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半獸之王
原來是這樣。
心底劃過一絲了然,秦穆微微笑着,正要繼續問下去,耳邊響起三下車窗被輕叩而發出的咚咚聲。
秦穆側過臉,剛好看到穆淮半彎着腰,目光冷淡地自他臉上掃過,随即落到他身旁的穆瑾澤身上:“哥,怎麽這麽急着回去啊?”
“有點事。”
穆瑾澤無意跟他陳述原因,只是簡單地回了一句。
“這麽巧,我也有點事想要找你。”穆淮的語氣裏聽不出什麽情緒。
“什麽事?”穆瑾澤有些差異,要知道他這個弟弟很少有事找他。
穆淮看了秦穆一眼,跟穆瑾澤道:“我有一件東西掉你車上了。”
“不可能。”穆瑾澤皺眉,直覺地反駁道,“你從來沒坐過我這輛車。”
穆淮聽了,不冷不熱地笑了下,往旁邊移了半步,秦滿一身黑色西裝幾乎要跟黑暗融為了一體,看到秦穆的臉,他的瞳孔微微一縮,放置在身體兩側的手心漸漸攥緊。
秦穆見狀,故作驚訝地揚了揚眉,以十分驚喜的語氣道:“秦滿,你怎麽也在這兒?”
被秦穆的聲音所吸引,穆瑾澤不由地仔細瞧了瞧秦滿的臉,等到發現秦滿跟秦穆長的一模一樣時,他先是驚異地眨了眨眼,下意識地看向秦穆,“他是?”他從沒聽秦穆說起過他有孿身兄弟的事情。
嘴角噙着淺淺的笑弧,秦穆如是回道:“他是我弟弟,秦滿。”
站在外面的秦滿聽到秦穆的這番介紹時,眼神變暗,站着車外的身體像是一塊僵木。
穆瑾澤的表情仍然十分的吃驚:“以前怎麽沒有聽你……”
秦穆半開玩笑地打斷道:“這不是怕你認錯了人麽。”
穆瑾澤張了張嘴,剛要反駁,一直沉默的穆淮突然笑了,一雙眼隐在暗處看不分明,只聽他以一種極為親昵的縱容語氣道:“秦滿,別玩了。”
被提到名字的秦滿飛快地瞥了穆淮一眼,見穆淮是對着車裏的秦穆說的,他眼神變了三變,臉上流露出秦穆慣有的标志性的戲虐微笑:“秦滿,又在惡作劇了吧,這次都把玩笑開到瑾澤身上了,你也不怕他生氣。”
說罷,他神色自然地将目光移到早就呆住了的穆瑾澤身上,“瑾澤,我才是秦穆,秦滿跟你開個小玩笑,你不會跟他生氣吧?”
“當然不……不會。”
見慣了大場面的穆瑾澤難得有些失态,他忍不住将視線在秦穆跟秦滿身上來回打量,兩人不管是長相跟神态都太像了,就連此時嘴角挑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樣,他收起眼裏的訝異,越過秦穆看向了窗外的秦滿,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秦滿剛好擡起手彈了彈落在他剪頭的一片樹葉,袖口随着他的舉動往上移動,手腕上帶着的那塊熟悉的男士手表恰好印入了穆瑾澤的懷裏。
這款無一物二的男士手表是他将秦穆接回來的當天送他的禮物,也是由他親自給秦穆戴上的,錯不了。想到這裏,穆瑾澤的神情放松下來,看向身旁的男人,禮貌地詢問:“我跟秦穆要回去了,改天有空的話你們兄弟倆可以好好聚一聚。”
不愧風度跟姿态都無可挑剔的穆瑾澤,即使被秦穆“開了個玩笑”,他臉上也沒有露出怒容,只是看秦穆的眼神帶着疏離,沒有了先前的親密跟寵溺。
明明他才是正主,現在卻要被穆瑾澤變相地請下車,秦穆忽然覺得有些諷刺,因為穿越的時間不對,他沒有跟穆瑾澤過往的那些記憶,即使他想要拆穿秦滿的身份,也沒有任何的證據。
穆瑾澤先下了車,繞過車頭走到秦滿身邊,“你剛才去哪兒了?”
“我看你被人圍着,就找了個地方坐了一下。”
“你啊。”穆瑾澤搖了搖頭,随即意識到了什麽,扭頭跟穆淮道:“你說的東西不會是他吧?”他下巴微擡,點了點車裏的秦穆。
穆淮笑着睨了眼秦穆,點頭:“是啊,他是我的奴隸。”
“奴隸?”穆瑾澤皺了皺眉頭,思索了片刻後,道:“他畢竟是秦穆的弟弟,你能不能……”
“不能。”知道穆瑾澤想說什麽,穆淮斷然拒絕:“我可不會放他自由,而且——”他閑閑地看了穆瑾澤一眼,臉上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我當初可是征求了你的意見的。”
“什麽意思?”
“他就是我從角鬥場上帶回來的奴隸。”說起這個,穆淮眨了眨眼,表情堪稱驕傲:“誰能想到,當初臉上塗滿污泥身上發臭的那個半獸人,會是一塊璞玉呢。”
他朝秦穆伸出手,掌心朝上,漫不經心地道:“秦滿,過來。”
坐在車裏的秦穆沉默了幾秒,下車走向了穆淮,還沒站定,他的腰就被穆淮一把攬住,秦穆索性将身體的大半重量都靠在了穆淮的身上,對着對面的穆瑾澤微笑道:“因為想要确定你對我哥是不是真心的,剛才就跟你開了個玩笑,你不會生氣吧?”
這個解釋很合理,穆瑾澤沒有懷疑,“不會,只要誤會解除就好。”
秦穆又看向穆瑾澤身旁的秦滿,“哥,你呢?會不會怪我剛才沖動的行為?”稱呼秦滿為哥時,他特意加重了語氣,語氣頗有些耐人尋味。
“我是你哥,怎麽會怪你,而且我知道你這麽做也是在關心我。”不得不說秦滿的演技非常高超,即使當面遇到自己假扮的那個男人,他臉上的笑容依舊堪稱完美:“只是下不為例,這種玩笑我不喜歡看到第二次。”
秦穆點了點頭,同樣笑着開口:“今天太晚了,等改天我過來看你。”
“好啊。”
秦滿用輕松的口吻應道。
末了,他歪着脖子捶了捶自己的肩膀,懶洋洋地跟穆瑾澤道:“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好,我們現在就回去。”小心翼翼地将秦滿扶到秦滿原先的位置坐下,穆瑾澤親自關上車門,轉身面朝秦穆跟穆淮兩人,“那我們就先走了。”
“路上小心。”穆淮客套地應付一句。
“嗯。”視線撇到兩人相互依偎的身影,穆瑾澤頓了頓,道:“別欺負他。”
穆淮不客氣地嗤笑一聲:“你這還沒跟秦穆結婚呢,這麽快就想讨好他弟弟了。”
穆瑾澤笑笑,也不辯駁,瞧了眼靠在穆淮懷裏的男人,心底還是有些感嘆,這世上居然會有長相跟性格全部一樣的雙胞胎,如果秦穆沒有及時趕過來,他可能真的已經帶假“秦穆”回去了,不過他還真好奇,穆淮是怎麽分辨他們兄弟兩人的。
要不是顧及秦穆的身體,他真想跟穆淮好好請教一番,別以後又鬧出今晚這樣的烏龍。
看來只能等下次了。
“走了。”
跟穆淮招呼了一聲,穆瑾澤眸色溫和地朝秦穆點了點頭,後者也朝他點頭示意,看他的眼神裏帶着一絲他看不懂的神色,穆瑾澤将心底的那一絲怪異抛開,折身回了車裏。
“開車吧。”朝司機吩咐了一句,他鬼使神差地重新将頭轉向了窗外,夜色中,男人靠在穆淮的懷裏,也在看他,發現他的目光,對方朝他眨了眨眼,眼裏彌漫着惑人的暗色,也許是月色太朦胧,他看着在暗夜中微笑着男人,心底竟不受控制地跳了一跳。
“你在看什麽?”
耳邊傳來低沉悅耳的男聲,穆瑾澤回過神來,“沒什麽。”臉上挂着溫柔的笑意,他對秦滿柔聲道:“困的話先睡一會兒,等到家了我叫你。”
“好。”
打了聲哈欠,秦滿緩緩閉上了眼,卻沒有絲毫的睡意。
他沒想到,秦穆不僅從半獸人實驗基地出來了,還成了穆淮的奴隸,秦穆知道他所做的一切,肯定會想辦法拆穿他的,不行,他絕對不能坐以待斃,他絕不容許秦穆奪走他現在擁有的一切。
閉眼裝睡的他悄然皺起了眉心,開始思考着接下來的對策。
與此同時,穆瑾澤怔怔地看着窗外倒退的樹影,腦海裏不由自主地回放着剛才那個男人跟他短暫相處的片段,真是奇怪,他想,明明秦穆就在他的身邊,他居然會對那個跟秦穆長得一模一樣的秦滿産生心動的感覺。
這種久違的心動,跟當初時隔七年再次跟秦穆在現實中重逢時的心情是那麽的相似。
應該是錯覺吧,因為誤認他是秦穆,所以才會産生心動的錯覺。
對,他愛的人從頭到尾都是秦穆,從未改變。
這一廂,等穆瑾澤的豪車隐沒在了黑暗裏,穆淮把秦穆推開,臉上的表情即使在夜色的掩映下依舊透着戾氣,像是出鞘的利劍,劍氣帶來的鋒芒能瞬間割裂人的皮膚,“為什麽上穆瑾澤的車?”他聲音極沉極冷,能讓人仿佛置身在酷冷的冬季。
“開個玩笑而已。”面對穆淮的質問,秦穆的态度有些事不關己。
“我要聽實話。”
将披在肩上的西裝穿好,秦穆漫不經心地反問:“你想知道什麽?”
穆淮神色危險地眯起了臉,突然道:“其實你是秦穆吧。”
秦穆沒說話。
“是秦滿冒充你接近了我哥吧。”他天生直覺就超乎常人的敏銳,并且思維大膽,能聯想到秦穆跟秦滿身份對調的事并不奇怪,即使這個事情聽上去有些天方夜譚,他還是會跟着自己的直覺走。
見秦穆沒有給與他答案,穆淮也不着急,只是慢悠悠地道:“就算你不說,我也有辦法知道我想要知道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穆瑾澤身在局中,自然不能用以往強大缜密的思維邏輯來推測跟秦穆有關的事情,而他這個局外人,卻能從秦穆跟秦滿之間暗潮洶湧的眼神對視中發現異常。
不得不說,穆淮的洞察力太強了,就是不知道他跟穆淮究竟是盟友還是敵人。
這個世界有太多的謎團,比如他自己是怎麽死的,秦滿又為什麽會躺在水晶棺裏兩百年,還有穆淮為什麽會在兩百年後瘦成移動的人形骷髅,并且似乎對自己沒有任何的印象。
其實剛才他先發制人出其不意的那麽一下,他是能從秦滿的眼裏窺見出他的方寸大亂的,要不是這個穆淮橫插一腳,故意把自己叫成秦滿,也不會給秦滿調整好情緒的時間,從而反将他一軍。
思及此,秦穆也不跟穆淮繞圈子,“沒錯,我确實是秦穆。”反正穆淮知道他的身份對他并沒有什麽影響。
見秦穆承認了,穆淮沉默了片刻,轉移話題道:“我們也回去吧。”
“嗯。”
接下來,兩人在車裏一路無話。
回到別墅,秦穆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打開門,進了卧室,轉身關門的時候,他看到穆淮已經走到了他的門口。兩人隔着虛攏的門,秦穆站在門口,沖着門外着穆淮問:“幹嘛跟着我?”将青年從頭打量到腳,秦穆扯了扯嘴角,眼神轉濃:“難道你今晚想要跟我一起睡?”
穆淮之前沒有跟他同床,而是睡在了隔壁的房間。
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穆淮只道:“這裏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我想睡哪個房間難道還要征得你的同意?”
想就想呗,直接承認不就好了,還拐彎抹角宣誓所屬權。
秦穆撇了撇唇,沒有放青年進來,“我說了,只要你能打贏我,我就乖乖讓你操。”誰知道他跟穆淮是敵是友,萬一他的死跟這個穆淮有關怎麽辦?他可沒饑不擇食到這個地步。
被這句話噎了噎,穆淮冷哼道:“搞得我多稀罕一樣,等你到了發情期,你會求着我上你。”
發情期?
聽到這個新鮮的詞彙,秦穆一愣,随即回過神來,是啊,動物都有發情期,他現在都每天欲求不滿,真要到了發情期,以他現在穆淮奴隸的身份還真不好找別的男人瀉火,萬一被穆淮發現,以穆淮的變态程度指不定會搞出什麽事。
許是猜到了秦穆的心思,穆淮眼裏閃過一絲淩厲的眸色,神色陰郁地威脅道:“別忘了你吃了我的藥,不能背叛我,要是你真的忍住錐心之痛跟別人上床,那我也不用留你,直接把你扔進野獸籠裏好了。”
說到最後半句,穆淮眼裏的兇光陡然大盛。
秦穆知道穆淮幹的出來,雖然以他現在是半獸人,并不怕野獸,但也防不住穆淮用變态的法子對付他,于是他立刻承諾道:“我絕不會背板你。”頓了頓,他又本性難移地調戲了一句:“再說,你舍得讓我被野獸吃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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