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又醜又小的魔獸雖然看不懂楚桓的嘴開開合合是在默念什麽, 可卻看得懂他近乎挑釁的行為。它感到十分憤怒, 一下子跳到了楚桓跟前, 對着他的腳踝張嘴欲咬,卻在離着目标僅剩一指距離的時候, 忽然被什麽堵住了嘴。

嘴巴裏的味道甜甜的, 和剛剛它吃過的那塊軟軟香香的東西很像。

看着小醜東西先是一愣,然後立刻将剛剛還要咬他的事情抛到了腦後,開始狼吞虎咽地吃嘴裏的點心, 楚桓莞爾。又從儲物镯裏拿出了幾塊點心放在它的面前。

這個林子詭異,尋常魔獸根本不敢踏足這裏, 估摸着這個小醜東西也是和父母失散無意中進了這裏然後走不出去了。

和一只魔獸産生了同病相憐之感的楚桓蹲在地上看着它吃吃吃,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它的背上撸了一把, 唔, 手感不咋地,有點紮手。

正在忙着吃的小醜八怪被人突然一碰,脊背不由得抖了一下,它擡頭和背上那只手的主人靜靜對視了三秒鐘,然後低下頭又開始繼續大口大口地進食。

看它這幅餓死鬼投胎的模樣, 看來是被困在這裏不少時間了。楚桓若有所思, 看了一眼天色, 他必須要趁着天還沒黑找到出去的辦法,不然到了夜裏,鬼知道還會出現什麽樣的意外。

玉簡已經丢了,還有什麽辦法能和常驀塵他們聯系上?一直處于逃命狀态的楚桓終于有機會靜下心來認真思考對策, 他沉思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一個東西——九華宗的信號彈,就是之前在無垠城的時候,城不夜在城外放的那種信號彈!

有了這個念頭的楚桓欣喜若狂,他從儲物戒裏一翻,果真被他找到了幾發信號彈。

有救了!

楚桓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今天來的第一個笑容,就在楚桓研究着這信號彈該怎麽用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的腳邊有什麽東西碰了他一下。楚桓低頭,一眼就看到那個已經吃飽喝足的小醜八怪正挺着個肚子攤在他的腳邊打着飽嗝。

“乖,很快就有人來救我們了。”楚桓心裏想着,蹲下身子順手在它身上摸了把,然後就地燃放了信號彈。

紅色的耀眼光芒伴随着尖銳的厲響在魔獸林的高空轟然炸開,化作點點煙花向着四面八方散去。

如此巨大的聲響,隐仙谷那邊一定能發現吧。仰頭看着信號彈炸開直至完全消散,楚桓心下定了定,正準備和他剛認識的難兄難弟分享一下這難得的喜悅,就聽到小醜八怪的喉嚨深處傳來一聲接一聲焦躁難耐的低吼。

“你這是怎麽了?”楚桓心裏有些沒底,他知道魔獸都是吃肉的,可他身上又只有幾塊他偷偷藏起來當零嘴的小點心,如今都喂了這小東西,不會是吃壞肚子了吧。

小東西躁動不安,在地上拱來拱去,還在一直發出嗚嗚的怪叫。楚桓用手把它抱了起來放在膝上,正準備看看它到底是哪裏不舒服,卻不料被它一口咬住了他的衣袖,用力撕扯着。

這玩意兒不會是有狂犬病吧。楚桓莫名其妙地看他鬧騰了好一會兒,才隐隐覺得它好像是在急着表達什麽。

這一人一獸毫無默契,雞同鴨講混亂了半天以後,小東西終于不再跟楚桓耗下去了,它恨恨地松開楚桓的衣袖,穩穩地跳到地面上,回頭看了楚桓一眼之後,朝着林子的一個方向竄了出去。

楚桓站在原地有些糾結,他大概猜得出來那只魔獸是想讓他跟着它,可他剛剛才發了信號彈,留在原地是不是才是正确的?

就在楚桓猶豫不決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腳下的地面開始輕微地震動起來,這種熟悉的感覺使楚桓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想起了前一天他剛剛經歷過的魔獸潮!

不是吧,又來!?

和理智尚存的巨蟒不同,春獸潮時瘋起來的魔獸群可不會有什麽顧忌,如果它們沖進來,那麽這片樹林被踏平不過分分鐘的事兒。

楚桓不敢磨蹭,朝着剛剛小醜八怪逃跑的方向沖了過去,還在經過正邁着小短腿狂奔的它時,一把把它撈了起來放在肩膀上。

小東西雖醜,卻神智極高,它知道跟着楚桓可比自己的速度快多了,于是乖巧的縮在楚桓的肩膀上,用一邊嘴巴咬着他的衣服唯恐自己颠下去,一邊又在關鍵的時刻伸着自己的小短爪子給楚桓指着方向。

楚桓原本以為這只小醜八怪這麽瘦弱是因為誤入這片樹林餓的,可如今看着它信心滿滿地給他指路,楚桓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猜測。

不過,雖然對這個小東西的來歷抱有懷疑,楚桓卻還是選擇了相信它。無論怎樣,魔獸對這片森林的直感都比他好,既然他自己出不去,又何不選擇相信一下這只看雖然起來不太靠譜的小東西呢?

很快,現實就向楚桓證明了他剛剛那個決定有多麽明智。站在樹頂,看着獸潮朝着北方浩蕩而去,楚桓松了口氣,一下子眉飛色舞起來。他伸手抓過趴在他肩上的小醜東西,也不嫌髒,在它身上狠狠親了兩口,愛不釋手地撸了兩把之後,開心道:“這次可真多虧了你,你真是我的小福星!”

小東西沒有拒絕楚桓的親近,卻也還是神情恹恹,眼睛一直若有若無地盯着他們剛剛逃出來的那片如今已經被春獸潮踏平的小樹林。

楚桓沒有察覺它的小動作,而是掏出了第二發信號彈準備通知常驀塵他們他換了地點。可楚桓不過才剛拿出信號彈,就被小醜八怪一口咬住奪了過去,扔在了地上。

看着低聲朝着信號彈嗷嗚叫喚個不停的它,楚桓在最初的不解過去之後,心裏升起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剛剛那個突然沖來的小型春獸潮,不會是被他發出的信號彈吸引過來的吧?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楚桓蹲下身子,假裝要從地上撿起信號彈,果不其然被小東西兇着攔住了。

所以說信號彈引來的不光是救兵,還有魔獸潮。

楚桓心下沉了沉,暫時歇了要發信號彈的心思,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常驀塵他們可以找到他。

魔獸林太過廣袤,要在這裏找一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楚桓只好每隔一段距離都在樹上刻下了箭頭指明方向。

楚桓給小醜八怪起了一個名字叫“小狗獸”,然後抱着它開始了一人一獸的野外叢林探險生涯。不得不說,有了小狗獸以後,它敏銳地方向感與對危險的敏感使得楚桓這一路上安全了不止一個系數,甚至楚桓有時在想,他們會不會就這麽走着走着就回到了隐仙谷?

不知不覺又是一天,傍晚時刻,楚桓選了一處地點決定在此過夜。他今天精力還算不錯,比起昨天筋疲力盡倒頭就睡,他今天還有心情稍微在四周布置了一下陷阱之類的。

等楚桓弄好了最後一處陷阱,準備收拾一下睡覺的地方的時候,卻聽到身後又傳來小狗獸的一陣狂叫。

楚桓和小狗獸相處了一天,自然知道它這麽叫一定是出現了極為危險的事情。他神情一凜,感覺身後一陣陰風襲來,他下意識地朝着左側方向一撲,在落地的一瞬間楚桓看到他剛剛站的位置前方的那棵兩人合抱粗的大樹轟然倒下。

楚桓心裏大驚,身體确實絲毫不敢放慢,乍一落地就迅速的朝着旁邊滾了好幾圈,然後就聽到身後傳來“轟轟轟”地什麽東西狂打在地面上的聲音。

卧槽,要是被這玩意打中,那不肯定被拍成餅?

楚桓被身後的那個不知是什麽東西的玩意追得緊,根本沒有機會從地上起來,只能不停的在地上打滾。眼看着就要撞上前面的那棵樹,楚桓一咬牙,在最後一個翻身的時候稍微調整了一下角度,雙腳狠狠踢在樹幹上,同時右手用劍鞘在地面上用力一撐,一下子以極快的速度斜飛了出去。

幹得漂亮!

就在楚桓以為自己逃過這一波攻擊的時候,他的餘光一下子掃到了小狗獸全身的毛炸開,朝着他的身後龇牙咧嘴狂叫不止。

不是吧……楚桓腦中警鈴大作,可還沒等他來得及與所反應,就感覺到什麽東西倏然出現在他的背後。一股大力轟然拍在後背,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襲來,楚桓甚至連痛呼都沒喊出來,就狠狠地摔回地面。

楚桓沒有暈過去,他的腦中尚有一絲清醒的意識,可就是因為醒着他才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簡直都要痛裂開了。楚桓喉中一陣腥甜,一大口血從口中鼻腔中争先恐後的噴了出來,連帶着他剛剛滾的一身土,看起來狼狽得簡直不能更狼狽了。

究竟是什麽東西?楚桓嘗試着支起身子,正想轉身看看究竟是什麽襲擊了他,就感覺到上空落下來了什麽東西,滴在身上黏糊糊的非常惡心。

楚桓驟然擡頭,然後就對上了一對冰冷的豎瞳……

巨蟒!

金丹期的威壓鋪天蓋地地襲來,楚桓避無可避直直對上,緊接着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不行的,這樣下去他根本動不了,真的會死的。

楚桓的頭腦酸脹,全身痛得說不出話來,可還是拼盡全力掙紮着想去勾落在他身側一米之外的那柄劍。

巨蟒的頭顱緩緩下垂,蟒尾也開始蠢蠢欲動,眼看着就要纏上楚桓,他的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黑影。

“小狗獸,不要!”楚桓眼睜睜地看着小狗獸不知從哪個角落裏竄了出來,一口咬在巨蟒的尾尖上,緊接着就被巨蟒一下甩飛出去,重重摔在一棵樹上,落在地上一動不動生死未蔔。

楚桓盯着小狗獸躺着的地方目眦欲裂,也不知從哪裏來了一股力氣,竟是支撐着他一把拿起了劍,驟然起身退出五步餘遠。

楚桓這邊的動靜自然逃不過巨蟒的視線,它果斷放棄了小狗獸,朝着楚桓這邊再次逼來,楚桓拼盡全力與它一連對上數個回合,可卻連它的鱗片都刺不透,更別提傷它半分了。

不行,憑他築基期的修為用這把劍根本傷不到它。楚桓的體力消耗很大,受的傷也不足以讓他再支撐太久,他心裏正暗暗發急,卻是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沈千衣之前送他的那把匕首。

當初沈千衣說什麽來着,那把匕首是下等寶器是吧。

雖然楚桓當時收下匕首時,曾對沈千衣的話表示了極大的懷疑,可事到如今,他卻是寧可信其有了。

決心賭上一把的楚桓從儲物镯的旮旯裏掏出那把匕首,他的目光冷冽下來,瞅準時機,在巨蟒再次甩尾揮向他這邊的時候,縱身一躍,主動抱住它的蟒尾,用盡全力狠狠将匕首插了進去。

一瞬間,空氣之中充斥着一種奇異的聲響,不是透過耳朵,卻像是直接透過精神似的直穿大腦。楚桓猝不及防,眼前一黑,差點就這麽從半空被甩出去。不過幸虧在最終關頭他用毅力撐住了自己,兩只手同時握住匕首,在巨蟒瘋狂擺動尾巴想要将他甩出去的時候,借由重力,在它的尾巴上留下了一道半米多長的傷痕。

楚桓最終還是被巨蟒甩飛了出去,他倒在地上,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這只巨蟒大概從未受過如此重創,它徹底氣紅了眼睛,甩着巨大的頭顱瘋了似的砸着四周。所經之處,塵土飛揚,粗長的樹幹盡數折斷。

楚桓覺得剛剛那一摔,可能摔斷了他的幾根肋骨,他躺在地上一動不能動,眼看着巨蟒的長尾甩到他的跟前,楚桓的眼神顫了幾下之後再次恢複平靜。

罷了,不就是一死麽。楚桓在心裏輕嘆口氣,心想自己也算是拼盡全力毫無遺憾了。這奇異世界的一游,或許只是一個比較真實的夢,或許又是真的存在,但不管如何,都無所謂了,這一命,就算是他還楚嬛的了吧。雖然沒有像預想中的那樣替他活出那番多姿多彩,但這般死法,也總比死在韓啓修那個老匹夫的手下好得多了。

十米、八米、六米、四米、兩米……

巨尾朝着面上狠狠砸來,楚嬛猛然閉眼,他能感覺到面前一陣風驟然刮過,卻沒有等來預想中的疼痛。

轟!

不遠處傳來巨物倒地的聲音,楚桓怔愣了一會兒,才有些不敢置信地睜開眼睛。

背逆着陽光,高冠長發的冷峻青年單手持劍站在原地。風乍起,帶起他的一片衣角,他微微側頭,棱角分明的面龐映入楚桓的眼簾。

看着那張熟悉的側臉,楚桓吊了幾天的心髒不知怎的忽然之間就安下心來。緊繃的弦一旦放松,一直支撐着他的那股力道一下子消失不見,楚桓便扛不住地暈了過去。

……

等到楚桓再次隐隐恢複意識的時候,他感覺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很久。

身下的床鋪很軟,不像是隐仙谷裏的硬床板,更不像是魔獸林裏硬邦邦地地面或者樹幹,倒像是九華宗裏楚嬛房間裏的那張華麗的大床。

有的沒的想着床的事情,楚桓的意識終于緩緩回籠。他想起了在魔獸林裏驚險逃亡的兩天一夜,想起了巨蟒,想起了最後出現的常驀塵,然後一下子驚醒過來。

楚桓睜開眼睛的時候,常驀塵手上正漫不經心地把玩着一只玉簡坐在他的床邊,見他醒來,常驀塵并沒有太過驚訝,只是淡淡問了一句:“你醒了?”

“恩……” 楚桓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嘗試着動了動身子,本以為斷了肋骨的身子會劇痛無比,卻沒想到除了一絲淡淡的疼痛在提醒他曾經真的受過傷以外,竟然完全不像是剛剛斷過骨頭的樣子。

這個認知讓楚桓有些懵逼,而這時他也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并不是隐仙谷,反倒更像是個山洞。

“這裏是哪?”楚桓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驚詫,他原本想問常驀塵他們為什麽不回隐仙谷反倒待在這裏,卻在手心觸到柔軟絲滑的被單時,注意力被另一件更奇葩的事情吸引了過去。

“為什麽這裏會有這麽大一張床?”楚桓一臉見鬼地看着身下的超華麗巨型雙人大床,心裏瘋狂吐槽這玩意兒和這個簡陋的山洞畫風反差未免也太大了一些,究竟是誰的品味竟然這麽獨特。

“你睡的是我的床。”楚桓想說的話都直白地寫在了臉上,常驀塵瞥了他一眼,冷飕飕地說了幾個字。

楚桓沒想到答案竟然是這樣,一時間也有些尴尬,他扯了扯嘴角,呵呵了兩聲:“沒想到常師兄你這麽有情趣,出門竟然還帶床。”他就說嘛,這床鋪得這麽腐敗奢侈,一看就充斥着濃濃的九華宗的風格,果不其然還真是。

常驀塵沒接他的話,就在楚桓以為常驀塵不會理他的時候,就聽常驀塵破天荒地說了一句:“隐仙谷的床板太硬。”

楚桓一愣神,過了三秒才反應過來常驀塵這是在給他解釋。诶,常驀塵還會主動跟他解釋?

楚桓有心想知道常驀塵為什麽反應這麽奇怪,可到底終究還是沒有忘了正事,他把剛剛的那點小小八卦之心丢在一旁,問常驀塵道:“我們還在魔獸林裏嗎,為什麽不回隐仙谷?”

“為什麽不回隐仙谷?”常驀塵看着楚桓,臉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地表情出來。就在楚桓納悶的他是什麽意思的時候,常驀塵的臉倏忽靠近,離着他的鼻尖僅有一寸的距離,壓低了聲音似是嘲諷般得緩緩說道,“在我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的‘楚女神’是不是先應該和我解釋一下你的性別問題啊?”

常驀塵的聲音壓得極低,最後的那一聲問話又被他刻意地拖長了聲線,聽起來纏綿悱恻,性感異常,可那內容落在楚桓耳朵裏卻是讓他驚悚到連汗毛都豎立起來。

“你……”楚桓整個嗓子都幹啞了,他雖然發不出聲音,卻還是忍不住暗暗咽了口唾沫。常驀塵的話太過出乎他的意料,他一定心理準備都沒有,現在整個人都是完全懵掉的狀态。

是了,他受了那麽重的傷,肋骨都斷了好幾根,常驀塵不敢輕易挪動他,一定會先給他檢查傷勢,那麽不小心發現他的秘密也不是很難解釋的了。

可現在的問題是,他該怎麽解釋?是繼續裝傻,還是幹脆全盤托出,反正眼前的也是他的親兒子?

楚桓腦中正天人交戰,不知如何是好,常驀塵卻是幫他做出了選擇。

“其實你完全可以跟我說,你也是奪舍之後才知道的。至于之前的楚嬛究竟在想什麽,你也不知道不是嗎?為什麽要猶豫?”

常驀塵看向楚桓的目光很沉很深,讓楚桓簡直懷疑他是不是什麽都知道了,那種看透一切的洞悉力讓他的整個靈魂都有一種無所遁形的錯覺。

就在楚桓漸漸冒出冷汗,快要招架不住的時候,常驀塵忽然向後退了一步,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個清淺卻自信滿滿的弧度:“你該知道,如果我把你送到許峰主那裏的話,現在事情可就沒有這麽簡單了。所以,這次是你欠我的。”

楚桓知道他說的沒錯,的确,如果關于他身份的事情就這麽毫無預兆地暴露的話,很難想象都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夢裏楚嬛身份暴露以後,牆倒衆人推的場景太過深刻,直到現在,依然歷歷在目。楚桓不敢賭,不到萬不得已,他一定不會輕易邁出這一步。

抿了抿唇,楚桓擡頭看向常驀塵,臉上的表情凝重異常:“說吧,你有什麽條件?”

“我的條件很簡單,”常驀塵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幾分,“回了隐仙谷以後,跟我去一趟待鳳泉。”

“原來你之前一直去的地方是待鳳泉?”楚桓有些恍然,終于有些理解了為什麽常驀塵可以那麽快的進階金丹了。

“你果然知道待鳳泉是什麽。”常驀塵的表情看起來意味深長,就在楚桓後悔自己又一次失言的時候,常驀塵卻是主動說道,“我并不想探究奪舍之前你的身份,所以你不必擔心在我這裏說錯了多少話,暴露了多少問題。我想要的,從來只有你随我去待鳳泉一點。”

可就是因為這樣才更可疑好麽!楚桓的心裏瘋狂刷着彈幕,發現了他身份的常驀塵非但不揭發他,甚至還帶他去隐仙谷的聖泉助他長進修為,他可不信世界上有如此天上掉餡餅的美事。

可事到如今,哪裏還有他選擇的餘地。再說了,他本來也是決定從魔獸林回去之後,便賭上一把,随常驀塵去看看,如今這麽一來,也不過是殊途同歸罷了。

見楚桓雖然不說話,卻是已經應了的模樣,常驀塵點了點頭:“你身上的傷雖重,卻也大多不過一些皮外傷,我給你用了藥,不出兩日應該就可以好個七七八八,到時候我們再回隐仙谷。”

對于這一點,楚桓沒有異議,只不過感嘆了一句修真界的修士果然恢複速度一流,肋骨都斷成了那樣,一覺醒來就已經沒事兒了。

兩人各懷心思,相顧無言半分鐘,楚桓突然想起另一個被他忘掉的重要問題,連忙問道:“小醜八怪呢,你見過小醜八怪嗎!?”

“……醜八怪?”

常驀塵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看了一眼床底。楚桓撲到床邊,正要扒床底看看,就見一道黑影一下子從下面竄了出來,撲進了他的懷裏。

醜醜的小狗獸還是醜醜的,并沒有因為楚桓睡了一覺就變得好看一點,但即使這樣楚桓依然親昵地把它抱在懷裏溫柔地給它順毛。

楚桓可忘不了,在巨蟒要攻擊他的時候,正是這只小狗獸替他挨了一下子才給他争取到了一點時間,如若不然,他哪裏還等得到常驀塵趕來救他,老早就一命嗚呼了。

“沒想到你竟然喜歡這樣的……唔,魔獸?”常驀塵打量了楚桓懷裏的小狗獸一眼,“這是什麽魔獸,我怎麽從沒見到過?”

“你沒見過的魔獸多了去了,”楚桓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然後目光在又觸及到小狗獸時軟了下來,“而且它可是救過我一命。”

“這樣。”常驀塵算是接受了他的說法,也沒在意這只魔獸太多。他把一直握在手裏的玉簡朝着床上坐着的楚桓一擲,穩穩地扔在他的手邊,“喏,這是你的。”

“我的?”楚桓一愣,拿起來一看,果真是他之前掉的那只玉簡。

“你給我發消息的當晚我就趕來魔獸林了,可你根本就沒告訴我你在哪裏,後來聯系你也一直聯系不上,所以耽擱了一天才找到你的。”常驀塵頓了頓,“找到你玉簡的時候,我還以為你被魔獸吃掉了,直到後來看見你發的信號彈,才知道原來你也挺能蹦跶的麽。”

明明很正常的話怎麽到了常驀塵的嘴裏就有些變味?不過念在他的确是在盡心盡力地找他的份上,楚桓還是決定自己大人不記小人過,不和他一般見識。

“謝謝你。”楚桓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小狗獸的耳朵,小狗獸抖了抖,楚桓低頭看了它一眼,繼而又擡起頭看向常驀塵,真心實意地說道,“你能趕來,真的很謝謝你。”

常驀塵的目光很平靜,他颔首算是接受了楚桓的道謝,然後問道:“你好像還沒有和我說過,為什麽會一個人在魔獸林裏和別人走散。怎麽,不打算告上一狀嗎?”

“到底發生了什麽就算我不說你不也猜得到。”楚桓一聽常驀塵的口氣就知道他大概已經猜的□□不離十了。

“我心裏的确是有些數了,”常驀塵也不隐瞞,直接說道,“昨晚我來找你的時候,恰好也遇見了幾個隐仙谷的女弟子,順便還從她們的談話裏偷聽到了一些好玩的事情。不過說真的,她們的情況可比你好多了,她們都随身帶着隐仙谷特制的驅獸藥,根本沒有魔獸靠近她們。”

竟然還有驅獸藥這種東西?楚桓也算是長見識了,想起那那些人從頭至尾就沒跟他提過這三個字,楚桓這才真正地見識到了這幾個女人的歹毒心腸。

這幾天楚桓一直逃來逃去,根本沒有時間去想蘇瑾的問題,如今一旦安全下來,回去以後怎麽對付蘇瑾的問題自然也被提上議程。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是要先探探某人的口風。

“喂,你對那個蘇瑾怎麽看?”顧忌着常驀塵在書裏和蘇瑾的關系,楚桓也不敢直說他要對付蘇瑾,只能旁敲側推。

“怎麽,問我這個做什麽?”常驀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要整蘇瑾?”

“也不算整她吧,你也知道,我一個大男人和她一個姑娘家計較什麽。要不是她這次做的實在過分,害得我九死一生,我也不會這麽生氣。”楚桓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他幾次險些死在魔獸腳下的時候,确實是恨着蘇瑾的,可如今一安全下來,他又忽然覺得沒那麽大不了的。

“你這麽心慈手軟總有一天會害了自己。”常驀塵說完這句話後想了想,忽然又想起什麽似的轉頭直勾勾地盯着他,“雖然我的确是知道了你的身份沒錯,可你盯着這麽一張臉自稱‘大男人’還是很有違和感。”

這是嘲笑沒錯吧。楚桓笑不出來,用眼睛狠狠剜了常驀塵一眼之後,把小狗獸放到一邊,就地擺起修煉的姿勢出來:“我發的信號彈肯定不只是你看到了,所以說隐仙谷很快就會有人過來。我抓緊時間恢複一下傷勢,明天趕在他們找到我們之前先回去。”

常驀塵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兩人心照不宣相視一笑,立刻達成共識。

……

一日以後,向來都很沉寂的隐仙谷中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幾乎所有人都在傳,在魔獸林裏失蹤了兩天的九華宗弟子楚嬛回來了!還是被九華宗的第十一代大弟子常驀塵抱回來的!

要知道,隐仙谷自從有了獵春潮的活動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出現外宗弟子受傷走失的失誤,更何況走失的還不是別人,正是這些年來名聲大噪的楚嬛楚女神!

好了,一定有人要說是楚嬛實力不濟才落得如此地步的了,可要這麽說浮華寺精英弟子子覺第一個不讓。開玩笑,要知道楚嬛在一年前尚在築基後期就能将已是築基巅峰的他輕輕松松打敗,更何況現在楚嬛早已到達築基巅峰。

魔獸林外圍的魔獸修為大都不高,以楚嬛的修為絕對可以自保,可她為什麽會受傷而回,更奇怪的是她又為什麽會和與她同行的蘇瑾等人失散?

就在隐仙谷裏衆說紛纭,大家都在議論紛紛的時候,另一個消息傳來——蘇瑾被谷主傳喚去了正殿!

“蘇瑾,你私扣驅獸藥,還帶楚嬛故意前往深林,最終引來獸潮,你可承認?”高座之上,谷青雲的臉上是少有的冷若冰霜,他看着跪在臺階下的蘇瑾,不怒自威。

“我承認我的确沒有給楚嬛驅獸藥,也是故意帶她去了魔獸林的深處。”

蘇瑾的坦白引起一地嘩然,殿中在座的所有隐仙谷長老、核心弟子,甚至是當事人楚桓都被她的直白驚呆了。

一個隐仙谷的長老氣得拍案而起,指着蘇瑾一連說了好幾個“你”字,卻愣是沒罵出口。

蘇瑾沒有理會其他人,而是一臉坦蕩地與谷青雲對視着,繼續說道:“前兩點我都承認,可那一場小型獸潮的确是在我的意料之外。”話說到這,蘇瑾的聲音低了低,眼神也不太自然的躲閃了幾下,“……其實我本意只是想要稍微警告她一下,如果不是遇到獸潮,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

“魔獸林危機重重,谷裏可是嚴禁弟子深入,你從一開始就是犯了規矩!”

谷青雲長袖一拂,正欲喊來執法堂的弟子将人帶走,就見常驀塵在衆目睽睽之下忽然向前邁了一步,攔住了他的話頭。

在衆人的注視下,常驀塵依然神色如常,他先是有禮地朝蘇瑾施了一禮,方才不急不慢地問道:“蘇姑娘,常某有一事不知,還想向姑娘請教。據我所知,姑娘與我宗楚師妹素昧平生,敢問姑娘所說的警告于她,又是為何?”

常驀塵的話讓在場衆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谷青雲原本也是沒想到蘇瑾會這麽幹脆的承認,他原本是想先将蘇瑾關起來,再私下審問,卻不料常驀塵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就這麽直白的問了出來。

事已至此,無法改變,蘇瑾也是破罐子破摔,她看了替楚桓出頭的常驀塵一眼,眼裏流露出一絲不屑:“你問我為什麽要警告她?那還用說,當然是因為讨厭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天碼了這麽多感覺自己已經是個廢的了嘤嘤嘤。

今天留言的小可愛們都有小紅包喲~謝謝你們的支持,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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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