被哪個人族大能奪舍了！

竟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奪舍跟他契約的人！

紀霖手化作掌，沖着顧煜的命門劈去。

顧煜擡手輕描淡寫地微一側身，躲去，再抓住了紀霖手腕，向後一帶就鎖進了懷裏。

“你認不出我了嗎？”

“我是顧明非。”

紀霖的腿一下軟了。

“你怎麽知道這個名字？”

這是顧老頭的真名。

當年

顧老頭引皇帝忌憚，文官挂帥出征，再也沒有回來。

等他化成人形，再去戰場尋找時，已經晚了。斷壁殘垣，屍橫遍野，鮮血凝結成黑色，完全是人間地獄。

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只剩被禿鹫雄鷹啃咬的累累白骨，身首分家的屍體，和一部分還未入野獸肚裏的斷臂殘肢。

滿目瘡痍，連吹來的風都帶着濃厚的血腥味。

當時他還是一個剛化形的錦鯉，根本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只能勉強維持站立的姿勢，因為太過悲傷連哭都哭不出來。

想到過往的悲傷。紀霖撕扯着嗓子吼道，“他早就死了！我甚至找不到他的屍首！所以我只能”紀霖緊緊地抓着顧煜的領子，對他用這個開玩笑非常的不滿。

“我知道。”

“我都看見了。你引來了一道天雷，将那片土地全都燒了個幹淨。”顧煜低柔道，像是安撫的拍着紀霖的脊背。

紀霖眨了眨眼，茫然地盯着眼前如寒潭潋滟的眸子。

一動不動，像是完完全全的将黏在了顧煜臉上，根本挪不開視線。

随着顧煜将他們在古代的池塘地址，還有發生過得事，全都事無巨細的全部談了一遍之後，紀霖終于相信了。

“他離開了。所以我才能出現。”顧煜的手指挂過紀霖的臉上不知不覺劃過的眼淚。

“我是古煜，是顧明非，也是顧煜。”

“是你...”紀霖記憶朦胧的一角被扒了開來。

一些細節漸漸突兀的顯露了出來。

回憶

大火點燃了整個戰場，仿佛地獄盛開的曼陀羅一般擁有着近乎奇異的美景。被烈火點燃的土地漸漸幹涸，龜裂，發黑。将紅色的鮮血徹底掩蓋，仿佛一切的都沒有發生過。

剛剛引了天雷，将這片土地變成焦土祭奠逝者的紀霖就站在離大火不遠的土坡上，凝視着紅色的火光，暗自出神。

一身紅衣寬袍被一根繩子挂在腰間，袖袍角被火焰帶來的熱浪吹拂的微微搖曳，光滑如墨的黑發流瀉腰間，似乎泛着冰冷的色澤，猶如極寒的黑夜，連背影都帶了一絲悲傷。

紀霖就這麽孤零零的站着，直到有一個身着盔甲的人從火裏走出來，才微微動了動眼皮。

“你是誰？”

因為人身被銷毀，古煜的劫難結束，重新恢複了神仙之軀，恢複了記憶。雖然馬上要回天庭禀報，但是看見自己養的錦鯉在不遠處，還是不由得想要多看幾眼。

“天庭神将——古煜。”

紀霖看了眼冒着火光走來的古煜，想起了關于這個人的傳說。

他是率領上萬天庭神兵的三界第一将軍，古煜。司掌——戰争一職。

司掌戰争，管的就是人界戰争的發生率。

因為剛剛在戰争中失去至親之人。雖然知道不能這樣胡亂怪罪人，但是紀霖還是忍不住惡言相向。“最讨厭你們這樣的天庭官員。”

紀霖說完就覺得有些不妥，撫了撫發痛的眼眶，輕一颔首當做道歉，就轉身飛速地離開了，只留下了古煜一個。

九天之上天帝喚他的鐘聲還響着。

古煜緊緊的捏住了手上的長劍。

看到少年那樣悲痛的模樣就無法開口告訴紀霖他的真實身份。

感覺就像欺騙一樣。

“古煜，你竟然和顧老頭是一個人....”紀霖喃喃道。

“所以這個顧煜還是你？”

紀霖嘴角從剛才就挂了一抹笑，看的顧煜心裏有些發慌。

“......”

“雖然我覺得這個時候我該虐心一波，對你的欺騙感到不滿了。”紀霖阖起了眼簾這麽分析道。“而且我還說過讨厭天庭官員。”

顧煜抿緊了唇。

根本沒想到還有但是。

“但是！”紀霖一巴掌直接拍到了顧煜的腦門上。

“我不拍電視劇三X三X。”

顧煜被敲得發懵的下一瞬間，就被冰凉的手指觸碰了臉頰。

紀霖擡起那只沒有被顧煜鎖住的手，輕捧起顧煜的臉頰。就着兩人交纏的姿勢，輕吻住了顧煜的唇。聲音輕緩。

“感謝你是古煜。”

和人類沒法一起度過漫長的光陰，和你卻可以。

阻攔在兩人之間最大的障礙已經消散，他們終于可以互相喜歡。

因為這福利太難得。顧煜放下了抓着紀霖的手，輕輕觸了觸紀霖剛剛吻過的地方，眼眸閃爍着，不太确定地發問道。“你.....要跟我打架嗎？”

紀霖眉頭抽了抽，活動了活動被松開的手，在顧煜還一動不動的等答案時，擡腳。

沖着顧煜沒有留一分力的猛踹！

幹脆還是虐戀情深算了！這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