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為我而死

“我不相信！他曾是叱咤風雲的十殿下，他是堂堂大涼國的國君！他怎麽會身中蠱毒？！”我瘋了一般甩開上官疏雨的手，慌不擇路的沖出房間。

“你們到底想要我怎麽樣？十年了，十年了！我用了十年好不容易淡化了他的影子，你們為什麽要告訴我真相？！他怎麽會死，他怎麽可能死？！當年他在塞外殺敵，千軍萬馬都經歷了怎麽可能扛不住一個蠱毒？上官疏雨，你是江湖上赫赫有名天下第一的神醫，沒有你治不好的人，只有你不想救的人，你說，是不是你眼看着十殿下去死，卻沒有醫好他？！”我徹底瘋狂了。

我管不住心中的怒火，怨恨。我管不住自己的手腳。

我打碎了桌上的硯臺，濃墨濺在我畫好的山居圖上，毀了一整副上好佳作。

“不會的，不會的！”我抱着頭揪着頭發，發簪掉在地上，我的頭發随着風飄飄蕩蕩，像我無法安定的心。

寧靜了十年的心，再起波瀾。狂風海嘯般的折磨叫我精神都要崩潰了。

徐正煥走過來輕輕抱住我，摸着我的頭發：“知秋，冷靜點，你冷靜點。不要怪疏雨，如果不是她救了你，死了三個月的人恐怕就是你了。”

我躲在徐正煥懷裏，無力掙脫，只有讓他這樣抱着，支撐着我虛脫的身體。

我悲痛的哭着，好像積壓了十年的感情都迸發出來。

“你知道麽，我為了不去想念他，有多辛苦。如今你們為什麽要告訴我，他為我而死？我這樣一個低入塵埃的人，活着跟死了有什麽分別？為什麽要叫他來救我？”

“知秋，別哭了，人死不能複生。”

我揪着徐正煥的衣領，紅腫着雙眼問道：“徐大哥，十殿下到底怎麽死的？”

上官疏雨走過來說道：“我們在洛水之濱救了你，帶你回宮。發現你身上的蠱毒全面發作了。當時我不知道那個跟你一起中毒的人是誰，所以我也不敢輕舉妄動。我和正煥商量了一下，寫了一封信給十殿下。沒想到，十殿下很快就給我們回信了，并且親自從大涼國趕來。”

“等他趕來的時候，我們才發現，他瘦的不成人形，幾乎只剩下一個骨頭架子支撐着一層皮。他說，你離開大涼國之後，他便查出自己身中蠱毒。這種蠱毒最後的下場無一例外，必定會死一人。他本可以尋找塞外巫醫回來給自己治療，但是為了保住你的生命，他放棄治療。十年之後，他體內的蠱毒爆發，若不是為了撐着見到你，他恐怕早就死了。”

“為了見到我？為什麽他不親自來找我？”

“要救你，必須将一個人的血輸送給另外一個人身上，他為了救你将身上所有的血都給你了。他沒辦法活着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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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活着見到我

“呵呵”我忽然傷心欲絕笑出聲來：“他在哪裏？”

徐正煥神色一變：“知秋，你要幹什麽？”

“我不相信他會死！他一定實在騙我！你們告訴我，他在那裏，在哪裏！”我發狠的吼着。

上官疏雨上前阻攔我，将我推開：“葉知秋，你不要再發瘋了！沈少秋已經死了，他就葬在芍藥谷後面那座山上！”

我捂着天旋地轉的額頭，沖進房間拎起馬鞭翻身上馬，騎着十殿下送我的白馬呼嘯而去。

芍藥谷後面那座山，我要翻越兩道嶺才能到達。風雨忽然來臨，沒有一點征兆，前方的路變得晦暗不明。

我身下的白馬瘋狂的奔跑着，沖進風雨裏，幾乎看不到前面的山路。

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來，白馬在一塊山丘上停了下來。

我渾身戰栗的望過去，忽然心痛到難以呼吸。

眼前一黑，我從白馬上墜了下去。豆大的雨水打在我身上，我捂着胸口恍惚的走過去。

一塊莊嚴肅穆的墓碑聳立在不遠處，瓢潑大雨沖刷着墓碑，霹靂的閃電劃過夜空，明晃晃的電光照在石碑上，清晰可見三個大字。

沈少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