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十四號投稿
柯皚本來剛睡醒還很迷糊, 一聽到這句話就立刻清醒了, 甚至還有點覺得五雷轟頂。
嘴皮子動了幾下, 答案呼之欲出時, 腦裏頭一根弦突然繃緊,警告似地嗡鳴起來。
他閉上嘴, 停頓了一下才說話。
“沈容度, 你你有病嗎?”
然後柯皚就挂掉了電話,也不管沈容度那邊還在說着後半句話。
沈容度那邊的确還有下文,下文是“假扮一下我的男朋友, 有急事。”
然而柯皚沒聽到。
他還保持着拿手機的姿勢, 呆坐在床上。
清醒地挂掉電話後, 現在來襲的是怦怦怦瘋狂躁動的心跳,心跳聲快蓋過了一切的聲音。
要不是剛剛及時停頓了一下, 恐怕
柯皚捂着臉,欲哭無淚地癱倒在床上。
說好的養豬殺掉計劃怎麽就變成了養豬吃掉計劃了呢?
細細回想那天簽訂的有且只有一條的不平等條約。
聽從沈容度的安排, 為沈容度做事,不反駁不拒絕, 還要幫沈容度找到對象。
這麽看來說沈容度讓自己去當他的男朋友似乎也合情合理,而所謂的幫他找對象
就是奉獻自我來當他的對象?
但是我是男的啊?
等等,也沒有具體說明對象是男是女
但是他不是不喜歡我嗎???
柯皚苦惱地抱住腦袋, 覺得自己這波賣身契簽的真是,賠了蘑菇又胖了六斤。
“篤篤——”
敲門聲傳來。
“來了。”室友正好也要出門, 順便就開了門放人進來。
門口站着個不認識的人, “我來找柯皚同學。”
“嗷, 他就在三號床。”室友給沈容度指了條明路後就出門了。
柯皚還在抱頭沉思中,沒有注意到這個小插曲,也沒有注意到步步逼近的大灰狼。
直到面前一片陰影覆蓋而來,有人扣住自己的手腕,整個人正被一股外力朝被窩外面拉。
柯皚一驚,做出反應時已經來不及了。
他全是都被拉出了被窩,因為上鋪空間有限,直不起腰來,基本上是以一個跪着的,羞恥的姿态被拉出去的。
“你幹什麽啊?”柯皚語氣不悅,畢竟任誰被粗暴地從溫暖地被窩裏拉出來都會不開心。
說話的同時覺得屁股和大腿一涼。
順着沈容度的目光,垂頭看下去,正好對上內褲上變了形的皮卡丘。
柯皚昨晚睡的時候不知道什麽操作把睡褲蹬掉了。
現在基本上是一個很尴尬的姿态,他沒穿褲子,下身只着一條內褲,露着大腿,姿勢不雅地雙膝跪在床上,屁股還撅着,在晨光裏勾出一個圓滑的弧度。
頸微擡,窘迫地對着沈容度的目光,一只手腕被對方扣住。上衣扣子開了幾顆,露出鎖骨和其下一片光景。
很難不讓人想到什麽。
沈容度的眼睛都直了。
柯皚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趁着沈容度錯愕的功夫,他奮力抽出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上被子,把自己全部都蓋上,然後團吧起來。
頭頂隔着被子都能看到冒出的煙了。
“咳。”沈容度單手握拳抵在唇邊,掩飾尴尬,“跟我下去。”
“我不!”被窩團裏的小蘑菇悶聲道。
“先出來。”沈容度拍了拍小蘑菇餡兒的被窩飯團。
“不出來!”柯皚在被窩裏瘋狂搖頭。
他除了覺得丢人外,還有一股子羞赧。
沈容度哭笑不得,又好聲勸了幾句,得到的都是柯皚的一句我不。
他挑挑眉毛,伸手把整個被子團往自己懷裏這邊一拉,開始掀開被子,試圖擠出小蘑菇內餡。
“出來。”語調提高。
柯皚在被子裏抵死不從,拼命護着自己最後一層遮羞布。
然而他掙紮了沒幾下,就被沈容度從被窩裏扒了出來。
他黃色的卷發亂糟糟,眼神憤憤,小腮幫不自覺鼓起,眼裏細細密密地仿佛充了水,面色紅潤。
手裏還不忘緊緊抓着被子。
沈容度手一松,柯皚那邊就失去平衡,往床上一倒,被子也順勢蓋在了他身上。
“穿衣服,跟我下去。”沈容度說。
“我不。”柯皚複又抓住被子往上拉。
眼看小蘑菇又要再制作一個蘑菇餡的飯團子,沈容度立即也扯住被子那端,跟他僵持着。
“你怎麽不聽人把話說完?”沈容度說。
柯皚努力搶着自己的被子,“有什麽好說的?我是不會答應你的,你這個動不動就發脾氣的大灰狼!”
大灰狼?
沈容度聞言,肩膀一聳一聳地笑了。
他松手,把被子還給柯皚,面上挂了玩味的笑容。
“小蘑菇,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再跟你告白吧?”
雖然心裏是真的。
但是面上還要裝出一副惡毒地主的模樣。
“沒有!”柯皚抓到機會,趕快又把自己團成飯團。
雖然就是有。
但是面上還要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沈容度失笑,解釋道:“有急事,我需要你假扮一下我的男朋友來幫我蒙混過關。”
柯皚在被子裏甕聲甕氣道:“你不把話說清楚我是不會出來的。”
昨天沈容度的母親,沈姝雅從國外回來,沈容度回了趟家迎接母親。
沈姝雅年過半百,皮膚和身材都保養得如同三十多歲的人,穿着打扮也無比時髦。
沈時寒開車帶着沈容度和沈時茗,專程去機場接沈姝雅回家。
沈姝雅坐在副駕駛上,墨鏡還沒來得及摘下,問沈容度:“度度,你去年怎麽有幾次沒去相親?”
那幾次就發生在沈容度借柯皚當擋箭牌的日子裏。
沈容度聞言,這才明白沈時茗之前說好的幫自己打點一下母親這裏的關系,都是屁話。
他斜睨了一眼身邊沈時茗,卻發現對方穿着孔雀翎的旗袍,正襟危坐,雙腿并攏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沒了平日裏的大大咧咧,俨然一副淑女至極的模樣。
裝雞毛啊裝。
沈容度腹诽着,開口道:“沒有去。”
“怎麽了?”沈姝雅摘下墨鏡,關切問道,“是不喜歡媽媽給你介紹的女孩子嗎?要不然你直接告訴媽媽你喜歡哪種類型的?”
沈母提到相親的話題,滔滔不絕,似乎已經忘記了當初讓沈容度相親只是為了治療恐女症。
“媽。”沈容度無奈道,“我是治病的,不是真的相親。”
沈姝雅一愣,随即點點頭,“也是,媽糊塗了,總是想看你們快點長大成家立業。”
沈姝雅遇人不淑,對方年輕時沾花惹草,在沈蓉蓉還沒出生時離婚跑路。當時沈時茗和沈時寒還在上大學,沈容度剛剛高一。
沈姝雅自己也不年輕了,一個人挺着大肚子帶着四個孩子,倒也撐了下來。
如今她自己事業有成,孩子們也逐漸長大,各頂個的有出息,沈姝雅也就只盼着自己什麽時候能抱孫子。
因而才在沈容度相親的問題上才跑偏了初衷。
“媽媽年輕時候的朋友秦阿姨,她女兒前幾天剛回國。”沈姝雅繼續跑題,“媽媽覺得你可以和秦阿姨的女兒見”
沈姝雅話沒說完就被沈容度打斷了。
“媽。”沈容度說,“我有喜歡的人了,男的。”
正在開車的沈時寒猛地踩了一下剎車,一車人都磕到了頭,“失誤,失誤。”
一旁剛剛還在裝淑女的沈時茗,下巴都要掉到膝蓋上了。
沈容度淡淡地掃了一圈,對上後視鏡裏沈姝雅的視線,“叫柯皚,是我們系的學弟。”
“蓉蓉見過的。”又補了一句。
遠在幼兒園的沈蓉蓉啊啾地打了個噴嚏。
沈姝雅愣了一愣,她垂眸帶上眼鏡,沒再搭理沈容度。
直到沈時寒把車子停在自家的停車位上,沈姝雅才開了口。
“什麽時候帶回來給媽看看?”
“大概就是這樣。”沈容度沖柯皚解釋了來龍去脈,只不過将他喜歡的人叫柯皚那段省略,只告訴騙柯皚是自己告訴母親有了男朋友。
然而長工聽了地主的解釋後,依舊不答應。
從沈容度的描述中,怎麽聽怎麽覺得他麻麻是個恐怖的狠角色。
會不會自己一進沈家大門,就被丢過來張一個1後面不知綴了多少個0的支票,讓自己離開她的兒子
而且
柯皚瞟了一眼滿臉殷切的沈容度。
我造謠你是gay,你說我毀你名譽。
現在你讓我假扮你男朋友,我還嫌你毀我名譽呢!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
柯皚:“我今天有課”
沈容度:“你沒課。”
“我有課。”柯皚繼續重複自己的話,“有課,滿的,一整天。”
沈容度額角抽了抽。
“我有你課表。”
柯皚:“……”
“好,我去。”千不情萬不願,柯皚還是答應了。
沈容度的眼裏一瞬間迸射出光芒。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只有布料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你怎麽還在這兒”柯皚問。
沈容度說:“怎麽?”
柯皚地指了指下面,“下去,我要換衣服。”
他可是沒穿褲子剛剛還被沈容度看到了自己的皮卡丘內褲。
沈容度嘴角扯了扯,依言走到下面。
對方有求與自己,柯皚翹着尾巴又一道命令,“不準擡頭偷看。”
不擡頭,那看別的地方總行了吧。
沈容度把目光挪到宿舍門後的鏡子上,鏡子正對着陽臺,但從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柯皚床上部分光景。
柯皚正在往腿上套褲子,仰視的角度,大部分畫面被擋住,只能看到一只翹起來的胖乎乎的腳丫,在晨光裏透着白皙。
“你幫我拿件衛衣。”柯皚說,“在衣櫃裏,拿那件白色的,胸前一個皮卡丘布貼的。”
沈容度打開衣櫃,看到了滿目琳琅的皮卡丘。
皮卡丘衛衣,皮卡丘襯衣,皮卡丘帽子,皮卡丘襪子。
“這麽喜歡皮卡丘啊?”。
“要你管。”柯皚毫不客氣。
沈容度笑了笑,找到柯皚那件衣服,伸長了胳膊遞上去。
柯皚探出身子去拿,沒有束皮帶的褲子松松垮垮地堆在腰間,露出內褲的白色邊緣。
鬼使神差地,沈容度開口:
“如果,我剛剛真的在跟你告白呢?”
柯皚穿衣服的動作頓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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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