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什麽?
尤伶訝異睜大眼,她擡起頭,和男人垂下來的深沉黑眸對上。
那件事他這麽快就知道了嗎?
尤伶猶豫了一下,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
畢竟這是她和他有了關系以來,她還是第一次,那麽明确地拒絕了他給予的資源。
平心而論,這次的工作機會其實不錯。《演出個未來》現在話題十分火爆,她一旦作為導師出演,便會大大增加她的曝光率,于她而言是有大好處的。
她雖然已經四年沒有拿獎,但其實也能以“演過二十多年戲的老前輩”這個話題,作為她的賣點進行宣傳。
遲越昨晚給她看的那份文件,就有相關的宣傳方案。
他想得很全面。用制定好的方案來幫她進行宣傳,其實并不會有什麽人,會拿她很久沒有拿獎這一點,來攻擊她不配當導師。
是她邁不開那一步,為了作為演員的自尊心,辜負了他的心意。
想到這,尤伶柳眉輕颦,覺得有些愧疚。她同鄭軍說會和遲越解釋,可臨到頭,卻不知道怎麽解釋清楚。
尤伶為難的小表情被遲越看在眼中,那雙漆黑的眼眸變得越發幽深,眼底像漩渦翻滾着暗色。
“我……”尤伶輕輕咬住下唇,仰起臉凝望着遲越,心裏想着一定要好好跟他交代清楚。
平時他給的角色她都有自信可以勝任,所以她才會接下。
可是做導師不行,她不能走這個後門。
“對不起,我……”
“算了。”
男人泛着冷意的磁嗓打斷尤伶想要說的話。
他放開摟住她的手,垂眸擋着了眼底的眸色,對尤伶說:
“不想說也沒關系。”
突然被放開,緊抱住自己的力道驟失,尤伶眨了眨眼,有點茫然。
“睡覺吧,我去洗澡。”
男人抛下一句,越過她,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尤伶回過頭,看到高大的背影沒去卧房裏的浴室,而且直接進入客廳右邊的公共浴室。
浴室門被關上,在夜裏發出沉悶的聲響,像敲在尤伶的心上。
尤伶有些無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從溫暖的被窩裏出來,睡衣又有些單薄,她竟然覺得身體有點冷。
過了片刻,尤伶慢吞吞地回到卧房。
脫掉拖鞋躺回床,她滾到自己平時睡的位置上,拉起還有餘溫的被子蓋到身上,略顯冰冷的身體才稍微回暖了些。
她頓了一下,把蓋到胸口的被子拉到下巴處,過了一會,又将被子徹底拉上去完全蓋住了頭。
不是錯覺。
她明顯感覺到遲越生氣了。
剛剛他的語氣有些冷。
可是為什麽?
他是生氣她拒絕出演導師的那件事嗎?
他不喜歡她擅作主張拒絕?
輕輕的呼吸在被子內回蕩,尤伶在被窩內睜着眼睛,感受着眼前無邊的黑暗,毫無睡意。
又過了片刻,她突然翻開被子下床。
就着床頭燈的亮度,她在衣櫃翻出遲越的睡袍,然後走出去,越過客廳靠近公共浴室。
嘩啦啦的水聲透過磨砂玻璃門傳出來,裏面的人還沒洗完澡。
細白的手指伸出去,在即将碰到玻璃門門把的時候猛地收回。
尤伶薄薄的臉皮熱了起來。
走過來的這一段路已經燃盡她的力量,她鼓不起勇氣推開門了。
她緊張地抿唇,把手裏的睡袍抱在懷裏收緊,把熱熱的臉頰埋進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沒什麽,她、她就是幫他拿睡衣過來。如果她沒記錯,公共浴室現在好像沒有放置換洗的衣服。
尤伶想到他剛剛是沒有拿衣服便直接進去浴室的,所以他洗完澡後會沒有衣服穿。
她在心裏給自己找借口。
因為想得太入迷,尤伶沒聽見浴室裏面的水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了。
遲越洗完澡,用毛巾擦着頭發走出來,便是看到那樣的畫面。
嬌小單薄的女人背對着他,手裏抱着一件和她身上同色的睡袍,臉幾乎全埋進去,似乎在想什麽,并沒有察覺他的存在。
“伶?”
他出聲發出疑問。
尤伶身體一僵。
下一秒,她猛地把還埋在睡袍裏面的小臉擡起。
被他看到自己這副樣子,她幾乎是驚慌失措地回頭解釋:“我、我給你拿了睡、睡衣來……”
她剩下的話啞然消失。
從浴室出來的男人沒有穿衣服,袒露着上半身,只在腰間圍了條白浴巾,露出相當結實的腹肌線條。
他沒把身上的水擦幹淨,凝成的水珠從他的胸膛滑下腹肌,途徑人魚線,一路順延而下,沒入浴巾裏面——
尤伶眼睛随着那滴水珠移動,掃過腹肌人魚線,直達……
待視線被毛巾所遮擋,再也看不到什麽,尤伶才驚覺自己被眼前出浴的男色給弄得失了神,像個流氓一樣盯着人不放。
“睡衣?”遲越挑眉,視線看向她手裏的睡袍。款式簡練,尺寸偏大,的确是他的衣物。
他回想起她剛剛看他難得看呆了的樣子,一直沉郁的情緒稍微消散了些。
“嗯,現在天氣冷……”尤伶聲音很細,仍然有些不好意思,“你這樣容易着涼。”
遲越凝視着她,不發一語。
尤伶和他深沉的眼神對視着,拿着睡袍有些躊躇不決。
遲越看了她好一會,冷硬的唇線微微松動,他低聲喚:“過來。”
那嗓音壓得很低。尾音像是冰雪融化,開始逐漸回暖,緩慢地在這片深夜的空間擴散蔓延。
男人的聲音向來很好聽。如今刻意壓低的時候更是撩人。聲音穿過耳膜,如同侵入骨頭般酥,又像直擊靈魂般麻,讓人心髒緊縮,手腳發軟。
尤伶頓了一下,邁開幾步走近。
遲越眼神盯着她,看着她止步在距離自己一步開外。
他眉毛上挑,伸手接過她手裏的睡袍單手揚開,另一只手随性自然地扯開圍在腰間的毛巾——
怎麽不說一句就拉開呢!
尤伶還來不及吃驚,動作比思考更快地迅速撇開頭。然而眼角餘光仍然無可避免地見到……
噫。
他有穿褲子。
并沒有暴露什麽。
這意料之外的畫面讓尤伶的腦海瞬間陷入一片空白。
沒等尤伶對此狀況作出什麽表情,男人套上睡袍随意綁了綁前面的帶子,而後他長臂一伸,把女人轉過身撈進懷中,讓其背部和自己緊密地貼合着。
“伶。”
帶着熾熱的唇貼在她的耳垂,他又低低喚了一聲。
熟悉的氣息包圍住自己。那人連呼吸都帶着熱度,噴在耳垂上面,灼得尤伶心髒漏了一拍,仿佛連頭皮也發麻起來。
她後知後覺地感覺自己被戲弄了。
這人明明有穿褲子。
不過……睡袍是她自己拿來的,也不能怪別人。
“伶。”
若有若無的輕吻在她的耳垂上碰觸着。
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專心,男人用牙齒咬了一下。
刺痛襲來,尤伶忍不住低低倒抽一口氣。一年來的相處,讓她知道男人在這種表示親昵的時候,特別不喜歡她不在狀态。
她只得應了一聲:“嗯。”
遲越斂去眸色,把懷中的小女人摟得更緊,卻仍然感覺到不滿足。
就算他們已經有了實質性的進展,然而無論她對自己再如何的順從,再如何的遷就,他都覺得不夠。
他貪心地想要,像她今天那樣的笑容。
自然的,充滿喜悅。
……沒在他面前展示過的笑容。
遲越在尤伶的背後閉上眼。
“……你有什麽要告訴我的嗎?”他又問了一次。
尤伶沒有立刻回答。
沉默在二人之間流轉。
片刻後,遲越的前方響起小心翼翼的輕柔女聲:“你不高興嗎?”
遲越抿了下嘴,雙眼卻仍然沒有睜開。尤伶只在他收得更緊的擁抱中,知道他有聽到,他選擇不作答。
所以,真的生氣了嗎?
尤伶不由得想起白天的時候,谷寧姿讓她對遲越撒撒嬌……
會有用嗎……
背對着遲越的姿勢很好地掩飾了她臉上逐漸升起的溫度。
“對不起,我擅自推掉了那個導師的工作。”
尤伶醞釀了好一會,還是鼓不起勇氣像對待谷寧姿那樣讓他消氣,只好用樸實的語言先道歉。
可背後一陣沉默的反應,讓她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片刻後,她才聽見背後傳來男人微啞的嗓音:“為什麽要推掉?”
願意回應就代表有意交談下去。尤伶想了想,誠懇地表達自己的想法:“我覺得……我還不适合當那個節目的導師,所以我推掉了。”
頓了頓,她愧疚地又說:“對不起,給你造成麻煩了。”
遲越把手上抱着她的力道略微放松了些。
他意味不明地低笑一聲:“無妨。推了就推了,并不是什麽事兒。”
那種糾結的心緒尚未清,另一種驚喜倒是先來了。
她第一次有自己的主見,推了他給予的資源。
他說:“不過是一個小綜藝,不喜歡就不去了。”
你嘴裏這個小綜藝,是目前最火的一檔節目,前兩季都打造了不少流量小生和小花的……
尤伶默默在心裏嘆了口氣。知道遲越是真的不把這些放在眼裏。
他投資了很多項目,影視和綜藝都有涉獵。《演出個未來》不過是他其中的一個投資。
不管怎麽樣,他願意讓她推掉那個工作,不生氣是最好的。
尤伶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有點糊塗。
如果不是生氣這個,那麽他剛剛是在生氣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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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支持~麽麽噠
哈哈,小伶兒很遲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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