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幽竹
為了防止老鸨認出自己,小沚特意為自己和蘇月婵使用了易容術。畫了一個任是親娘也認不出來的妝,再加上弄了一身男子裝扮,露華閣的所有人都只把他們當做客人,因此她們便輕輕松松的出去了。她們特意選了蘇瑾一去之前一個時辰時去了藏春樓,昨日的騷亂好似被人遺忘了一般。老鸨并沒有認出她們,仍是把她們當做初來乍到的嫖客,扯着虛僞而惡心的笑容,小沚給了老鸨一些銀子,并且指名說要見幽竹,老鸨見了銀子,便帶着她們去見了幽竹。
小沚和蘇月婵并沒有讓老鸨或是妓女帶路,而是沿着昨日的軌跡,找到了昨日那間房間。蘇月婵敲了敲房門,見無人回應,便推開門進去了。
打開房門,見了裏頭情景,才明白這幽竹的房間有多雅致。牆壁由四季竹砌成,天花板鋪滿着白色貝殼;地板用漢白玉鋪成,白石地滿鋪着鵝毛地毯。楠竹制的床,帳着白紗帳;青花瓷的瓶,插着觀音竹。檀香木的桌椅,陳設着白瓷茶具,四季竹的牆壁,懸挂着羲之墨寶。牆邊蘭芳香,桌上竹翠綠。香氣馥郁如赴王母宴會,居室雅致如住蓬萊仙島。
“這兒可真漂亮。”蘇月婵感嘆。
“不知二位公子遠道而來,小女子有失遠迎,還請寬恕則個。”兩人起初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小沚還道是什麽密室傳音的武術。不一會兒,一位靛色服裝,模樣可愛的女子推着竹制輪椅出來了,輪椅上坐着一位美人,綠色水杉,穿着不似外邊女子一般妖豔,反而有些樸素。且只化了很淡的妝。乍一看,只覺美麗無雙,再細看,更覺貌美無比。詩曰:
色如雨後芍藥,嬌若帶露牡丹。精巧雲鬓頭上绾,珠翠步搖發上戴。雖無傾國傾城貌,卻有沉魚落雁容。
那女子因不能下地行走,便對着二人微笑道:“小女子雙腿無法行走,因此不能出來迎接二位公子,還請二位公子見諒。小女子名喚幽竹,這位是我的婢女南慕吟。還請二位公子稍等片刻,小女子這便讓慕吟上些茶點,還請二位公子賞臉吃些。”幽竹轉向南慕吟,說道,“慕吟,為二位公子看茶,來一盅明前綠吧,再把那個乳香玫瑰酥那一些出來。”說完,又招呼二人坐下。這竹椅上鋪着鵝毛軟墊,因此坐下時只覺柔軟舒适。
只一會兒,南慕吟便将茶端了上來,微微傾倒,茶水自壺嘴中流出,猶如一條美麗的弧線。緩緩清茶注入白瓷的杯中。茶水清綠,輕霧袅袅,香氣四溢。細細抿了一口,便覺醇美無比,沁人心脾,咽下時有絲絲回甘。南慕吟随即又端上一碟乳香玫瑰酥,教小沚與蘇月婵吃了。兩人只覺這玫瑰酥外皮酥脆,內餡軟嫩。初入口有淡淡奶香,咀嚼後便有玫瑰香,咽下後兩種香氣久久萦繞口中,口感甜而不膩,且甜度适中。這玫瑰酥配上方才的明前綠,只覺清香美味非常,堪稱絕配。
茶點吃畢,幽竹又道:“小女子為二位公子彈奏一曲《高山流水》助興如何?”
蘇月婵完全忘了自己是來幹嘛的,只是點頭。那女子十指啓動,纖纖玉指撥動着細細琴弦,音樂便如行雲流水般流出。小沚只覺再這麽下去遲早會被帶跑,便道:“你和白芊羽是什麽關系?”
、‘當’的一聲,一根弦斷了。幽竹面上看不出波瀾,依舊保持着溫和的微笑:“你們二位是何人?”
蘇月婵這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說道:“蘇瑾一是我哥哥,他這些天來找你到底是為了什麽?”
“原來如此,你哥哥來找我不過是為了向我讨教一些讨女孩子歡心的方法。截至昨日,剛好十六天,我已盡數教與他了。”
“廢話少說,快說,你和白芊羽到底是什麽關系?”小沚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忽而眼前一個白色的影子閃過,小沚與蘇月婵的頭發便盡數散了下來。蘇月婵一驚,指向牆角,說道:“看,是那只貓,昨天的那只貓。”
幽竹面不改色心不跳:“二位便是昨日女扮男裝的二位吧?不知問我白芊羽的事有何目的。”
小沚果然見牆角蜷縮着一只雪白雪白的貓,因自己的頭發散了,小沚怒不可遏,便要去抓那只貓。怎奈那貓竄起來猶如閃電一般的快,任她怎樣也捉不住。幽竹一招手,那貓便縮入她懷中。幽竹撫摸着那貓的毛發,對小沚道:“姑娘這樣追趕我的貓i,恐怕不太好吧?”
“你……”小沚指着幽竹說不出話。
幽竹将貓放下,那貓一溜煙兒便竄回了裏屋,幽竹又道:“白芊羽,是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蘇月婵眨巴眨巴眼睛,“是朋友嗎?”
“既是朋友,也是敵人吧。”幽竹說道。
曾經的朋友,如今的敵人。最初的信任與友情,早已化作仇恨了。
小沚并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幽竹身上,而是看向了出來收拾茶具和碟子的南慕吟。
正當南慕吟端起小沚面前的茶杯時,小沚忽然将一枚小小的玉環交給了她。
南慕吟一驚:“您這是……”
“這塊玉環,送給你。”小沚微笑。
出了藏春樓後,兩人便往露華閣走,蘇月婵手中捧着一個紙包,開心地笑道:“那個南姑娘做的酥真好吃,而且還送了我一包,真大方。”
“你還真是有奶就是娘。”小沚瞥了蘇月婵一眼,說道。
兩人剛走了兩步,蘇月婵便看見地上躺着一塊玉。白得有些透明的玉,呈環狀,系着玉環的是寶藍色的穗子。蘇月婵将它撿起,撣了撣上頭落的灰,又擡頭仰望了一眼,說道:“這不是阿沚你方才送給南姑娘的玉環麽?這上頭便是幽竹的房間,是不是南姑娘一不小心掉下來的呀?”
小沚接過玉環,顯得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微笑道:“恐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