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上當了
翌日,日頭已爬上了三竿頭,石榴和錢楓還在房裏你摟着我、我摟着你,呼呼大睡。
楊氏蒸了白饅頭。她見小兒子和小兒媳還沒起床,就知道昨夜圓房之事應該成了。她嘗了嘗冒着熱氣的白饅頭,喜形于色地說:“嗯,香!”
葛桃花已經洗了衣裳回來,還把院子給打掃了一遍,錢老爹和錢桐也都從地裏回來了,就連松球和穗兒也早起來了,兩人坐在門檻上玩石子。
一家人還沒坐齊呢,葛桃花就趕忙抓了兩個大一些的饅頭給松球和穗兒一人一個,然後自己也拿着一個饅頭坐在那兒吃了起來。錢桐坐下來時,見葛桃花手裏的饅頭都快吃一半了,說:“瞧你急的,一人一個,又少不你的。咦,二弟和弟妹呢,他們幹啥去了?”
葛桃花咬着饅頭邊吃邊說:“人家新夫婦還賴在床上粘粘乎乎呢,哪裏像我,大清早的就起床,都幹了一個時辰的活了。以前家裏只有懶漢一個,現在是懶成雙了,嘿,家裏養了一對大活寶。”
錢桐小聲嘀咕,“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楊氏聽了也不樂意地瞧了葛桃花一眼,心想,她的小兒子昨夜辦了正事,睡個懶覺也沒啥。
葛桃花氣呼呼地猛咬饅頭,暗道,好,我不說,我吃!吃完手裏的饅頭,又去盛了一大碗粥,再把盤裏的菜也夾去了三成。她覺得自己多幹了活,那就得吃回來。
錢老爹也坐了下來,說:“桐兒,你也吃吧,別等了,他們倆還不知啥時候起得了床呢。”
錢老爹和錢桐都開始吃早飯,楊氏也坐下來吃,才吃了幾口,她忽然放下手裏的碗筷,要出門。
錢老爹問:“你要幹啥?”
“我去瞅瞅小兩口是在睡覺還是在……那個啥,今兒個是他們倆回門的日子,去晚了我擔心親家不高興。”楊氏說着就出去了。
錢老爹急了,想說,一個孕婦可不能聽那種*之音的,想制止她可是當着大兒子和大兒媳的面又不好意思說這種話,他只好把話噎在嘴裏。
楊氏來到錢楓這間屋的窗戶邊,貼着耳朵聽,什麽*之音倒是沒聽到,但呼嚕呼嚕聲卻聽得真切。她立馬跑去敲門,“楓兒、石榴,快起來,還要回門呢!”
錢楓和石榴同時驚醒,錢楓一睜開眼睛就看到石榴渾身不着一縷,他雙眼愣直,說:“婆娘,你……該……減……肥……了。”
石榴慌忙找到自己的肚兜和衣褲,一邊穿一邊嘟着嘴說:“你昨夜裏還說摸着我好舒服,才過一個晚上你就嫌我肥了,大騙子!”
錢楓回憶了一下昨夜裏的那般惬意,嘻笑道:“好好好,你不肥,不減不減。”
他見石榴胸前又是晃來晃去的,忍不住一下撲過去,掀起石榴的肚兜就要吃。石榴捧着他的臉,看他吃倒開心得很。
楊氏又在外面喊,“白饅頭可香了,快來吃!”
錢楓要瘋了,娘你咋還在啊?那個白饅頭能有這個白饅頭好吃?他還不放手,石榴卻将他往邊上一推,迅速整理衣衫,說:“我要吃白饅頭去了,可別被大嫂搶吃光了!”
石榴撒腿跑了出去,她都好久沒吃過白饅頭了,昨早上搶菜她還記憶猶新,現在搶白饅頭她可不能輸啊。
錢楓被她推得頭往床頭一撞,他疼得揉了揉腦袋,“嘶……疼死我了,真是個沒輕沒重的野蠻婆娘。喂,別忘了刷牙!”
石榴先跑去廚房,見還有兩個饅頭在盤裏沒人動,她終于放心了,呵呵笑着叫了爹娘,再叫大哥、大嫂,還順便把松球和穗兒也叫了一遍,才去刷牙。
楊氏趁機趕緊溜進錢楓的屋,她得去看白帕子上有沒有落紅,這整個早上她都在惦記着這事呢。錢楓正在穿衣裳,見他娘進來了,他吓得往被子裏一鑽,“娘,你注意着點,進來敲門啊,我褲子都沒穿呢。”
楊氏撇嘴笑道:“喲,你身上哪裏我沒見過?你是從我肚子裏出來的,我瞧見了又有啥,石榴能瞧,我就不能瞧了?”
楊氏說完就來掀錢楓身上的被子,錢楓吓得摟着被子嚷道:“娘!娘!不能瞧啊!”
“我才懶得瞧你呢!”楊氏将被角一掀,瞧見那塊白帕子已被染得鮮紅,十分開懷,“喲,好好好,我的好石榴,還真是聽話。”
她開心地拿起白帕子放進了木盆裏,等會兒她還要親自給石榴洗呢。
錢楓想到自己并沒有放白帕子,看來是石榴自己放的,忖道,誰說她傻呀,一點都不傻好不好,昨夜裏她那動作與各種表現,樣樣都很出色呢,誰要說她傻,他錢楓可得跟誰急!
楊氏出去了,錢楓穿好衣裳出來刷牙,瞧見石榴坐在屋裏吃得歡,他不禁朝她一笑。石榴手裏晃着白饅頭回應他,還做招手的動作,意思是,你快點啊,這白饅頭真的好好吃。
錢楓再次确信,他的石榴不傻也不蠢,就是有點憨,在床上還有點猛,這可都是優點啊。
吃完早飯,楊氏和錢老爹已經準備好了一擔回門禮。錢老爹還挑在肩上試了試重量,然後把錢楓叫過來,“楓兒,這只有不到百斤的東西,到桃花村也就五裏路,你可得挑好了。”
錢楓湊過來一看,是幾十斤谷子和幾斤糖、挂面,便說:“送這些東西又沉還不值錢,還得挑五裏路,不如直接拿錢得了。”
錢老爹嘆氣,“兒啊,我也想拿錢啊,可是咱家真的沒幾個錢了,還欠着不少債呢,而且挑着擔子好看,你揣着幾十文錢在兜裏誰瞧得見?別人還以為你空着手去見丈人呢。”
錢楓揉了揉肩,說:“我好久沒挑擔子了,我怕挑不了那麽遠的路。”
葛桃花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叫喚道:“二弟,你以前一百五十斤都挑得動,現在不到一百斤的擔子還在那兒唧唧歪歪,你對你岳丈家還有沒有誠意啊?”
石榴跑過來撸起袖子,說:“沒事,我來挑!”
石榴說着就拿起扁擔要挑,葛桃花瞧着可開心了,等會兒錢楓空着手大搖大擺地在路上走,石榴挑着擔子晃啊晃,男的是個廢物,靠女的來撐腰,可得成為整個殷山鎮的笑話了。
錢楓已瞧出大嫂想看笑話的那張臉,他接下石榴的扁擔,說:“我知道有什麽好禮可送了,不僅值得上這一擔禮的錢,拿在手裏還輕便。”
一家人都很好奇,因為家裏确實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了,也就只剩下谷子可送了,至于白面,楊氏可不太舍得。
錢楓說着就去雞棚了,葛桃花嗖的一下沖了過去,“二弟,不行!咱家就只剩四只公雞和六只雞崽了,你不能再抓了。要抓你也得等分了家後抓你自己家的,快放手!”
“咱們要分成三家,這四只公雞不好分啊,我抓走一只,剩下三只豈不正好?”錢楓說着就抓到了一只大公雞,拿繩子捆起來。
錢楓尋思着那首歌是這麽唱的,“左手一只雞,右手一只鴨,身上還背着個……”呃……胖娃娃是不會有的,雞和鴨還是能準備齊全的。
他放下雞,就跑去養鴨的叔叔家了。石榴滿心歡喜,也跟着錢楓後面跑去了。
葛桃花撿起地上掉落的公雞毛,咬牙切齒地對她的男人錢桐說:“二弟要把家裏的東西揮霍光了,你咋也不管一管?”
錢桐結結巴巴地說:“二弟他……他現在不聽我的了。”
錢老爹和楊氏趕緊撤,兩人一道扛着鋤頭開溜了。
錢楓從叔叔家借來了一只大肥鴨,石榴幫忙系着鴨子的腿,錢楓又跑到自家油缸裏舀油去了。
葛桃花發瘋地跑過去,“哎喲,天哪,你這是要舀多少走啊,家裏只剩這小半缸油了。”
油價是米價的五倍,葛桃花心疼得要吐血了。
“大嫂,娘不是說家裏馬上就要種油菜了麽?咱家的這些油可以熬到明年春收,你別這麽小氣嘛!”
錢楓舀了一斤又一斤,葛桃花瞧着心肝都疼,直推在旁觀看的錢桐,“你快把二弟攔住啊!”
錢桐愣着不動,葛桃花幹脆自己來,眼見着她伸手就要來搶,石榴跑了過來。
“大嫂,穗兒在外面摔着了,你趕緊去瞧瞧!”
葛桃花一聽,趕緊和錢桐跑出去瞧穗兒。
錢楓舀好了油,問:“穗兒摔哪兒了,你咋不去扶她一下?”
石榴偷笑,“我騙大嫂的。”
錢楓一驚,又一笑,“我的好石榴,真聰明!”
錢楓左手一只雞、右手一只鴨出門了,石榴背着個簍,簍裏放着一大罐油,兩人開開心心地走上大路。
葛桃花和錢桐跑出去找穗兒,見穗兒和松球在叔叔家數鴨子玩,根本沒摔着。
“上當了!明日要是不分家,我就……就把房子給拆了!”葛桃花氣得上氣不接下氣。
錢桐幫她拍背,順順氣,“一定分,要是不分的話,我幫你一起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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