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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驚呼是尖銳的女聲, 伴随着嘈雜的呼救聲,在湖邊響起。
“有人落水啦!”
場面十分混亂,再精彩的表演也沒心思看了, 游客們都朝湖邊湧去, 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原本孟于盼和殷仲楠兩人站的位置還算空曠, 可不巧的是, 他們後方不遠處就是那片湖,人群朝那邊狂湧, 一下子就把他倆沖散了。
殷仲楠努力劃開人群,想抓住孟于盼,卻連衣袖都沒碰着,只聽見她驚呼一聲,不見了蹤影。
他心中萬般擔憂, 卻也無可奈何,被人群擠得幾乎無法動彈, 為了防止摔倒,他只好先穩住身形,随着人流往湖邊去。
只求孟于盼不要出什麽事才好,等人群不再如此密集再來尋她。
孟于盼的情況并沒有比他好到哪去, 人群實在擁擠, 她個子又不算高,幾乎一眨眼的事,殷仲楠就從視線中消失了。
剛想通過大喊來尋找殷仲楠,就被一只冰涼的手給擒住了手腕, 吓地她還未脫口的名字變成了驚呼。
孟于盼使勁擰着手腕, 卻掙脫不開那只冰涼的手,腕骨被緊緊鉗制住, 卻絲毫不疼,這人力度把握的很好,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這人拉着她突然開始往一個方向走,孟于盼被人群擠得回不來頭,就連被拉着走路也只能側着身,被一個陌生人拉着,往未知的地方走。
孟于盼急的一身冷汗涔涔,無論如何死命掙脫都沒法擺脫鉗制,叫喊聲也被淹沒于人群裏。
怕是今日要交代在這裏了。
正當孟于盼快絕望時,察覺到人群開始不再那麽擁擠,略微有了些空隙,她趕忙回過頭來,喝斥那個鉗制住她的人。
“你沒吃藥吧?我又不認識你,你拉着我幹嘛?快給我放開!”也不管他能不能聽見,反正就是一通劈頭蓋臉的罵。
那人背對着她,只顧着往前走,不回頭也不理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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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于盼只能幹着急,卻沒有任何辦法,眼看着身邊的人越來越少,路越來越偏,她心裏也越來越慌。
忽然,那人停住了腳步,松開鉗制她的手,緩緩轉過身來。
孟于盼看見那人的面容,瞪大了眼睛,滿是驚訝,愕然開口道:“阿良?”
那人正是阿良,他眼神局促,一對上孟于盼的視線就猛地低下頭,不停撥弄着雙手,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完全沒了剛剛扯着孟于盼的那種強勢。
一見是阿良,孟于盼心裏平靜下來,不再那麽緊張兮兮,但也沒忘了她的計劃,不要與阿良太過熟稔。
把面上表情壓下,語氣有些冷冰冰的問道:“你來做什麽?”
阿良聽見她和自己說話了,猛地擡起頭來,望見她的表情,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孟于盼實在不能與他過多交流,哪怕只是被他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心裏就難受,一咬牙,轉身往回走。
長痛不如短痛。
阿良見她就這麽走了,大跨步追上去,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回身,質問到,“你要回去尋他?”
“當然,我與他同來,自是不能一人回去。”孟于盼知道他是在說殷仲楠,不假思索的回答。
又用力掙紮一下,沒掙脫,呵斥,“你松開!”
這小子怎麽動不動就拽手,力氣還那麽大,不知道會脫臼的嗎!
“你就這麽在乎他?”阿良看她幾乎脫口而出下意識的回答,心底黯然。
踉跄着後退一步,喃喃道:“可你明明也答應過我的。”
“他是我朋友,我當然在乎他啊!”後面那句他說的太小聲了,孟于盼沒聽清楚,也不知道阿良為什麽問這樣的問題。
聽她說完這句,阿良的眼神變了,周身的氣場也變了,變得極具壓迫感,“朋友?那你把我當什麽?”
這個問題還真把孟于盼問住了。
是啊!把阿良當成什麽人呢?起初只是當npc紙片人,可後來慢慢發現他也是有血有肉的,真實存在的,把他當崽一樣養。
現在這情況,要是告訴他,自己把他當崽,他不得氣瘋!
阿良不知道孟于盼在想什麽,只看到她沉默不語。
原來我們連朋友也不算嗎?
頓時寒氣沖腦,也不再等她回答,拽着她的手一使力,孟于盼就驚呼一聲,落到他懷裏。
阿良不管她如何掙紮,攬過她的腰,助跑一段,朝着牆角蹬兩腳,兩三下就上了牆檐。
把孟于盼安置到牆上,自己跳了下來。
孟于盼懵圈了,這牆不算太高,可也不矮,而且是瓦片搭的檐,十分不穩,她站在那裏不敢動彈,生怕自己跌下去會骨折什麽的。
搞什麽?玩泰坦尼克’you jump,i jump‘你跳我也跳?
看着在下面站的安然的孟望良,心裏窩火,但還是忍住了,緩緩蹲下來,坐到房檐上,穩住身形,讓自己不至于掉下去。
耐着性子,好聲好氣叫,“阿良乖,快把我放下去。”
阿良還是看着她不說話。
孟于盼思來想去,覺得應該是剛剛沒回答他問題,他心裏不舒服,在這鬧脾氣,于是開口道:“剛剛我咬到舌頭了才沒回答你,別跟姐姐鬧啊!姐姐把你當弟弟。”
說的非常誠懇,招手喊他過來。
阿良沒有回答,看她一眼就從懷裏掏出一個成年男子小臂一般大小的竹筒,撥開塞子,仰頭把裏面的東西往嘴裏灌。
孟于盼坐在牆檐上看着這莫名的舉動,還覺得奇怪,在他開蓋之後更覺得不對勁。
這味道明顯是酒啊!
這孩子現在喝酒做什麽?
孟于盼扶額,無奈道:“你要喝也先把我放下來好……”
她話還沒說完,一股酒香撲面而來,阿良攀上牆檐,坐在她身邊,唇上還挂着未幹的酒,亮晶晶的。
面色無常,但孟于盼一眼就看出來他醉了,耳朵通紅通紅,眼神都不聚焦了,只癡癡的望着她,仿佛能盯出一朵花來。
阿良把手裏沒喝完的竹筒酒塞到孟于盼懷裏,身體一前傾,下巴擱到她肩膀上,把臉埋進她頸窩,小聲說道:“可是……我不想當你弟弟啊!”
他說這話時,語氣不似平常冷靜自持,也不似剛剛那般強勢,倒像個被誤解,受了委屈的小可憐。
那種癟着嘴巴,鼻尖紅紅的,眼角挂淚珠的可可愛愛小朋友。
孟于盼能清晰的感覺到,他說話時呼出的氣息撒在自己脖頸間,癢癢酥酥的,和貓兒輕撓一般。
她颠了颠阿良塞過來的竹筒,有些重量,晃蕩聲音也不大,看來還挺滿的,真沒想到阿良酒量居然這麽淺,這才幾口酒?
似乎阿良從來沒在她面前沾過酒,這次是受什麽刺激了,給自己灌成這樣。
孟于盼有些好奇,把那些奇怪的感覺抛之腦後,輕聲問道:“你為什麽要喝酒?”
“丁東和我說放花燈,喝竹筒酒是豐郡花燈節必不可少的習俗。”阿良似乎是喝迷糊了,想了好一會才回答到。
花燈節習俗?
對了!自己前幾日答應來花燈節要帶上阿良的啊,怎麽就給忘了。
突然想起這出,孟于盼真想給自己腦袋來一巴掌。
愧疚感彌漫心頭,“對不起啊!是我的錯,答應了要帶你來花燈節的,我給忘了。”
把阿良的頭從脖子處扶起來,神色認真道:“現在花燈節還沒結束,我帶你去放花燈!”
孟于盼也是破罐子破摔了,食言心裏過意不去,反正阿良喝醉了,到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記不記得今夜還不一定呢?
聽見她這麽說,阿良反應了一會,眨巴眨巴大眼睛,點頭到,“好啊,只有我們。”
“只有我們。”孟于盼點頭附和。
阿良一把攬過孟于盼纖細的腰肢,在牆上借力一蹬,平穩落地,自然的拉過她的手,把自己的手放在她手心,望着她,“我們去買花燈。”
醉酒的阿良說話很慢,聲音糯糯的,被他盯着一喊,孟于盼心都要化了,究極顏控要不得。
發誓只今日和阿良相處,明日恢複距離。
孟于盼握住阿良冰涼的手,用自己溫熱的掌心去溫暖他。
夜色漸沉,路上還是依稀有些人的,只是同剛剛的熱鬧喧嚣比,确實冷清很多。
孟于盼運氣還不錯,帶着阿良買到了都要走人的花燈小攤最後一個花燈,又問老板讨了小段炭筆和小紙條。
考慮到阿良不喜人多,還專門找了個離湖心熱門景點最遠的地方。
雖然安靜無人打擾,但壞處是光線很暗,只堪堪能見路的地步。
阿良一路都乖乖跟着孟于盼,盯着他們交握的手,一路都未曾松開。
原本冰涼的手也被捂的溫熱,他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孟于盼領着阿良來到湖邊,分一張紙條給他,又抽出自己的手,把炭筆放到他手裏,提示到,“你在這裏面寫願望,不可以給別人看見,等下放到花燈裏,它會成真的哦!”
昏暗的光使得孟于盼并沒有發現,眼前少年面上滿是笑意,絲毫沒有一丁點剛剛醉酒的可憐模樣。
只聽見他說,“丁東說,放花燈前都要喝竹筒酒的,我喝了,你不喝嗎?”
孟于盼扶額,這個丁東沒想到扯小孩還有兩手。
沒法子,只得掏出剛剛的竹筒酒,把塞子一扒,抛進湖裏,咕嘟咕嘟的就把酒喝的一滴不剩,還倒過來抖兩下給阿良看。
“你看,我喝完了,你快寫願望吧!寫完我帶你回去,天色很晚了,要早點休息。”她催促到。
阿良看她喝完了,笑意更濃,應了聲好,才慢悠悠寫到。
他寫的很慢幾乎是一筆一劃在寫,等他寫完孟于盼已經醉了。
呆呆的站在原地,小臉紅撲撲的,眼睛裏彌漫起霧氣,看着他,嘴唇微嘟,不耐煩到,“阿良怎麽還沒寫好,我都困了。”
“寫好了。”把筆放回孟于盼手裏,看着她,“該你寫了。”
這酒是他早就備好的,味道清淡,但酒勁很大,丁東也從未和他說過花燈節要喝竹筒酒之類的習俗。
只是說起過,豐郡的花燈節一般都是年輕姑娘們和情郎一起過的,一起放花燈代表情誼長久,永世長存。
若不出此下策,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與她相處。
孟于盼拿着紙晃了晃,有些對眼,看不清楚,炭筆在上面劃出幾條不規則的線,卻寫不出一個完整的字,眉頭緊鎖。
嬌嗔的對着孟望良生氣,“到底要寫什麽啊,我好困,不能回去睡覺嗎?”
阿良被她的小表情給逗笑了,附身湊到她耳邊,低聲說到,“寫給你的情郎啊。”
“情郎?”孟于盼眼珠轉一圈,有點迷惑,問道:“你也是寫給你的情郎嗎?”
還沒等阿良回答,孟于盼就一拍腦門,在紙上寫起來。
阿良直起身體,看着她寫在紙上的字,有些奇怪,和正常字體大概形狀都差不多,但只能依稀辨別出幾個字。
孟于盼唰唰兩下就寫完了,把手裏的炭筆一抛,又把紙塞到阿良手裏,揉了揉眼睛,“現在可以回去睡覺了吧!”
她犯迷糊中,寫的是簡體字還有些草,阿良自然看不明白。
問道:“你寫的這個什麽星什麽月是何意?”
孟于盼搖搖頭,“是’願我如心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君是誰?”
“孟紀。”說起這個名字,孟于盼的眼神裏透出留戀。
聽到這個回答,阿良心裏涼了半截,原來她心裏是有人住的,寫出如此眷戀纏綿的情詩,想來是刻入骨髓了。
孟于盼打了個嗝,接着說道:“唔,還有阿良。”
內心狂喜,又有些不敢置信,聲音顫抖,問道:“孟紀他是何人?”
“我爹。”走到湖邊蹲下,環住雙膝,把臉埋進去,沉聲說道:“死了。”
這詩是她母親寫給父親的,臨死前還念着,只是誤會未解,含恨而終。
“我只有你了。”忽的又擡起頭來,望着站在她身邊的阿良。
阿良有些心疼孟于盼,全府上下均被誅殺,只留她一個孤女獨活于世,雖然平日裏她從來沒表現過脆弱,反而堅毅飒爽。
可藏起來放在心底的傷疤,如何也不可能複原。
他朝着孟于盼伸出手,眼神堅定,“你有我足矣。”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詩句“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出自範成大的詩《車遙遙篇》
以下是渣渣作者忏悔。
我高估我自己了∏_∏,我根本寫不完隔日更,以後我盡量努力隔日更新,但很可能也寫不完。
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
天使們再愛我一次吧!(頂鍋蓋防止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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