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戰鬥
的場靜司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然去了會場之外,他依舊穿着剛才那件黑色的和服,只是手中拿着那次在路上碰見之時就帶着的紅色油紙傘,而且身後竟然還背着一個箭筒。
他想幹什麽?
安澤一頭霧水地看着他這樣的陣仗。
就算是一目連此刻正處于暴怒瘋狂之中,的場靜司的聲音還是第一時間就被他捕捉到了,無形的風瞬間托起一目連的身體,平地而起,朝着的場靜司的方向而去!
“眼睛——我的眼睛——”
一片夜、色之中,的場靜司從容不迫地微微揚了揚手。
在他的身後,站着許許多多的面具妖怪,它們手裏都拿着一把暗紅色的油紙傘,将傘面的方向朝着一目連的方向打開。
的場靜司這是要幹什麽?讓這些妖怪給一目連跳舞嗎?還是說這些油紙傘上面有什麽他不知道的隐秘陣法,可以退治一目連嗎……?
安澤對于的場靜司的行為百思不得其解,而就在這時候,一目連已經來到了油紙傘陣前。
而穿着和服的妖怪似乎陷入了躊躇的境地,他僅剩的一只眼睛不斷地掃視着每一面油紙傘,竟然再也沒有往前進!
難道油紙傘上面真的有退治陣法?能夠退治ssr級別的妖怪,的場靜司的實力強大得讓人覺得驚訝。
安澤望向的場靜司的目光不由得帶上了幾分佩服。
就算是對的場靜司的行事方法并不認同,但是從的場家隐隐的領袖地位、面對一目連之時這鎮定帷幄的态度,已經甩了安澤好幾條街遠。
“啊——”一目連突然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嘶吼。他向天仰起上半身,發出來了如同困獸一般的哀嚎。
擋住他右半邊臉的劉海因為他的動作而滑了下來,安澤站着的位置,竟然正好可以看見那半邊臉,待看清的時候,不由得狠狠地打了一個冷顫。
眼窩的位置空蕩蕩的,竟然周圍還殘留着暗紅的印記,光從這樣的痕跡來看,安澤幾乎可以感受到當時失去眼睛之時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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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安澤微微一愣。
剛剛一目連闖入會場的時候,嘴裏說着的話是“把我的眼睛還給我”沒錯吧?
但是名取周一和七濑女士對他說的是,的場一族的祖先和強大的妖怪簽訂了契約,将家主的眼睛作為代價交給妖怪……
這兩種言論,明顯是彼此相矛盾的,那麽……一目連和的場一族的人,究竟誰說的才是真的?
“晴明,不走嗎?”般若站在安澤身邊,他也看到了一目連的右眼變成了什麽樣子,只是并沒有做出什麽反應來——對于妖怪來說,這種事情,已經司空見慣了。
“再等一會兒。”安澤低聲說道。
他想看看的場靜司到底會怎麽退治一目連,如果不能成功退治的話,根據剛剛的反應來看,陷入瘋狂的一目連估計會傷害會場裏的其他人,雖然和這些人非親非故,但是安澤也做不到就這麽扔下他們離開。
油紙傘之上似乎加了什麽會讓一目連覺得迷惑的陣法,他一直都沒有分辨出來,到底哪個油紙傘之下是他要尋找的人。
“眼睛……”一目連的聲音聽起來似乎要哭了,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油紙傘,然後一陣如同飓風一般的風從他的身邊席卷而起,拿着油紙傘的衆面具妖怪根本無法抵抗這種強大的妖力,一時間竟然被刮得東倒西歪地,油紙傘更是承受不住這巨大的風力,嘩嘩作響地被刮得七零八落。
最後,竟然只剩下了的場靜司一個人站在一目連的對面。
完全沒有預料到事件發展的安澤:???
這種退治妖怪的方法……未免也太不靠譜了吧……
在ssr級別強大的實力面前,什麽都只是沒用的套路嗎?
“……”
的場靜司手裏的油紙傘也已經被刮破了,只剩下孤零零地一個傘柄。他似乎沒有想到一目連會這麽做,眼底帶上了一抹驚訝的色彩。
“這次竟然變得聰明了,終于有些棘手了。”的場靜司低聲說了一句,似乎有些無奈。“不過,你要是以為這就是唯一的辦法的話……未免也太小看人類了。”
妖異的紅色眼瞳裏閃爍着冷酷異常的光芒,這麽說的的場靜司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唇邊勾勒出來了一抹冷笑。
“抱歉,我忘了,滿腦子只剩下醜惡的欲念的你,是聽不懂我的話是什麽意思的。”
他話音未落,失去了幹擾的一目連就已經動了起來!
他的身影如風一般迅速,光靠肉眼幾乎無法分辨他的身形,只能看到一道道殘影。
“把眼睛還給我!”他用着充滿怨念和惡意的聲音說着,他的手指甲暴漲到足足有三寸之長,朝着的場靜司眼睛的位置就抓了上去!
“我可不會束手就縛的啊。”的場靜司擡手一張符咒就朝着一目連的方向拍了過去,他的口中念着六字真決,就在一目連的手快要抓過來的時候,符咒像是突然被點燃的煙花似的,在他的面前炸裂!
一目連似乎根本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做,直接就被符咒迎面攻擊到,而早有預備的的場靜司身邊眨眼間便出現了一個式神,将他從符咒的影響範圍內給帶了出去!
“啊啊啊……”鮮血順着手流了下來。一目連抱着自己受傷的手臂,發出了痛苦的哀鳴。
然而的場靜司并沒有因此就放過他!
被式神帶離幾步開外的的場靜司從身後的箭筒中抽出了一支箭。
箭頭的位置上纏着各種各樣的符咒,密密麻麻的,看不清到底是寫了什麽。
的場靜司唇邊勾勒出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長眠于地,鎖之持有者,應召喚而來,毀岩見之彼物——”低聲的咒語自他口中吐出,的場靜司拉開了手中的長弓!
“是封魔咒……”般若低喃道。
他曾經雖然不是被的場一族的除妖師封印,但是對于這種封印的力量是不會錯認的。
的場靜司若是能夠以此箭徹底封印一目連的話……
安澤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只是說不清是對于的場靜司的狂傲的敬佩,還是對陷入瘋狂,甚至失去了自己的意識的一目連的可憐。
箭已射出!
破風的箭矢帶起凜冽的風聲,以迅疾非常的速度筆直地朝着一目連的方向射去!
“乃非人之物,回歸塵土哉!”的場靜司已經念完最後一句咒語。
安澤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會發生什麽事?
一目連……會被的場靜司封印嗎?
系統提示的、目前的他暫時無法打敗的ssr級別的妖怪……能夠被的場靜司的封魔咒封印嗎?
一目連沒用動。
他還在抱着自己受傷的手臂,鮮紅的血液順着他的手臂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破風而來的箭矢!
而就在箭矢已經到達了一目連的面前的時候,劇烈的狂風自他的周身席卷而起,強大的妖力将無形的風都變成了肉眼可見的狀态,隐隐約約地,可以辨認出那竟然是龍的形态。
強風劃得安澤幾乎都要睜不開眼,他下意識地伸手擋了擋,等到他再看過去的時候,狂風已經徹底散去,一目連已經不見了蹤影,只有他痛苦的嘶吼哀叫似乎還殘留空氣中回蕩着,久久不散。
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的心髒重新落了回去,總體而言有驚無險的經歷讓安澤的心裏空落落地,但要是細說的話,又說不上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情。
“啧,失敗了麽。”的場靜司将長弓收了起來。他的動作流暢熟練,一看便是經常練習的樣子。
他往剛剛一目連站立着的地方走了兩步,然後在那裏蹲了下來。
“你在做什麽?”安澤出聲問道。
“雖然陷入了失去理智的狀态無法合理使用自己的力量,但是一目連本身強大的妖力并沒有喪失。”的場靜司頭也不回地說道,然後從懷裏掏出來一個小小的瓷瓶,口中不知道念了一句什麽咒語,滴落在地上的一目連的血液竟然憑空飄了起來,像是游動着的小蝌蚪一樣,鑽進了的場靜司手裏的瓷瓶中。
安澤頓時啞口無言。他記得名取周一之前說過,的場一族擅長利用妖怪的血液來創造“廉價”妖怪的技術,的場靜司這是要用一目連的血液也……
再怎麽對的場靜司的處事方法不敢茍同,安澤也沒有任何立場說些什麽,所以他只是動了動嘴唇,最後一聲不響地吞進了肚子裏。
退治了一目連,的場靜司再度成為了萬衆矚目的焦點。
“果然不愧是的場一族的當家。”
“連那麽可怕的妖怪都可以游刃有餘地退治,實在是太厲害了。”
圍觀的除妖師們一瞬間又恢複了之前道貌岸然的模樣,安澤簡直要懷疑自己剛剛看到的抱頭鼠竄都是他的錯覺了。
雖然對這件事還是有很多疑問,但是被衆人再度包圍起來各種稱贊的的場靜司明顯沒有時間來應對自己了,所以安澤帶着般若便要離開。
“我們走吧,般若……”他一腳還沒有邁出去,卻突然想起來什麽,轉頭又往一目連剛剛站着的地方看了一眼。
“怎麽了,晴明?”般若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沒,沒事。”安澤搖了搖頭,把自己內心的疑惑壓了下去。“走吧。”
地上沒有剛剛的場靜司射出的箭。
是被一目連帶起的狂風粉碎了,還是……一目連被那支箭射中了呢?
安澤若有所思地用折扇輕擊手心,不過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難得到結論,不過是在他的腦海中停留了幾分鐘,就被扔到了腦後。
一回到庭院,安澤立馬就被式神們給圍了起來,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說道,“你沒事吧,晴明大人?”
“我沒事,你們是不是太擔心我了。”安澤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不過,在經歷了剛才那件事之後,看見他們都如此擔心自己,安澤心裏也是滿滿的感動。
“有我在,你們還這麽擔心晴明,也太不相信我的實力了。”般若雙手抱着胳膊說道。
“般若小哥哥最厲害了!”跳跳妹妹立馬說道。
“嗯嗯,般若哥哥很厲害!”螢草點了點頭。
燈籠鬼贊同地用舌頭舔了沒有任何防備的般若的臉一下。“我舔~~”
“燈籠鬼——!!!”般若愣了幾秒鐘之後,然後猛地跳了起來,抓狂地朝着燈籠鬼就撲了過去,“你居然敢……!!!”
“prprpr~”燈籠鬼嗖地一下躲開了般若的猛撲,閃到了安澤的面前,伸出長長的紅色舌頭,在安澤的臉上也舔了一下。
“…………燈籠鬼!”本來還被般若的反應逗笑,沒想到自己頓時又被燈籠鬼給突然襲擊了,安澤感受着臉上那種異樣的感覺,微笑着對又閃出老遠的燈籠鬼用了一個言靈·縛。
般若微笑着走向了燈籠鬼。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去休息吧。”安澤轉過身将燈籠鬼和般若的身影遮住,然後笑眯眯地對幾個女孩子說道。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晴明好可怕啊,山蛙先生。”山兔喃喃着說道。
“本喵也深有同感啊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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