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張牙又舞爪

吃完飯後,錢楓拔腿就跑,不去瞧一眼石榴的話他心裏不踏實。

錢楓暗忖,他這是娶老婆又不是買頭豬,買豬只要豬的重量夠秤了且能吃能睡就行,娶老婆至少要看着順眼吧,哪怕是相親也得打個照面才是。

沒想到他的大哥錢桐早有準備,幾個疾步就追了上來,把錢楓給抓住了。緊接着四十八歲的錢老爹和四十五歲的楊氏也飛快地跑上來揪住錢楓,老兩口腿腳都十分靈便,跑起來就像三十多歲的人。

錢楓被他們三人死死拽住了,他煩躁得很,拼命亂掙也掙不脫,便雙腳直跺,“你們一個個地想幹嘛呀,我又不是犯人,我只是想去瞧一眼那個甜葡萄……哦不……那個田石榴而已,我就是去看一眼,又不去招她惹她,更不是去調、戲她,你們有啥好擔心的?”

錢老爹和錢桐聽見錢楓連調、戲二字都說出來了,他們倆一人架着錢楓的一只胳膊,使蠻勁把他往屋裏叉,楊氏順手撿起地上的一把笤帚跟在後面打錢楓的屁股,邊打邊罵道:“你個臭崽子,可千萬別去田家丢人現眼,若是惹出事來人家要悔婚,那你這輩子都只能打單身了,再也沒人願意把閨女嫁給你!”

錢楓胳膊被架住了,沒法躲也沒法捂住屁股,只能渾身胡亂扭動,嘴裏求饒道:“我的老娘啊,你別打別打!我都多大了,竟然還挨老娘的打,這也忒丢人了!”

他這麽一嚷,楊氏更是下狠勁抽打了幾下,嘴裏還罵道:“臭崽子!臭犢子!你也知道丢人啊,我還以為你的臉皮有城牆厚呢,你要是敢在成親之前跑去見石榴,我就抽爛你的腚!”

錢老爹也跟着訓道:“你放着好好的‘娘’不叫,叫什麽‘老娘’,你這是從哪裏學來的?你娘沒老都被你叫老了,再這麽叫就讓你娘把你的嘴給縫起來!”

“啊?別啊老爹!哪有你們這樣當爹娘的。”錢楓苦着臉求饒。

錢老爹吹胡子瞪眼,“不許叫我老爹,要叫我爹!”

錢楓已經被叉進屋去了,楊氏拿着笤帚也打進了屋,只能聽見錢楓一陣嗷嗷地喊疼聲。

錢楓的七歲侄子松球和四歲侄女穗兒在院子裏拍手叫好,“噢!噢!二叔挨打喽,二叔的腚要被阿奶打爛喽,二叔的嘴也要被縫上喽!”

兩個孩子在院子裏高興得又蹦又跳,葛氏一人在收拾着碗盤。她越想心裏越生氣,把手裏的碗筷狠狠地往桌上一放,然後氣沖沖地跑去屋裏拿出一把柴刀。

本來楊氏和錢老爹打算坐下來好好訓一訓錢楓,他最近鬧得确實有些沒譜了。這下忽然見葛氏拿着柴刀跑出去,他們都跟着跑出來看,不知道她到底要幹嘛,因為她這副兇悍的模樣有點像是要拿刀去砍人!

松球和穗兒也被他們的娘那架式給吓壞了,都瞪大了眼、張大着嘴愣在院子裏看他們的娘。

葛氏跑到那棵又粗又高的香椿樹下,咬着下唇,揮起柴刀就要砍樹。她的男人錢桐見勢慌忙跑了過來,“桃花,你這是要幹啥,這棵香椿樹長得好好的你砍它作甚?”

葛桃花高高舉起柴刀,吓得錢桐直抱腦袋。

葛桃花吼道:“你給我閃開!都是因為這棵觸黴頭的香椿樹二弟才摔成這樣的,以前他多勤快多能幹啊,一百五十斤的擔子他一上午能來回挑十幾趟都不帶歇息的,知道節儉顧家,是個會過日子的。現在倒好,整日好吃懶做且不說,還淨惹事,我瞧着就是這棵香椿樹惹出的禍,把它砍了說不定就能去了二弟身上的那股邪氣,二弟就能恢複以前的樣子了!”

因為大家都跑出來看葛桃花砍樹,錢楓手腳沒被拽住,他也跟着跑了出來,嚷道:“別砍別砍!大嫂,其實我比你更讨厭這棵樹,要不是因為它我根本就不會……”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忽轉話鋒,“我現在好好的,哪裏惹事了?這棵樹待明年春又能長許多香椿,炒雞蛋或炒蝦醬可香了,難得的美味佳肴!”

葛桃花聽他滿腦子惦記着吃,更是火冒三丈,她掄起柴刀亂揮亂甩,吓得錢桐和錢楓抱頭跳開,哪裏敢上前去攔。錢老爹牽着松球和穗兒坐在旁邊,也不去攔,只是嘆着氣。

眼見着葛桃花就要朝樹砍下去,不怕死的楊氏跑來拉住了葛桃花,“桃花啊,這樹确實砍不得,這棵樹都有八十多個年頭了,是楓兒的太爺爺種的,以前算命先生說這是咱家的福樹,我擔心你這一砍下去楓兒不但好不起來還會……還會更不濟事了。”

楊氏說時眼淚已滾了下來。

錢楓覺得自己正常得很,可個個都說他跟個怪物似的,他實在是不解,不耐煩地說:“我到底怎麽了,我這不是好好的麽,娘你哭啥呀,大嫂你哪怕把樹削成木屑我也是這樣,我身上哪裏有什麽邪氣?你們放心,過不了多久我就會掙來大錢,看誰還敢嘲笑我!”

錢老爹聽了直搖頭,走過來把他往屋裏拉,垂頭喪氣地說:“你好吃懶做已經沒人管得了你,你就別再吹牛皮了!”

錢楓梗着個脖子,“我不是吹牛皮,到時候你們等着瞧好了!”

楊氏把葛桃花手裏的柴刀給奪了下來,說:“好了,你別吓着孩子。”

楊氏把柴刀放在了竈屋外面的柴堆上,然後也進了堂屋,對錢楓苦口婆心地說:“楓兒啊,娘求你了,你就別再鬧了,讓爹娘省省心,也讓你大哥大嫂過個安心日子成不成?”

“娘,我到底怎麽不省心了?”錢楓有些急眼。

楊氏掰着指頭一一數道:“你鬧着要剪頭發不是鬧事麽,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這樣是大逆不道,村裏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後笑話,也就我和你爹還容得了你!還有,吃蠶蛹和蠍子不算麽,吃死人了怎麽辦?一日沖三回澡把家裏的柴都快燒沒了這不是鬧?這些還是小事也就算了,你還嚷着要遠走他鄉跑買賣,就憑你這稀裏糊塗的腦子,不被人賣了就算是萬幸了,你會跑啥買賣?才剛安靜幾日,你又吵着要見石榴,我和你爹尋思着,既然你這麽想見石榴那就早早成親得了,左右不過一個月的事,你怎麽又嚷着要去見她,這一個月都等不及你這是丢人現眼要丢到整個殷山鎮整個清河縣去,我和你爹都快沒臉見人了!也不怪你大嫂鬧脾氣,你最近好吃懶做從沒下過田地幹活還時常鬧事,擱誰身上誰都受不了!”

錢楓無奈,攤手道:“那我怎麽做才不算鬧?”

楊氏回道:“你老老實實在家呆着,明日一早我和你爹去鎮上買大禮,你跟着去鎮上做一套新郎服和量體裁幾身新衣裳吧,待下個月你成了親,再和你大哥大嫂分了家,你和石榴分得了田地你可不能再偷懶了,要下地幹活養家,指不定來年還會有孩子呢!”

錢楓無語了,他可不想面朝黃土背朝天地去種田種地,眼見着一家人跟瘋魔了似的,他只能先應付着,否則鬧出了人命來可不好,他甩了甩袖子,“好好好,我聽你和爹的。”

楊氏和錢老爹聽了略有喜色,想從他嘴裏聽到這樣的話還真是難得。錢楓說完就跑竈屋裏去了,經過剛才這麽折騰一下,他早已是一身臭汗了。

葛氏正在鍋裏洗碗,見錢楓往靠裏面的一口鍋裏上水,就知道他是要洗澡。她皺眉嚷道:“二弟,你一日洗三回我也不攔着,好歹你去上山砍些柴回來,家裏的柴堆已經被你燒去了一大半!”

大哥錢桐朝葛氏使眼色,“桃花,你就由着二弟吧,他才剛答應爹娘不會去見石榴了,我明日從地裏幹活回來就去砍一擔,我砍柴快。”

葛桃花朝自己的男人直翻白眼,“沒見過你這麽傻的,嫁給你我算倒八輩子的血黴了,家裏養着一雙兒女已經夠難了還要養一個大……”

坐在竈下的錢楓站起來撸袖子,想好好和葛桃花理論一番,他什麽時候要大哥養了?

大哥錢桐忙打斷葛桃花的話,說:“好了好了,你別再說了,下個月就分家。”

錢楓見大哥打圓場只好又放下袖子坐了下來燒火,暗笑道,分就分,他還巴不得分呢,将來他可是要掙大錢的人,大嫂你就等着眼饞吧,到時候可別來求我,嘿嘿!

次日,錢老爹和楊氏走在前面,錢楓背着手跟在後面大搖大擺地走。來到鎮上後,錢老爹和楊氏拿出家裏的小半積蓄來買肉、糖、布料、銀項圈和銀手镯,還特意買紅紙包了八串銅板,然後老兩口就趕緊去了田家,留下錢楓自己在裁縫鋪選布料做衣裳。

錢楓選了大紅布做新郎服後,又選了幾尺藍色布料做新衣裳,他兩眼環顧着牆上挂的布,忽然指着紫色布料說:“用這種布料也給我做一套吧。”

老裁縫笑眯着眼說:“喲,小哥兒眼光不錯,這種布料可是緞子的,能穿得起這種布料的人将來定能大富大貴!”

錢楓十指悠閑地敲着櫃臺,昂着頭道:“那是一定的。”

老裁縫緊接着又讪讪笑道:“就不知你口袋裏的錢夠不夠?”

錢楓眉頭一挑,“多少錢一尺?”

老裁縫伸出五指。

錢楓嘴角一翹,“五文錢一尺我能買不起?”他說着就從袖兜裏掏錢。

“五……十……文一尺!”老裁縫拉長了聲音。

錢楓的手頓住了,五十文一尺豈不是一件衣裳要五百多文,他觑着老裁縫,“你打劫啊?”

老裁縫見錢楓那眼神有點兇還有點怪,不禁往後退了一步,說:“你……你可不許耍橫。做一套新郎服一百文,剛才那套藍色的八十文,你就先做這兩套得了。”

錢楓将兩串錢拿在手裏掂得叮當響,兩眼還時不時瞅着牆上挂的紫色布料。

老裁縫斜眼瞧着他,暗忖道,買不起就別惦記着,整個鎮也就兩戶地主和一戶富農能買得起這種布。

這時一位姑娘走了進來,老裁縫正因錢楓杵在這兒煩着呢,便上前迎道:“姑娘,你也是要買布做新衣裳?”

石榴邁着大步子走到了離錢楓的不遠的地方,歡歡喜喜地朝老裁縫點頭道:“嗯,我要扯布做嫁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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